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殷衣向來是懶得管事的,在殷雀離去的那大半個月,他沒了辦法,只能鎮日處理雜事,都把自己處理得魂不守舍恍惚不已。好不容易殷雀回來了,殷衣卻舍不得拿繁雜事務去煩擾他了,于是也不管那管家樂不樂意,一股腦将事情全推給他去做了。管家再苦不堪言,也只能愁眉苦臉地去替這濃情蜜意中的兩人幹事去了。
這幾日又開始轉冷,今日便紛紛下起雪。日子好似慢了下來,與心上人過的每一刻,都像是永恒。
殷衣見着下雪,興致勃勃地拉了殷雀出屋來,傘也沒帶,不一陣便被雪撲了一臉。
殷雀小心翼翼地撣去挂在殷衣眼睫上的雪花,半是無奈半是好笑,“哥哥怎麽小孩子一樣,又不是頭一回見到雪了。”
殷衣拉着他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但瞧着神色仍是躍躍欲試的。
殷雀難得見他這般興奮,心下憐惜萬分,便故意打趣道:“哥哥是想到和我一起所以才——”
“是。”殷衣截道,微微笑起來,雙頰不知是凍紅的還是怎麽的,“想到和你一起看雪,便格外開心。”
殷雀不由愣住,他前幾年習慣了殷衣口是心非,如今得了坦誠相待反倒覺得不自在,又覺得分外竊喜。他掩飾一般低下頭輕咳兩聲,握緊了殷衣泛着涼意的手,與他十指相扣,“那,看一會便回廊下,好吧?”
“好。”殷衣晃了晃兩人交握的雙手,轉頭專注地看細細碎碎的雪随風飄落,全然不顧冷風撲面。
旁邊的殷雀只記得望他,看了夠本才拉着不甘不願的殷衣走進有檐的走廊下。
兩人發上眉間皆沾了雪水,殷雀示意殷衣低下頭,一點點拂去那些碎雪。
殷衣乖順地靠在殷雀身上,伸手環住殷雀腰身,他笑道:“你看,你我皆白了頭。”
殷雀無奈道:“瞎說什麽,你是想未老先衰?”
殷衣搖搖頭,拉着他的雙手,仰頭望他,狡黠笑起來:“我可不想未老先衰,我只想與你一路行到白頭。”
殷雀一愣,頗有些招架不住地紅了臉,他低頭抵着殷衣微涼的額,告饒道:“哥哥平日裏都不說這些話的,今日怎麽……”
“想到便說了。”殷衣笑得眉眼彎彎,“從前有諸多顧慮,如今——”他故意停頓一陣,歪着頭打量殷雀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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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雀果然笑着接道:“我知,如今你我芥蒂冰消,自然不比從前。”
殷衣只笑,不再說其他了。他松開手,轉身靠在魚池邊的欄杆上,低聲喃喃道:“這樣冷的天,竟也有魚游動。”
“等到水結成冰,還會有魚在底下游動。”殷雀自後方環住殷衣的腰身,将頭擱在他肩上,撒嬌似的,“京城冬日時常能見到,明年我們回京城,我帶哥哥一起釣魚好不好?”
殷衣垂着頭,怔怔出神一陣才說道:“可要去京城,總是免不了要碰上殷慕的……”
“怕什麽,”殷雀輕聲道,“如今我們在他那裏已是破罐子破摔了,再說了——先前不是哥哥說的嗎,他又管得了我們什麽?”
“……也是。”殷衣又低喃了一遍“他又管得了我們什麽”,終于如釋重負地彎唇笑起來,“反正我只要你,管他那麽多作甚麽。”
“我也只要哥哥。”殷雀凝視着殷衣彎着笑着便顯得格外多情的眼眸,“我只想與哥哥一同行到白頭。”
“好——”殷衣拍拍他環在腰間的手,像是輕描淡寫,又仿佛鄭重其事,“這輩子給你白頭偕老,下輩子也一并贈你攜手終老。”
殷雀得了許諾,心裏反而又酸又軟。他低聲道:“那我下一世一定找着哥哥……讨回這份攜手終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