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愣愣地看着眼前之人,鳳琉璃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現在已經是下午六點半的樣子,外面的天色還很亮,一點都沒有快要天黑的樣子,就連窩在他們書店裏看書的人都還有五六個,而他們似乎絲毫沒有察覺吃晚飯的時間已經到了。
“你怎麽來了?”收回驚愕的目光,她就像招呼尋常客人般的口氣問道,不等他回答,她低頭看了下時間,開始着手整理桌上的書籍,“我快下班了,你要是沒什麽事的話,可以先坐着等我幾分鐘。”
不管他們之間有沒有說過開始,一頓散夥飯還是要的。
蘇致遠點了點頭,徑自走到一邊坐下。
鳳琉璃捧着書經過他的身邊,還對他微微地笑了笑,她的笑很禮貌,仿佛他只是一位很普通的客人而已,這樣的笑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麽不妥,但落在蘇致遠的眼裏,卻明顯地察覺到了裏面的疏離态度。
這樣的認知,讓他的心生出一陣刺痛之感。
這才幾天沒見而已,他們之間就這樣生分了嗎?
深沉的眸光悄然一凝,握着手機的手直泛青筋,他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量在壓制自己,就怕一不留神會忍不住起身質問她。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的樣子,店裏那些看書的讀者陸陸續續地離開了。
鳳琉璃将所有的書都放到相應的展示架上,在這期間,她和蘇致遠沒有交流過一句,就算在不經意間目光相遇,她也依舊只是淡淡地對他笑了笑而已。
将最後一本書放回原位,她提起桌上的包,對他說道:“好了,我們去吃飯吧,我請客。”不管他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她覺得已經沒有和他繼續走下去的必要了。
她不喜歡吵架,也不喜歡冷戰。
愛情對她來說,終究還是可望而不可即。
說實話,她是一個懦弱到還沒開始就怕受傷害的人,如果當初的他沒有那麽強勢,或許她不會給他傷害自己的機會。
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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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受傷了嗎?
鳳琉璃在心底嗤笑了一聲,堅決否認。
平陽鎮只是一座很尋常的小鎮,沒有西餐廳,也沒有很高檔的中餐廳,有的只是兩三家很普通的家常小炒。既然是散夥飯,鳳琉璃不想随便将就,所以打算和他回聖華,只是沒想到她的這個提議被他一口否決。
“這裏的菜市場在哪?”他問。
“你問菜市場做什麽?”鳳琉璃一愣,“難道你想自己做?”她的手藝最多吃不死人而已,可別指望她。
蘇致遠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從她的手裏拿過鑰匙,将卷閘門關下後,他不容拒絕地牽住她的手,讓她指路。
鳳琉璃嘗試過想将手抽出,卻引得他增加力道。
輕嘆了口氣,她最終選擇放棄。
他愛牽就牽吧,反正也是最後一次了。
或許是因為她決心和他分手的關系,所以對于他的要求,她都沒有堅定地拒絕,就好比他想喝酒,她也很有耐心地帶着他去超市買了一整箱的啤酒。
回到家,她發現鳳毅和應歡歡還沒有回來。
也是,今天可是他們大喜的日子,怎麽可能不好好享受一下他們的新婚之夜?
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她坐在沙發上,目光總是下意識地飄向廚房的方向。強忍着想要上前看一看的沖動,她只能借喝水來掩飾自己莫名升起的緊張感。
她真的要獨自面對他麽?
唉,她為什麽要将他引到家裏來,到時她又該怎麽請他離開?
真是煩人……
蘇致遠很快就炒好了所有的菜,而他的廚藝也着實讓鳳琉璃驚豔了一把,盯着眼前豐盛的菜肴,她忍下想要橫掃一空的欲望,學着像個淑女一樣慢條斯理地吃着。
吃飯期間,他們誰都沒有說話,氣氛安靜得有些壓抑。
餘光掃到桌上越來越多的空酒瓶,鳳琉璃不由地皺了皺眉,擡頭朝坐在她身前的男人看去。
他喝酒的姿勢很帥,而且一點聲音都沒有。
親眼目睹他悄無聲息地接連解決掉兩瓶,她除了傻眼還是傻眼,回想起自己今天早上宿醉後的頭痛,她抿了抿嘴唇,想要勸誡的話在接觸他的眼神後卻全部咽下。
她下頭,扒了兩口飯,擡眼的時候發現他還看着自己。
不知道為什麽,她頓覺自己的心裏一陣發虛。
“你來平陽鎮,是有工作上的事要辦麽?”除了工作上的問題,她想不通他為什麽會來這裏,總不可能是為她來的。
也許,她只是順便而已。
蘇致遠收回鎖在她身上的目光,又重新拿了一瓶酒。
看他咕嚕咕嚕地一仰而盡,她連筷子上夾着的魚肉什麽時候掉了都不知道,心裏有一股莫名的火氣迅速上湧,她起身一把奪過他手裏的酒瓶,不贊同地道:“別喝了,就算是水也沒見人像你這樣喝的。”
他是有病嗎?
