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1)

整個病房裏, 此刻所有的床位上都是有人的。即便現在有人已經睡着了,但大部分的人還是在玩手機,還是在跟自己的家裏人說着話。

謝茵剛剛進來時,大家就因為她的長相和打扮注意到了她。後來她跟那個小姑娘說話時,因為聲音不大,問的又在在醫院大家都會問的病情傷情, 所以不少人感覺沒意思, 也就下意識的不關注她了。知道此刻,見她突然的出聲找起了律師, 大家便都下意識再次關注起她們。

來這個病房的, 都是因為各種原因砸傷頭顱被送到這裏的。也許剛開始時大家都忙着處理自己的事情, 根本就無暇關注別人的事情。但在住了幾天院,自己和家人的傷勢都好了後。因為終日的無聊,大家卻不由自主的好奇起別人的事情來。所以問別人是因為什麽原因進醫院的,大家互相探聽一下彼此家的傷情, 互相安慰一下, 漸漸的就成了常态。所以其實從那個叫李潇潇的小姑娘早晨被突然的送到這裏時,大家其實就有點好奇了。

大家照例詢問小姑娘的姐姐,但那個姐姐嘴巴特別的嚴實,只說是從車上摔下來的, 漸漸地大家就都不打聽了。但此刻, 在突然聽到後來的女孩子竟然打電話找律師。并且提到綁架和故意傷害這樣勁爆的詞眼後,一下子所有人便有意無意都關注起她們,便一下子都來了精神。

“小姑娘你妹妹是被綁架了嗎?我的媽呀, 這麽嚴重啊。”

“她一來我就感覺不對了,又是腦部CT,又是全身擦傷的。你看我們,那有她這麽嚴重。”

“确實,我們是腦袋就腦袋,胳膊就胳膊。像她這樣,全身上下全是擦傷的确實很少見,你沒見今天護士拉掉那個被子。她底下的胳膊和大腿上都有痕跡,都有膠布嗎?這麽一想,确實像被綁架的。”

“确實!”

謝茵在打着電話,衆人在小聲的竊竊私語着。有人還一直問李佳佳問題,從謝茵打電話時就被吓住的李佳佳這下終于坐不住了,立馬跑了出去。

掏出自己的手機,她下意識的打了起來。她以為她的電話,像今天一整天那樣,那邊會一直無人接聽。但奇跡似的,這次幾乎在她剛剛把電話撥過去時,那邊就接上了了。

“佳佳!”

母親的聲音傳了過來,一整天擔驚受怕的李佳佳舉着電話,一下子就哭了出來:“媽你沒事吧?警察他們怎麽說?還有大伯和二伯他們呢?”

“我們沒事,警察就是關了我們二十四小時。我其實兩個小時前就可以出公安局裏,但因為知道你大伯二伯來出來,所以我就等到了現在。”

“警察到底怎麽說的,還有——”

“沒事的,就是批評教育。說讓我們以後要好好的教育孩子,要以批評教育為主,不能沖動,不能再使用暴力。反正沒事,我們是潇潇的家裏人,潇潇也是自己跳下去的,所以跟我們沒關系的。”

剛剛出了派出所的李娟原本是很害怕的,但此刻因為突然的被釋放,她心裏又多了一絲慶幸。所以在說話時,她罕見的放松着:“我們在那個地方關了一整天,晦氣的很。所以我跟你大伯二伯商量了一下,先吃頓飯,然後立馬回家去洗個澡去去晦氣。你呢怎麽樣吃飯了嗎?還有潇潇她怎麽樣了?警察說是腦震蕩,問題不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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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媽!”見她終于提到了妹妹,站在走廊盡頭通電話的李佳佳,哭泣着然後連忙道:“媽,佳佳的那個女朋友過來了。她剛剛打電話找律師,說要告你們綁架和故意傷害!”

“……”

“她告個屁,打自己孩子就是一個教育批評根本就不犯罪。警察都關了我們一天了,我們已經受到懲罰了,她以為她是誰,她說告就能告。”

李娟的電話是開了擴音的,此刻聽到李佳佳這麽一說。受了一天氣,在裏面裝了一天孫子的李大富立馬大罵了起來。

“佳佳,那個女人現在是什麽地方?”

