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無事獻殷勤, 非奸即盜。
小胖鳥又在打什麽壞主意。
無辜的小胖鳥卻根本沒有自己已經被标狼打的自覺性, 仍然嚣張地舞動着自己的腳丫子試圖挑釁顧清時的底線。
然而卻被顧清時眼疾手快地捉住了那只不老實的腳。
她在外面蹲得有些久,腳被凍得有些涼,顧清時的肌膚卻是溫熱的, 他的手修長又寬大,包裹着她的腳的時候, 帶來切實的暖意。
指尖無意識地劃過她的腳心, 酥癢一下子游走過全身傳到了頭頂,戚栖最怕撓癢,這一下差點沒笑出來, 于是本能地就想收回腳, 顧清時手上卻突然用了力,握得緊了些。
戚栖的腳沒有能夠收回來, 反而因為這個動作讓被子滑落而下,雪白纖細的腿襯着老宅顏色濃豔的錦被,視覺上很是誘人。
就這麽簡簡單單一個動作, 戚栖的主動權似乎就完全喪失了。
她覺得現在的自己特別像案板上的魚肉,只能躺平, 任人宰割。
不過她做好了被宰割的準備。
想到這兒,她的面頰上浮現出了自然的嬌豔的緋色。
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花。
顧清時看着不是不心動。
然而他只是握着她的腳,又塞回了被子裏:“不要亂動。”
戚栖:......
是她不夠誘人還是她暗示得不夠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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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自己還要主動一點才行, 于是把頭發往後一撩,坐起身,準備撲倒顧清時, 來個霸王硬上弓,然而還沒等她伸出魔爪,門就被“哐哐哐”砸響了。
是砸響,不是敲響。
如果不是對顧家的安保還有些信心,戚栖聽着這個敲門聲還以為是進了賊。
滿室暧昧的氣氛也戛然而止。
“哥,你出來,我知道你在裏面,你有本事給我設套子,你有本事就開門啊!你出來!”
一邊說一邊把門砸得響。
有下人過來勸他:“二少爺,你喝多了,先回去休息吧,大少爺和夫人也已經休息了。”
顧停雲卻不管不顧:“我沒喝多,今天這事兒必須說清楚,不說清楚我今天不罷休。哥,你出來啊!哥!”
叫魂一樣。
戚栖覺得但凡有盤花生米,顧停雲也不會喝成這樣。
她嘆了口氣,認命般地仰躺回床上。
顧清時把她的手臂塞回被窩裏,神色淡然,卻依然看得出來有些不悅:“你先睡,我去處理一點事情。”
說完就打開門出去了。
戚栖聽見門從外面帶上的聲音,然後就是一陣窸窸窣窣推推搡搡,再伴随着一陣腳步聲,門外又恢複了安靜,只能聽見風的聲音。
戚栖伸手蓋住自己的臉,覺得心累。
她下定決心要早點搬回天水華庭去,享受他們新婚夫妻美好的二人世界。
顧停雲自己有一個小院子,小院子裏有一個廳堂。
廳堂裏只有兩個人。
顧停雲和顧清時。
桌上卻擺了三瓶18年的邁卡倫。
而下人都已經被驅散,整個院子空空蕩蕩,只能聽見顧停雲醉熏熏的聲音。
“哥,我還叫你一聲哥,因為你就是我哥,我認。但是你能不能告訴我,你他媽設這個圈套是什麽意思?逗我好玩兒?看我一個人蹦跶來蹦跶去就像看戲一樣?有意思嗎?你他媽有意思嗎?!”
說完他仰頭灌下一整個威士忌杯的純酒,然後重重放下被子,向後一靠,喉頭裏低低滾出一句髒話。
顧清時也默默地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慢條斯理地喝完:“都解決了?”
“解決?”顧停雲又倒了一杯,一飲而盡,然後嗤笑一聲,“一開始問題就不是問題,還需要我解決什麽?你這麽問有意思嗎?”
“問題怎麽不是問題?展大那批貨的處理我沒有插手,而且你能查到借貸人是我,也不容易。”顧清時的語氣輕飄飄的,聽上去就像是在陳述最簡單的事實而已。
顧停雲知道他哥是想認可他的能力,但是他根本不想領這個情:“顧清時,你這是在施舍我嗎?有必要嗎?故意給我做一個局,然後讓我破局,就是為了照顧我這可憐可悲的自尊心?你他媽真的覺得我傻是不是?哄小孩兒呢?誰他媽稀罕啊!”
