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1)

戚栖回到病房看見洪災現場的時候, 一瞬間就腦補出了病危老人雙手失控顫顫巍巍打翻水杯的心酸畫面。

忙湊上前去看了看, 只見顧清時緊緊蹙着眉,似乎很不舒服, 于是趕緊騰出位置讓醫生瞧瞧,生怕自己年紀輕輕就守了寡,不得不繼承百億家産。

醫生看着顧清時的表情,心裏也驚了一下, 想着就是發了個燒,可千萬別燒出什麽了大問題, 結果搬來儀器上上下下檢查了一番後, 發現屁事沒有,最後量了體溫,發現燒也退了。

然後看看似乎特別痛苦的顧清時, 再看看眼裏寫着擔憂的戚栖,心裏頓時有了Bance,立馬蹙起眉, 神色凝重:“哎呀,顧先生這個情況是平時操勞過度引發的啊。”

戚栖:?顧清時操勞過度?這個每天睡夠十個小時然後就宅在家裏無所事事的男人會操勞過度?

醫生繼續痛心疾首:“這種情況下必須好好休息, 不能受累,吃飯睡覺穿衣都要有人精心照顧才行。”

戚栖:?顧清時這是癱了?

醫生一臉淡定地無視戚栖的滿臉黑人問號:“還有,你得記住每種藥物的服用時間和劑量,有的飯前吃,有的飯後吃,這個每天三次, 每次兩片,飯後吃,這個每天兩次,每次一片,飯前吃,這個......”

戚栖雖然覺得難以置信,但是還是忙拿出手機,聽着醫生的話,對着各種各樣的藥記着筆記。

顧清時掀開眼簾,看向戚栖,她神色認真得像做數學作業的小學生,看上去有些疲憊,眼眶下面挂着淡淡的青色,沒化妝,頭發也只是松松地綁着。

但他覺得她這樣比雜志上的照片好看。

她應該是算很好看的那一類女孩子吧?

顧清時垂下眼簾,輕輕抖了抖睫毛,然後在沒人注意的地方慢吞吞地點了點頭。

戚栖記完所有注意事項,偏過頭發現他正耷拉着眼瞧着她,忍不住問道:“你看我幹嘛?”

“你黑眼圈好重。”

戚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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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

醫生假裝什麽都沒聽見,目不斜視地走出了門,門關上後,才轉身對小護士說道:“這個顧先生肯定很有錢。”

小護士嗤之以鼻:“住VIP病房的有沒錢的嗎?”

“不是,我覺得他特別有錢。不然他老婆那麽漂亮,為什麽還沒和他離婚?”

而事實上,如果不是看在錢的份上,戚栖在結婚當天就把顧清時扔進有害垃圾回收站了。

就在戚栖即将打狗的前一秒,顧清時緩緩開了口:“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沒睡好?”

“?”

“你睡一會兒吧,我陪你,醒了回家。”

“......”

有點舍不得打了是怎麽回事?

戚栖雖然百思不得其解顧清時怎麽可能操勞過度,但是回到家,看見他沒精打采可憐巴巴的樣子,還是不忍心,盯着他把藥吃完後,就自己一個人去廚房琢磨着怎麽做病號飯了。

她百度了一下菜譜。

然後發現中國人做飯真的是不嚴謹,什麽少許,适量,若幹,适中,她怎麽知道什麽是适量和适中啊。

不過想了想,不就是煮粥嗎,把所有東西放進去煮熟不就好了?只要吃不死人就行,味道重要嗎?反正是給顧清時吃的。

于是戚栖果斷地把胡蘿蔔玉米瘦肉丁土豆丁一股腦兒的加了進去,然後按照菜譜上說的适量和若幹加了米和水,又放了幾勺鹽和味精調味,最後把火候開到适中,蓋上鍋蓋,定好一個小時的鬧鐘後,就等着熟。

