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聽完黃心凡的抱怨和不滿,黃心蝶訝異的睜大眼望着他。
‘有這麽嚴重?’會不會是他故意報複,才說得如此誇張,好讓她內疚?
‘你敢懷疑?!’這兩年來,他可是天天過着水深火熱的痛苦日子。
‘嘿,沒有啦!我信!我信!我絕對相信你有那麽的凄慘。’她那十三位兄長處罰得那麽重,難怪他會氣得想掐死她。
‘你相信就好!不過,見到你平安無事真好。’只要她沒事就好,黃心凡忍不住沖動的又将她抱住,就怕這會是他的幻覺。
但下一刻,一股強大的力量,硬是将他與黃心蝶分離開來。
怎麽回事?他不曉得啊!只知道和她在一起,他就永遠擺脫不了倒楣!
‘噗通!’他被人揪起衣領,像是拎小雞般的将他甩到西湖裹。直到落水的那一剎那,他都還不曉得發生什麽事了。
‘他非禮夫人。’北擒雷為自己的行為,做最合理的解釋。
黃心蝶傻愣的望着濺起一陣水花的湖面,根本不知道黃心凡是如何掉進去的,直至北擒雷冰冷的聲音竄進腦海裏,她才驚覺事态的嚴重而跳了起來。
她竟忽略了站在附近的石熙尊,恐怕是他看見這一幕誤會了。
‘不……不是這樣子的,他是我……’她想阻止北擒雷攻擊黃心凡,卻見石熙尊陰沉着臉,殺氣騰騰的走來,一驚慌,她松手讓北擒雷閃過她走掉。
‘沒事了。’以為她受驚害怕了,石熙尊将她摟人懷中保護。
沒事?她當然沒事,有事的是黃心凡——她的侄子。
‘我沒事,你放開我,我……他……’黃心蝶想向他解釋,但又不知該如何解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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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該死!’不阻止北擒雷,石熙尊任由他處置那敢輕薄非禮她的人。
‘不!’擔心黃心凡的安危,她着急的想掙脫他的懷抱。
她異常的反應,引起石熙尊的注意。
‘快叫北擒雷住手!他不是外人,別傷害他!’見北擒雷施展輕功将黃心凡打撈上岸,她着實擔心北擒雷會再對黃心凡動粗,急忙的要石熙尊快喝阻北擒雷別輕舉妄動。
‘為什麽不能傷害他?’石熙尊眯起眼,懷疑事有蹊跷。她與那落水之人,究竟有何關系?
‘因為他是我的……我的……’她急得像熟鍋上的螞蟻,卻又不知該如何解釋,才能讓他相信黃心凡是她的小侄子。
有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侄子,這事昭然若揭,十個人當中,也未必有一個人會相信。
‘你們是什麽關系?’他倏地收緊手臂,冰雕般的臉孔毫無表情,只有令人畏懼的寒氣。
黃心蝶吃痛的叫了一聲,受不了他的鉗制,她用力的想扳開他如硬鐵般的手臂,但無論她多麽的使勁,最後還是徒勞無功。
他快将她的腰給勒斷了,痛死她了!
‘你誤會了!你真的誤會了……其實我和他是……’淚水朦胧的雙眼,看見北擒雷高高掄起拳頭,吓得她瞠目一怔,心髒差點為之衰竭,‘住手!不準你傷害他,聽見了沒?北擒雷!’
掙脫不開石熙尊的鉗制,她只好扯喉朝北擒雷大喊,命令他放開黃心凡。
眼見拳頭就快要落下來,卻在剎那間停止,黃心凡逮到空隙,雖不知她有什麽本領能令長得像黑猩猩的北擒雷住手,但憑直覺,目前惟一能救他的,也只有她了。
‘姑姑救命啊!我不想死呀!快來救我啊……’逃不出北擒雷的魔掌,黃心凡只好雙手抱頭哀鳴等待救援。
‘你聽見了吧?’黃心凡也只有在危急之時,才會喚她姑姑,‘他叫黃心凡,是我的小侄子,我們是姑侄關系,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樣。’
石熙尊依然緊抿着嘴,面無表情,顯然不相信她的說辭。
黃心蝶早料到他會如此的反應,畢竟年紀相仿的兩個人,怎可能會是姑侄關系呢?
