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施原本來只是不想看戚栖在別的男人身邊笑, 又不想當着她家人的面讓她為難, 就想避一避,無意之中跟着展大和顧停雲的方向來了,卻沒想到還能聽到這麽精彩的對話。
他上一世回到展家的時候, 戚栖已經死了,知道顧停雲把戚家弄破産的事情後, 沒少找顧家的麻煩, 只不過那時候的顧停雲已經徹底爛成了一灘泥,他也就沒多大的興趣。
只是沒想到老熟人居然又換了個時間,換了個地點, 再相見了。
這麽想來, 似乎該回來的都回來了,還挺熱鬧。
不過熱鬧一點也好, 越熱鬧,越亂,才越方便讓戚栖離開顧清時身邊。
結婚了又怎樣, 結婚了也可以離婚,實在不行, 還有喪偶。
施原笑了笑,眉眼間的冷戾偏執已經絲毫不加掩飾。
而戚栖這邊則和顧清時手牽手坐了下來,一家人整整齊齊, 和和美美。
展父年輕時候是真的很喜歡施原的母親,只是因為一些原因不得不分開,再加上施原母親的有意隐瞞, 才使得施原在外流落了很多年。
這次認了施原回來,對曾經的愛人又想念又愧疚,私心裏很心疼這個兒子,也就希望圈子裏都能認可他展家二兒子的身份,所以這次生日宴辦得格外隆重,在京郊莊園的大堂裏滿滿當當擺了五十桌,把在這個圈子裏說得上話的名流都請了來。
顧家和戚家加起來八口人也就安排在了一個桌子。
戚栖和顧清時挨着坐着,戚伯母在兩個人之間來來回回打量,目光一刻也不曾挪開,戚伯父擔心人家小兩口被看得不好意思了,忙輕輕拍了她一下,小聲道:“你看什麽呢。”
戚伯母這才收回眼神,笑了笑:“我能看什麽,不是看看栖栖過得好不好嘛,你說結婚這麽久了,也沒一起回過娘家,我們也不敢問,天天擔心着,就怕萬一兩個人合不來怎麽辦,現在看着他們兩個這樣,我這心裏才放心了些。”
戚栖連忙握住戚伯母的手,安撫道:“清時之前提過好多次要回去看看,是我一直忙,所以才耽擱了。清時對我很好的,你們就不要擔心了。”
“你這個孩子,就是這樣,平時看着是個不吃虧不饒人的性子,但是從來報喜不報憂,有什麽事兒留自己心裏藏着,我們怎麽能不擔心?辛辛苦苦養大的姑娘,總歸還是希望有人疼啊。”
顧老爺子聞言連忙說道:“親家說得對,女孩子嘛,就是用來疼的。不過你們二位也放心,雖然我們家清時的性子比較悶,但是絕對不會讓戚栖受欺負的,現在讓他們搬回家裏來住了,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只要清時讓戚栖受半點委屈,我就饒不了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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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您這句話我們就放心了。”戚伯母的笑容燦爛了許多,“不過我想着這婚禮也該選個日子操辦起來了。”
一提到這個話題戚栖就怕顧清時不自在,或者說了什麽讓兩家人尴尬,連忙笑道:“你們也知道的,我今年創業,忙,婚禮這種事情又怪折騰人的,我也不在乎這種形式上的東西,就以後再說吧。”
戚子軒一下子就不樂意了:“怎麽能再說呢,姐你不是最喜歡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了嘛?你以前還和我說過如果以後你要結婚,那個人一定要給你最浪漫的求婚和婚禮你才願意嫁,你怎麽可能不在意這些東西。”
戚子軒這話其實有意無意也是說給顧清時聽的,顧清時默默聽着,耷拉着眼皮,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戚伯母則看出了一些不對勁,連忙打圓場:“你姐又不是小時候了,還喜歡那些花裏胡哨的東西,你姐和你姐夫相互喜歡,感情恩愛,和和美美,才是最重要的。”
“對呀,你們小孩子不懂這些,吃你的飯吧。”
戚子軒還想說什麽,但是看着戚栖似乎好像真的不在意婚禮這件事情的樣子,又忍住了。
顧清時則在旁邊安安靜靜地聽着,抿了抿唇,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指節也微微用力。
她原來是很喜歡求婚和婚禮這種儀式感的東西的嗎?也對,她本來就是喜歡熱鬧又愛美的小孔雀。
所以她不喜歡他是因為他還沒有向她求過婚嗎?