顧清時坐在餐桌邊上,看着廚房裏來來回回折騰的身影,幾次欲言又止,最後只是默默地打開自己的個人保險頁面,确認了一下食物中毒身亡在不在賠償範圍以內。

然後看着面前戚栖給他盛得滿滿的一大盆粥,不安地眨了眨眼,然後拿起勺子,低下頭,耷拉着眼簾,一勺一勺乖乖地送進嘴裏,細細品味,像個乖乖吃飯的幼稚園小男生。

戚栖坐在他對面,看着他的吃相,覺得他吃得挺香的,想來應該沒那麽難吃,于是把剩下的一點都盛在自己碗裏,準備墊吧墊吧肚子,結果剛剛端出碗來,就發現顧清時抱着一個空盆坐在對面眼巴巴地看着她。

正拿起勺子的戚栖:“......還想吃?”

“嗯,餓。”顧清時緩緩點了點頭。

他的樣子實在太乖了,完全滿足了戚栖膨脹的虛榮心,于是立馬就把自己的碗遞給了他,等顧清時把第二碗也吃得幹幹淨淨的時候,她已經開始考慮去開餐廳創業了。

她大概是個天才,第一次嘗試就做出了如此人間美味讓顧清時欲罷不能,只可惜自己沒嘗到。

等把顧清時送去睡覺後,回到廚房收拾時,戚栖驚喜地發現鍋底居然還剩了一口粥,立馬拿出勺子一刮,送進嘴裏,決定品嘗一下這到底是什麽人間美味,然後忍不住一口呸了出來。

好甜。

她做的是鹹粥,但是全放成了糖,味道又齁,還夾着味精,有種說不出的古怪。

就這樣顧清時是怎麽吃完了一盆又一盆?

她想起顧清時把她自己準備吃的那碗粥要過去的樣子,心裏突然浮現出一種莫名的滋味,把鍋碗勺筷都放進了洗碗櫃,然後輕手輕腳地走回卧室。

顧清時已經睡着了,窩在被子裏,睡姿很乖巧,露出一張比平時還要蒼白些的臉,在蛋黃色的燈光下氤氲出溫暖的光澤。

依然很好看。

像玉雕似的精致。

只是今天看着,似乎比最開始的時候多了些人氣。

戚栖覺得自己今天可能真的是放了很多糖,不然為什麽這時候舌尖都還會覺得有點甜呢。

她突然覺得,其實如果這樣過一輩子,不離婚了,好像也不是不行。

“大伯母,是這樣切嗎?”

“不是不是,橫過來。”

“這樣嗎”

“對對對,哎哎哎,栖栖,注意火,火大了!要糊了!”

“好好好。”

操作臺上放了個ipad支架,支架上面的iPad屏幕正是戚栖大伯母那張和藹的臉,只不過這張和藹的臉現在看起來很愁。

她看着手忙腳亂的戚栖,幽幽地嘆了一口氣:“現在想想也幸虧把你包辦婚姻了,不然以後也不好嫁啊。”

“......”戚栖看了一眼坐在對面餐桌邊的顧清時,尴尬地否認道,“大伯母,你怎麽能這麽說呢,我還是很讨人喜歡的吧。”

“這個倒是,你從小就招男孩子喜歡,幼兒園就有男生為你打架了,小學六年級開始收情書就跟收傳單一樣,我們還一直擔心你早戀來着,不過你現在給大伯母說實話,當時你和你們高三那個學長到底在一起沒?發展到哪一步了?我可是親眼看見他在你們宿舍樓下撒玫瑰花瓣啊......”

戚栖看着顧清時逐漸尼古拉斯化的眼神,突然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在顧清時面前争這個面子,還不如說她嫁不出去呢。

正想着該怎麽岔開這個話題,陸念的電話就切進來了,她連忙說道:“大伯母,陸念給我打電話了,我先挂了啊。”

“那這個菜......”