大老遠的跑到這鄉下來買醉?
被她奪走酒瓶,蘇致遠也不生氣,他只是接着又開了一瓶,雙眼直勾勾地盯着她,和她說了聲“幹杯”後,又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我說別喝了!”繞到他的身邊,她再次奪走酒瓶。
他一直都在喝酒,飯沒吃一口,菜也沒見他夾過一筷,所以他到底是在鬧哪樣?
将從他手上搶來的酒瓶用力地放在桌面上,她剛打算擡頭,一陣濃烈的酒氣拂面而來,不等她反應,他微涼的唇瓣便用力地覆上她的,在她呆愣的瞬間,迅速地侵門踏戶,讓她毫無招架之力。
“唔……”放,放開!
他怎麽可以,怎麽可以?可惡!
在他喘氣的空蕩,鳳琉璃好不容易恢複理智。
她将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剛想将他推開,沒想到身前的人卻突然軟綿綿地倒了下去,吓得她忙将他一把抱住,可是她的力氣太小,不僅沒将他拉起來,反倒跟着他一起摔倒在地上。慌亂中,她想爬起身查看他的情況,沒想到他的手在這個時候扣在她的腰上,讓她沒辦法動蕩。
“七七……”他目不轉睛地凝視着她,在她快要生氣的時候,一臉深情地仰起頭,吻住了她,“七七,七七……”
他的吻很狂亂,像是要生生吸走她的靈魂般。
鳳琉璃掙紮了好一會才從他的身上逃離,顧不得回頭看他有沒有追來,她像只被野獸追逐的兔子般迅速地跑上二樓,躲進自己的房間裏。
她急促的心跳如雷鼓動,半天喘不過氣來。
剛剛她明顯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要是來不及逃走的話,她真的怕他會在大廳裏直接要了她。
鳳琉璃不敢開門看蘇致遠究竟還在不在大廳,等心跳幾乎恢複正常後,她才挪步走進浴室洗了把臉。
他到底想怎樣?
前幾天躲避她的人是他,現在找上門的人也是他。
等鳳琉璃從衛生間裏出來時,蘇致遠竟然躺在她的床上,而且似乎已經醉死了過去。只見他閉着眼,安靜地躺着,衣領微微松開,露出形狀優美好看的鎖骨,比清醒時的他多了幾分可口誘人,尤其是他醉酒後一副毫無抵抗能力、任人宰割的模樣,楚楚可憐得讓人忍不住對他心生某種不可饒恕的邪念出來。
那個……她怎麽有種口幹舌燥的感覺?
而且這莫名饞得慌還有蠢蠢欲動的手癢感又是怎麽一回事?
眼看着自己的手指就要碰上他的臉,她心下猛然一震,臉上的表情漸漸僵凝,視線落在他合起的雙眼上,喉頭有些發澀:“一言不發就醉酒,你……到底想做什麽?”
夜色變深,寂靜的鄉村幾乎看不到走動的人影。
聽着偶爾傳來的狗叫聲,坐在陽臺上的鳳琉璃靜靜地望着滿布星星的夜空,意識漸漸飄遠,直到一道白色的虛影從遠處飄來。
“你……”她坐正身子,滿臉詫異,“夫人,您怎麽還沒走?”
她竟然還沒有前去地府報到?
難道不想投胎了麽?
楊婉司飄到她的身側,笑容親切,眼神卻有些微的閃躲和歉疚:“小七,我想替致遠對你說聲對不起。”
鳳琉璃輕垂的睫毛隐隐一顫,再擡起時,她的神情自在如常。
緩緩地站起身,她轉身面對向楊婉司,白皙的面容笑意溫和:“夫人,蘇致遠并沒有做過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您不必這樣。”感情的事本就強求不來,何況不管他有什麽打算,她都已經決心放手。
“可是……阿姨想請你再試着接受他。”楊婉司走到上她身前,想握住她的手,可剛剛伸出時,想起自己已經不是常人的她又尴尬地将手收回,“這幾天致遠他也不好受,弟弟殺人被判刑,還有公司也面臨一系列的問題,而且自從他和你鬧別扭之後,他整個人都變得很頹廢,我真的不忍心看他……再繼續這樣下去。”
雖然這段時間她沒有現身,可是他們之間的事,她卻一清二楚。
致遠那孩子雖然惱她沒有将殺害段海燕的兇手告訴他,可真正讓他拿喬不和她聯系的原因,卻是因為他在吃醋,吃一個陌生男人的醋,再加上蘇澄海還有公司的事情,他的心情比較煩躁,也無心處理感情上的事情,就這樣才會導致他們兩人越走越遠。
她心裏的這些話,鳳琉璃自然聽不到。
就算她知道了背後的原因,對于現在的她來說,恐怕也已經觸動不到她的內心了,反倒是楊婉司的出現讓她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夫人,冒昧地問一句,蘇先生的現任夫人和您兒子的關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