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林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裏。周圍,充斥着一股濃重的消毒水氣息。
她微微皺眉,想要從床上坐起身來,卻發現自己頭痛欲裂,整個人也癱軟無力。
一個人在這時及時的扶起了她:“暖暖,你沒事吧?”
林暖擡頭看去,只見林陽正坐在自己的床邊。她看着林陽問道:“哥,我這是在哪裏啊?”
“你在醫院。”林陽看着她說道:“你昨天差點被人綁架,你還記得嗎?”
“綁架?”林暖眉心微皺,昨晚一些片段零星闖入她的腦中,她又開始覺得頭痛欲裂。
林陽在這時又繼續說道:“幸好有個人路過,及時救了你,不然後果将不堪設想。”
路過?救了她?林暖的頭又開始痛了起來,因為吸食了大量□□的關系,她此刻的臉色是慘白的。
林陽又看着她問道:“你知道是誰救了你嗎?我昨天趕到醫院的時候,那人已經離開了,也沒有機會好好謝謝他。”
昨晚的一些片段又在林暖腦海裏浮現了起來,最後出現的是裴煦的臉。林暖的瞳孔瞬間放大了起來,她有些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昨晚最後一秒出現的人,竟然會是裴煦。是他救了自己,把她從命運的轉輪上拉了回來。
可他為什麽要救自己?林暖記得,他前世對自己的厭惡明明到了骨子裏。她看向林陽,在幾乎就要把自己的疑惑說出來的那一刻,她忽然想到,此刻的裴煦,是沒有前世那些記憶的。她和他之間,也沒有進行過那些肮髒龌龊的交易。所以他才會救自己,雖然他昨天在病房裏見到自己時的态度依舊是冷冰冰的,可誰都知道,他那張冰山臉,也就只有對着他心中的白月光楚餘菲時會笑了。
一定是這樣的,林暖這樣想着。
林陽見她一直不說話,還以為她是在想昨天的事情,便看着她說道:“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
林暖點了點頭。
林陽在這時又端來一碗粥:“這是媽一早就送過來的,你先把它喝了,然後好好休息會。”
林暖的腦子裏雖然很亂,可還是乖巧的點了點頭,接過了林陽手裏的粥。她喝好了粥,林陽就讓她躺下來休息了。其實她的身體沒有這麽虛弱,只是林陽一直把她當成林妹妹來看,一點點風吹草動就要她躺下來好好休息,更不要說,她這次差點被人綁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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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暖躺在床上,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她前世這個時候,滿腦子想的都是陸弈城救她時的樣子,可這會兒,她想的卻全是裴煦。林暖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竟然去想這個前世要了她性命的人。難道她真的有斯德哥摩爾綜合征?
林暖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頭,想讓自己不要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可就算是這樣,她還是沒法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
又在醫院住了一天,林暖就出院了。林陽幫她辦好了出院手續,就帶着她向外走去。走到裴奶奶的病房門口時,林暖的腳步忽然就停了下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可當她的腳步接近裴奶奶病房的那一刻,她忽然就很想進去看看。
林陽在旁邊問道:“怎麽了?”
他的聲音将她從紛亂的思緒中拉回到現實中,她看着林陽點了點頭:“沒什麽。”她說完,就繼續向前走去。
可沒走幾步,她就聽到病房裏有人在大聲說道:“別給我扯這些,你們今天要麽還錢,要麽就叫姓裴的給我出來。”
那人說話的語氣和态度都十分蠻橫,一聽是那種不好招惹的人。林暖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林陽剛要問她怎麽了,林暖卻已經向着病房門口走去。
“我們真的沒有錢,也不知道我爸爸他在哪裏?”林暖剛走到病房門口,就看到裴珊在裏面哭着說到。
她身後的裴奶奶,還在挂着點滴,可這會兒,卻顫顫巍巍的想要走下床來。
“沒有錢?那就叫裴茂才給我出來!”站在裴珊面前的光頭男大聲嚷道,剛剛說話的聲音顯然也是他發出來的。
“我說了,我真的不知道我爸爸在哪裏?”裴珊一雙眼睛早已經哭紅了,可站在她面前的光頭男和其他兩個人依舊不依不饒的。
林暖在這時推門進去:“你們在幹什麽?”她徑直走到裴珊的身邊,看着那個繡着大花臂的光頭男和他身後兩個人問到。
“林暖姐。”裴珊一見了她,立刻看着她叫到。
林暖看了她一眼,随即又把目光對向光頭男和她身後的兩個男人。
那光頭男也在這時看着她問道:“你是什麽人?”