“放心吧,我會了。”

說完就切了過去:“喂,陸念,什麽事,快點說,我在炒菜呢。”

“天啊,天塌了嗎,你這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社會廢物居然也會下廚炒菜了嗎?”

“......”戚栖有一種全世界都在鄙視她的感覺。

不過陸念自從上次被她教育了打電話千萬不能再說不該說的話後就有了覺悟,及時地轉到正事上:“葉淇給我說了,那個晚宴不止是給陳語接風,最主要的是宣布《V.Z.》改革,要開新刊了,所以邀請了名流圈、影視圈、金融圈好多大佬,明天你可別忘了。”

“行,我知道了,我保證到時候亮瞎他們的狗眼好吧。”

“那必須啊,而且我不知道陳語打的什麽主意,居然還邀請了我,估計是想在我面前耀武揚威,到時候你得給我撐腰,我們把場子找回來。”

“放心,沒問題,你戚姐罩你。”

“那行,到時候見。”

挂掉電話,戚栖把菜炒完,端上桌子,坐在顧清時對面,咬了咬筷子:“那個,明天晚宴,男伴......”

“唔。”

“?”

“可以。”

戚栖沒想到顧清時居然這麽痛快地就答應了,立馬開心地給他夾了一大塊肉:“可以就行,我就知道你是個大度的人,提前給你說一下,免得到時候我和別的男人去你誤會了就不好了。”

顧清時剛剛送到嘴邊的筷子頓住了。

她難道不是在問他可不可以當她男伴而是問可不可以找別人當男伴嗎?

他拿開筷子:“不可以。”

戚栖:“?”

這人怎麽還帶反悔的?

顧清時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瞎編到:“我小叔也要去,看見你和別人在一起,不好。”

戚栖這麽一想覺得倒是也有道理,咬着筷子頭疼:“那怎麽辦,不帶男伴不符合規矩啊。”

顧清時看着她緩緩眨了眨眼,就差沒把“看我看我”寫腦門上了。

戚栖果然注意到他,微微想了一下,就果斷否定:“不行,被人發現我們聯姻怎麽辦?”

顧清時的睫毛垂了下去,想了想,才淡淡說道:“沒事的。”

戚栖有些遲疑:“真的嗎?”

“真的。”

戚栖覺得還是有些不妥當,但想到顧清時好歹是那麽一個大集團的老板,這種事情上肯定比她拎得清得多,而且暫時也沒想到其他更合适的人選,于是也就欣然同意了。

吃完飯去給尼古拉斯泡貓糧的時候,發現它早上的那點兒還沒吃完,就恹恹地趴在貓窩裏,一動不動,她去抱它,它也不像最開始那樣會抱着她的手指轉。

戚栖擔心地問道:“顧清時,你兒子這兩天好像心情不好,又沒精神又沒食欲。”

顧清時走過去抱起尼古拉斯:“昨天做了身體檢查,醫生說沒生病。”

原來顧清時早就看出來送去檢查過了,戚栖也就微微松了口氣:“那可能是這兩天你老是往外跑,沒好好陪它吧,沒事兒多陪陪你兒子。”

“唔。”

戚栖看着尼古拉斯在顧清時地溫柔攻勢下多吃了點東西,才去衣帽間開始翻看她和顧清時兩個人的禮服。

她本來就愛美,再想到這場晚宴還有陳語,就更想打扮得美一點了,她光是想想她挽着顧清時的手出現在她面前的樣子,就覺得有些爽。

約她老公,開她閨蜜,不共戴天。

最後她給顧清時選了一件暗酒紅色的西裝,給自己選了一條同色系的絲絨修身露肩長裙。

也沒有其他原因,主要就是覺得顧清時看上去這麽清淡的人,如果穿騷氣一點的顏色應該會很驚豔。

事實證明她是對的。

當顧清時穿着黑色襯衫和暗酒紅色西裝緩走出來的時候,戚栖眼睛都亮了。

完美的剪裁貼合着修長的身形,顯出寬肩窄腰和筆挺細直長出天際的腿,黑色和紅色這種極致濃烈的顏色襯着他冷白得透明的膚色,生出一種妖孽般的美感。

慵懶矜貴,華美冷漠,像吸血鬼王子。

然後這個吸血鬼王子緩緩擡起手,舉起一塊布,無辜地眨眨眼:“不會打領結。”

戚栖:......

