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柳寧歡有點害怕。
雖然一直知道清伶在自己面前是裝的, 但柳寧歡以為僅僅限于感情的部分——逛街、做菜、手帕之類的。她沒想到, 清伶竟然有那麽強的威壓……那幾秒, 柳寧歡甚至以為自己被野獸盯住了。
因而,哪怕清伶拿出了往常那副淡定清冷的面孔, 柳寧歡還是怕。骨頭縫裏都是冷的。
這才是清伶的本性,類似于……将柳班主的異常主動禀報給渣皇帝才是清伶的本性一樣。
柳寧歡咽了咽口水,說:“你……你想問什麽?”
清伶深深地看着她, 似乎想透過眼神看穿她的靈魂。好巧不巧柳同學的靈魂外強中幹,虛弱到承受不了這樣的注視,只好移開了目光。
慫就慫吧……聽從內心的直覺!
結果清伶往後退了一步,甚至規規矩矩地将雙手交握在身前, 是丫鬟常用的姿勢。清伶用這種最低微的姿态, 輕聲問她:“我可以知道,公主的乳名嗎?”
柳寧歡愣了愣,沒想清楚自己的女主角在搞什麽, 雖然心髒還在狂跳,但她下意識松了一口氣。
但她向來心直口快, 脫口而出:“寧歡!L……趙寧歡!”
大家都知道, 心直口快的另一種說法就是,蠢。
柳寧歡:……
“那麽,”清伶還是那副樣子,甚至刻意讓聲音變得甜膩起來:“我可以叫你寧歡麽?”
這一聲寧歡讓柳寧歡整個人都酥了,無暇顧及清伶的異樣,如小雞啄米似得頻頻點頭, 說:“好好好!當然可以!”
呃,再一次地,心直口快了……
柳寧歡覺得,清伶對于自己來說就跟肥宅快樂水一樣,還是定制款加了雙倍冰塊的那種。誰都知道對身體不好,但就是迷戀,沒有辦法的。
睡覺之前,丫鬟特意提示道:“公主,明天又要進宮面聖了,您可得早點兒起,別玩太晚了。”
柳寧歡撇撇嘴,想說別看這幾天房裏的燈很晚才熄,那是我在跟清伶下五子棋呢。說到五子棋,柳寧歡感到非常的挫敗。她上學的時候開小差都是跟同桌玩這個,自以為怎麽着也得算個最強王者,結果她才教清伶下了五六天,才發現自己就是個倔強青銅。連初學者都能跟自己四六開,還是對方六自己四,柳寧歡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智商不夠。
丫鬟暗示性地往清伶那邊看了一眼,說:“清伶姑娘雖好,但也得讓人家歇歇呀。”
柳寧歡的臉轟地一下紅了,嗔怒着錘了丫鬟一下。什麽呀,自己還沒跟清伶睡過呢。
清伶當時正在看書,很專心致志的樣子。柳寧歡以為她沒有聽到,沒想到清伶淡淡地“嗯”了一聲,說:“明早我會叫公主起床。”
柳寧歡頓時炸了,惱羞成怒吼道:“你耳朵很好是不是!以後這種事情就裝沒聽到!”
丫鬟捂嘴偷笑,一點也沒有個丫鬟的樣子。
清伶放下書,認真地看着她,問:“哪種事情?”
“……”柳寧歡說:“這種問題也不要問。”
清伶認真地說:“哦。”
丫鬟終于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
柳寧歡“…………”
第二天天還沒亮,清伶就輕輕推着柳寧歡說:“公主,起床了。”
柳寧歡穿成平真公主之後,就一直睡到自然醒,非常閑适安逸。今天這麽早被叫醒,她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說:“再睡五分鐘,就五分鐘……”
清伶看着她沒有說話,柳寧歡卻猛地驚醒,從床上彈坐起來。她的頭發亂糟糟的,有一縷翹了起來,清伶伸手替她壓平。
一直到皇宮裏面,柳寧歡都有些提心吊膽。她确定清伶聽到了那句話,但她不确定自己說得夠不夠清晰,清伶有沒有誤解成別的東西。“分鐘”這個詞實在是太怪異了,任何一個古代人都會下意識反問“這是什麽”吧?
但清伶沒有,這就讓柳寧歡更加沒有底。她不能據此判斷對方忽略了,因為清伶心思細密,表情控制也很到位,只要她想,就能不洩漏任何一絲情緒。
唉,我怎麽這麽作孽,喜歡這種清冷腹黑女呢?
好像也沒有補救的方法,總之下次小心吧。
懷着這樣的想法,柳寧歡到了皇帝的寝宮。這次只有她那個便宜老爹一個人在,柳寧歡裝出少女的活潑樣子,沖進去喊:“父皇!”