林暖輕蔑的一笑:“我是誰和你們無關,到是你們幾個,在醫院這種地方大聲嚷嚷,是覺得她們祖孫兩個好欺負嗎?”
那光頭聽到她這麽說,立刻笑道:“喲,來了個多管閑事的。”
那人說話的态度語氣都是十分輕蔑,讓林暖一聽就十分不爽。可她還沒有說話,那光頭男就遞過了幾張欠條:“你要真想管這閑事呢?就替她們把這錢給還了。”
他話剛落下,裴奶奶就掙紮着從床上坐起身來:“這是我們家的事情,與她無關,你們不要找她的麻煩。”
林暖聽到她這麽說,立刻回過頭去看了她一眼,只見年邁的老人,在這時已經走下了床來:“裴珊,你去照顧你奶奶,不要讓她多動。”林暖說到。
裴珊聽了她的話立刻點了點頭,然後走到裴奶奶身邊。
林暖在這時接過光頭手裏的欠條,她低頭看了一眼,只見上面的金額前前後後加起來約有一百多萬,而簽字的人卻都是同一個——
裴茂才。
林暖回過頭去看着裴珊問道:“這錢,都是你們借的嗎?”
“不是。”裴珊連忙否認道,可她話剛落下,就又立刻低着頭,有些為難的說道:“是我爸爸借的。”
“你爸爸?”林暖微微蹙眉:“他借這麽多錢幹什麽?”
“他…”裴珊猶豫着,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林暖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裴珊的爸爸借這麽多錢不為一個,只為一個賭字。如果他是為了自己的家人,那裴珊的生活不會這麽拮據,更不至于連兩萬塊錢的手術費都拿不出來。
她又看向那個光頭男和他身後的兩個男人:“這欠條上簽的名字是裴茂才,既然這樣,你們應該找他要錢去才對,找他們祖孫倆做什麽?”
“廢話!”那光頭男聽完她的話以後不耐煩的道:“我們要是能找到人,還用得着來找她們祖孫倆?”
“你們既然都找不到,那她們就能找到了?”林暖問。
“你這不是廢話嗎?裴茂才是她們的父親和兒子,她們要找不到,誰還能找得到?”光頭男嚷嚷道。
“她們要真能找到,何至于在這裏跟你們說這些話?”林暖看着他:“況且再說了,你們這些人的心裏,會有家人兩個字嗎?”
她一句話,徹底惹惱了那個光頭男,那個光頭男直接看着她說道:“你少在這裏跟我說這些有的沒的,要麽就幫她們把錢還了,要麽,就給我從哪來滾哪去!”
“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那光頭說着,就做出一副要動手打林暖的架勢來。
林陽在這時走上了前來,他将林暖護在了自己身後,看着那光頭男問道:“你要做什麽?”
他挺拔的身材比光頭男高了足足一個頭,那光頭男見了他,氣勢立刻短了一截。可他還是不服氣道:“怎麽?你們想打架?我告訴你們,哥幾個,可不怕事!”
林陽笑了笑:“既然你們想鬧事的話,那就讓警察來解決這件事吧。”
“少拿警察來吓唬我們!”那光頭男仍舊不為所動:“欠債還錢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就算警察來了又能怎樣?”
“欠債還錢确實是天經地義的事,可問題是,欠錢的不是她們。”林陽說到。他本不是喜歡管閑事的人,可這會兒為了林暖,他還是站了出來。
“父債子償聽過沒有?”那光頭看着他:“既然裴茂才他現在已經找不到了,那就只能讓他的家人來還了。”
林陽在聽完他的話以後笑了起來:“我看我真需要跟你好好普普法。”林陽看着他:“法律上是沒有父債子償這一種說法的,除非子女繼承父母遺留下來的財産,那他才有替父母償還債務的義務。不過…”林陽轉過身去看了裴珊和裴奶奶一樣:“我看她們也不像是有財産要繼承的樣子,所以她們也不需要償還任何債務。”
“照你這麽說,這錢,她們是不用還了,是吧?”那光頭男目露寒光。
“還是一定要還的。”林暖走上前來說道:“只是誰找你們借的錢,你們就去找誰還,而不是在這裏為難她們祖孫兩個。”
“你們要是繼續在這裏鬧事的話,那我們就只好報警了。”林暖說到。
她和林陽站在那裏,那光頭男顯然沒有了其他辦法,只能放下狠話道:“算你們狠,你們給我等着。”他話落,就準備帶着人離開。
可是林暖卻在這時說道:“站住!”