這個男人可以不說話滿足一下她的瑪麗蘇幻想嗎?

她嘆了口氣,認真地給他系起了領結,顧清時透過鏡子打量着她的背影,然後不高興地抿了抿唇。

戚栖穿的這件禮服從肩胛骨開始在背後開了一個深V,然後貼合着腰線臀線,再順着兩條修長的腿垂墜而下,勾出玲珑的曲線,而酒紅色絲絨襯着後背一片白皙細膩的肌膚,顯出絲綢般的誘人光澤。

但顧清時不喜歡。

然後看了看鏡子裏兩個一身紅色系禮服看上去還挺登對的身影,又覺得也還行。

戚栖打完領結後,就去挑選自己的首飾了,顧清時從旁邊的一個櫃子裏拿出一個絲絨盒子遞給她。

戚栖打開一看,是一個大概十克拉左右的鴿血紅寶石,鑲在鑽石底座上,十分的Blingbling。

Emmm......這麽浮誇真的好嗎?不過還挺好看的,而且也挺配禮服的,那就......勉為其難地接受了吧。

啧啧啧,襯得手都好看多了,不知道能不能騙顧清時送給她。

當兩人就這樣出現在晚宴會場裏的時候,仿佛自帶了聚光燈,人們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就被吸引了過去。

尤其是顧清時,站在那兒,垂着眼簾,漫不經心,一張臉冷淡又妖孽,讓在場的小姑娘們都紅了臉,不禁開始低低議論起來。

不同于戚栖經常出沒于社交場所,顧清時向來深居簡出,以至于外界都在傳顧清時先天有疾,長年卧病在床,是個沒用的——戚栖結婚之前和她大伯母也是這樣以為的。

所以一時半會兒許多人都沒認出來,就想知道這是哪家的公子或是哪個新出道的藝人,怎麽能這麽好看,而且懂行的一看他那件禮服就知道是歐洲頂奢手工定制絕,那肯定還很有錢。

于是衆多未婚女性躍躍欲試,想來勾搭,然而看見他旁邊睨着眼高傲地掃視着四周的戚栖的時候,又止住了腳步。

畢竟戚栖雖然在家裏是個純正的沙雕,但是在外面的第一名媛人設卻永不崩塌,她們自認不比戚栖好看,也不比戚栖學歷高,怕去了也是自讨沒趣。

兩個人當事人卻對此毫不知情,一個人只是在虛着眼睛找陸念,另一個人則在想,唔,好困。

然而我不犯人,人偏要犯我,戚栖還沒看見陸念,就先看見了展菲菲,她穿了一件粉色的蓬蓬裙,被幾個女孩子簇擁着往這邊走來。

展家這幾年在京城發展的勢頭很大,又都知道展大寵這個妹妹,所以巴結她的不少,而因為展大和顧停雲交好,所以展菲菲也曾見過顧清時一面。

走過來後,就嬌滴滴說道:“哎呀,清時哥哥你怎麽也來了啦,你不是身體不好嘛。”

剛才還蠢蠢欲動的女孩子們頓時心思就淡了一些,顧清時啊,顧家那個沒有實權身體又不好肯定不能繼承家業的大兒子啊。

唉,可惜這副好皮囊了,繡花枕頭而已。

戚栖看見這群女孩的神色,一下也算是明白了,淡淡地掃了展菲菲一眼,以示警告。

展菲菲卻渾然不知,依然嬌滴滴地說道:“哎呀,戚栖呀,你怎麽和清時哥哥認識的呀,他身體特別不好,你要好好照顧他喲。”

