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如果想要追求你（8）

在福利院待了一下午，一群孩子舍不得顧凝薇走，連帶着他也留了下來。等到吃完了晚飯，兩個人才出了門。

“為什麽要這麽做？”郁啓凡從鏡子裏看着後座女人平靜的面容，先開口打破沉默。他很奇怪她最後的承諾，對那些孩子們說下次很快會來看他們。她那麽忙，真會說到做到？“你知道的，自己沒有那麽多時間。”

顧凝薇搖搖頭，“對他們來說，不僅僅是個承諾，還是一個希望。如果我答應了，就會努力做到，至少，先努力看看。”他根本不會明白，對于一個沒有任何依靠的人來說，希望意味着什麽，小小的一份惦記都能讓人期待好久。

“你好像很能感同身受？”不知為什麽，他竟然覺得自己理解不了，甚至于，認為她一意孤行的想法有些荒謬。那裏分明是福利院，收養的都是些無家可歸的孩子，真心想不明白有什麽可比性。

“或許是吧。”

“為什麽？”

她沉默許久，才苦澀的低語，“同是天涯淪落人，如果是你，會不會也一樣？”

汽車突然停了下來，兩人因慣性向前一撲，郁啓凡愣住，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對不起，我——”

“沒關系。”她很快截斷他的話，似是不想多談。扭頭看了眼窗外，發現已經到了街道的十字路口。

“謝謝你送我回家，到這裏就好了。”很是果斷，她推開車門就走，郁啓凡一驚，急忙跟上。

“顧凝薇！”

不知怎麽的，她發現自己的腿失去了力氣，想走卻邁不了步。

緩緩走上前，他猶猶豫豫的拉住她的手，握緊，“我很抱歉觸動了你的傷心事，如果可以的話，我想——”

“已經不重要了。”她的聲音低沉，頭也垂的很低，輕輕掙開了他的桎梏。

“好，那就說點對你我都重要的事。”她說一句他便接一句，郁啓凡雙手按住她的肩膀，盡可能使自己放松。“顧凝薇，能不能老實告訴我，你對我什麽感覺？”感覺自己很緊張，如果天熱一點的話，難保不會流汗，事實上，他覺得自己額頭直冒冷汗，很少有過這樣緊張的時候。

因他的直接而頗受震撼，顧凝薇頭腦一片空白。眼前的人好像模糊了，是因為光線太暗的緣故嗎？眼中泛起水霧，她做夢都沒有想過有一天一個叫做郁啓凡的男人能走到自己的面前說出這樣的話。“重要麽？”強忍着內心的酸楚，她的聲音冷到了極點。

“當然。”

“那過去，對你來說也是如此？”不由得想到了前一夜他的問題，那時他皺眉問她，為什麽從不知道兩個人共校。D大，他上的本科，她念的研究生，為什麽？于她而言只是單純的想追逐他的腳步，能趕上一點是一點。她從不奢望有一天郁啓凡能回頭看自己一眼，或許是距離太遠連影子都瞅不到。

大學同校能說明什麽問題嗎？顯然不能。就像她從未刻意隐瞞身份一樣，那個男人已經将顧凝薇這三個字忘的幹幹淨淨，同校，同班，結果都是一樣。

郁啓凡不由得咬緊下唇，“這不是重點。”過去，他曾痛徹心扉，又豈能當成什麽都沒有發生過！“我只想要你的回答。”

咧開嘴笑的凄苦，顧凝薇終于發現了問題所在。“又一個如果？”她反問道，揮手緩慢的掙開他的手，“還記得你接近我的原因嗎？我一直拒絕你，蠢蠢的，玩起來很有趣，我看起來太冷靜而使你想撕掉我的假面具，連帶想挖我去禦達工作，把這些理由加起來夠不夠？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不再是蠢蠢的了，有一天你摸透了我而喪失了興趣，有一天我不再戴着面具面對你，當我們天天見面而無話可說的時候，如果真有那麽一天，你還能像現在這麽堅持嗎？”

一一回想着他的話，每說出一句內心便刺痛一分。郁啓凡的興趣才是重點，他難道還沒有發覺自己的惡趣味？為什麽要這樣子整她，她根本玩不起也不想玩！

很顯然，男人被她問得無言。驀地擡頭，四目相對。他發現她的眼眶裏好像泛着銀光。

情緒快要崩潰，顧凝薇直覺要逃，轉身就走。奈何，眼淚兜不住滑落。不過沒關系，他看不到，也永遠不會知道。幽幽想着，她加快了腳步。

身後猛然襲來一股力道，驚的她向前一撲，然而并沒有跌倒，強有力的臂膀将她緊緊束縛。是他！

“昨天晚上和你說的話，我是認真的，你等着瞧好了。”故作輕松，他淺淺笑着低語。她閉緊了眼眸，堅定的拉開他的手。

望着她的背影漸漸遠去，郁啓凡笑的滿足。打了一個響指，鑽進車中開動。

街上行人來來往往，而她和他，一個向左一個向右。

越走越遠。

再見了，郁啓凡。她輕聲說着，伸手抹去了眼角的淚，腳步越發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