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9)
不認識。
萬文玉推了推鏡框,用‘說了你也不懂’的眼神看了我一會兒,說:“都是常見藥,我去偷。”
“不行。”我毫不猶豫地拒絕他的提議,說:“我去,很多書我根本看不懂,需要你看。”
身為一個學渣,不僅要臉皮厚,還要有自知之明。
做這種體力活,我肯定比萬文玉擅長,他畫好草藥我照着摘就行了。
他的價值,應該體現在聰明才智,以及那些晦澀難懂的古文上。
偷,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直接偷是絕對不可能的,雖然說藥田擁有得天獨厚的資源,但是還是有村民會去打理的。
而且那麽大的百十座藥山,從裏面找出我不認得的藥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于是我和萬文玉商量後決定,讓達沓安排我去藥田工作,在偷藥材的同時,也能在工作的間隙在村子裏來回走動,尋找寶寶。
而他,當然就繼續去圖書館看書找線索,想辦法離開。
我在藥山上待了一個禮拜,除了前兩天帶錯了藥材,被萬文玉耳提面命的訓斥了一頓之後。
後面那幾天,我每一天都能帶回去不少。
一個禮拜之後,通過我不懈的每天在藥田裏偷薅社會主義藥材,終于把藥配齊了。
當地人的藥田,那是整齊的就跟尺子打出來的,雖然我進行了挪動,但是很明顯,不那麽整齊了,本來橫看豎看都是直線的藥田,網格上出現了一點點扭曲。
我不相信沒有人發現我偷拿了藥材,但是沒有任何人舉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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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管那麽多,就當他們粗心眼沒有發現,反正現在藥都齊了,我也沒什麽好擔心。
藥材都找好,開始配制了。
萬文玉在圖書館裏這麽多天,出口也稍微有了一點點線索。
我每天下工就在村裏打着聊天的旗號到處亂跑,但是,寶寶,卻還是沒有找到。
我甚至有點兒懷疑,那天看到的那個背影,到底是不是他。
時間一天天緩慢的度過,離開的可能性明明越來越大,但我的心情卻是一天比一天更沉重了。
解藥快好了,書也看的差不多了,唯獨寶寶,就是不見蹤跡。
這将近十天,我除了在藥田裏幫忙,幾乎把所有時間都放在了找寶寶身上。
這個村落的大街小巷,每一戶沒有關門的人家,我幾乎都偷偷地跑去看過了。
找不到,就好像他不存在在這個村子裏,我那天看到的都是幻覺一樣。
就在我幾乎要絕望放棄的時候,萬文玉帶給我一個,我期待萬分的好消息。
他一進屋連手裏那一堆書都沒有放下,就說:“丢丢,我在藏書樓神話史那一層,好像看到了秦中寶。”
他放下書之後,又說:“但他看到我就跑,所以我并沒有看的非常清楚,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他。”
他不說跑,我或許還覺得可能是其他的孩子,但他說跑,我下意識的就認為,那就是我兒子!
于是,我激動地蹦起來,直接往屋門口跑,剛跑到門口,我又剎住了腳,慢慢地走回去坐在了桌子旁邊。
我看着一臉疑惑的萬文玉,無力的笑笑,解釋說:“去了也見不着,寶寶他存心躲我們,不會一直待在同一個地方的。”
“總有辦法。”萬文玉剛說完,達沓就提着食盒進來。
我們兩個閉口不言,而我,在看到食盒的那一刻,卻有了一個想法。
第二天我一大早,我就蹲在門口,看到銀花過來就拽着她,懇求她帶我去村裏的西點屋。
我準備去做一份,寶寶最喜歡的,紅豆雙皮奶。
到西點屋的時候,差不多是早上七點多,充滿麥香和奶油香氣的房間裏,燈火通明,有兩三個村民,正在和面團,準備發酵做面包。
銀花一直寸步不離地跟在我身邊,看着我煮紅豆,看着我拿牛奶,眼睛一直有意無意的瞄着我的臉看。
“丢丢,我有話問你。”
鍋裏的紅豆都煮開花了,她才終于開口。
“說吧!”我看她終于開口說話,心裏吊着的石頭,才算是放了下來。
我不怕她問我什麽,就怕她現在是在監視我,那我以後,就真不知道,還能求誰幫忙了。
銀花扭頭看看四周,确認這裏就只有我們兩個一個,才吞吞吐吐的問:“萬文玉他,有,有沒有心上人啊?”