說完她的小姐妹中就有人低低地“切”了一聲:“平時看上去眼高于頂的,結果就找了這麽個繡花枕頭。”

聲音很輕很輕,似乎是耳語,覺得別人聽不見,又似乎是故意讓人聽見的。

怒火一瞬間就攻上了戚栖的心頭,她以前遇見展菲菲找事兒,就逗逗她,也算尋個樂子,但是今天是真的生氣了。

她突然輕輕笑了一聲:“菲菲呀,聽說你哥哥最近想和Time集團合作啊?”

沒跟上戚栖節奏的展菲菲:“啊?”

正昏昏欲睡的顧清時也緩緩地看了戚栖一眼。

戚栖卻渾然不覺,只是溫柔又優雅地笑道:“我聽說Time好像并不太想和你哥哥合作哦。”

展菲菲聽不得別人說她哥不好,立馬回擊道:“你怎麽就知道Time不想和我哥哥合作呢?我給你說,這次可是Time求着要和我家合作的。”

“只是我恰好和Time的鄭總比較熟,聽他說的而已。”戚栖餘光瞥見從展菲菲斜後方走過來的展大和鄭俊州,微微升了語調,“原來是你哥哥不想和Time合作呀。”

展菲菲哪知道商場上那些彎彎繞繞,一心只想在戚栖面前逞強,好在那群小姐妹面前立立威風,于是擡起小腦袋“哼”了一聲:“那可不,我家的電子芯片技術現在是業界第一,比你們戚家強多了,Time當然要求着和我們家合作啦。”

她旁邊那個滿臉橫肉格外兇悍的小姐妹立馬也不屑地“哼”了一聲:“而且你說你和鄭總熟,誰知道你們熟不熟呢,鄭總是什麽樣的人,你配得上嗎?現在誰不知道戚家馬上就要破産了,你還在這兒裝什麽名媛呢?哦,也對,可能就是因為戚家要破産了,你怕自己沒錢花了,才随便勾搭了一個有錢命短的勾搭是吧?”

戚栖不羞不惱,笑得端莊得體,然後擡起手,飛快地給了她一巴掌:“命短這種話,可不是能亂說的,而且這是顧家的大公子,你自己回去問問你老子,他得罪得起嗎?”

她笑得很端莊,卻也很冷,被打的人捂着臉愣了愣,展菲菲也愣了愣。

剛才說話的那個胖跟班家裏是挖礦起家的暴發戶,剛到京城,想混進京圈,就一心巴結着展菲菲,聽展菲菲剛才說的話她以為顧清時就是個普通有錢人家的病秧子,就順着跟着踩了一腳,卻不知道京城顧家根本不是她得罪得起的。

展菲菲也覺得這個胖跟班剛才說的話太蠢了,但想着她也是為了幫自己,就覺得這面子怎麽也不能落下來,立馬驚呼道:“哎呀,戚栖,你怎麽能打人呢!清時哥哥,你看嘛,她居然打人,好兇哦,你不要和這種女人走得太近.....”

話音未落,顧清時已經緩緩握住戚栖剛才打人的那只手:“手疼嗎。”

展菲菲:......

戚栖搖搖頭:“不疼。”

“唔。”顧清時淡淡應了一聲,“也對,她肉多,軟的,應該不疼。”

被打的多肉暴發戶:......

顧清時又慢吞吞補充道:“那要不要再打一巴掌。”

戚栖:......

展菲菲:......

多肉暴發戶:......

吃瓜圍觀群衆:......

這個人,畫風怎麽有點不對啊?