對于北擒雷的怔愣與左吹雪的訝異,她已見怪不怪了。
‘信不信随你。’她老實招了,他不信,她也沒辦法了,只好等兩個月後,她大哥的到來,好證實她與黃心凡的關系。
‘放開他。’犀利的黑眸掃了她一眼,石熙尊沒有給予她任何答案,僅命令北擒雷放人,不過,這個舉動足以代表他信任她。
‘哇啊!吓死人了!蝶兒,你怎麽會認識……’得到自由,黃心凡當北擒雷是洪水猛獸,連滾帶爬的急忙逃離他身邊。
‘什麽?’見到他無恙,她頓時松了好大一口氣。
‘沒……沒什麽。’在兩道淩厲的視線注視之下,黃心凡背脊泛起一陣寒意,硬是将到嘴的話吞回喉嚨去。
天啊!怎麽蝶兒淨是認識這些危險又可怕的人物?她到底是如何招惹上他們的?
站在眼前的這個男人,雖然不似面目猙獰、身材魁梧粗壯的北擒雷來得吓人,但他的眼神太犀利、面容太深沉,渾身散發出的氣息,更是危險到令人望而生畏。尤其是他嘴角那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着實會讓人打從心底發毛。
真是厲害,像他這樣深藏不露,既有狐貍般的狡猾、奸詐,又具有危險性和攻擊性的男人,是最可怕也是最恐怖的人!
黃心凡絕對相信,石熙尊比狐貍還要狡猾奸詐上一百倍,甚至比老虎還要兇狠殘酷,比毒蛇還要冷血無情,只是他隐飾得很好,沒讓人看透他真正的本性。
而這個傻蝶兒,怎麽會招惹上他?與他扯上關系呢?
石熙尊就像是一只詭計多端又精明狡猾的狐貍,一旦他看中的東西,是絕難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即使不擇手段,他也會要得到手。
黃心凡害怕的就是這一點。由石熙尊獨占欲強烈的摟住蝶兒不放,自己所擔心的事發生了。
這輩子,除非石熙尊點頭,否則他是不可能放過蝶兒了!
那麽自己該如何自這狐貍王手中,營救出蝶兒呢?真是傷腦筋啊!
‘心凡,你的衣服濕了,要不要上畫舫換件幹淨的衣裳?’未經石熙尊的同意,黃心蝶好心的邀他一同游湖。
但陷入冥思的黃心凡,根本沒聽見她好心的提議。
‘心凡!’見他發愣,她大聲叫他。
‘呃……啥?’想事想得出神的黃心凡,睜着茫然的雙眼望着她,顯然他尚未恢複神智。
‘我說,’她指着他滴着水珠的衣服,‘你的衣服濕了。’
‘濕了?’黃心凡還是搞不清楚狀況,直到意識自己剛剛落水,他才拉了拉濕透的衣服,表示知道的點點頭,‘對,濕了!我的衣服真的濕了。’
黃心蝶狐疑的睨着他,‘你怎麽了?’
瞧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該不會是被北擒雷吓傻了吧?還是他有懼水症?要不然他怎麽看起來呆癡、呆癡的?