不僅沒有求婚,還在結婚當天遲到了。
這麽想一下,她不喜歡自己好像也是挺正常的一件事。
那時候他覺得結婚不過只是很普普通通的一件事而已,就像簽一份合同,對于婚姻,對于妻子,對于要和他走過餘生的另一半,他都沒有什麽概念,也都覺得不重要,不在意。
他也不知道,他生活裏突然出現的這個小妻子會這麽可愛熱鬧,鮮活有趣,讓他不自覺地就把她放進了自己的世界裏,會在意她的感受,揣測她的想法,會因為她而終于感受到生活不再是一杯冷淡的白開水。
而他開始像一個十幾歲的小男孩,對于戀愛這件事,懵懂茫然,不知所措。
甚至如果不是因為那些經常出現在她身邊的男人,他都沒有意識到他的小妻子并不是因為愛情而嫁給他的,還有可能因為愛情而離開他。
他在學習怎麽談戀愛,還看了挺多書,但是好像沒什麽用。
他耷拉下眼皮,遮住漆黑的瞳孔,旁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戚栖只當他是不願意談起這個話題,也就沒說什麽,她一開始就沒有對這段婚姻抱太大的希望,所以盡管有一些她自己都說不清楚的依賴和失落,但是她也沒往更深處想,覺得就維持現狀也沒什麽不好。
于是就和幾位長輩說着話,逗着他們開心,甚至開始美滋滋地吃起了桌上的螃蟹。
深秋的大閘蟹,簡直是人類福音。
展施原這個小崽子給她添了這麽多麻煩,她必須得吃回來。
然而等她給長輩們一人夾了一只,好不容易輪到她自己的時候,最後一只螃蟹卻被從她眼皮子底下抽走了。
戚栖轉過頭看向搶走她螃蟹的顧清時:?
顧清時沒有說話,拿起工具開始細細地剝了起來。
不得不說,這個男人剝螃蟹的姿勢很優美,修長潔白的手指襯着深紅的螃蟹殼,堅硬複雜的結構在他的指尖下乖巧地分崩離析,露出雪白的蟹肉和澄黃的蟹膏,盛了滿滿一小碟。
戚栖心頭一甜。
狗男人不錯嘛,還知道幫她剝蟹了,有長進,值得嘉獎,美滋滋地擡着小下巴,等着顧清時把剝好的蟹肉遞給她。
等了半天後,發現還沒有動靜,轉過頭看向顧清時:?我蟹呢?
顧清時擦掉嘴角的一點蟹黃,看着一臉震驚茫然的戚栖,眨巴眨巴眼:“你不能吃。”
戚栖:???
顧清時指了指她的肚子。
她順着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略微顯得有些緊繃的腰腹處,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這個臭男人,果然還在嫌她胖,她胖能怪她嗎?不是他天天做飯那麽好吃,她能長胖?
她生氣了!哄不好了!
顧清時倒了一杯茶遞給她:“多喝熱水。”
喝個屁的熱水,喝你個頭啊!
戚栖氣呼呼地把椅子往遠離顧清時的方向挪了一厘米。
顧清時無辜地眨了眨眼,怎麽又不高興了?他不是在關心她嗎?
看來鄭俊州說的女孩子在生理期間喜怒無常是真的。
那晚上回家的時候要記得買點紅糖回去,甜絲絲的那種,她喜歡。
兩個人就這樣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的激烈地吵了一架,完全沒注意到臺上已經開始再說生日賀詞了。
不過主要還是戚栖單方面生悶氣,她就想不明白她怎麽就攤上了這麽一個讓人又愛又恨的妖豔賤貨,氣呼呼地埋頭喝着熱水,然後差點沒一口噎死。
就在她剛剛含住一口水的時候,臺上麥克風傳來了一聲“還有一個很感謝的人就是戚栖姐,如果沒有她的出手相救,我現在或許已經是一個殘疾人了,也不會回到我父親身邊。所以她是我這十九年來最重要的恩人,也是我的女神,我在這裏有一份重要的禮物想送給她,以表達我對她的謝意。”
說着居然還有燈光打到了戚栖頭上,所有人都把眼神投向這邊。
突然成為全場焦點的戚栖:喵喵喵?