就在衆人還在回味顧清時剛才那句話的時候,展菲菲看見了救星,一把沖過去抱住展大:“嗚嗚嗚,哥,我被欺負了,戚栖她打人。”

展大一聽話,那還得了,立馬怒氣逼人地看向戚栖,卻在看見她手上的那個鴿子血大戒指的時候眼神頓了頓,然後收起怒氣,緩緩拍了拍展菲菲腦袋:“她打人,肯定是被打的人不對。”

戚栖:?

展菲菲:?

她不甘心地叫了聲:“哥......”

展大卻毫不動容:“所以你們快道歉。”

展菲菲這輩子最大的優點,聽她哥的話,于是縱使很不甘心,也只能拉着那位多肉暴發戶氣呼呼地道歉:“對不起。”

戚栖這次卻沒上次那麽好說話,只是淡淡笑道:“哦?對不起?為什麽對不起呢?”

對面一群小姑娘咬着唇,不敢說話。

戚栖繼續笑着:“展小姐這話要說明白呀,是對不起詛咒顧先生身體不好命短呢?還是對不起說我配不上鄭總?”

話一出口,展大和鄭俊州都黑了臉,他們只知道這邊有争執,但沒想到是這種情況。

展大最近急切地想要和Time合作,不然庫存的那堆芯片就要滞銷了,而戚栖手上的那枚戒指他認識,是上個星期鄭俊州用五百萬美元拍回來的,當時就和根本不考慮上限一樣的瘋狂叫價,似乎不拿到不罷休,當時大家還疑惑他一個單身漢瘋了一樣拍這個東西幹嘛,現在看來......總歸戚栖他是暫時不敢得罪了。

而鄭俊州根本沒想那麽多,他就三個念頭,一,老板和老板娘同框了,二,老板娘生氣了,三,一定要幫老板娘出氣。

所以聽見戚栖的話,展大暫時還能穩住,鄭俊州卻簡直要吓尿了,這他媽的,當着他老板的面說他老板命短就算了,還說他老板娘配不上他?這是想要誰的命?!

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鄭俊州立馬端正立場:“還請展小姐能夠向顧先生和戚小姐道歉,而且我也不知道你們為什麽會說出如此荒唐的言論,戚小姐是美貌與智慧并存的雅典娜女神,怎麽可能配不上我呢?”

展大突然噎了一下,這個滿口播音腔的舔狗真的是剛才那個面對他十分高冷的霸道總裁鄭俊州嗎。

圍觀群衆一時間更驚訝了,還有無數女孩子破碎了芳心,這是鄭俊州啊,又帥又年輕又有錢有才華的Time集團的總裁鄭俊州啊,多少京城女子的夢中老公,怎麽突然吹起了那個戚栖的彩虹屁,而且那個戚栖還在挽着別的男人的胳膊,這得卑微到什麽程度了啊?!

這個戚栖,真不簡單,心痛,妒忌,檸檬,酸。

戚栖雖然覺得鄭俊州這段話實在尴尬,但是看見展菲菲她們吃了屎一樣的表情還是覺得很痛快,繼續慢悠悠地說道:“鄭總裁,謝謝你的好意,但是展小姐應該不會道歉的,畢竟你求着他們家合作,到底低了別人一頭呀。”

這一下輪到展大虎軀一震了,看向展菲菲:“這是怎麽回事?這話是你說的。”

展菲菲眼淚都快出來了:“沒有,哥,我......我......”

戚栖學着她平時無辜的語氣“呀”了一聲:“怎麽會沒有呢?剛才不是你說的嗎,你哥哥一點都不想和Time集團合作,是鄭總求着你哥哥要合作,難道不是這樣嗎?”

展大頓時臉都黑了。

鄭俊州也立即恢複平時假裝高冷的樣子,睨了展大一眼,邪魅一笑:“哦,原來是這樣嗎,那還真是打擾展先生了,不過展先生也不用困擾了,因為以後Time肯定不會再和展先生合作了。”

展大頓時心涼了半截兒,直接又兇又厲地朝展菲菲吼道:“快給戚小姐道歉!”

