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後來為了問他店鋪之事,請麗姑拿着玉佩上門,那玉佩自然是由他收回去,沒想到他拐了個彎又送回來。
意思是,有事還能找他麽?
該不會……他對自己也有那麽些意思吧……
說不定欽,重馨侯府是實權侯府,即使未襲爵,事務也不會少,看店鋪,找帳房之事派人來就好,他何必親自陪她。
不想不覺得,一想還真有那麽點感覺……
當時只覺得玉色透潤,看起來挺美,現在仔細看來,上面居然刻有字:澤如。
澤如時雨——是院子的名字,還是字?
不管怎麽說,有字就不是普通的印信玉佩,說不定是很重要的紀念物……電視上不都這樣演嗎,古代男生很含蓄,也不好言明,就會送那種「祖母送我的玉佩」,「我家祖傳的玉佩」,「皇上賞下來的玉佩」這種……
「小姐。」麗姑在外頭喚了一聲。
左勝琪一驚,回過神,剛好看到銅鏡中的自己笑得一臉花癡。
自己這是怎麽了,明明不是這種個性啊。連忙拍拍臉,鎮定,鎮定,然後才讓人進來。
「那姑娘已經走了。」麗姑笑得一臉開心,「世子爺對小姐可真上心,追匪還可以說是給自己出氣,但給小姐布置宅子,那可就是情義了,一個世家子弟能想得這樣細,真不容易。」
她最大的心願,就是看着六少爺的閨女有好歸宿。
照她的想法,小姐既然伺候過世子爺更衣,他又允諾将來答應小姐一件事情,那麽娶為平妻是最好的了,就算長輩不喜歡,也不至于太過反對,一個平妻而已,有什麽好不高興的。
現在看來,世子爺對小姐分明是喜歡的。
女人嘛,名分最重要,平妻雖然不若正妻,但也能上桌吃飯,到祠堂拿香,不是姨娘能比的,更不能随便休掉,有這名分,只要小姐不犯大錯,這輩子就有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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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是在名分之餘,還能得到男人的喜歡,那就更好了。
世子爺房中無正妻,也沒聽說過哪個通房有孕,小姐若是争氣先生下兒子,對于男丁單薄的賀家來說就是大功臣,就算将來正妻入門,也撼動不了她的地位。
「麗姑,你真這樣想?覺得他,他對我很上心?」左勝琪知道麗姑是如親人般地愛着自己,也不打算跟她害羞了。
「那是自然,那位姑娘一看就是世子爺院內的左右手,都給小姐派來了,還要去布置新的宅子呢。」麗姑拍拍她的手背,「小姐,既然那姑娘把半年的租金都帶來了,合計也快六百兩,不如請個醫娘過來住着,把身體調養調養,六奶奶那毒也不知道多兇惡,先調養總是好的,可別耽誤了生養。」
雖然腦內亂得很厲害,但突然聽到「生養」,還是炸紅了臉。
天啊,古代人到底是含蓄還是開放,都才見幾次面而已,就講到生養了……而且重點是對方看似有表示,但其實什麽也沒說啊,萬一到時候是一場美麗的誤會呢?不過往好的方面想,不會比賞花宴更丢臉了,她在夢中看過那一幕,真不知道該同情原主的笨,還是賀行之的無辜——如果這樣就能攀上豪門當太太奶奶,那還用得着媒婆講親嗎,大家看準想嫁誰撲上就是,原因也簡單,你抱了我,得娶我。
「這銀子來得真是時候,大太太給的月銀可不夠請醫娘跟買補藥,我明日就出發回京城,找個靠得住的醫娘來這裏住,把該買的補藥都買一買。」
「麗姑你別急,八字都還沒一撇呢。」
「等八字有一撇再來準備就來不及了,女孩子總是要嫁人才好,身子養起來,孩子才生得出來。」
後來,就像在消除左勝琪的疑慮似的,賀行之隔三差五便送東西過來。
吃的,玩的,都不是很貴重,但她卻很喜歡——摟着每天都在長大的喵喵,毫不厭煩的看着那些小事物,心想沒有網路也沒關系啊,有人肉快遞。
雖然想多了很自戀,但如果這樣還不明白,那就是笨。