坐在警察局院子裏,本來準備開車的李大財,這個時候也突然的轉頭說了話。

“大伯,她現在就在潇潇的身邊,正在裏面打電話呢。”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件事情,感覺特別嚴重的李佳佳,立即道。

“那你趕快出來吧!”一聽到謝茵在裏面,李大伯語出驚人道。

“不是啊,大哥,潇潇還在裏面,佳佳怎麽能出來呢!”

“就是因為潇潇在裏面,才讓佳佳趕快出來的。丫頭,你今天在醫院出了多少錢?潇潇的傷勢到底是重還是輕,你說實話?”

作為這個家的頂梁柱,李大伯立即着。而等他上面的話一出,其實李娟和李大富就明白他是什麽意思了。

“今天醫生讓我去交錢,因為我說我沒帶太多,他們就讓我先交了押金。我付了一千塊的押金,後來就沒管。至于潇潇這邊,她頭上縫了三針,醫生還拉着她做了好多的CT,彩超什麽的。她的胳膊也移位了,現在還打着石膏呢,我感覺挺嚴重的。”

李佳佳實話實說着,其實到了此刻,她已經有點明白大伯是什麽意思了。

“那你趕快出來,讓那個謝什麽的照顧潇潇。反正這事是因為她發生的,不能我們都進派出所了,她就什麽責任都沒有了。而且,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我們也沒有那麽多的錢。這年頭就一個普通的感冒生病,我們一進醫院都要好幾百呢。現在又是縫針,又是CT彩照腦震蕩什麽的,我感覺沒個萬是出不來的。既然她來了,就讓她先管着。等她和潇潇從醫院出來,我們再找她的事情。”

“可這樣行嗎?”李佳佳還是猶豫着,然後她立馬補充道:“媽,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潇潇就中間醒來了一次。醫生說要好好的觀察,沒準還會出現顱內出血的情況,這樣——”

“就是因為這樣才讓你趕快出來的,你這個笨丫頭,你以為你們家很有錢嗎?出了這事,都是要錢的。要是在醫院裏把你的學費都弄幹了,我看你怎麽去上學。而且那個謝什麽的,不是潇潇的女朋友嗎?她在美國工作,還能給你妹妹租那麽好的房子,那就說明她有錢着呢。而且她這麽快趕過來,也說明她心裏還有你妹妹。既然都這樣,你還擔心什麽?”

李大哥在這個時候,突然雙标了起來。李佳佳舉着電話,看着那邊的病房還在猶豫着。這個時候沉默了很久的李娟,在猶豫了一下後,終于也附和了起來:“佳佳你趕快出來吧,我們剛好在車上,到時直接把你接上。這事不是我們不想管,是管不起。而且經過這件事情,你妹妹應該會怨恨我們很久,所以你出來吧。別因為這事,花完了我們身上的錢,不然——”

“媽,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出來。”

一向很聽話的李佳佳在聽到母親這麽說後,便立馬答應着并且迅速挂斷了電話。

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此時一輩子沒有幹過壞事的李佳佳心裏猶豫着。她其實挺喜歡妹妹的,她其實明白這個時候她是不應該離開的。她其實明白她和家裏人選擇這個時候離開,就多麽的令人不齒。但側頭透過病房門上的小玻璃窗,望着裏面打着石膏挂着藥水的李潇潇,李佳佳卻不得不不離開。因為不管她承認不承認,大伯說的其實都是對的。她家沒有錢,她今天已經從她的生活費裏付出去了一千了,她不能連身上的一萬多都沒了,那是她的學費。而且她母親的手上,應該也沒有多少錢了。她這個時候不能只考慮妹妹,而不考慮母親和她。還有就是,這個謝茵應該确實很有錢。而從她的臉上,她也能清楚無比的看出她對李潇潇的關心。所以這個時候,她走了,其實對妹妹也造成不了實質性的傷害。至于感情的上,其實潇潇應該也是不想見到她的。不然她也不會輕易的拉黑她的電話,也不會輕易的告訴她,她是同性戀的事情。

眼淚從眼睛裏流了出來,定定的看着裏面。許久許久,感覺沒有辦法的李佳佳便迅速的轉了頭,便迅速的捏着手機,在醫院昏暗的燈光中跑了出去。她知道這一跑出去,她就會內疚一輩子,就會一輩子都心裏難安。但她沒有辦法,在母親和李潇潇之間,她永遠都會選擇自己的母親。在家裏的利益和李潇潇的利益産生沖突了,不管怎麽樣,她的選擇永遠都是家裏,這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

“佳佳這裏!”

