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由于被沈蔽日發現的關系,徐宴清已經沒心思再和徐洛寧敘舊了。沈觀瀾只得讓江楓替他們去,先跟徐洛寧解釋一下。

只要相思班暫時不離開宜州,他還是能找到機會帶徐宴清出去見面的。

江楓把車開走了,沈觀瀾就叫了輛黃包車,拉着徐宴清坐了上去。

徐宴清一直低着頭,他似乎很怕別人的視線,始終把臉藏在帽子裏。沈觀瀾知道剛才的事對他來說打擊過大,也就沒有再逼他。只是一路上都在想着該做什麽才能讓他放松下來。

徐宴清不了解沈蔽日的性子,不過以他對兄長的了解,既然能說出想想這種話,證明兄長算是默許了。

但是沈觀瀾也有另一層憂慮,就是沈蔽日的那位。

直到他們離開醫院的時候,俞天霖都還在急救室裏沒出來。

沈蔽日看着很疲憊,只說了俞天霖是民國政府的人,具體的官職都沒講,對于這次受傷也只字不提。

他不知道兄長為什麽會和政府的人糾纏在了一起,但他想起了他們的爹。沈正宏以前就和宜州軍政府合作過生意的事,也是靠着這層關系坐上了宜州商會的副會長。該不會沈蔽日繼承了爹的位置後被政府的人逼迫了吧?

他思來想去,怎麽都覺得兄長不是個膽大妄為的人。相反,沈蔽日的性子嚴謹,在大事決策上一向小心。之所以這麽多年沒結婚,是因為當初訂婚的未婚妻忽然暴斃,以至于傷心過度,不想再談親事。

從那以後,沈蔽日就一門心思都撲在家業上了,大夫人縱然着急也拿他沒轍,只能由着他去。如今想來……沈觀瀾腦子裏忽然蹦出一個荒唐的念頭。他哥該不會是因為未婚妻的死受刺激過度,就跟男人搞上了吧?

這念頭剛冒出來,沈觀瀾就猛地搖頭。

他最近滿腦子都是徐宴清的事,以至于想法都有些不正常了。想到徐宴清,他轉頭去看身邊的人。徐宴清沒像剛才那樣低着頭了,而是轉向後方,不知在望着什麽。

他也轉過頭去。

他們正在一條熱鬧繁華的路上,兩旁都是貨品琳琅的鋪面和小吃攤子。各種各樣的吆喝聲此起彼伏,空氣中彌漫着濃濃的煙火氣,到處都是人頭攢動的場面。

有牽着女兒懷抱兒子的婦人在買肉包子,也有三五成群的苦力坐在面攤的長凳上吃陽春面,更有像勝記茶樓內座無虛席,說書先生噴着唾沫星子,食客們吃着各自桌上的酒菜,或閑談闊論,或認真聽書。

這樣的一條街,充滿了繁華和市井的味道,對沈觀瀾來說是再尋常不過的風景了,徐宴清卻看得出神。

他已經有一年多都沒感受過這麽平凡而熱鬧的氣息了。

見他的眼眶有些紅了,視線一直盯着某個位置,沈觀瀾就順着看去,發現那是個賣冰糖葫蘆的。

眼下正是午市,冰糖葫蘆攤子前生意寥寥,老板依舊賣力的吆喝着,試圖招攬來一兩個饞嘴的孩童。也正因為他的攤子前沒人,沈觀瀾才能發現徐宴清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

“車夫,我們在這裏下車。”沈觀瀾從口袋裏拿出銀元遞給車夫,拉着徐宴清就下去了。

徐宴清回過神來,見還沒到沈府,便道:“怎麽了?”

“買個東西。”沈觀瀾沖他一笑,也不多解釋,牽着他就往冰糖葫蘆的攤子走去。

徐宴清穿着下人的衣服,頭上戴着鴨舌帽,跟在一身襯衫西褲的沈少爺身邊就像個小厮,根本沒引起旁人的注意。

沈觀瀾緊緊牽着他的手,就怕一松開他就不見了,直到了攤位前才停下,又掏出銀元遞給那小販:“來兩串。”

他身上從不帶零錢,那銀元一個有大半巴掌大,夠普通人家好幾天的夥食錢了。小販從未見過有人拿那麽大的錢來買冰糖葫蘆,頓時又喜又愁:“這位爺,您這錢太大了,俺這是小本生意找不開啊。”

沈觀瀾從插板上挑了兩串大的下來,遞了一串給徐宴清,笑道:“不必找了。”

說完又拉着徐宴清走了,那小販在後面叫了兩句,聲音就被其他攤販的吆喝聲掩蓋了。

徐宴清被他牽着穿梭在人流中,怔怔的看着手裏那串紅豔豔的冰糖葫蘆,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沒想到沈觀瀾提前下車是為了給他買這個,雖然他什麽都沒說,可沈觀瀾還是看懂了他心裏在想什麽。