還好是這個。
我搬出早就想好的答案,回答她:“銀花,我知道你喜歡萬文玉。但是看過李晚歌的事情,你還是執意要和萬文玉在一起嗎?”
銀花害羞的點了點頭,扭着衣角小聲說:“我們是不一樣的,他未娶我未嫁,不可能釀成他們那樣的慘劇。”
“可是他不喜歡你,強扭的瓜不甜。”我也只能說這個,萬文玉單身她也單身,她說的沒錯。
銀花盯着鍋裏的紅豆看啊看啊,小聲說:“那他喜歡什麽樣子的姑娘,我學。”
我很想随便找個極端的類型打發她,但是又覺得,她肯陪着我來做雙皮奶,我要對她,誠懇一些才對。
于是,我想了很久,搖了搖頭,實話跟她說:“不知道,我覺得,他喜歡書,喜歡做研究。說不定他喜歡人的這根筋,壓根就還沒有長出來呢。”
“喜歡書和研究?!”銀花錯愕的看我,眨了眨眼,又飛快的低頭去看鍋。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擡頭,攥着手,堅定地看着我,說:“那我等,等到他知道喜歡別人的那一天。”
“……好。”我沖她笑了笑,攪拌着鍋裏咕嘟咕嘟冒着泡的紅豆。
我勸她其實是沒用的,她雖然很容易害羞,但是意外的固執。
反正,等我們離開這裏,這一切就都結束了。
做好紅豆雙皮奶,我裝進提籃裏跑回去拿給萬文玉,請他把這份紅豆雙皮奶帶去藏書樓裏,然後放在自己的身邊,假裝在看書,忘記吃掉。
這一整天,我簡直就是度日如年。
又很想去藏書樓看看情況,又怕去了會吓走寶寶。
好幾次都從藥山上跑下去,結果半路又跑回去繼續工作,搞的原本大半天就能做完的事情,硬生生拖了一整天。
晚上回去,萬文玉告訴我,紅豆雙皮奶被偷了。
我可以确定,是寶寶幹的,但我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去藏書樓。
尤其還出現在神話史那一層。
那些晦澀難懂的東西,他能看懂嗎?
如果看不懂,到底是為什麽才去呢?
我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于是,又連哄帶騙的跟銀花換了衣服,半夜溜出去,找水修去了。
村落裏守衛少了很多,我沒有再躲進草叢裏,只是一路小跑。
在過一個路口的時候,被人一把給拽了進去。
我幾乎是笑着,跌進了這個人的懷裏。
“你又跑出來,我不是和你說過,我去看你的嗎?”水修憤怒的聲音在我頭上響起。
我嘿嘿笑着抱住他的腰,在他懷裏蹭了又蹭,滿足的長嘆一聲,才說:“你不去,那我就來啊。”
“這樣危險,你啊,真是不聽話。”水修說着好像是職責的話,卻把我抱的更緊。
我實在太享受他的懷抱,過了好一會兒,才跟他說了寶寶的事。
“他應該不是為了看書才去藏書樓,大概,我注意到你不去,才會去那裏躲着你。”水修聽完,很認真的跟我分析,說:“否則,你去藏書樓的第一天,就會發現他。”
他想了一會兒,在我耳邊小聲說了他的計劃。
第一卷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一百六十五章:激烈争吵
第二天,我假裝和平時一樣去上工,到藥田裏待了一會兒,就假裝身體不舒服,提前跑了。
我沒有直接往藏書樓跑,而是先回我住的屋子,躲了一會兒,從後面的小路繞到了藏書樓裏,埋伏在電梯口。
本來待在科技館的萬文玉,在看到我之後,按照我們的計劃,走進了人文館。
萬文玉看到了我,但是并沒有出聲,眼神一帶而過,故作不知的走過去。
等他走後,我上了電梯,但是沒有按樓層。
過了沒多久,電梯就動了,顯然是有人從上面下來。
我心如擂鼓。
電梯門打開的時候,正低頭擺弄着相機的小家夥,傻愣在了原地。
“秦中寶!你這個熊孩子!”我大吼一聲就張開手,沖向了他。
“啊呀!”他比我還驚訝,肉乎乎的小臉吓得煞白,拔腿就往前跑。
我覺得他大概是吓傻了,居然忘了飛,小腿拼命的費力跑着。他跑我追,不一會兒就在樓層裏狂奔了一圈兒。
小家夥穿着一身當地的衣服,十幾天沒見,居然比之前我看到的那次,要胖了一圈兒。
看着他肉乎乎的背影我就來氣,我和水修急的要命,他居然在這裏好吃好喝的,把自己給養肥了!!