第二醫院和今天關他們的城北派出所離得不遠,所以在李佳佳跑出去時,她大伯家的車子便已經停在外面了。向身後看了一眼,随即李佳佳便迅速的跑了過去,迅速的上了車子。

車子很快就在這個夜色裏匆匆的開了出去,其實在車裏的每個李家人都感覺自己這麽做有點不齒。但沒有辦法,醫院在他們的眼裏是比警察局都要可怕的地方,所以他們只能迅速的遠離。

“姑娘,你們這個病人的姐姐呢?這麽一直沒回來?”

淩晨一點的時候,跟李潇潇臨床的那個女人,突然的對謝茵說了起來。

“不知道!”謝茵無所謂的搖搖頭,随即從包裏找出一根頭繩随意的把自己的頭發紮了起來。等紮好頭發,她便繼續坐在了李潇潇的身邊。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在淩晨三點的時候,看到李潇潇挂着的吊瓶沒水了,謝茵便迅速的按了按鈴。等穿着拖鞋的值班護士為李潇潇換上新的藥水後,她便低頭靠在床鋪上,暫時閉上了眼睛。

她的本意其實只是想稍微的休息一下眼睛,她還想着李佳佳說的李潇潇會半夜醒來的事情。但不知道怎麽回事,可能是連續二十多個小時的長途跋涉,也許是一路上的擔驚受怕。此刻在她閉着眼睛休息沒一會後,她便一下子失去了意識。

睡着的謝茵很快就做了一個夢,她夢到小姑娘醒來了,正在摸着頭發,所以她便立馬醒來來。而等她真正的睜開眼睛後,她才發現一切竟然不是夢,她的小丫頭如今是真的醒來了。

“潇潇?”

一時嘴笨不知道該說什麽,在這個靜悄悄的夜裏。謝茵只能下意識的靜靜的握着,小姑娘剛才摸她的那只手。

“謝姐,你頭發紮的太緊了,這樣會不舒服的。”

睜開眼便看到她的李潇潇,笑着開了口。

聽着她因為長時間沒有開口,變得明顯沙啞低沉的聲音。謝茵笑了笑,然後立馬一手繼續緊緊的握着她,一手直接上去拉自己的頭繩。

“潇潇,這樣呢?是不是順眼多了?”看着自己的愛人,拉下發帶的謝茵,笑着問道。

“很好,這樣看着确實順眼多了。”

李潇潇啞着聲音繼續說着,然後她望着此時對她笑着的謝茵,突然又低聲道:“謝姐,別哭,這樣就不像你了。”

“我沒哭,我是看你突然醒來了,心裏高興了。”

在心裏慶幸着,謝茵低頭飛快的擦了一下臉頰。然後她把小姑娘的有右手握在自己的唇邊,重重的親了一下。然後聲音極輕道:“潇潇,等你好了,你就跟我去鵬城好不好?我們在那邊,重新開始,然後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

“可你不是要上班嗎?你還計劃着随時辭職,然後去留學的?”

垂着眼睛苦笑了一下,臉頰全是青紫的李潇潇,終于忍不住也哭了起來:“從我們認識開始,我就總是在拖你的後腿。我沒錢,我不會跟同事們好好的相處,我還限制你花錢,讓你總是左右為難。從鵬城我們認識開始,你就總是在遷就我保護我。等到了這裏,你又為了我的事情,跑過來跑過去的。總是花你的錢,總是給你找麻煩,我就已經夠遜了。要是你為我,不去留學,那我就是一個災星了。你以前總說,兩個人在一起,是為了高興,是為了過的更好。但謝姐你扪心自問,你跟我在一起,你得到了一點的好處嗎?”

