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醉裏不知年華限〔2〕
夜闌人靜,屋裏的人不負良辰美景。
程東翻身起來去倒水,莫瀾手肘撐在枕頭上,支起身看他後背的線條,垂涎三尺地說:“你的腰真好看。”
不寬不窄,曲線微凹,膚色也很健康。
他随手套了件衣服在身上,倒了杯溫水回來,到床邊抱她起來喂水:“口渴還這麽多話。”
她喝夠了,他才把杯子放到嘴邊,喝完杯裏剩下的水。
莫瀾咂咂嘴,道:“是不是該給我準備個專屬的杯子呀,以後常常都要過來,總不至于連個喝水的杯子都沒有。”
程東躺上床來,重新把她攬進懷裏,親了親她額角:“杯子都在碗櫥旁邊的櫃子裏,都是幹淨的,你來了就自己拿出來倒水喝。”
莫瀾把腦袋擱在他胸口,手攬着他的腰:“我要以前那種,底下寫了我們名字的。”
“都在,我的是黑白菱格,你的是粉色小豬那個。我現在去給你拿?”
莫瀾這時候怎麽舍得讓他走開,趕緊抱緊他,搖頭道:“我自己能找到。我只是沒想到,你還留着我買的東西,還以為……你早就全都扔掉了。”
“我也想扔,”他語氣似有些無奈,“可最後還是舍不得,扔了又去撿回來。”
“啊?這麽說那些杯子進過垃圾桶?好惡心,我不要用了!”
“我洗幹淨了,消過毒的。”
“還是不要,買新的,我不要粉色小豬了,要豹紋或者比基尼,我現在是熟女。你還扔過我什麽東西,我的浴巾呢,拖鞋呢,是不是也進過垃圾桶又被撿回來了?”
程東是真無奈:“……那些東西撿回來也不能再用了吧?”
“哼,就知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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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着她的長發笑了笑,拿過一樣東西放進她手心裏:“那你看看還缺什麽,我買了送家裏來。或者你有用順手的,自己帶過來也行,你做主。”
他放入她手心的是這裏的大門鑰匙,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莫瀾舌頭打結:“啊?這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自在一點,不然總感覺好像在偷情……”
“我知道。所以我把鑰匙給你,就是不希望你有這種感覺。”
他坦蕩蕩地看他,仿佛這麽做是天經地義的事。
她愣了一下,有點急的起身:“不不不,我們不是說好了要來的時候再約,不拿你的鑰匙嗎?萬一你媽過來,還有鐘老師,我……”
程東包住她的手把鑰匙握緊:“我媽不喜歡這房子,幾乎不到這兒來。至于老師,我們之間的事他心裏都清楚,也會幫我們在我媽那兒打圓場。我暫時能做的只有這些,等我找到機會跟她好好談,我們再說将來的事。”
小小的金屬棱角仿佛有灼人的溫度,硌得她手心疼。時隔三年,繞了一大圈,它終究又回到她手裏。
莫瀾眼圈紅了,他心裏有點慌,伸手幫她抹眼淚:“好好的,怎麽又哭了?”
剛剛造愛造到一半,她也哭了一回,他姑且認為是他讓她太舒服了,可現在這樣,他怕她是感覺受了委屈。
莫瀾背轉身,啞着嗓子說:“誰哭了?我才沒有哭。”
他從身後抱住她,親她眼角:“好,沒哭,那笑一下就睡覺了好不好?時間不早了。”
“你明早還要做手術嗎?”
程東點點頭。
兩人又躺回枕頭上,她順從地窩進他懷裏,手指在他胸口畫圈:“好可惜呢,要不是你安排了手術走不開,我們現在都應該在吳哥窟了吧?”
“這份工作就是這樣,總有人在生病受傷,我們總也休不了假。等過完年,天氣暖和一點,我再休假陪你去。”
“那我們不要去柬埔寨了,難得你休假,我們去遠一點的地方啊?埃及我還沒去過……就去埃及好不好?躺在尼羅河邊看看日出日落,看看金字塔,多惬意。”
程東點頭:“好,你說去哪兒就去哪兒。夏天去北海道也可以,那邊我熟,你就不用請男伴游了。”
啧,還記着這個呢?男人真記仇。
莫瀾畫圈圈的手開始不老實地往下,邊挪邊說:“男伴游可以不請,不過我覺得挺對不起孟檢的。那天爽約沒去跟他見面,害他白等,而且這回去不成柬埔寨,聽他說說見聞也好呀!”
她話裏話外頗多可惜,程東翻身把她壓住:“你這是身在曹營心在漢,人都躺在我身邊了,心裏還想着其他男人?”