‘沒……沒事,我很好。’他非常努力的想保持鎮定,但在老奸巨猾的狐貍王面前,他發現這有點困難。
‘那要不要上畫肪換件幹淨的衣裳?’她總覺得他有點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他哪裏奇怪。
‘要,我要上畫舫!’他興奮的猛點頭,點得令衆人起疑心而渾然不知。
‘心凡。’黃心蝶有些擔心他的況狀,懷疑他是不是驚吓過度了,否則他的反應怎會如此不正常。
‘什麽?’他習慣性的走到她身旁,近得幾乎靠在一起,但沒超過半秒,他的領子又給人揪緊,像拎小雞般的将他扯離她。
再次受到這種侮辱人的待遇,他氣得怒瞪着敢對他動手動腳腳的人,卻發現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不茍一笑、長相兇惡的北擒雷,吓得他怒氣頓消,立刻傻笑。
‘你真的很奇怪。’黃心蝶瞧黃心凡先是失神,再來是莫名的興奮,接着又是生氣、又是傻笑的,心想他受到很嚴重的刺激。
‘會嗎?’黃心凡自認隐飾得很好,并沒有露出任何的馬腳。
‘會。’她十分肯定的點點頭,已打算待石熙尊游湖談完事,立刻上岸為黃心凡請位大夫瞧瞧他不正常的腦子。
黃心凡暗叫聲‘糟!’,雖無法确定蝶兒是否知曉他欲解救她的計劃,但倘若她看得出來,沒道理石熙尊那只老狐貍會看不出來。
只是為何石熙尊那只老狐貍尚未采取行動,将他轟趕攆下船去?
疑問才浮上心頭,他踏上舢板,雙腳尚未站穩,衣領便再度被北擒雷揪住,像拎小雞般的将他拖進船艙內,命仆人嚴加看管,并限制他的自由。
這擺明了就是不信任他!欲将他與蝶兒分開來。
‘喂!放我出去,你們不能關我,聽見了沒?快開門讓我出去。’他氣得直踢艙門,并扯喉大聲尖叫,但就是沒人理他,‘你這個黑木炭,竟敢關我,你完了!你就祈禱門別讓我踹壞,否則我一定要告訴蝶兒,說你揍我、扁我、打我,到時你就吃不完兜着走。’
可惡!難不成他的心思全都寫在臉上,要不然石熙尊怎會洞悉他的企圖,命北擒雷将他關起來,與蝶兒分離開來?
看來,他還是鬥不過石熙尊這只老狐貍。
‘開門啊……’黃心凡吶喊。
依舊沒人理他。
‘水……就是水嘛!有……有什麽好怕的呢?’站在舷旁,黃心蝶目不轉睛的盯着湖水看,不斷的安撫自己過度緊張的情緒。
展現在她面前的湖水很平靜,乎靜得就像清澈透底,無任何波紋的一盆水偶爾有風兒掠過———粼的湖面,才會掀起绮麗的漣漪。
但不曉得為什麽,美麗的山湖景色,非但無法消弭她心中的恐懼,反倒更加深她的不安。
黃昏時刻,五顏六色,绮麗缤紛的彩霞見于西方。湖面愈來愈多各式各樣、大小不一的畫舫,尤其愈接近夜晚時分,更可看見柳葉舟往來如織的穿梭在畫肪中的畫面。
這樣一幕熱鬧不凡的景象,也只有在杭州西湖看得見。照理,她該是被這興奮、快樂的氣氛所融合才是,可她就是悒郁得開心不起來。
她不知道她在害怕什麽?只知道好像輿水有關。看着泛起波紋蕩漾不已的湖水,她就覺得頭暈。
很奇怪!她明明記得以前自己是不怕水的,但為什麽這一刻看到水,她會如此驚慌?而且雙腳還發軟到差點站不住。
該不會是上次的意外,造成她有如今的懼水症?