壓着聲音輕聲的哭泣着,從成為這裏的李潇潇開始。無論碰到什麽問題,都會自己先扛着。無論碰到多大的問題,都沒有在謝茵面前真正的哭過,示弱過的李潇潇,這個時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傻瓜,誰說我沒得到好處。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很開心啊。你不知道,我在國外的這段時間,完全是靠着你才堅持下去的。因為想着你,因為承諾給你一個更好的未來,我才想打拼,才能賺很多很多的錢的。但在接到你出意外的電話時,在我坐在飛機上的那二十多個小時裏,我卻一直在想,我們真的有必要分開嗎?明明,只要我不想那麽多,務實一點努力工作,我在鵬城和香江一樣能過的很好,為什麽我一定要想着去留學?明明你只要多想着依靠我一點點,我們完全可以在鵬城買一個房子,然後永遠的住在一起,然後一起再努力。我之前感覺買郊區的房子感覺很丢人,感覺我家裏人都是高學歷就我一個要是不考個研究生什麽的,就感覺低人一等。但我好像有點太顧面子的,有點太看重別人的評價的。現在的我,如果再讓我選擇,我一定想回到我們一起在鵬城的那段日子。那個時候,我們雖然在不同部門,雖然都有各自的同事和朋友。但我們可以每天晚上都見到彼此,我每天都知道你的所有事情。如果你喝醉了,如果你在外面出事了,你也可以第一時間毫無負擔的聯系我。潇潇說實話,這次我真的有點怕了。難道,我們真的一定要分開嗎?難道所謂的讀書和前程,真的那麽重要嗎?要是這次,你真的出事了,那我真的還能在外面好好的工作,真的還能繼續做我的留學夢嗎?”

“不是的,謝姐你不能這麽想,其實——”

李潇潇還在猶豫,還在糾結。謝茵望着她擔心這個,猶豫那個的表情,終斬釘截鐵道:“潇潇跟着我回鵬城吧,我其實也不想再待在日新了。我們一起去鵬城重新開始,我不信離了一個日新,我就真的什麽都不是了。我也能保證,到了鵬城,我一定能把你照顧好。我們一起去鵬城,一起去那邊重新開始好不好?我們之前是把自己困在一個怪圈了,我有點被世俗的看法給困擾着了。明明我只喜歡賺錢,可我偏偏還想要一個研究生學歷。即便想讀書,我也完全可以選擇國內的,可我卻偏偏被我身邊的人影響到,明顯高看國外的學校。但明明現在在我家裏的那些同齡人當中,我才是賺的最多的,但我卻還是被他們學歷至上的觀念給影響到了。為了提升自己,為了獲得更多的知識,想讀書确實無可厚非。但我從一開始的目的就不是為了獲取知識,我只是想拿到那個學歷,我只是想結交更厲害的人爬的更高。但如果我的目的真的是這樣的話,我在想,我真的有必要一定要去讀書嗎?還有你,你明明年紀不大,卻顧慮的那麽多。潇潇,還是那句話,我們之間真的要分的那麽明白嗎?難道到了鵬城,我就真的供不起你讀書嗎?難道,欠我的,你就真的那麽難受嗎?”

兩人在醫院的房間裏小聲着,怕打擾着身邊睡着的其他病人和陪床的家屬,她們下意識的壓低聲音說着話。

這個夜裏,在隴城的天邊漸漸的染上一抹紅,在早晨的太陽就要升起時。李潇潇終于跟謝茵決定等身體好了後,便一起離開隴城。

鵬城是她們認識的地方,先天性的,在她們的心裏,那便是港灣一樣的存在。而此時的李潇潇跟謝茵即便知道,這次回去,她們可能會碰到很多的問題,但還是決定回去了。

“我希望,在以後的日子裏。我們每天睡覺前,都是彼此道着晚安睡着的。我希望,以後的每一個早晨,我們都能面對面一起吃着早飯,一起說着早安!”