“怎麽?”那光頭男回過身來,看着林暖問道:“你還想說些什麽?”
“你剛剛說了什麽?”林暖看着他問到。
“我說,讓你們全都給我等着,不要以為我會就這麽算了!”光頭男又說了一遍。
林暖笑了起來:“我看,我真需要給你好好普普法。”她看着那個光頭男:“這樣吧,明天一早,你來我們林氏集團,我讓我們公司的法務部,好好跟你普及一下相關的法律知識。”
“林,林氏集團?”那光頭男一聽這四個字立刻變了臉色,“你們是林氏集團的人?”
林暖一點也不意外他的反應,畢竟林氏集團在S省算的上是數一數二的企業。
她也不回答那光頭男的話,只是在他話落以後說道:“如果你再敢找她們的麻煩,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她眼神冷的,如同前世那個自己一樣。
那光頭男吓了一跳,也就不敢再說些什麽,只能悻悻的離去。
他們一走,裴珊立刻走上前來看着林暖叫道:“林暖姐。”
林暖也回過頭去看着她:“沒事吧?”
“我沒事。”裴珊搖了搖頭。
裴奶奶也在這時說道:“林小姐,謝謝你。”
林暖笑了笑,走到她面前說道:“裴奶奶,你不用謝我的,這是我應該做的。”她和眼前這兩個人加起來也就總共見了兩次的面,哪有什麽應該不應該這種說法。可是這一刻的林暖,似乎并沒有考慮這個問題。她扶着裴奶奶躺下:“您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什麽事事情也不要想。”
裴奶奶點了點頭,林暖在這時又看着裴珊問道:“裴珊,你哥呢?”她剛剛就想問了,為什麽今天這樣的場合,裴煦竟然不在。他可是未來的大魔王啊,擱言情小說裏,就是那種超級反派大boss,這幾個小羅羅在他面前分分鐘就被KO的事。
裴珊回答道:“我哥他今天有事,一早就出去了。”
她說的倒也沒什麽毛病,可林暖心裏總有那麽一絲不痛快。畢竟剛剛那樣的場合,如果沒有她和林陽的話,裴珊和裴奶奶兩個人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她看着裴珊,只見她一張幹淨的臉上,依稀還有着淚痕。她看着裴珊說道:“你先和你奶奶一起好好休息下,要是有什麽事就打我電話。”她一邊說着,一邊把自己的電話號碼給了裴珊。
裴珊點了點頭。
林暖又看向裴奶奶說道:“裴奶奶,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裴奶奶也點了點頭,看着她應了一聲:“好。”
林暖随後就和林陽一起走出了病房,兩個人一起走到了醫院的停車場,司機替她和林陽打開了車門。
林暖跟着林陽一起坐了進去,她剛坐穩,林陽就看着說道:“暖暖,你好像變了。”
林暖回過頭去看着他。
“以前的你,是從來不會管這種閑事的。”林陽說到。
是啊,以前的林暖是從不會管這種閑事的,她甚至,都不會去看這種出生的人一眼。可她已經不是過去那個林暖了,過去的那個林暖,已經死在了爆炸的汽車中。她現在的這條命,是上天重新施舍給她的一次機會,所以她比過去更加珍惜,更加小心翼翼。
她看着林陽:“大概,是因為我已經死過一次了吧。”她不由自主的,就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林陽聽後臉色大變,林暖趕緊解釋道:“我是說,那天酒瓶砸在我頭上時,我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
林陽這才放下心來,看着她道:“以後別說這種吓人的話。”
林暖點了點頭,她随後就将視線對向了窗外:天是藍的,樹葉是綠的,她左胸口傳來的跳動,也是真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