仔細回想一下,她覺得這個可能性非常的大。
‘夫人。’看見她怪異的舉動,奉命保護她的左吹雪立刻走過來。
‘你來得正好。’拿了一條又長又粗的繩子,将小葉舟綁在舷杆上後,黃心蝶笑咪咪的要他替她完成剩下的事,‘這畫舫實在有點高,而這小葉舟又有點重,我擡不動也搬不動,你人高馬大,就麻煩你幫我将小葉舟放下去。’
‘夫人想逃?’左吹雪起戒心,衣袖倏地滑出一只煙筒,打算她若真有此念頭,他馬上點燃抛向夜空,通知在西湖另一側談事的爺。
逃?他未免太看得起她了吧?況且她也沒勇氣敢逃。黃心蝶嘲諷的一笑,指着費盡全身力氣才綁好的兩端死結。
‘綁死了怎麽逃?’兩頭都是打死結,而且不是一個,而是兩端各兩個死結,光是要打開,就得花一刻鐘,地又不是笨蛋。
左吹雪覺得她有點古怪,又有點不對勁,雖起疑心,但他還是依言将小葉舟放進湖裏。
‘你留在這裏看守繩子,千萬別讓它松掉。’她千叮咛、萬囑咐交代完後,才深吸一口氣,緩緩的伸出顫抖不已的雙手,拉住粗糙的麻繩,‘好了,我要下去了。’
‘蝶兒!你在做什麽?’踹壞艙門甫走出來的黃心凡,正巧看見她仿佛要落水,而及時拉住繩子驚險的模樣,吓他心髒差點為之衰竭。
‘我要下水。’她作出慎重的決定,要克眼心理障礙,就必須得再落水一次,但她沒有那股勇氣,所以變通的方法是選擇乘坐小葉舟。
‘你要逃走?’黃心凡大聲嚷嚷着,沒留意一旁的左吹雪正雙手環胸,一臉饒富興味的看着他這個粗心大意的傻蛋。
‘逃走?我為什麽要逃走?’黃心蝶困惑的皺皺眉頭,不懂他怎麽會有這個念頭,‘不是啦!是因為我發現我竟會怕水,而為了要克服怕水的心理,所以惟一的辦法只有再下水一次。’
‘那我陪你。’開什麽玩笑,要是她萬一不小心出了事,看他怎麽回去向他爹和十二位叔叔交代,即使有九條命,也不夠他那七十位堂兄長揍扁,小命鐵定挂的。
‘你陪我?那小葉舟不沉了才奇怪!’她可不想再一次掉進湖裏,一次溺水險些喪命的經歷,已經教她永難忘懷了,且還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就算此刻有人給她黃金萬兩,她也不想再來一次。
‘那你小心點。’若不是畫舫上已無第二艘小葉舟,而自己也不會泅水,否則黃心凡真想陪她下去。
‘我會的。’膽戰心驚的放下繩梯,黃心蝶小心翼翼的爬下畫肪,坐進小葉舟中。
天色轉黑,華燈初上,湖中弦樂清歌之聲四起,紅燈點點,影落彼間,有如萬條黃金,閃爍搖蕩,擺晃不停。
小葉舟的船身很低,黃心蝶試着将手伸到水中,但看見水就開始頭昏腦脹的她,根本就辦不到。
深吸了口氣,她再度鼓起勇氣試一次,而就在指尖觸碰到水時,仿佛遭雷擊般,她立刻縮回手。
不氣餒,她緩緩的再将顫抖的手伸向水中,并不斷的告訴自己,只不過是水罷了,又不是會吃人、咬人的猛獸,有什麽好懼怕的,結果她辦到了!
‘我……我……’她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的手,‘我敢……摸水、碰水,甚至将手伸到水中去?!’
喜悅的神情立刻布滿她整張小臉,她興奮得不知該如何形容此刻愉快的心情。
她實在高興得說不出話來,快樂的拍打着涼爽的湖水,看着濺起一連串美麗的水花,終于,她再也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呵呵……我辦到了,我辦到了,我不怕水了!’如銀鈴般悅耳的笑聲,不間斷的萦繞在畫舫四周,‘我再也不怕水了!呵呵……’
坐在小葉舟上玩着水的黃心蝶,笑得開心極了,而站在舷旁擔心她安危,時時刻刻注意着她一舉一動的黃心凡,則是一臉困惑。
‘這有什麽好開心的?蝶兒到底是哪根筋不對了?怎麽笑成那樣子?’他感到莫名其妙的望着畫舫下的黃心蝶,不懂她到底在笑什麽。
而至于左吹雪,則是一臉的不以為意。
‘咦?那是什麽?’不經意擡起頭來,看見一團黑影快速的朝他們靠近而來,黃心凡眯起眼瞧,卻瞧不出什麽東西來。
‘糟!’含笑的黑眸進射出寒光,左吹雪立刻點燃煙筒抛向夜空,并要船夫立刻将畫舫開走。
‘天……天啊!是一艘好大的畫舫!’不死心的眯眼仔細瞧,黃心凡終于得以看清楚,那團從湖畔飄移過來的黑影,是一艘沒點上半盞亮燈,形狀有兩層樓高,比他們所乘的畫舫還要大上數倍的船,‘那艘船瘋了!竟然向我們撞過來了,船夫,開快一點!’
