第8章 Chapter 7
黎勒說完這句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也不等黎淵回應,慌忙帶着手下落荒而逃了。
等到黎勒的人馬離開,黎淵才移開了暗中按着腰側的手,手掌下的傷口處竟滲透着大片黑色的血跡。
一旁的老管家失聲驚呼:“少爺!”
黎淵重重地咳嗽了兩聲,自嘲地笑了一下:“驚慌什麽,每隔一兩日總是要犯的。”
倪然抱着自己的尾巴尖兒,瞪着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情景!
難道自己的‘主人’要死了嗎?這傷口也太可怕了……咦,他的腦側怎麽什麽虛影都沒有?
雖然他沒有虛影,但肯定是個厲害的精怪,可能是因為受傷太重,所以連本靈虛影都顯現不出了?
就在倪然猜測的時候,一只很不起眼的灰色信鴿從窗口飛了進來。
灰鴿子本是想習慣性的落在黎淵的肩頭,但也被那刺目的血跡吓了一跳,連忙撲騰着翅膀剎車,艱難的挑選了一塊沒有沾上鮮血的扶手椅部分,降落停穩。
等到黎淵取了密信,灰鴿子才慌忙滑翔着飛走了。
黎淵讀着密信的內容,臉色陰沉了下來:“竟是黑骨蟲……”
“那個小兔崽子,居然陰毒至此!”老管家氣得吹胡子瞪眼,很是可惜的看了金屬籠一眼,這本是自己能為少爺準備的最後一點歡樂,蒼天啊!那些鼠輩竟然連這也要毀了嗎?
黎淵陰沉着臉,用手指敲擊着椅子。
随後他不知想到了什麽,竟是又忽然笑了:“我這傷勢最多能活半年,而黑骨蟲奪人性命需要數十載……這麽看來,也算是無關緊要。”
“少爺,您怎麽能!”忠叔差點老淚縱橫。
老管家心知黎淵說的并沒有錯,誰也沒有想到,魔翼族之主能有這般強大。在己方有人叛變,裏應外合之下,黎淵被魔翼族之王一擊重創了心脈,無藥可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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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秘密現在并無第三人知曉,各大家族乃至黎家,這個時候仍在蠢蠢欲動,想要趁着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咬下黎淵的一塊肉……
老管家往日嚴厲得眼裏容不下半點沙子,但現在心知從小看大的少爺命不久矣,也開始主動張羅為黎淵尋找小寵物,想讓他最後這半年能夠快活些。
咳嗽了許久也沒能緩和,黎淵這時突然開始大口大口咳吐黑血!老管家幾乎是哭着手足無措的上去攙扶。
但黎淵卻避開了老管家的手,猛然轉身化成了一道黑影,砰地一聲撞碎了玻璃,從窗口一躍而下,在幾個縱躍間穿過院落,攀爬上了一座矗立在府邸陰暗角落的塔樓。
從倪然這個角度,只能隐隐約約的看見,黑影鑽進了府邸邊緣塔樓的窗口。在數座樓宇的屋頂和牆面上,留下了深深的抓痕。沾染了深色血跡的殘破磚塊,零零落落的墜.落而下。
就在黎淵化成黑影,爬進塔樓窗口的十幾秒,整個府邸仿佛進入了一場暴風雨前的黑暗!猶如實質的恐怖氣息壓迫着每一個人的心髒!
直到黑影徹底鑽進了窗口,這種籠罩整個府邸的壓迫力才逐漸消失,就像被什麽東西隔絕了一樣。
就算熟知主人習慣的暗衛和仆人,此刻仍舊是手腳顫抖着大口喘着氣,沒能從中掙脫出來。
在元帥府周圍行走的平民路人們,更是齊齊的打了一個寒戰,恐懼的看向那座突然變得更加陰森的府邸,齊齊向遠處避了避。路人們心中幻想出無數恐怖畫面,在戰場殺戮無數的元帥大人,在自己的府邸中也?
雖然殺人是犯法的,但是這種帝國的大人物,淩駕于法律之上不是在正常不過的麽?說不定這地獄般的元帥府邸,每天都要擡出幾個死人!
暗衛和仆人們并不知道,在周圍平民眼中,他們早就被幻想成屍體擡出府邸好幾回了。
暗衛們正無比愧疚,他們本該時刻服侍在側,保證主人的安危,但每當它們的主人真正重傷之時,他們卻連靠近都不敢啊!
唯有倪然,根本感受不到任何這種被稱為‘威壓’的東西,但他能看得見當黎淵變成黑影的那一剎那,整個元帥府都暗了下來
在幾十秒鐘突然置身于傍晚的倪然吓了一跳,這個黑影怪物是什麽東西……這個子民好吓人啊!
但真龍是無所畏懼的!倪然害怕了大概有三秒鐘的時間,就把這種陌生的感覺抛到了腦後。
雖然他有點可怕,但既然是真龍的子民,我就不能嫌棄他!