展菲菲“哇”的一聲就哭出來了:“哥,你居然兇我。”

“道歉!”

“你兇我!”

“道歉!”

“你兇我!”

......

兄妹兩個争執得狼狽不堪,毫無新意,戚栖看得興致缺缺,鄭俊州見狀立馬側過身子,伸手一引:“顧先生,戚小姐,這附近蒼蠅有些多,我們還是往幹淨地方避一避吧。”

戚栖朝他颔首,優雅一笑:“鄭總裁說得很有道理。”

然後就挽着顧清時的手往vvip的休息室走去,沒有再給那群人一個眼神。

真男人,從不回頭看爆炸。

鄭俊州很識相,并不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随便找了個借口就溜了。

休息室裏暫時就只剩下她們兩個,戚栖立馬垮下剛才的笑容,噘起了嘴,一臉氣鼓鼓的樣子。

顧清時就眼睜睜看着一只小孔雀變成了一只小河豚,然後手指就不聽使喚地戳上了戚栖因為生氣而鼓起的腮幫子。

“噗嗤——”

戚栖洩氣了。

空氣安靜了三秒。

戚栖緩緩掀起眼皮看向顧清時,殺氣讓顧清時不由自主地往旁邊挪了挪:“好兇。”

“顧清時,我剛才為了你和那個展菲菲差點打起來了,你還說我兇!”

“嗯?”

“嗯什麽嗯!這個展菲菲,還有那個多肉,真是太氣人了!居然說你短命!怎麽可以這樣呢!氣死我了,真的氣死我了!”

此時此刻的戚栖仿佛一只炸毛的小母雞,已經完全不複剛才在外面的驕傲小孔雀的樣子。

然而顧清時看着她,卻覺得很可愛。

他緩緩伸出修長的大手,放在她頭頂,輕輕撥了兩下,似乎是想把小母雞炸起來的毛捋平。

然後空氣再次安靜了。

戚栖愣住了,眨巴眨巴眼看向他。

這......這是被摸頭殺了?被顧清時摸頭殺了?顧清時居然把她摸頭殺了?

她深呼吸了一下,緩緩開口:“顧清時。”

“嗯?”

“你是不是在摸我頭?”

“嗯。”

“那你是不是把我頭發弄亂了?”

“......”

“你太過分了!手拿開!我要去盥洗室理頭發!”

說完撥開顧清時的手就拿着她的手拿包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的走了。

顧清時:......

鄭俊州給他買的《戀愛時讓女生心動的101種姿勢》原來是騙人的。

戚栖走到盥洗室,雙手撐着洗手臺,緩緩吐了口氣,這個狗男人,是不是在外面學壞了?怎麽都學會撩人了?撩得她差點老臉一紅。

可不能被他發現,不然他又要問她是不是過敏了。

緩過來,順便把剛才和展菲菲吵架生的那口氣也順過去了,就理了理頭發往外走去,邊走邊低頭給陸念發微信【你在哪兒呢?到了嗎?我怎麽沒看見你啊。】

然後一個沒注意,踩空了盥洗室外面的臺階,眼看就要栽下去,卻被一個溫厚有力的手掌扶住了:“小心。”

她一擡頭就對上沈深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今天穿了一身西裝,整個人看上去更加沉穩溫潤了,眉梢眼角還挂着淡淡的關切。

果然,她的愛豆就是一個完美的紳士呀,嘤。

只可惜愛豆已經是上輩子的愛豆了。

戚栖很快就穩住自己,然後不動聲色地推開了沈深的手,得體地笑了笑:“謝謝沈先生啊,老是麻煩你。”

沈深順勢收回手,插進褲兜裏,淺淺一笑:“可能是緣分吧,而且也說不上麻煩,更何況戚小姐還幫過我大忙。”

“舉手之勞而已。”戚栖想假裝寒暄幾句就走,卻無意間瞥見了他肩膀上有一根淺灰色的毛,在灰色的西裝上不是很明顯,于是提醒了一下,“你肩膀上似乎黏上什麽毛了。”

沈深聞言低頭一看,然後拈下來,笑了笑:“哦,這是我家貓弄上的,我出門前它非要我抱。”

戚栖這才想起來沈深是個愛貓人士,從十幾歲開始就養貓,家裏有好幾只,有只銀漸層叫小灰灰,又胖又可愛,和她關系也很好。

她突然想起來什麽,問道:“沈先生,我方便問一下關于貓的問題嗎?”