很快,我們又跑回了電梯前。
叮——
電梯門開,小家夥得意地回頭沖我嘿嘿傻笑,一頭鑽進了電梯裏。
“秦中寶,想我了嗎?我是你萬叔叔啊,你不會把我忘了吧?”
萬文玉奸笑着,把他抱起來夾在手臂下面,慢悠悠的走了出來。
這就是水修告訴我的,抓住寶寶的計劃。
讓萬文玉先上樓去,寶寶看到他以後就會準備下樓躲,而藏在電梯裏的我,就可以直接抓住他。
如果不行,就讓萬文玉乘電梯上下,一直不從電梯裏出來,這樣當寶寶偷走的時候,萬文玉也能抓住他。
不得不說,知兒莫若父。
水修對寶寶的每一步,都估算的非常準确。
才會讓這個不聽話的熊孩子,成功的被我們逮住。
“你說,你為什麽跑!”我從萬文玉手裏接過寶寶,看着他肉乎乎的小屁股,很想用力的扇幾下。
于是,狠狠地很狠地舉起手,最後打在了托着他屁股的我的手上,聽着聲勢吓人,疼的卻是我。
“哇——”
小家夥哭的超級慘,就好像我真的打到他了一樣。
“你哭個屁!”他越是哭,我心裏越來氣,直接就進了電梯,把他往回帶。
萬文玉跟着我們一起下樓,卻站在門口的位置,防止有其他人進來,更防止小家夥又耍滑跑出去。
“嗚嗚——”
小家夥被我吼了一聲,不僅沒有停,反而哭的更慘。
“還哭!”我又作勢要打他,吼着:“知不知道我在擔心,還跑不跑!”
吼完這一嗓子,我的手卻打不下去,我抱着他,放聲大哭了起來。
“你跑什麽啊,我的寶寶,你知道媽媽有多想你嗎?我的小心肝,小寶貝,媽媽終于找到你了。”
我緊緊地把這個小肉球抱在懷裏,嘴裏心肝寶貝的亂喊着,哭的連氣都喘的有點兒累了。
一直到出了藏書樓,我和寶寶的哭聲都還沒有停下來。
萬文玉站在旁邊,瞪着路過的每一個人,不讓他們停下詢問。
等哭完了,我抱住他的腋下,把他舉在我面前,嚴厲地問:“還跑嗎!?”
小家夥抽抽搭搭的哭着,搖了搖頭。
“熊孩子,真不聽話。”我把他抱在懷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聞着他身上熟悉的奶味,心裏幾乎被充滿了。
這一切終于要結束了,水修的解藥快配制好了,寶寶找到了,出口也要有眉目了。
我終于可以離開這裏,回到我自己的家裏去了。
回去的這一路,村落裏的很多人都看到了我們,并盯着我們瞧。
我相信,陀娑很快會來,但是我不怕。
就算進了屋子,小家夥也并沒有消停下來。
他一邊嗚嗚咽咽的用手捂着眼睛假哭,一邊滴溜溜的轉着眼珠子,從指縫裏瞄着門窗看,一副準備再逃跑的架勢。
我假裝沒看到他的小動作,一手托着他肉乎乎的小屁股抱着,一手擰了擰他肥嘟嘟的小臉頰。
“看你臉花的。”我擰過去的地方,和臉上其他地方,顏色明顯不一樣,我噗哧一聲笑出來,說:“罵你是熊孩子一點沒錯,比熊的臉都髒。”
“我,我是熊孩子!那你就是熊孩子的媽媽!熊媽媽!哼!”小家夥說完,故意把臉頰吹的鼓起來,小花臉撐的圓圓的,自以為這樣,我就捏不住他的臉了。
我嘿嘿笑着,把他塞進了萬文玉的懷裏。
然後!
兩只手一起,一邊兒一個,呼在他臉上用力的亂揉!