善良的小白龍默默地想。
老忠叔此刻已經沒有半分心思放在小獸人的身上,早就一路小跑去塔樓查看情況。
倪然一個人在籠子裏等了許久,才有一個神色嚴峻,腦側漂着個邊境牧羊犬的年輕侍衛,帶着幾個仍舊手腳發軟的手下進了主廳。
黎淵命不久矣的消息并沒有第三個人知曉,因此這個邊牧侍衛對于新來的小獸人,實在沒什麽好臉色。
一個月之後就是五大家族內部靈力測定的時間,這段時間少爺應該好好養病恢複靈力,一刻都不能耽擱!
如今祖宅那幫鼠輩,竟然送來這種玩物喪志的東西,想要少爺分心,他們懷着歹毒心思昭然若揭!
剛剛侍衛們還接到了忠叔的嚴格命令,在任何時候都不允許靠近這個小獸人兩米之內,更不能有任何的皮膚接觸。并且在少爺養病的這段時間內,要把小獸人送進早已布置好的寵物房間,小心伺候着。
難道少爺已經被這個小東西迷了心竅,竟是連旁人接近都不允許?
于是,年輕侍衛板着臉,先是狠狠地瞪了籠子中的小東西一眼,才指揮着全副武裝戴着手套的手下,小心翼翼的把鐵籠擡進了在一座,在一天之內耗費巨資布置的寵物屋。
但由于時間緊迫,布置的只是裝潢擺設,并不是重新修建,邊牧侍衛站在籠子邊裏犯了難:
“忠叔說要放在浴缸裏?整座府邸只有少爺一個主人,從未有客人留宿也沒有客房,所有房間都是淋浴,浴缸……只有少爺的卧室才有……”
倪然早就裝睡裝煩了,他裝作剛剛醒來的樣子,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仿佛是吓了一跳似的直接從小白龍變成了人形,茫然地問道:“這是在哪兒?我剛剛好像聽到你說……”
年輕侍衛在看到抱膝坐在籠子中央精致漂亮的少年之後,十分自律地,且有些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語氣嚴厲地開了口:
“這裏就是你們這些小獸人夢寐以求的元帥府,但你甭想打什麽壞主意,元帥大人不是你能夠接近的!主人他征戰多年,踏着無數鮮血和屍體才走到今天,不似那些纨绔子弟會對嬌嬌弱弱的小獸人感興趣。更別想從我這裏,拐彎抹角的打探主人的行蹤!”
邊牧侍衛雖然是仆人的身份,但按血統劃分卻是貨真價實的貴族,按理說光是聲音嚴厲一些就能把普通平民吓得唯唯諾諾。
更別提這個毫無靈力的小獸人,他還不得哭着縮成一團!
這邊牧侍衛的手下們趕緊拉了拉他的袖子,讓他別說了。
而後他們就看到籠子中的少年,至始至終是一副善解人意的表情,耐心的等待的年輕侍衛說完了所有的話,才補充上了自己被打斷的後半句:“我剛剛聽你說,這裏沒有浴缸?”
倪然的語氣中帶着真真切切的失望,之前無論是孤兒院還是中學,都沒有一處能讓他把全身浸泡在水裏的地方……
以至于後來倪然忍無可忍……
就跳海了。
而侍衛們則是集體愣住了,這小獸人怎麽和想象中的不大一樣?
邊牧侍衛頓了數秒,而後自認為明白了小獸人的心思:“浴缸只有主人的房間才有,但你休想借着這個借口進主人的卧室!”
倪然彬彬有禮:“沒有浴缸,那有池塘嗎?”
邊牧侍衛再次卡殼……作為帝國元帥的貼身侍衛,他在各大場合見過各式各樣的寵物獸人,無不是整天哭哭鬧鬧嬌氣的不行,花盡心思只想籠絡住大人物的心。
但這個外表看起來最為弱小可憐的小獸人,為什麽提的問題都是關于……飼養設施?
邊牧侍衛決定撤退:“關于浴缸的問題,我會如實禀報,還請小主子您好好呆着寵物屋中。每個房間都有通訊器,你有什麽需要可以聯系外面的仆人。”
雖然嘴上叫着小主子,但仍不忘最後威脅警告:“如果您偷偷出去,承受不住府邸中的威壓,出了什麽意外,可就不好了。”
其他侍衛也不知道自己的上級今天吃錯了什麽藥,竟然數次以下犯上,就算他們在看不慣,這送進府的小獸人也是半個主子!幾人連忙擡着籠子撤出寵物屋,生怕老大再出言不遜。
倪然黑着臉孤零零地坐在沙發上。
本來以為這裏可以收服更多的子民,來拯救一下自己低微的不行的靈力。但還沒來得及找借口留下一只‘動手’,這些小狗崽們怎麽就都跑了!
早就對收服子民躍躍欲試的倪然,此時一刻都不想等,可這裏所有的仆從侍衛基本上都是成群結隊,沒有人落單。
只有……
倪然走到客廳窗口,遙遙望向府邸邊緣的閣樓塔尖。
自己名義上的‘主人’,受傷了,而且落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