顧停雲的眼睛已經充血,一杯接一杯根本停不下來。
他沒有辦法表達自己心裏的感受。
他自卑又自負,嫉妒顧清時卻又崇拜他,所以當他知道真相的時候,他憤怒難堪卻又沒辦法去恨。
顧清時這種性子能花心思在他身上,也是因為真心把他當弟弟,不然要麽就任憑他自生自滅了,要麽就在威脅到Time利益的第一刻就壓得他翻不過身。
他知道,無論是顧清時也好,還是顧封也好,都是疼他的,關心他的。
可是他想要的不僅僅是這樣,他想要的是堂堂正正地被認可。
他不想再當光芒之後的陰影。
他喝得實在太多了,大腦已經麻痹,思維也停滞,根本不能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麽,只是憑借着本能借着酒精試圖宣洩出自己心裏積壓已久的負面情緒。
“哥,你說我到底哪裏不好,我上學的時候,永遠穩定在年級前三,我上哥大,我拿獎學金,女孩子都喜歡我,可是憑什麽就因為我是家裏最小的,所以所有人都覺得我在顧家是多餘的?就覺得我就應該當一個纨绔子弟,反正有爸和小叔掙錢?反正有你這個天縱奇才的哥哥?憑什麽啊?憑什麽沒人看見我?我到底哪裏差了?哪裏不好了?”
說着說着,竟像孩子一樣有了哭腔。
顧清時也喝了兩三杯純酒了,很少喝酒的人喝了些酒,平時溫吞的外殼也似乎打開了一條縫,蒼白的面容上沾染了些許紅暈,細長的眼尾也泛着淡淡的紅。
話也變得多了起來:“你沒什麽不好。只是你為什麽要去在意別人的看法,你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了,為什麽別人說你是纨绔,你就要做纨绔?退一萬步講,如果你自己覺得做纨绔子弟挺好的,那你就纨绔到底,管別人幹嘛?反正我這個當哥哥的,又不是養不起你。”
“誰他媽要你養了?你他媽就比我大五歲,你以為你是我爹啊?”
“顧停雲,你生病是我送你去醫院,你初中開始的所有家長會是我給你開的,你去哥大報道也是我送你去的。從小到大,爸忙,媽不在了,你扪心自問,是不是都是我陪着你的?你的車子房子哪一樣不是我給你買的?”
“還給你,都他媽還給你!都給你!老子不稀罕!”顧停雲心裏像被軟刀子戳了一樣,以前的記憶不停地湧現,可是心裏越軟,嘴上卻越逞強。
顧清時喝得也有些多,手肘抵着桌面,手掌扶着額頭,垂着首,緩緩吐了一口氣:“顧停雲,這個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需要成功,我和爸都只是希望你能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我們家不缺錢,也不缺掙錢的人,爸不讓你繼承家業,是因為知道你的性子跳脫,你不會喜歡這一行,而不是覺得你不能。”
顧停雲聲音啞得厲害:“我确實不喜歡,我他媽煩死了商場上這些東西。”
“對,因為知道你不喜歡,所以讓你學自己想學的,做自己想做的,一個家的責任,有我們這些大人承擔就夠了,你們小孩子,就開開心心過一輩子,不好嗎?”
“誰他媽是小孩子?我他媽才不是小孩!”
顧清時微微擡眼,看了一眼坐在對面兇神惡煞眼角卻通紅的顧停雲,低低笑了一聲:“是,你不是小孩,你還挺厲害,我說實話,這次做下的局我可沒讓你,你自己能弄明白,還挺不錯的,但是你應該也不怎麽痛快。所以沒必要為了和我賭氣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到頭來誰也不開心,犯不着。”
“誰他媽是為了和你賭氣?你以為你誰啊?我是為了你嗎?如果不是因為戚栖,我他媽這輩子犯得着和你争嗎?”顧停雲喝得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
顧清時卻在聽見“戚栖”兩個字的時候,渾身的氣場瞬間冷了下去,淡淡地看向他。
顧停雲渾然不知,仍然一邊灌着酒,一邊鬼哭狼嚎:“他媽的你為什麽要娶戚栖啊?我多喜歡她你知道嗎?如果沒有她我這輩子就是個廢物了,只有她相信我,她那麽好,我那麽喜歡她,可是她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憑什麽啊,嗚嗚嗚......”
一個大男人說着說着竟然哭了起來。
顧清時只是坐在他對面看着他,不帶一絲退讓。
顧停雲陷入自己的情緒裏出不來:“你根本不知道戚栖有多好,你什麽都不知道,施原喜歡她,沈深喜歡她,我也喜歡她,你根本不知道我們和她經歷了什麽,你根本不懂。你們才認識幾個月?你知道我們認識多久了嗎?你知道什麽叫做刻骨銘心生死與共嗎?你根本不知道,可是為什麽,為什麽偏偏戚栖就嫁給了你?為什麽偏偏是你?”