“你居然胖了這麽多!”我手心裏滿滿的肉感,讓我又氣又高興。
我氣他沒良心,不顧爹媽的焦急和擔心,在這裏好吃好喝的過着,把自己養肥了這麽多。
但心裏又很安慰,我的寶寶在這裏并沒有吃虧受罪,反而還長胖了,多好。
其實,陀娑和她的族人們,除了拆散別人夫妻,毀掉別人幸福的這一點之外,是個很友好又很善良的民族。
憑小家夥胖成這樣,憑我們沒有被虐*待,都能看出來。
但是,就憑他們喜歡搶別人丈夫這一條,也足夠我恨着陀娑她們了。
“放開窩!”小家夥掙紮幾下,趁我松手,把臉扭到了一邊去,再不讓我動他了。
我看他這別扭的樣子,就想逗他玩,于是,說:“誰想揉你啊,眼淚鼻涕滿臉都是,真是個髒寶寶。”
“那你別動我呀!”小家夥張牙舞爪的喊着鬧着,想從萬文玉懷裏掙脫出來,說:“你看你自己的臉,還說我,哼!”
我看着他活蹦亂跳的樣子,心裏又是一陣兒酸,趕忙說:“小髒娃娃,媽媽去給你打水洗臉,乖乖的和萬叔叔待着。”
說完,我就跑到了門口,邊走邊哭。
失而複得,越看他心裏就越酸,鼻子也越酸,但是我不想一直當着他的面哭,這畢竟是一件很高興的事情。
把自己洗幹淨,我才打了水回去,給小家夥洗臉,順便把脖子和手也洗了。
大概是嫌我剛剛說他了,小家夥肉乎乎的小手推着我,鬧着脾氣,說:“不讓你洗,不讓你洗!”
我看着他氣呼呼的樣子,好笑的把毛巾丢進盆裏,說:“那好,你自己洗,要洗的幹幹淨淨的哦。”
“哼!”
小家夥蹲在盆前面,笨拙的拿起毛巾擦臉。
我看着他成功擦了自己的臉,心裏是說不出的驕傲,沖萬文玉炫耀道:“你看,你看,我兒子會自己洗臉了,是不是很厲害!他還不到一歲哦。”
萬文玉沉默了很長時間,為難的點點頭:“厲害。”
自己孩子總是最好的,我才不在乎別人怎麽想,只蹲在寶寶面前,看着他一下一下擦着自己的臉。
正當我心滿意足的看着自己兒子的時候,萬文玉走到我身後擋着我,聲音裏充滿了敵意,說:“你來做什麽?”
不用回頭,我也知道,能讓萬文玉都緊張成這樣的人,這個村落裏,也只有一個而已。
陀娑。
我抓住寶寶抱在懷裏,用自己的袖子胡亂抹了兩下,把他濕漉漉的小臉擦幹,往後退了很多步,高度戒備地,看着她。
她沒有搭理萬文玉,連我,也只是看了一眼而已。
而後,一言不發的,坐在窗前,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茶杯看着窗外,慢慢地一口一口抿着茶水,自始至終,一句話都沒有說。
對于我來說,她是過分強大的對手,我實在是沒有敵不動我不動的耐心。
“你來,是想要搶走我兒子嗎?”我直接走過去,抱着寶寶坐在她面前,平視她,堅定地告訴她:“我不會屈服的,我們一家人都不會屈服的,随便你做什麽怎麽做。”
她瞄了我一眼,仍舊不說話,又倒了一杯茶給自己,一口口的抿着,繼續看着窗外,不搭理我。
“我們一家人是不會分開的,我的丈夫,我的寶寶,我,我們絕對不會屈服于你!”
可是不論我說什麽,平常那個超級自信無賴,說起道理來一套一套的人,卻還是保持着沉默,就是不肯開口。
她越是不說話,我越是覺得她反常,心裏敲起了鼓。
為什麽她會這樣沉默呢?難道她心裏又在打什麽算盤,想什麽鬼主意?
是不是她已經打定主意,不讓我們離開了嗎?
想到這兒,我心裏騰起一把無名火,直接就罵了起來:
“陀娑,你簡直是瘋了!看到徒徒丈夫殘局之後,你難道還不明白,你們做的事情糾結有多壞嗎?難道你現在還以為自己是正确的,不知悔改嗎?!”