因為謝茵的這句話,李潇潇即便知道自己現在算是極度的自私,但她還是點了頭。因為這次她真的有點被吓到了,因為在生命遭受到嚴重威脅時,她真的覺得,除了謝姐外,除了她們自己外,其他真的不重要的。而且就像謝姐的說的,為了讀個書,她們真的有必要一定要離開嗎?對着謝姐,她不是已經漸漸習慣全部都依靠她了嗎?為什麽她一定要在不該矯情的時候,一定要矯情。

兩人小聲的說着以後的事情,之後謝茵問起了李潇潇昨天事情的詳細經過。李潇潇想了想,便原原本本的,把所有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我知道了,潇潇,你安心休息吧。之後所有的事情,我都會幫你搞定的。”

謝茵俯身輕輕的親在小姑娘發青的臉頰上,開口向她保證着。也許有些事情,之前即便她知道了,也會下意識的裝作不知道。因為涉及到小姑娘的家裏人和親人,她總是有一些顧忌。但此刻,李家人的所作所為,真的嚴重超出她的底線了,讓她得不到不出手和憤怒。

7月25號早晨,醫院的工作人員上班時,謝茵先聯系了李潇潇的主治大夫,給小姑娘換了病房。随後在接到昨天被秦律師推薦的馮律師的聯系電話後,她便讓對方直接來了醫院。

“這種事情,要先報警。因為你們沒有很明确的報警,所以昨天的警察,肯定大事化小事化了,根本就沒有立案。一般像是家庭暴力的案子和這種明顯虐待的案子,只要當事人不出面報警,警察都不會管的。所以如果你們一定要告他們,那現在最要緊就是拿到報警的回執單子。”

“我知道,這個事情我們完全的授權給馮律師了。在當事人沒有能力自己去報警的前提下,你們是可以代勞的。還有只要報警後,應該就可以申請人身保護令了。我對隴城的這些都不熟,所以一切的事情,就都麻煩你了。而且我知道,這件事情因為涉及到潇潇的母親所以有點難辦。那我的建議是分開起訴,像潇潇的母親就是家庭暴力和虐待罪。而潇潇的那個兩個叔叔,則是綁架和故意傷害,反正怎麽厲害,怎麽來。我的目的不是民事賠償,而是有人要進去,有人要為這件事情負責,這個馮律師你明白嗎?”

私人病房裏,醫生和護士們,正在圍着小姑娘,重新檢查她的胳膊和腦袋。謝茵跟馮律師站在不遠處的走廊上,商量着這件事情。

因為李潇潇那邊不方便,謝茵便把小姑娘早上告訴她的事情,一件一件的事無巨細的全部都告訴了馮律師。

“我明白,這件事情,我現在就去辦。謝小姐你看看這是一份授權委托書,以及我們事務所的委托代理合同。如果沒有異議的話,只要你跟李小姐一起簽字了。預付了一定的費用,那我這邊就可以直接開始工作了。”

謝茵拿起了對方手上的委托合同翻了起來,在發現整個隴城的物價确實低的可以後。她輕輕笑了笑,然後便立馬直接提筆簽了自己的名字。

“潇潇這邊等醫生走了,我就進去讓她簽上。還是那句話,我和潇潇,一個是外地人,一個人是受到重大傷害的當事人。所以如果你能讓小姑娘不出庭就能幫我們搞定這裏的所有一切的好,那我會特別特別的感謝你的。你是秦律師專門推薦給我的,號稱是你們事務所最厲害最有前途的年輕人,所以我對你真的挺寄予厚望的。”

明明是差不多的歲數,但如今的謝茵,卻已經習慣了用這種語氣跟她同齡的人說話。戴着眼鏡,儀表堂堂的馮律師微微一愣,随即便立即笑道:“這是自然,為了不辜負謝小姐和我師兄的厚愛,我自然會努力辦好這個案子的。”

“那就麻煩你了。”

沒有再給對方磨嘴皮子,在看到前面的病房,醫生都已經出來後。随即謝茵就立馬拿着授權書和委托代理合同走了進去,讓李潇潇簽字了。

所以就這樣,在李家人半夜回去,躺在家裏呼呼大睡時,他們便再次接到了隴城城北派出所民警的電話。

“不是,我們不是已經被關了一天,不是已經受過教育了嗎?怎麽又讓我們過去啊?”