父皇笑吟吟地看着她,說:“寧兒,你來啦?最近過得怎麽樣?好些日子沒收到大臣參你的折子,朕還有些不習慣呢。”
柳寧歡說:“呃……母後壽辰在即,我也不能太調皮了吧?總得給母後一點面子。”
父皇哈哈笑着說:“你是最得寵的,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不用對自己太過苛刻。朕希望你能快快樂樂度過一生,不要去想那些複雜的東西。”
不知道為什麽,柳寧歡覺得這父皇很有意思。他似乎想把平真養成一個廢宅,吃喝嫖……哦不吃喝玩樂就好。但這在普通富豪家裏可以實現,放在帝王家簡直就是奇跡,還不如燒香拜佛來得現實。不跟兄弟姐妹鬥,就是等着認人拿捏。尤其作者欽定的下任皇帝又是那副德行……
父皇也太天真了,還沒平真自己想得多。
柳寧歡又有點唏噓,覺得父皇可能真的愛平真,才會有這樣美好的祈願。
正在柳寧歡胡思亂想的時候,父皇又問:“上回給你的藥喝了嗎?效果怎麽樣?”
柳寧歡愣了愣,那包催情又避孕的藥?
宮殿裏還有幾個太監,父皇讓他們都下去了。等到殿裏空無一人,父皇露出一種“你知我知”的表情說:“那藥效果不錯,只消一碗便可重回少年時。只是藥效太猛,事後得休息兩三日才能再用。我沒給女人用過,你試過,如何?”
柳寧歡:……???
皇帝就是這麽跟公主相處的?!雖然都好女色吧……但這個話題也太生猛了吧!柳寧歡有點承受不來!
柳寧歡咳了一聲,說:“還、還行吧……不過用過之後,肚子有點疼。”她在暗示他。
柳寧歡想,她知道為什麽那副藥的作用那麽奇怪了……既催情又避孕,不是正好用在有子嗣的皇帝身上嗎?讓他精力迅速流失的同時,保證不會制造出另一個競争者來。
“父皇,那藥是哪裏來的?”難道是趙湛呈上來的?
父皇高深莫測地說:“還想要?我再給你就是。不過腹痛是個問題啊……我幫你問問。”
父皇顯然不想把背後的供貨源透露給柳寧歡,柳寧歡感到一陣無語。什麽玩意兒嘛!給女兒分享春/藥也就算了,這麽防着又是幾個意思?
柳寧歡無語完了,還是得做事情。她說:“我這兒也有一副藥,是強身健體、清心養肺的。父皇如果感到身體不适,可以煎一副喝了。”
父皇眼睛都亮了,說:“比我那藥效果還好?!”
“……”柳寧歡說:“真的是強身健體的補藥!對身體有好處的那種!”
父皇就興趣缺缺地說:“既然是你的一份心意,你就交給張公公吧,他會處理的。”
柳寧歡實在是無奈了,只好讓人把藥給了張公公。
他們父女的關系可真畸形,也不知道平真公主這麽多年,都是怎麽熬過來的。
父皇跟柳寧歡随便聊了幾句,臨走之前又給她塞了一副藥。
柳寧歡內心都快咆哮成馬景濤了,表面上還是得開開心心把藥收了。她非常憂愁地想:我這便宜老爹到底還能活多久?
柳寧歡心神不寧地走出偏殿,還沒拐彎呢,就又被個太監叫住了。
太監對她說:“平真公主,皇後請您過去說說話。”
皇後是平真公主的親媽,柳寧歡一臉木然地去了。
反正爹都這樣了,媽怎麽樣她都無所謂了。
皇後坐在主位上閉目養神,柳寧歡走進去之後,才發現上次見面她根本就沒有仔細看皇後。皇後長着一張女強人的臉,看着就很有威嚴和氣勢。
睜眼第一句話說:“石憧昨日被人行刺,刺客跑了。”
柳寧歡一驚,說:“什麽?她人怎麽樣?傷到了嗎?”
“石憧是不是來京城偷偷找過你?除你之外,有別人知道這件事嗎?”皇後看了柳寧歡一眼,見她沒有說話,又說:“她是在返程途中被刺殺的,她來京城還能有什麽事?只能是找你。石憧确定那邊沒有問題,所以行蹤只可能是從你這頭洩漏的。你有什麽頭緒嗎?”
柳寧歡當然有頭緒……她甚至能直接确定犯人是誰。但她現在有點心煩意亂的。
她雖然只跟石憧見過一面,但對方身上的大姐姐氣息引起強烈舒适,她不想害了對方。如果是原來的平真,絕對不會帶清伶赴那個局吧?換句話說,石憧是因為她才會受傷的。
柳寧歡喜歡清伶,再加上對劇情有信念,所以早已做好獻祭自己的準備。但她沒想到會牽連別人,石憧不該受這無妄之災。
自己還是應該……稍微提防清伶嗎?反正自己鬥不過趙湛,遲早會輸。
皇後說:“那天只有你們二人,又選在石家的酒館見面,這個環節應該不會出岔子。是你府裏的人嗎?”
柳寧歡一愣,心想:石憧隐瞞了清伶的存在?可……為什麽?
皇後說:“越是這種時候,越要沉住氣。就算不喜歡同女人睡覺,也得裝出一個驕奢淫逸的樣子來。等你到了那個位置,自然會有子嗣。你還年輕,不要着急。”
柳寧歡:????
等等,不僅我驕奢淫逸是裝的,就連我喜歡女人都是裝的麽?!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