不喜歡一個人,不會三天兩頭送東西,現代是,古代也是。
這種「遠距離戀愛」進入夏末時,有天下午,她隐隐聽得外間有聲音,原以為是快遞又來,卻沒想到菊芳急急忙忙奔進,「小姐,是将軍府來人。」
聞言,她連忙把貓放下,理理衣服,這便出去。
來人是康氏身邊的姜嬷嬷,只說田氏病危,讓她回去見見。
左勝琪一點都不想見,都下毒了有啥好見,但情況又不允許她說不,只能讓蘭秀簡單收拾幾件衣服,匆匆上了馬車。
車子一路疾行,颠得她難受,原以為晚上可以在驿站休息,沒想到姜嬷嬷說不用,讓她晚上睡在車子上,這樣明天一早就可以入将軍府,聽得她簡直無言,但也沒辦法,只好照辦。
整晚都不知道被颠醒幾次,坐着的蘭秀更是一臉口吐白沫的痛苦樣子。
一路辛苦,總算在隔天上午進了将軍府。
下了馬車,正要往仰熙院的方向去,姜嬷嬷卻要她先去齊心院拜見大将軍跟康氏,左勝琪真有種翻白眼的沖動,怎麽這麽多繁文缛節啊,說田氏病危要她連夜回來,都「病危」了還得先去拜見祖父祖母。
不過無奈之下,她還是去了。
一進院子就感覺到一種奇怪的氣氛,這明明是康氏的院子,但左興在,徐氏在,左雲兒也在,看着她的眼光像要噴火。
懶得理,左勝琪向前,便朝居中而坐的兩老跪下,「孫女勝琪給祖父祖母請安。」
靜默。
沒人叫她起來,所以她得繼續跪着。
康氏的聲音不冷不熱,「知道為什麽把你從莊子叫回來嗎?」
「姜嬷嬷說,是母親生病。」
「你母親身體最近不太好是真的,不過讓你回來,主要是問問你還要臉不要!」康氏一下子就把原因甩出來,「都放到莊子上了還能繼續勾搭重馨世子,若不是有人跟我說,我還真想不出你膽子這樣大,臉皮這樣厚。」
原來如此,不是田氏病重,是怕她不願意回來,也是,畢竟都在那種地方了,誰也沒辦法勉強她。
腦袋裏一邊想着到底誰告密,她一邊回答,「回禀祖母,不管是何人所說,都是為了讨賞,祖母可別被貪心的下人給騙了。」
「你的意思是你沒主動勾搭世子?」
「絕對沒有。」是世子主動勾搭她。
「沒有讓世子到莊子上去住,沒有入京跟世子密會,數日未歸,還與世子書信往來?」
有有有,通通有,但傻子才在這種時候說實話,現在四面楚歌,自然是保命為上。
左勝琪雙眼直視康氏,不驕不躁地慢慢說:「自然是沒有,孫女到莊子上後,可從沒出離莊子太遠,最遠也只是到後山去賞賞花而已,讓世子到莊子上住,或是入京什麽的,實在荒謬。
「莊子又不是只有孫女帶去的丫頭,就算孫女不要臉面真做出這事情,莊子上十幾人都看到了,怎麽可能現在才傳入京城,管家可是每個月都會去莊子發錢銀的,難道沒人想要跟管家說一說?」
看到康氏臉色稍善,她更有底氣的加碼,「至于入京與世子密會更是離譜,莊子距離京城兩日路程,孫女又沒馬車,如何入京?
「前些日子大雨不斷,難不成那人的意思是我冒雨走了十日?祖母您想,今年春雷響,春雨傾盆,夏雨更是綿延,別說十天,就算只走一天都會生病,孫女病後還在調養,實在不可能有力氣在雨中行走那樣遠的路,祖母明鑒,這構陷得也太厲害了,唉。」
雖然通篇睜眼說瞎話,但最後一聲嘆息卻是真的,莊子上才幾人,居然有人告密,太不可思議了。
她還以為那些人都很老實,現在看來,老實的只有她,居然沒看出其中有報馬仔,啧。
「最近莊子上有兩人缺錢,一個是呂大娘,她的弟弟在梅字驿站當大廚,可梅字驿站前幾個月卻給燒了,這幾個月都靠跟着呂大娘要錢過活,另一個是守門的牛婆子,她孫子前些日子上山被野獸咬傷,為了救這孩子,家中金銀盡去,這兩人都曾跟孫女支過月銀,但孫女手頭緊,沒能幫忙,若有人想拿好處又能順便陷害我,大抵也就是這兩人了。」
康氏不語,事實上,來告狀的正是呂大娘,趁着半年一次入京跟她報告的機會,說得活靈活現,還不巧被雲兒給聽到,當下大哭說要把這賤人叫回來好好管一管,說世子爺是她的,不準人搶走。她實在拗不過,只好讓人去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