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今夕何夕
良久，憂月擡頭看了看天空，轉而凝視着忐忑不安的無塵道：“說什麽呢，我是魔界公主，怎麽會出事，我們就此別過。你快回去，不要讓我白救了你。”
憂月心中苦笑，好一個魔界公主，我得到這個身份時由不得自己，如今不想要這個身份也由不得自己。她想就讓自己記住無塵的樣子好了，記住他說過的話。不知為何，憂月突然覺得此生已經走到了盡頭，或者說餘下的人生再也沒有意義。
銷氤亦無法棄無塵不顧，被逼走後不多時又悄悄找了回來，一直貼在山壁上部等候時機。隐約看到無塵被解下了山壁，極速飛下。聽明白了一些大致，憂月救了無塵，催他離開，無塵難以心安，無法就此離去。
銷氤縱下地面，拽着無塵急忙道：“哎呀，我們快走吧。稍時恒玺和一衆妖兵追來，就枉費憂月辛苦救下我們。”
憂月鼻眼酸痛，強忍住淚水，又對無塵作出一個灑脫的笑容道：“銷氤說得對，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銷氤沖憂月點點頭，拉起無塵的一片衣袖打算拉他回去。無塵将被拉着的一邊衣袖微微甩動，掙開銷氤的強拽，微微合上眼簾，張開雙臂，白衣翻飛禦風而去，沒有回頭。用千裏傳音術告訴身後的憂月：“憂月此恩，無塵必報。”銷氤亦轉身禦風而去。
憂月眸中晶瑩，既然在天神無塵心中神魔水火不容，只怕你我今生緣分已盡。我救你，是我自願，又何須你報什麽恩。憂月轉而一想，無塵道要報恩，卻并不是随口客套。莫非他依舊放心不下，父王警醒，若有一次無塵再次涉足魔域，又會發生什麽？自己又該怎麽辦？憂月只覺得自己掉進了一個無盡的深淵，她想要逃離。
一旁的舟央掙紮出一身汗來也未曾沖破一個穴位，想不到憂月短短十幾天已有如此修為，實在匪夷所思。憂月思量二人已經飛遠，便為舟央解了穴位，抱着一顆視死如歸的心卻心不在焉地說道：“即使是挾持了銷氤，也足以證明你的法術境界，是我對不起你，你帶我去見父王吧。”
舟央不屑地笑道：“人都已經放走了，帶你見魔君又有什麽用？”
憂月疲憊地垂着眼簾道：“你是說，不告訴父王此事”
舟央并未回答，從懷中找出一支竹笛便吹了起來。笛聲悠揚，憂月不自覺被帶入了笛聲，心情難免好了幾分。一曲吹畢，問舟央道：“舟央一向只對世間珍奇入眼，怎麽今日喜歡上這竹笛了？”
“我看上的是竹笛的音色，是其他玉笛或金銀所雕的笛子無法媲美的。若要收藏，我的攬月軒裏各種笛子都有，只是我從來都只随身攜帶這支竹笛。”
憂月有些吃驚，未曾想這個一心建功立業的舟央竟然對笛子情有獨鐘。攬月軒，魔界似乎還沒有這種寝宮，想來是他的別居。忍不住問道：“攬月軒，好別致的名字，什麽時候有機會讓我參觀參觀啊？”
舟央還未來得及回答，恒玺帶領一衆妖兵趕來。恒玺見二人正坐在一起閑聊，不由火冒三丈，一張原本就陰沉的臉像要擠掉一樣又拖得老長。舟央見狀連忙上前行禮，憂月随即上前行禮。恒玺壓着怒火問道：“無塵和銷氤呢？”
舟央道：“方才舟央的确追上了他們，不過，失手讓他們逃走了。”
恒玺怒言道：“你們真有閑情逸致，在這閑聊。等神界鏟平了我們魔界，看你們到哪潇灑。舟央啊舟央，你給我好好反省。”說着目光轉向憂月，一張扭曲的臉覆蓋了寒冰一般的恨意，瞪着憂月道：“你太令父王失望了。”說着黑袍一卷，帶領一衆妖兵飛回長生殿。
Advertisement
恒玺一頓批評之後，舟央和憂月再沒有心情談笑。舟央正打算随恒玺而去，憂月叫住他：“舟央，謝謝你！”舟央目光停留在憂月臉上，呆了呆，回過神來道：“不用。”轉身飛去。
回到了傾夕宮，憂月撤走了宮人，獨自一人坐在大殿中央的高座上發呆。她想起今日與無塵訣別時的場景，想起無塵用千裏傳音告訴自己：憂月此恩，無塵必報。想着想着竟然趴在座椅的扶手上睡着了，她頭一次沒有被那些讓人窒息的噩夢纏繞，她只是夢到了與無塵訣別，眼角噙着淚水。
不知哪個多嘴的小妖兵把消息傳給了無界，無界聽說憂月勾結天神陷害父王時，他拍打着邢火的肩膀大笑道：“天助我也！”說着就和邢火一起到傾夕宮興師問罪。守門的兩個宮娥欲攔住二人，結果一個被無界打斷了腿，一個被邢火摔斷了手。二人直接闖進了大殿，無界見到正趴在高座上睡覺的憂月以為憂月在示威，恨得咬牙。邢火見狀，跺着大重步走向高座，想要吵醒憂月，快接近時卻被一道結界彈開。無界呵斥道：“沒用的廢物。”轉念一想，自己的廣鑫殿都不曾有結界保護，這個殿堂又何來的結界，難道是憂月故意所為，越想越氣。
無界再也忍耐不住，一個箭步沖上前去，同樣被結界攔下。無界盡全力前進，雙眉皺得幾乎掉下也沒有一絲進展。叫來邢火一起，也不能接近憂月半步。
偏殿裏的流曦聽到動靜前來，無界早已筋疲力盡，不由得怕了憂月，見有人前來便與邢火罷手。他命令流曦不許洩露方才看到的，和邢火速速離去。
流曦原本是個做事先問良心的姑娘，又因為憂月這十幾天來待她極好，無法替無界隐瞞。憂月一醒，就把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的禀告給了憂月。憂月頂着剛睡醒的腦袋，迷糊得很。無界一向這般無理取鬧，她也沒工夫想那許多。最讓她費解的是，自己從未布置什麽結界，傾夕宮裏更無一處自帶結界。想到或許流曦敘述有誤也說不準，便匆匆洗漱，獨自去宮門向一路上把守的宮娥詢問詳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