莫瀾咯咯笑:“你吃醋啊?快說你吃醋,不然我可不保證還想不想其他人。”
程東鼻腔裏哼了一聲,四手四腳纏住她,把她腦袋往懷裏按:“睡覺!”
莫瀾唔唔地掙紮,好不容易從他胸口擡起頭來,看到他閉着眼睛,就親他的下巴,又親他的喉結,試探的叫他名字:“程東?”
“嗯?”他聲音甕甕的,“剛才還不盡興,還想再來一次?”
她搖頭,手指描繪着他五官,輕聲道:“我覺得我們這樣也挺好的。要是有什麽不方便的,到我那兒去也可以。你……千萬別勉強。”
她指的是他家裏的事,她很清楚固執的父母沒那麽容易被說服。
程東道:“你放心,我心裏有數。”
她深深呼吸,像是下定極大的決心,鼓起勇氣道:“還有……”
程東這時卻睜開了眼睛,低頭找到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咬了又咬:“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睡覺,二是我們再來一次,這回要換個姿勢,不如……”
“好了好了,我睡覺!”她現在其實渾身發軟,今天是折騰不動了,趕緊乖乖抱住他閉上眼。
內心深處卻還在沸騰着,有些事沒有機會跟他說清楚,一直悶在心裏發酵。倘若有一天被他發現了,她只希望他始終記得,她是愛他的,便足夠了。
…
沒有接新的工作,小優又抛棄她獨自跑去了柬埔寨,莫瀾一個人突然閑得有些不習慣了。程東雖然也會陪她,但他的工作三班倒,又常常要站手術臺,脫下白大褂的那一刻其實就已經很累了。她也不要求他陪她逛街購物或者去哪裏玩,只是一起窩在沙發上看看電影,打打游戲就很滿足。
她拿着他住處的鑰匙,但他偶爾也到她那裏去。她終于買了全套的鍋碗瓢盆,到了吃飯的時間,兩個人也會一塊兒燒飯做菜。說是一塊兒,其實大部分都是程東在掌勺,她連打下手的機會都沒有,頂多最後燒一鍋番茄蛋湯。
番茄炒蛋,番茄蛋湯,真正的換湯不換藥,大概是她唯一拿得出手的菜式了。
雖然這樣的日子并不陌生,過去兩人戀愛結婚時也跟現在這樣差不多,但莫瀾多少還是覺得有點歉疚。他工作那麽辛苦,回到家裏還要做飯,多個人遠不止是多雙筷子多個碗這麽簡單,他常常要燒三菜一湯,有葷有素,要花不少精力和心血。
年輕不懂事時有些看作理所當然的事,時過境遷才知其珍貴,會心疼,會自省,會琢磨着自己可以為他做點什麽。
莫瀾知道程東經常手術後沒時間吃飯,餓過了頭也就作罷了,他的腸胃其實只怕比她也好不到哪兒去。于是她想給他做點吃的帶到醫院去,最好是下了手術熱一熱就能吃的那種便當,順便也能想起她。
男女感情不可能永遠一往無前,熾烈宛如初戀,但他們如今确是好得蜜裏調油,仿佛又回到曾經最甜蜜快樂的日子。只不過這樣的甜是在明面以下的,他們像保護神秘戀情的大明星,誰也不能高調地做些什麽,她就算要對他好,最好也是潤物細無聲的。
做吃的她是真不在行,買了整套的烘焙模具和壽司工具回來,看着食譜也完全不知從何入手。還好殷長安擅長做這些,又純真好騙,她只誘哄說要不要玩老師學生的游戲讓你當老師,長安就欣然同意教她做蛋糕和壽司。
程東下了手術,有外賣小哥在辦公室門口探頭探腦:“哪位是程東醫生?有你的外賣。”
精美的紙盒子,印着咖啡館的logo,打開是一盒泡芙,每個大小都有參差,切口也七歪八扭,有的被奶油和鮮果粒撐得老高,有的烤發不夠沒有塞餡兒的空間,硬塞的奶油都流出來了,蔫蔫的好像一張原本飽滿的小臉被揍扁了一樣。
程東失笑,拿起一個端詳半天,最後只能蘸着奶油吃下去。白色的奶油沾了些在嘴邊,像軟綿綿的白胡子,又像甜蜜柔軟的親吻,他仿佛能看到莫瀾就站在跟前,仰高了臉,一臉期待地問:好不好吃?
他把最後一點奶油也吃掉,忍不住抿嘴輕笑。
林初蕊好奇地湊過來:“看你笑得這麽浪蕩……昨天是壽司,今天又是什麽好吃的?”
嘁,不過是幾個歪歪斜斜的泡芙,看起來不怎麽樣嘛!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了一個,被程東瞪了,于是邊吃邊說:“有情況呀,這是哪個小情兒送的,這麽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