想到這,徐宴清擡頭看了眼前面的人。

那人有個挺拔的背影,就算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裏也是很顯眼的。那人牽着他的手溫厚而有力,不管旁邊有多少擁擠的人,都讓他穩穩的走着。好像只要跟在這人的身邊,不管去的地方有多陌生都不會害怕了。

走到街對面後,沈觀瀾想問他吃點什麽,一轉身就看到他傻呆呆的盯着自己。

那視線從未如此直接過,長長的眼睫彎成秀氣的弧度,眼底的光清亮亮的。就像夏日裏的一杯冰糖水,觸不及防的甜到了心裏去。

沈觀瀾有點控制不住胸膛裏膨脹起來的情緒了,就這麽與他對視着。直到有人從身後跑過,不小心撞到了他,才急忙張開手臂把人抱到了懷裏。

徐宴清手裏的冰糖葫蘆因為這一撞而掉在了地上,他急的要蹲下去撿,被沈觀瀾拉住了。

沈觀瀾把自己那串遞到他嘴邊,笑道:“來,啊——”

這似曾相識的舉動讓徐宴清慢了半拍才臉紅起來,沈觀瀾第一次哄他吃面的時候也是這個語調,只是那時眼中的試探與好奇變成了如今的溫柔似水,讓徐宴清又有些恍惚了。

他沒有張開嘴,只是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他倆站在一家綢緞莊的邊上,周圍是沒什麽人,也不能當街做這麽親密的動作。

他想說早點回去吧,結果沈觀瀾咬了一顆下來,用手指拿着又遞到了他嘴邊:“這樣就行了吧?快點張嘴。”

那顆冰糖葫蘆外面裹着亮晶晶的糖漿,被沈觀瀾咬過後,沾着津液的部分在日頭下亮的晃眼。徐宴清看着那顆糖葫蘆,腦海中卻想起了他們接吻的畫面。只覺得一股熱流從腳底直竄上頭頂,熱得他耳朵都發燙了,轉身就要走。

他身後就是擁擠的大街,沈觀瀾把他拖到了一條沒人的死胡同裏,在一堆廢棄的門板木框後面停了下來,把他按在了牆壁上。

那顆冰糖葫蘆也被沈觀瀾含進嘴裏,嘴對嘴的喂給了他。

徐宴清的耳畔響着不遠處朗朗的吆喝聲,鼻息間依舊能聞到空氣裏彌漫的菜肉香,嘴裏卻滿是冰糖葫蘆的甜,以及沈觀瀾那又熱又軟的舌。

他從不曾想過,有一日自己也會在大街上被人這樣壓着親吻。

偏偏比起想要逃跑的羞恥心,更多的是無法控制的心跳聲,以及那越來越難以抵抗的懷抱。

他知道不能縱着沈觀瀾亂來的,可他推不開這人,抵在沈觀瀾胸膛上的手也慢慢的蜷了起來,緊緊揪住了襯衫布料。

那顆冰糖葫蘆最終沒有咽下去。

沈觀瀾嫌它礙事,舌尖一勾就勾過來,吐掉了。壓着徐宴清又是一番舔吻,直把人親的都快站不住了才停。

徐宴清埋首在他懷中,臉紅的根本不敢露出來,生怕這時候有誰會闖進來,看到了他們。

沈觀瀾抱着他,等他恢複平靜了才把那串冰糖葫蘆遞到他手裏,又找了家雅致的茶樓,在包間裏點了一桌子的菜。

也不知是不是剛才那個吻的緣故,徐宴清的心情沒有之前那麽糟了。沈觀瀾一直給他夾菜,這頓飯他比平時吃的都多,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

吃完後,沈觀瀾還想再逛一逛,可他擔心太夫人他們會提早回來,就催着沈觀瀾趕緊回去。

沈觀瀾只得不情願的帶他回家,兩人從後門溜進去,剛走到西廂附近,就看到有人站在西廂的院門前敲着。

那背影一看就是個大家閨秀,穿的講究,旁邊還跟着個臉生的丫鬟。

徐宴清愣住了,下意識的就要回頭。沈觀瀾也看清了那人,那背影雖然不眼熟,可穿着洋裝在沈家走動的陌生人,除了早上的那位表妹外應該也沒其他人了。

只是崔曼玲為什麽會來敲西廂的門?!

沈觀瀾來不及細想,本能的也想先避開再說。沒想到他倆轉身的動靜太急,不遠處的崔曼玲轉過臉來,一下就看到了,喜道:“二表哥!你怎麽提前回來了?快來幫我撿風筝啊。”

作者有話說:感謝昨天給我留言的每一個小可愛,我真的好開心,你們都是最最最可愛的人!抱住你們一頓親!(好了說點正經的,不管哥哥還是弟弟都是HE,我從不寫BE的。另外,哥哥的故事可能會單獨開文寫,畢竟夜宴是四媽的主場。最後,沒有打戰,也沒有生子劇情哈,但你們可以自己腦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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