“哥,你知道嗎?我回來的時候,在家門口附近看見沈深的車了,他就坐在那裏看着裏面,但是不敢進來,因為怕打擾。我看着他的時候就好像看見了我自己,明明喜歡的要死,卻連多看一眼都是奢侈。他能為戚栖死,為戚栖息影,施原能為了戚栖放棄一切,不擇手段,你呢?你憑什麽什麽都沒做就可以擁有她?憑什麽?嗚嗚嗚嗚嗚......”
顧清時越聽越難以呼吸,心口處湧起複雜的情緒,酸楚,疼痛,不安,嫉妒,還有那些第一次擁有就嚣張得不像話的愛意,都在酒精的作用下無限放大。
他知道戚栖喜歡他,他也不介意她的過往,可是他就是怕,怕那些隐秘的他所不知道的過往讓她的心裏還裝着別人。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很不喜歡,明明知道這不算過錯,可是這種不适他已經無法用理智調解。
他覺得自己有些醉了,可是為了壓下心中那些張牙舞爪的情緒,他又猛灌了兩杯酒。
而坐在對面的顧停雲,不知道鬼哭狼嚎了些什麽,突然拍桌子站了起來:“不行,我要去找戚栖,我要和她說明白,我要告訴她我喜歡她,我要求她再給我一次機會。”
說着就趔趔趄趄地往門外走去。
顧清時卻猛得起身,拽住了他,然後把他往回一帶,往地上一摔,冷冷扔下一個字:“滾。”
就邁着長腿快步出門,再從外面帶上了鎖。
任憑屋內顧停雲拳打腳踢,也充耳不聞,只是快步地徑直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酒精驅散了他的其他想法,他現在就只有一個念頭,他想看見戚栖,抱住她,告訴她他愛她。
他不想失去她,哪怕是一丁點都不可以。
他要問她,他比施原,比顧停雲,比沈深,都要愛她,所以她可不可以不要再看他們,一眼都不可以。
他打開房門的時候,戚栖正躺在床上百無聊賴,聽見動靜猛得坐了起來,而後微微蹙眉:“你喝酒了?還喝得不少?”
顧清時沒有說話,只是走到床邊,抱住了她,很用力,頭埋進她的頸窩,蹭來蹭去,像一個撒嬌的孩子。
戚栖有些好笑地推開他,然後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微微仰着頭看向她小刷子一樣的睫毛忽閃忽閃的,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明亮,倒映出兩個小小的顧清時。
“怎麽喝這麽多酒?臭臭的。”
顧清時沒有回答,只是低着頭看着她,看見了她眼睛裏倒映出的自己,看了好一會兒,才伸出指尖,一點點撫摸過戚栖的眼角:“不許看別人。”
......
“嗯?”戚栖被他突然冒出來的一句話弄得有些迷糊。
“不許看別人,只能看我。”
戚栖啞然失笑:“好,我老公最好看,我只看你。”
“也不許喜歡別人,只能喜歡我,這輩子都只能喜歡我。”
顧清時的唇角就抿成了一條直線,眼神執拗得像個小孩。
霸道,幼稚,卻認真得簡單純粹。
不知道又吃了哪門子醋。
真可愛。
女孩子總是希望自己被在意的,戚栖也不例外,唇角忍不住溢出一些笑意:“好,我只喜歡你,不喜歡別人,永遠永遠只喜歡你。”
顧清時垂着眸,眼神很認真,語氣也嚴肅得可愛:“不能撒謊。”
“不撒謊。”戚栖唇角依然帶着笑,但是眸子裏的神色也認真又堅定。
眼神明亮,像冬夜裏的月亮,落入心房。
顧清時覺得自己大概是真的很喜歡很喜歡戚栖了,就這樣看着她,心跳就快得不行,快到他不想再去思考對于不對。
他這麽喜歡她,那他可不可以稍微自私一點。
他一只手撐着床沿,一只手兜住她的後腦勺,俯下身,含住了她的唇,用力地吻了上去,不給戚栖任何躲避的空間。
一寸一寸地掠奪和進攻,帶着積壓在心裏的醋意和占有欲,少了幾分清醒時候的溫柔和退讓,只憑着本能去攫取,毫不退讓,如此強烈纏綿的攻勢是顧清時這個溫吞的性子從來沒有過的霸道和直接,一時間讓戚栖也無法招架,
吹着寒風的冬夜,春暖花開。
......
作者有話要說: 拉燈。
二更還是在淩晨,不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