她動作僵硬地放下水杯,尴尬地笑了笑:“展二少爺客氣了,舉手之勞,舉手之勞。”
施原卻并不打算就此結束,而是拿着一個禮盒一步一步往這邊走來。
他今天學着大人的模樣把頭發往後面攏去,穿着一身正裝,眉眼之間也沒有了之前僞裝的可憐,看上去已然是一個成年男人了。
他就那樣帶着笑,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向戚栖走來。
戚栖屏住了呼吸,她不知道這個小兔崽子又要搞什麽事情。
顧清時則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她緊張地蜷縮着的拳頭,并将身子微微偏過去了一些,做出保護的姿态。
施原把這一切都看在眼中,卻依然帶着笑,笑裏還有一抹挑釁的意味,他走到兩步之遠的地方,站定,然後緩緩打開禮盒。
禮盒之中是一個絲絨小盒子。
戚栖不等他打開,就連忙笑道:“展二少爺還是別送我禮物了,不然我這見義勇為都顯得不那麽高尚了。”
施原笑得禮貌又真誠:“我父親一直教育我滴水之恩要湧泉相報,姐姐救了我的命,我一點表示都沒有的話,就顯得我太沒有良心了。而且這個禮物也是代表我們兩家的情意,讓那些以為我們兩家交惡的人解開這個誤會。”
戚栖死亡微笑:)。
你不恩将仇報就不錯了,還湧泉相報,還編出這麽冠冕堂皇的理由,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該救你這個小兔崽子。
施原無視她的死亡微笑,自顧自地打開了絲絨盒子,裏面安安靜靜地躺着一枚藍寶石的戒指。
說這禮物越界了吧,又不是鑽戒,一枚首飾而已。
可是說是一個平常謝禮吧,偏偏又是一枚寶石戒指。
還是衆目睽睽之下,還被扣上了代表兩關系的帽子。
如果自己收下,就算外人看不出來什麽,但是她和施原心裏都明白這裏面是什麽心思,又把顧清時至于何地。
如果不收下的話,那無異于當衆打了展家的臉,也就是說展戚兩家确實反目成仇了,會讓長輩們下不來臺,平白無故成了別人的笑話談資。
展施原是吃準了她在意戚家。
她看着他胸有成竹的笑容,又看了看旁邊握着她的手的顧清時,站起身朝施原笑了笑:“好,我收下了。”
握着她的那只手突然收緊,像是無意識的緊張。
戚栖心裏嘚瑟的一笑,就是要吓一吓你這只狗子,面上卻依然優雅從容:“既然這是你和伯父的心意,我們就卻之不恭了,畢竟兩家的情意在這裏,不收下反而顯得我們不懂禮貌了。”
然後偏過頭看向戚子軒:“子軒,還不快謝謝施原,這禮物你可得好好收着,以後還能送媳婦兒。”
說着給了戚子軒一個眼神,戚子軒連忙站起身接了過來,然後拍了一下施原的肩,大大咧咧笑道:“謝謝哥們兒,回頭我送你一輛最新款賽車,我們哥兒倆好一輩子。”
戚栖看着施原瞬間斂去的笑容,淡定地端出一個長輩的親切姿态:“可能這就是我們兩家的緣分,你看你和小軒關系多好啊,小軒收下了也算是你們友誼的見證,你們現在正好高三,要一心一意好好學習,互相鼓勵互相進步,等升學宴的時候姐姐再還你們一個大禮。”
然後端起酒杯微微一敬,又遙祝了一下不遠處的展父:“我在這裏祝我們兩家可以長長久久,也祝兩個小朋友友誼長存,金榜題名。”
說着就準備把酒一飲而盡,杯子卻被淩空奪走。
顧清時牽着她的手站起了身,接過酒杯:“內人不善飲酒,這杯酒就由我代勞了。”
說完喝完了酒,朝戚栖溫柔地笑了笑。
席間立馬響起了一片掌聲,有恭喜兩家的,有善意地開小兩口感情好的玩笑的,氣氛和和美美。
顧清時也牽着戚栖坐回了位置上,又給她倒了一杯熱水,戚栖接過來,美滋滋地喝了起來,完全不顧身後施原徹底冷下的臉。
這禮物她收了,沒落下一點難堪,還十分大方得體,偏偏從頭到尾沒碰一下,真正收下的人也不是她,而且一番話裏口口聲聲都只是把他當做一個上學的小朋友,沒人會多想什麽,只會覺得出來幫她擋酒的顧清時護妻。
施原眸色幽深了幾分,卻也笑了笑,就轉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戚栖見危機解除,朝顧清時得意地抛了一個wink,小聲問道:“我是不是天下第一小機靈,美貌聰明又可愛?”
顧清時卻一臉嚴肅,然後伸出手擋住了她的臉:“不要眨眼睛。”
“?”
這個男人又要說什麽狗言狗語了。
“好看,不想讓別人看到。”
“......”