我看着她這麽淡定,就忍不住罵她,想想她們這個村子裏這些人自以為是的三觀,我就更來氣了。
“你們為了自己種族能夠延續血脈,不惜破壞別人的家庭!難道其他人的幸福,在你們的眼裏就不值一提嗎?難道你們覺得自己比別人偉大,比別人了不起,可以踐踏他人的幸福嗎?”
第一卷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一百六十六章:決定緘默
陀娑終于被我激怒了。
她拍桌而起,指着我的鼻子罵道:“我踐踏他人的幸福?!若不是你們人類逼迫我們到如此地步,我們何須做出這樣的事情!
你根本就不知道現在的情況,憑什麽來指責我?直到現在,地面上的人,還有勢力在追捕我們!你以為,如果有選擇,我們願意去地面上,冒那三個月的險?
誰願意去你們那個危險的世界,誰願意接觸那些利欲熏心、陰險狡詐的人!”
她的眼裏燃燒着勃然的痛苦,以及一種無處訴說的迷茫和憋屈。
“最陰險的就是你們了!不陰險,你們把人家拆的妻離子散,還和龍爺那種混蛋合作,助纣為虐!”但我比她更生氣,她說的那些,在我看來都是強詞奪理!
“你以為我想和他那種人合作嗎!”陀娑又拍了一下桌子,吼道:“難道我不知道他壞,不知道他利欲熏心嗎!可我沒的選啊……”
陀娑的聲音突然低了很多:“這一年來,我們村落裏出去尋找伴侶的族人,都沒有回來過。你們現在住的這棟樓的主人,就是其中一個。”
“我懷疑這一切和他有關系,所以才會以合作為借口接近他,調查他,想找到我失蹤的族人啊!”她雙臂用力撐着桌子,幾乎把重量都壓在上面,身體因為激動微微發抖,眼裏蓄着淚。
我這才發現她變了。
衣服、頭飾、妝容并沒有什麽變化,但是她的神态看起來,很是疲憊,似乎,有什麽事情讓她很累很累。
我所認識的陀娑,驕傲自信,蠻橫不講理,擁有着把世界踩在腳下了霸氣。
她現在這種脆弱的模樣吓到了我,讓我一時間有些慌亂。
“你,你,你瘋了嗎?你這樣就不怕把你們整個族,都暴露到他們眼皮子下面?他如果追蹤過來,你們怎麽辦?”我結結巴巴地問。
她看着我冷笑,把頭扭過去,擡起手擦了擦臉,似乎是為了把臉上的淚水都擦掉。
等她再回過頭的時候,臉上又是一副冷峻的神色,說:“我當然知道,這些都是我要承受的風險。”
“以身犯險,并不明智。”萬文玉聽了這麽久,插話說:“多的是辦法查出龍爺的身份,你選了最危險的一條路。”
陀娑冷笑着,打量着萬文玉,說:“危險?這話不也适用于你們嗎?多的是辦法可以查出我們的身份,你們不還是進來了嗎?不還是跟我一樣以身犯險了嗎?”
萬文玉語塞。
我卻突然明白了陀娑的心情,她的族人于她,就是我的寶寶于我,她緊張慌亂,為了找出族人和龍爺交易,似乎……好理解多了。
陀娑的目光,又轉回到了我身上。
她神色裏的迷茫已經盡數斂去,又變回那個,驕傲霸道的女人。
她冷哼一聲,說:“秦丢丢,你以為你很聰明是嗎?如果不是當時我發現了你們,讓金花出手相助。恐怕,你們一家三口,現在也和我那些失蹤的族人,落在同一個地方。
你有對我指手畫腳的閑心,還不如操心你自己。神格,神性,神侍,呵呵呵,你還是多擔心擔心你自己,還有你身邊的人吧。”
說完,她斜睨了我一眼,最後視線落在了我兒子身上,而後甩袖子推門而出。
“你什麽意思!”我看出門追不上她,直接就從窗戶探出頭去,沖着她的背影喊。
可陀娑她,卻是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神格,我知道是我,神侍是傲吉,神性是誰啊?寶寶?我?
想到神女族那個古老的傳說,我打了個哆嗦。
如果龍爺真的抓走了神女族的人,那寶寶,怎麽會這麽輕松的,就從龍三手裏逃脫,還一路跑到雲南去了?
并且,他還能這麽順利的,把我們引到了昆明博物館,并且幫他們捉了那條龍?
難道從一開始,我們就始終被龍爺操控着,在他的掌心裏跳舞,按照他設定的軌跡在表演?