被電話吵醒的李大富感覺莫名其妙,立馬下意識的粗聲粗氣了起來。

“讓你過來就過來!”派出所的民警也有點無奈,看了一眼身邊穿着黑色西裝含笑站着的律師。他急忙收回目光然後大聲道:“昨天是沒有人報案,所以我們就按規矩處理了。但現在人家都報案了,在找我們要報案回執,所以你們必須過來,必須重新接受詢問。”

“靠!”嘴邊的髒話就在嗓子眼上,李大富感覺頭都疼了。但此刻即便暴怒着,他也知道自己不能沖警察發火,所以只能硬生生的忍下。

“你跟你的那個哥哥和弟媳一起過來吧,我剛才已經打過他們的電話了,你們三個都要過來的。”

警察一句話,剛剛起來的李大富便怒氣沖沖的穿起了衣服。

“他爸是誰打來的電話?”

他在打電話時,她老婆一直在外面。進屋見他臉色黑的不得了,她便下意識的問了起來。

“滾!”

一把推開上前的老婆,随即李大富便穿好衣服,拿着手機迅速的出了門。

就在李大富怒氣沖沖的把電話打給李娟,然後直奔有車的哥哥家時。在城北公安局,馮律師則是向公安機關提出了傷情鑒定的請求。

而在公安局開具傷情鑒定委托書時,秦律師又當場打電話到他所在的事務所,讓他的助理給他準備一份人身安全保護令的申請書。

“對了,你快一點。這是我的當事人,直接指明要求讓我去辦的。原則上只要有報警證明或者醫院的傷情報告,就可以去申請的。但現在我手上還沒有報警回執,所以趁着還有時間,你先把申請做好。等這邊的報警證明一到手,我就直接去人民法院,到時你把申請書發給我就可以了。”

律師在跟自己的助理說這話,但這話到了辦案民警的耳朵裏,就成了催促他趕快出報警回執。一下子感覺這事情可能不會輕易的結束了,所以在想了想後,警察便開始調起當時他們拍的出境記錄。在感覺李家村的哪些人不會立即過來時,他又幹脆聯系起前天第一個發現李潇潇的執勤交警。

所以在李家人趕過來時,警察這邊其實已經算是收集好了,那天的所有資料了。

“你們把昨天的事情,再說一次吧。好好的說,一點都不要遺漏了。”

如果說昨天的警察,是兇巴巴的恐吓的話。那麽此刻的警察,算是一下子禮貌講程序的很。

但正是因為警察的異常禮貌和公事公辦,卻一下子給了李家人,完全不同與昨天的心裏壓力。

“警察同志,這事,不是已經過了嗎?”大伯在沉默着,二伯的臉色黑的很,所以坐在中間的李娟這次只能先開了口。

“沒過,你們的女兒請了律師把你們都告了。你是家庭暴力和虐待,這兩位是綁架和故意傷害,所以請你們配合調查吧。一個一個的來,我問那一個那一個回答,千萬不要搶着說。本來是應該分開問的,但沒時間了,所以只能一起來了。”

警察嘀咕着,所以又從頭開始問了起來。

李家人面面相窺,全部都心中一沉。但不管怎樣,此刻即便大家心裏有着不好的預感,都異常急躁着。但都沒有激動,都開始配合着說了起來。

她們說着李潇潇在外面亂搞同性戀的事情,說着李潇潇不聽母親的話,私自辦了戶口本的事情。說着昨天他們,只是輕輕的打了打,然後孩子是自己跳車把自己的摔傷的事情。

“這麽說,她的腦袋和胳膊都是摔傷的了?”

“是的!”

昨天在回去的路上,已經通過氣的三人,此刻都異口同聲着。

“那昨天的這份報告是怎麽回事,錄音是怎麽回事?李娟你不是說,你只是打了幾拳,最後是李大富突然的把孩子的腦袋撞在車上的嗎?怎麽現在突然的變了。”

“這個,我可能是當時着急記錯了。”

“是嗎!”