話音一落,就有人低低笑出了聲,還有刻意的咳嗽聲,戚栖“唰——”的一下就臉紅了,剛剛還鎮定自若的人一下子變得手足無措,只顧埋頭假裝吃東西,顧清時則默默挑着那些清淡地夾到她碗裏。
長輩們相視一笑,不要太欣慰。
尤其是顧老爺子,一顆心簡直要飛起來了,太好了,養的豬終于會有技巧地拱白菜了。
剛剛和展大說完事情走過來的顧停雲看着這一幕,覺得自己簡直就是一個多餘的存在,有些頹喪地走到顧清時旁邊,低聲說道:“哥,展大說有事情找你商量,你跟我去看看吧。”
顧清時擡起眼皮瞟了他一眼,然後淡淡地“唔”了一聲,慢條斯理地放下筷子,站起身,跟着他往二樓去了。
不遠處的施原看見他們兩個的的身影,微微眯了眯眼,然後叫了人過來低聲吩咐了幾句。
沒多久,就有司儀拿起了麥克風:“各位嘉賓朋友們,感謝你們的道來,為了慶祝展施原先生的生日,也為了表達對各位的謝意,今日特別準備了煙火大典,還請各位移步湖邊觀賞。”
戚栖嘟哝了一句,事兒真多,不知道的還以為不是十九歲生日是九十歲大壽呢。
然而還是嘟哝歸嘟哝,還是挽着戚伯母的手跟着引領的傭人往莊園的湖邊走去。
展家在京郊的這個莊園很大,有湖有草坪,還有一個兩層的木質建築,湖邊的草坪上擺滿了椅子,放煙火的地點則選在了二樓平臺上。
嘉賓一落座,八點的鐘聲一敲響,“嘭”的一聲,絢爛的煙花就相繼盛開在了藏藍色的夜幕裏。
盛大而美麗,繁華而熱鬧,人群不免贊嘆展家真是好大的手筆。
戚栖卻只覺得興致缺缺。
施原坐到她旁邊,低聲問道:“姐姐覺得這個煙花好看嗎?”
“還湊合吧。”
“我也覺得很一般,沒有以前元旦時候和你一起看的好看。”
戚栖淡淡瞥了他一眼。
他笑了笑:“姐姐不用擔心,都在看煙花呢,聲音這麽大,他們聽不見的。”
“施原,有意思嗎,這一次又一次,你不嫌累嗎?”
“如果姐姐你回到我身邊了,我就不會這麽累了啊。”
戚栖嘆了口氣:“你明明知道不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呢?我這麽喜歡你,我們以前在一起也很快樂,為什麽你不能回來呢?因為顧清時嗎?”
“和他沒有關系。有沒有他,你的那些想法都不可能實現。”
“哦,是嗎?那要不要試一試?”施原挑着眉毛,笑了笑,笑容裏帶着些說不出的意味。。
戚栖蹙眉,剛想問他又在打什麽鬼主意,就聽到人群中傳來一聲尖叫,連忙擡頭一看,只見二樓平臺上亮起了星微的火光,然後順着莊園木質的房頂一下就蔓延開來。
恐慌在人群中猛然爆發,管家連忙拿着傳話筒大聲喊道:“請各位放心,草坪上十分安全,請各位跟着傭人們有序撤離現場,我們馬上采取滅火措施,請各位不要慌張。”
看煙火的地方離屋子還有些距離,人群倒也不至于太慌亂,紛紛跟着傭人往外快步走去。
戚栖看着燃燒起來的二樓腦海在一瞬間炸開了,只剩下三個字。
顧清時。
她一時間忘了呼吸,想也不想地往屋子的方向跑去。
戚子軒及時抓住了她的手臂:“姐,快走呀。”
戚栖卻甩開他:“你先帶大伯他們走,還有顧清時的爸爸,他心髒不好,你千萬照顧好他們。”
然後拽住施原的手腕,用一種略帶祈求的眼神看向他:“顧清時好像還在裏面,他和你哥去二樓了,你快找人救他們。”
施原眸色暗了暗,沒有說話,反拽住她的手就往外走去。
戚栖猛得一把扯開他的手,聲音失控地大喊:“展施原,我說的話你聽見沒有,我讓你找人去救他!”
施原抿着唇,沉默着沒有說話。
戚子軒也急了,一邊看着往外走去的父母,一邊也朝施原喊道:“施原你找人啊,這是你家,你不找人誰找人,你快啊!”
施原仍然站在原地沉默。
戚栖看着他的神色,什麽都明白了,冷笑了一聲,咬牙道:“好,展施原,我知道了,你不找人我自己去。”
說完拎着裙擺踩着高跟鞋就往屋子燃燒的方向跑去。
戚子軒和施原一下就慌了,連忙追上去。
施原抓住戚栖,把她往回一帶,禁锢在懷裏,大聲喊道:“那邊危險,你不要再過去了!”