這個設想,讓我唇齒發寒。
難道說,如果那個時候如果沒有神女族人出來跟龍爺合作,索要水修和寶寶,是不是,我們就像那個被人類分食了星之女神一樣,被人……?
他肯放棄我們,肯定是覺得,神女族身上擁有的東西,比我們更讓他動心,那麽,這一族現在的處境,豈不是比我們還危險?
陀娑的那些話,其實對我觸動很大,尤其,她說這一年來,她的族人都失蹤,更是讓我心裏很不是滋味。
她走了好一會兒,我還是抱着寶寶在屋裏來回的踱步,不知道怎麽做才好。
大概是作為母親的習慣,我抱着寶寶走動的時候,總忍不住搖晃他,遠看着,就像我在哄他睡覺似的。
而他自己,大概也這樣覺得,沒一會兒,這小家夥就打着哈欠揉起了眼睛。
我看他有點兒困了,就把他放在床上,準備哄他睡覺。
這時,達沓來了。
他進門,直勾勾的看着床上揉眼睛的寶寶,盯了他好一會兒。
然後,扭過頭,連我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走向了萬文玉,說:“你是個很厲害的學者,我想你跟我一起去藥房參觀,看看我們提煉藥物的設備,提一下意見。”
該怎麽說呢……
他這話有點過分冠冕了,和他平時那個稚嫩孩子的形象完全不同,我實在不覺得,這話是他能說的出來的。
萬文玉也有點兒奇怪,看我了一眼,在發現我一樣一臉錯愕後,跟我交換了一個‘小心’的眼神後,默不作聲。
“我也去!”寶寶卻突然從床上蹿了下來,直接就抱住了萬文玉的腿,說:“我跟你們一起去玩兒!”
“大人有正經事情要做,不是為了玩。”萬文玉還沒有動手,達沓直接就把寶寶撬下來。
他甚至不肯多抱他一下,直接就把寶寶塞進我懷裏,說:“既然你已經把孩子抱回來了,就好好的看着他吧。”
我接過寶寶抱好,沖他笑着說了聲謝謝。
達沓善良讓我很感動,他和銀花,是我在這個村子裏見過的,最好的兩個人。
我知道,看藥房,不過是一個借口,他想帶我們去配點藥。
萬文玉夾着自己的電腦包,推了推眼鏡,說:“既然要提意見就得互相比較,我也有一些設備想帶過去。”
“我也去,我也去!”寶寶在我懷裏扭來扭去,鬧着要去藥房。
達沓漠然地看着他,不帶一點兒感情的說:“不行。”
我雖然有點兒不明白為什麽他這麽抵觸寶寶,不過,為了他能帶萬文玉去藥房配藥,我還是決定,留在這裏照顧寶寶。
人總是不能太靜,一旦靜下來,所有的心事就都會湧出來了。
我把寶寶放回床上,輕輕的拍着他的,看着李晚歌留下的戒指和手镯出神。
如果陀娑沒有說謊,她的族人都被龍爺抓走的話,結果恐怕比吃掉還要可怕。
在省城地下看到的那些房間裏的怪物,極有可能,就有她的族人。我總覺得,需要去提醒一下她,龍爺的可怕,并讓她知道,龍爺在做着,怎樣的實驗。
畢竟,我們和龍爺已經交過三次手了,前兩次他是在煉化自己的工具,小鬼、嬰靈、厲鬼,這些雖然厲害,但也還有道法能夠降服。
我也相信,它們都不是陀娑的對手。
不過,昆明博物館裏的那條黑龍,和鬼物們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
如果黑龍被龍爺他們成功降服或者煉化的話,恐怕就沒有那麽容易對付了。
她們過分情敵或者不知道對方深淺的話,恐怕這個隐匿在地下的世界,就會毀于一旦。
但是——
雖然這裏世外桃源一樣的生活,的确非常讓人向往,我也不希望這裏被人破壞利用。
可那些族人呢?