本來對這件事情沒多大感覺的警察,在這個時候,第一次的感覺到這件事情的複雜性。不過他什麽都沒有說,在錄完筆錄後,便迅速告訴他們可以走人了。

“警察同志,過了這個,是不是就好了。”

李大財上前去問話,此刻的他,突然的異常後悔去管老三家的事情了。一次兩次,要是再來一個第三次,他感覺這事遲早會傳遍整個李家村的。

“不是,這事我們要做調查,之後後續可能要轉到法院。反正不會這麽快結束的,以後有事我們會随時聯系你們的,反正近期你們都不要出遠門。”

警察叮囑着,等出了警察局後,李娟在想了想後,便突然的直奔第二醫院。她想問問李潇潇這事是怎麽回事,她想好好的跟她說道說道一下,想勸她做人不要這麽絕。但在跑到女兒說的病房,發現自己找不到李潇潇。而自己去找護士,護士也直接說不知道後,她便一下子蒙了。

“弟妹,這事情你可一定要處理好。就因為你們的事情,我看看我和老二都成什麽樣子了。”

幫助一次是情分,是礙于她的身份。突然的進了派出所,他們也認了,誰讓他們确實沖動了一點點。但所有的事情,真的是有個再一再二,但卻絕對不能有個再三。從辦案民警的臉上察覺出事情有變,所以跟過來的李大老大,下意識的對李娟施壓着。

“對啊,就因為你們家的這件破事,害我們耽誤了多少的功夫。這個時間,我們不能去賺錢啊,這一次一次的跑,不要油費啊!”

李大富也高聲責備着,李娟低聲賠着不是。但在內心深處,她在埋怨李潇潇的絕情不懂事的同時,也開始埋怨起李大富有點出手太重了。要是他不沖動,她只是打孩子幾下,沒準李潇潇就不會害怕的直接跳車了。

她在心裏暗自想着這事,想着自己是不是應該去借借李麗的電話,然後親自給李潇潇去個電話,讓她不要在胡鬧了。就在她想着這件事情該怎麽解決時,在半路上的她,突然的接到一個電話。對方問她是不是李潇潇的母親,問她是不是叫李娟,問她女兒現在是不是在醫院。李娟不明所以,但還是下意識的說了是。

“誰的電話?”

“我忘記問了!”

“……”

車上沉默着,在沉默中,李家人再次回到了李家村。

“佳佳她媽,你最近怎麽總是進城啊?”

李大伯是把她放在她家家門口的,李娟一下車,她對面的鄰居就好奇的問了起來。

“佳佳不是考上大學了嗎?要多東西沒買,好多手續沒辦,我是去跑那個了!”

随意的敷衍了一句,随即李娟便進了家。

女兒在身邊着急的問着她情況,李娟自己也說不清楚,随後只能随意的安撫了她幾句。

她以為這事,也就這樣了。如果警察再找她,會像以前似的,還是打電話讓她過去。這樣村子裏的人,即便見她天天進城,也不知道她去做什麽了,這樣也就不丢人了。

但李娟千算萬算沒想到,還有一個《人身安全保護令》。

人事保護令的上面,說禁止讓她毆打和威脅李潇潇:說禁止她騷擾和跟蹤李潇潇,并且禁止她觸碰李潇潇,上面還禁止她出現在李潇潇周圍200米範圍內。

底下還有一個附帶內容,說讓她跟李潇潇的律師協商處理李潇潇這段時間的生活費和教育費。并且責令她支付,因為她和李大富,李大財的暴力行為,而讓李潇潇住院産生的一系列醫療費用及以後的心理治療費用。

李娟看着手上的白紙,一下子就有點暈了。

“佳佳她媽,你說你們怎麽就把事情鬧的這麽大呢!”

法院的人剛剛把《人身安全保護令》送到她的手上,一同過來的老村長便拿着手上的三張人身安全保護令,嘴上唉聲嘆氣道:“剛才那位法院同志說了,給你們的這份保護令,人家先是給了城北的公安局,後來又給了河山鎮的派出所。最後又給到了我們村委會,又給到了你們。哎,你們啊,我做村長這麽多年,頭一次收到這個,真是丢死人了。人家讓我看着你們三人,說讓我教育着你們一點,還說這事算是在咱們這邊的派出所都備了案了。讓你們一年都不許接觸那個孩子,真是的,怎麽就讓我碰到這種事情了。唉,真是丢李家祖宗的臉啊。打孩子打進醫院,還驚動了警察和法院,你們也算是厲害了啊!!”

老村長指着她巴拉巴拉着,李娟拿着手上的東西臉色赤紅的聽着。等罵夠了的老村子,終于彎着腰唉聲嘆氣的離開後,等看熱鬧的一幹左鄰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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