“我說了,顧清時在裏面!你沒聽見嗎!你不找人救我自己去救行不行!”戚栖一邊捶打着施原,一邊大聲地喊道,聲音裏已經帶了明顯的哭意,眼角和鼻尖也在犯紅。
施原任憑她捶打着,怎麽也不松手,只是低聲道:“我不會讓你進去的,你乖一點,跟我走好不好。”
“那你找人救他啊!”戚栖已經滿臉是淚,聲音沙啞得不像話,“現在火還不大,可以進去的,你不願意找人,我自己可以去,我求求你了,施原,顧清時在裏面,他還在裏面啊。”
“栖栖,乖,不要鬧了,真的危險,我先帶你走。”施原攔腰抱起她就打算往外面走。
戚栖看着燒得越來越大的火,只覺得心痛得厲害,眼淚止不住得往外淌,想掙紮又掙紮不開,戚子軒雖然擔心顧清時,但更不願意讓自己姐姐犯險,也不上來幫她。
眼看越走越遠,她索性低下頭狠狠咬住了施原的肩膀,用盡她平生最大的力氣,然後趁施原吃痛,猛得一下掙脫開來,脫下高跟鞋就飛快地往屋子的方向跑去。
卻被人從後面拽住了。
她以為又是施原,剛準備掙脫開來,就被帶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是我。”
戚栖愣了愣,聞到熟悉的味道,才猛得回抱住了他,“哇”的一聲哭出來,哭得歇斯底裏,狼狽不堪。
顧清時輕輕拍着她的背:“哭什麽。”
“我......沒,沒哭......嗚嗚嗚嗚。”
“......”
“我以為你在裏面。”
“沒事。我們從消防通道出來了。”
“我,我就是,不想當寡婦,嗚嗚嗚嗚......我才沒有擔心你......我,嗝兒~”
顧清時感受着胸口傳來的濕意,覺得那淚水已經透過衣料和肌膚流淌進了他的心裏,帶得他的心也酸軟起來。
他強壓下心軟,把戚栖的小腦袋從懷裏拔了出來,擦掉她的眼淚,一臉認真嚴肅:“你剛才的行為是不對的,以後出現這種情況,先保證自己的安全。”
“嗚嗚嗚嗚,你還,你還兇我。”
“我沒有兇你,我是在和你講道理。”
“我不想聽你講道理,誰要聽你講道理啊!”戚栖突然覺得委屈極了,什麽時候了還和她講道理,臭直男!
甩開他的手就一邊抹着眼淚一邊往外走去。
顧清時看着裙擺下露出來的踩白腳丫,連忙上前拽住了她:“你沒穿鞋,草地上蟲子多。”
“要你管!關你什麽事!我就不喜歡穿鞋你要怎麽樣嘛!嗚嗚嗚......嗝兒~”
“我背你。”
“......”
“上來。我們先出去,這裏危險。”
“不要!我不要你背,誰要你背了,這兒這麽多人,我才不要你背呢。”
戚栖一邊抽抽搭搭一邊爬上了顧清時的背,雙手摟着他的脖子,頭埋在脖頸之間,很快顧清時的衣領就變得濕噠噠的。
身後拎着戚栖鞋子的戚子軒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看手裏的鞋,果斷地把她姐的限量版JIMMY CHOO扔進了湖裏,然後一把拉住準備上前追他們的展施原,皺起眉:“施原,我覺得你可能有點過了。”
得益于戚子軒的助攻,顧清時才能背着戚栖一路到了安全的地方。
一路上誰也沒說話,戚栖就是忍不住的哭,似乎要把剛才所有的害怕委屈和慶幸都要宣洩出來一樣。
顧清時就聽着她哭,一句哄人的話也沒說。
一直到了車裏,他抱着她把她塞進後座上,才伸出手指擦掉她眼角的淚:“不要哭了。”
“我就哭我就哭我就哭!”
小姑娘似乎從來沒有這麽狼狽過,精致的妝容暈染開來,眼角通紅通紅,滿臉都是淚,還忍不住地抽咽着,一邊兇,小手一邊緊緊抓着他的衣領,似乎生怕他跑了一樣。
顧清時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乖,不要哭了。”
“我就哭!怎麽了嘛!我哭我的關你什麽事嘛!”
“我會心疼。”
“......”
“會比之前還要喜歡你。”
“......”
“會喜歡你喜歡到想要現在就說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慶祝狗子表白,這章發一百個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