“當然可以。”

“如果一只小奶貓,以前都很活潑,但是最近突然不愛動了,天天趴着,蔫答答的,愛睡覺,但是食量卻變小了,會是因為什麽?”

沈深略微沉吟了一會兒:“它的媽媽呢?”

“它是一只流浪小貓,沒有媽媽。”

“那它可能是因為太早離開母親,又離開太久,還缺少玩伴,所以有了抑郁傾向。”

“抑郁傾向?貓也會有抑郁傾向嗎?”戚栖有些驚訝,她很難想象那麽一個巴掌大的小奶貓居然就有了抑郁傾向。

沈深只是微微笑了笑:“當然,萬物有靈,人會抑郁,貓也會抑郁,如果出現這種情況,我建議帶到一個好的寵物醫生那裏進行進一步檢查,不要讓小生命受苦,然後多陪陪它,最好能給它找個玩伴。”

“這樣啊……”戚栖抿了抿唇,“那沈先生有什麽寵物醫生推薦嗎?”

沈深是資深養貓玩家了,肯定比她有經驗,想到尼古拉斯小可憐的樣子,戚栖就不忍心讓它多受一點苦。

果然,沈深拿出手機,找出一個號碼,把手機遞給她:“這個醫生很專業,我的貓都是找他治的,現在都很健康。”

“嗯嗯,好的。”戚栖連忙接過手機,低着頭對着自己的手機輸了起來。

沈深垂着眼看着她,眸子裏是說不出的深情和溫柔,果然,她還是老樣子,即使剛剛才盛氣淩人地和別人吵過架,心裏卻永遠能惦記着那些柔軟的事。

像溫暖的陽光,總是吸引着向日葵朝向她的方向,也讓他可以從冰冷黑暗裏得到慰藉,所以她值得他為她做出那些計劃。

尤其是今天晚上看見她挽着別人的手出現,維護着別人的時候,他努力克制的那些感情和記憶突然被勾起。

他突然就想更快地解決掉那些麻煩,然後就可以早一點光明正大地和她在一起,甚至他覺得哪怕是把計劃提前到今晚,也不是不可以。

他微微勾起嘴角:“號碼都記下來了嗎?”

戚栖點點頭,然後把手機還給他:“都記下來了。”

“以後如果方便的話,其實你可以帶你的小貓來我家玩,我家有很多貓,它在我家一定會交到朋友的,可能會更開心一些。”

戚栖才不想去他家,笑了笑婉拒道:“那它回家的時候不是更孤單更難受了。”

“那你也可以讓它不回你家。”

沈深笑了笑,依然很溫柔,卻讓戚栖覺得心頭一跳,這個話怎麽莫名其妙有點暧昧呢?是她想多了嗎?

應該是她想多了。

因為沈深還是這個沈深,說話的語氣,做事的方式,行事的态度,都和以前一毛一樣,完全不像是得過抑郁症後重生回來的樣子。

他應該只是在單純地建議她把小貓送到他家養,他就是在觊觎她貓。

然而點亮百分百聽牆角技能的顧清時卻并不這麽覺得,他怎麽聽怎麽覺得這個人是想把他老婆兒子一起打包騙走。

他靠着牆,垂着眼,認真地思考着,并不打算撞破戚栖,然而卻響起了一道溫柔又風情的女聲:“清時,你在這裏幹嘛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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