聽見他的尖叫,黃心蝶愣了下,轉頭到處尋找他口中那一艘大畫肪,卻愕然的發現它就在自己面前,且像失控似的疾快朝她行駛過來。
眼見那艘船橫沖過來,蓄意要撞擊他們這艘小畫舫,黃心凡當場吓白一張臉,害怕她若有什麽三長兩短,屆時看他如何向黃家的大老們交代。
‘蝶兒,快上來!’他冷汗直冒的趕緊放下繩梯,要她立刻回畫舫上來。
飄浮在湖上的小葉舟,就像一片輕薄的樹葉,随時都有翻船的可能,不想被夾成肉餅餡,黃心蝶拚命的拉扯着麻繩,想縮短小葉舟與畫舫的距離。
‘蝶兒,快一點!’黃心凡憂心如焚的朝她大吼,要她攀登繩梯快上畫舫。
好不容易拉近小葉舟與畫舫的距離,就在她伸手拉住麻繩欲爬上畫舫時,一片黑暗遮住月光、燈火,籠罩住她全身。
她忐忑的緩緩轉過身,霎時,她呆傻住了!那一艘大船正迎面朝她沖撞上來。
她驚吓得不知該如何是好,正考慮欲跳水時,一道如疾風快速的人影,從彼岸掠過湖心飛過來,千鈞一發之際,攔住她的腰一提,将她帶上岸去。
‘噗通!’見畫舫逃不過被撞擊的命運,不谙水性的黃心凡為了保命,也只得跟着船夫往湖裏跳。
須臾,就在他連灌了幾口湖水後,左吹雪也從畫舫俯沖下來,如拎小雞般的抓住他的腰帶,将他自湖中撈起後,便飛向堤岸。
‘砰!’一聲巨響如雷聲般恐怖的相撞聲,和着四溢的歌聲、歡笑聲響起,充斥在東北側的西湖。
‘咳……咳咳……’死裏逃生的黃心凡,再度濕了一身衣裳,難受的半趴在地上直吐着水。
‘心凡,你沒事吧?’黃心蝶餘悸猶存依偎着石熙尊,她必須得捉住他的手臂,才能讓發軟的雙腳站穩。
‘我……咳……沒事……’吐出最後一口湖水,被吓得全身發冷、四肢發軟的黃心凡,想站起身來,卻發現自己虛脫得沒半點力氣,‘你……你呢?蝶兒。’
‘我……我也沒事,很好。’不想再讓他擔心自己,黃心蝶勉強的微扯唇角,綻放出一抹不太自然的笑容來。
‘呼……’知道她安然無恙,黃心凡松了好大一口氣,‘你沒事就好!’他重視她,遠超過于自己的性命。
似哭又似笑的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容來,他松懈緊繃的神經,抛棄形象和教養,不理會任何人的眼光,不想動的任由自己趴在地上。
‘爺,船上僅這名船夫。’揪着膽大包天,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的小孩,北擒雷粗魯的将他按跪在石熙尊面前。
‘他?是船夫?’黃心蝶訝異得睜大眼,不敢相信年紀這麽小的孩子,會駕駛那麽大的一艘船。
‘你多大了?’俯視着眼前不肯屈服的小孩,石熙尊如冰雕般毫無表情的臉孔,只有令人畏懼的危險氣息。
第一次,石熙尊感到自己有如此強烈想殺人的沖動。
慶幸蝶兒沒有受傷,也慶幸船夫只是個小孩,否則他說不定會殺了這小孩!