生活在這個世界裏的每一個人,都過分的自以為是了,如果不是她們,也會有李晚歌和她丈夫的死。
我想到不知悔改,至今還困在我們的這些神女族人,心裏就冒着一陣兒一陣兒的厭惡,實在是,不想再看到他們。
于是,在這樣的矛盾之中,我決定緘默。
“媽媽,這個手镯很好看。”寶寶突然指着布包裏的手镯,說完,就要伸手去摸。
“這是別人的東西,你不要亂動哦。”我把布包合起來,随手就扔在床上靠裏面的一點兒的地方。
然後,我又讓他躺平,輕輕地拍着他的身體,唱着搖籃曲哄他入睡。
這會兒我才發現,剛剛陀娑在這裏這麽長的時間,小家夥都是把臉埋在我懷裏的,別說說話了,甚至看都沒有看過她一眼。
我兒子有多淘氣多活潑,我是知道的,能讓他安安靜靜的待着,明顯,他是怕陀娑的。
那麽,只可能是,陀娑欺負過他。
想到這裏,我對她僅有的一點兒好感,也沒了。
甚至于,剛剛還有點猶豫的,不知道要不要幫她們的心,徹底的堅定了。
她和龍爺之間的争鬥,是她的事情,我不插手。
篤篤的敲門聲響了兩下,提着食盒的銀花,就站在了門口。
這個小姑娘,是我在這裏唯二不讨厭的人物,于是,我給小家夥搭了個毯子在身上,就去招呼她了。
銀花四處看了看,有點兒失望的,把食盒放在桌上,低聲說:“他也不在這裏啊。”
第一卷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一百六十七章:龍家登場
“嗯。”我點點頭,看了看床上躺着玩自己手指的寶寶,專心招呼銀花。
“他,他也不在藏書樓。”銀花有點兒沮喪的,低聲嘟囔着。
“他和達沓出去了。”不知道怎麽的,我并不是很想,告訴她萬文玉的行蹤。
或許我心裏還是希望她能放棄,畢竟,我們和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等将來,我們離開的時候,我希望她難過的時間,短一些。
銀花嘆了口氣,坐在窗下,雙手捧着臉,踟蹰了好一會兒,才擡眼看着我,問:“丢丢姐,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們族裏的每一個人都很壞啊?”
我沒說話。
因為我無話可說。
她哀愁的雙眼慢慢垂了下去,聲音很輕很輕的問:“那他呢?是不是他也覺得,我很壞很壞?”
我嘆息着,摸了摸她的頭。
銀花這個女孩兒,和她族裏的其他人,真的很不一樣。
她就像是一朵開在萬文玉腳邊的葫蘆花,卑怯地把自己低進塵土裏。
我明明知道應該斷了她的念想,好讓她以後不要太過悲傷。
但我卻無法對她說出重話來,只能說:“銀花,他躲着你也好,不跟你好也罷,都不是你的錯,只是,愛情這事兒,從來就沒有辦法勉強。”
銀花擡眼迷茫地看了我一會兒,突然,鼓足了勇氣,站起來,踮着腳尖和我平視,激動的問我:“那,那要是,要是我不勉強他,也不需要他對我好呢?要是我什麽都不要,還能不能繼續喜歡他?”
我答不出來。
“我不要求他喜歡我!只要,只要我能喜歡他就夠了,丢丢姐,我真的覺得萬文玉很好很好呀,我真的喜歡他。”說到後來,銀花有了一點兒想要哭出來的意思。
我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頭,說:“銀花,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你,我不是萬文玉,我不能替他做選擇。”
“可是,你都知道他喜歡看書,喜歡做實驗,那你肯定也知道,我怎麽樣,才不會讓他覺得,我是個壞人。”銀花擡頭看我的時候,眼眶裏憋了很久的淚,還是流了下來。
但她馬上又低下頭,把臉上的淚水擦幹淨,又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再擡頭的時候,她臉上雖然還有哀傷,但已經沒了一點兒淚水,聲音,也似乎正常的多了:“丢丢姐,我是來送桂花蜜的,你嘗嘗看,很香的。”
她這麽快的換了話題,甚至不讓我看出她哭過,大概是,怕我為難吧。
一個這樣細心,處處替人着想的小姑娘,我真的,不知道該不該,跟她說我們一心逃跑的真相。
該不該告訴他,萬文玉和我們都一樣,只想離開這裏,不會和她好的。
“好,我嘗嘗。”我狠不下那個心,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看着她拿出來那一瓶噴香的桂花蜜,放進茶水裏喝了一口。
我們又亂七八糟的說了一會兒話,銀花她一直都盯着窗外看,直到離開,都沒有等到萬文玉回來。
送她出門後,我回去看寶寶睡熟了沒,結果,我居然發現,他在翻李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