男孩倔強的緊抿着雙唇不語,并不停扭動身軀想起身,但卻被北擒雷一掌按壓住,憤怒得使他更頑固的高昂着下巴,不怕會被宰的睨瞪着他們。
‘你多大了?小子,說!爺在問你話,你就必須回答。’北擒雷加重力道,強迫他開口說話。
‘十……十二。’左肩骨頭幾乎快被掐碎了,男孩痛得受不了,終于回話。
‘你受雇于誰?’石熙尊黑眸進射出駭人的寒光,狂熱的怒氣全隐飾在森冷陰沉的面孔下。
男孩冷哼了聲,咬牙硬撐拒絕再回答問題。
‘識相點!小子,別自讨苦吃。’見他依然沒有要開口的意思,北擒雷更加使勁的掐住他肩膀。
‘不……知道。’男孩左肩因為痛,而傾斜的身子愈垂愈低,但他不認輸的雙眼卻始終迎視着石熙尊冰冷的黑眸。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左吹雪拔出劍刺向他,吓唬他的抵住他喉嚨,‘說!’
男孩蒼白着一張臉,明顯得可看出他眼中有着懼意,但他依然不肯透露出是誰指使他這麽做的。
瞧見他胸口鼓鼓的,須臾,左吹雪将劍頭往下移,撥開他衣襟,挑出一包銀兩來。
‘把錢還給我!’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二十兩被奪走,男孩氣憤無比的想搶回來,無奈被人壓制住,根本起不了身。
‘是誰指使你的?’怒不可遏的石熙尊,聲音冰冷得令人脊椎發寒。
‘我……’生平第一次見到氣勢如此威嚴可怕的男人,男孩怔住,冷汗直冒得說不出話來。
‘你吓到他了。’看得出男孩吃軟不吃硬,黃心蝶責怪似的嗔了石熙尊一眼,便脫離他懷抱,走到愕然的男孩面前,‘別怕!他們不會傷害你的,只要你說出是誰指使你的,他們會立刻放你走的,而且還會将二十兩還給你。’
‘真的?’男孩半信半疑。
‘小子!你不想活了是不是?竟敢懷疑我家夫人的話!’脾氣不好的北擒雷,再度想動粗教訓他,不過卻被黃心蝶阻止。
‘好,我說!’為了拿回二十兩,男孩別無選擇,只有相信黃心蝶。
‘到底是誰?’石熙尊的聲音非常的淡漠,語氣更是平靜得像暴風雨即将來臨般的可怕。
沒有人察覺得出他殺氣騰騰,只有左吹雪和北擒雷知道,這是他想殺人前的征兆
‘我不知道,是一位姑娘,從她的穿着打扮,我敢肯定是位名門千金小姐。’實際上,男孩也不知道對方是誰。
‘她的長相如何?’冰冷的眼神中有着憤怒和殺氣,石熙尊已知道她是誰了。
‘她蒙着臉,坐在轎內,我沒瞧見她的臉,不過她身旁跟着一名丫鬟,我記得她們臨走前,好像有提到……洛陽?’男孩是有點印象,但無法确定自己是否沒聽錯。
‘洛陽?’北擒雷瞠目,不敢相信事實。
‘是董姑娘?’左吹雪訝異,難以置信體弱多病、溫柔婉約的她會做出這種事來。
‘不可能吧?’黃心蝶驚呼一聲,也愕然的睜大眼。
洛陽?董姑娘?她是誰?趴在地上動也不動的黃心凡,一聽到欲置黃心蝶于死地的人是誰,突然變得十分有力氣的彈跳起來。
這位姓董的姑娘未免太大膽了吧?竟想對蝶兒不利,也不打聽、打聽蝶兒是何許人物,敢動蝶兒一根寒毛,她董家就準備被夷為平地吧!
石熙尊只是叫來一旁的右扶風,要他立刻去找老夫人,叫她好好與董月柔談談,并帶回自行處置,至于報複,他看就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