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51)
,她嘴上不說,心裏還是覺得虧欠你的,所以用這個法子,隔開你們母子,保證你的安全。
秦水修,剛剛阿姐告訴你要小心他,你不是點頭了嗎?為什麽,還是中了招?”
我錯愕的看着水修,這才明白,剛才陀娑在進藏書樓之前,為什麽會捏着寶寶卻不說話,而她的小心,又是在說什麽了。
“他是我兒子。”水修只說了這一句話。
“你們以後小心點吧,誰也不知道,那個孩子身上發生了什麽。”達沓臉上有笑意,眼底卻是絕望,說:“他是你兒子,裏面,那是我阿姐啊。”
說完,他把種子給了銀花,說:“銀花,以後你是族長。這些孩子,你要好好的照顧他們,跟他們一起,過普通人的生活吧。”
“我不要!!”
突然,一個孩子站了出來。
他臉上滿布淚痕,指着我和水修,說:“就是以為他們,我的阿爸阿媽,還有族長才會死!我不要跟他們出去!等我長大,我一定,我一定要報仇!”
“對!要報仇!”
“阿爸,阿媽……”
孩子們哭了起來。
他們親眼目睹了自己家族的毀滅,親耳聽到了敵人的作為。
如果沒有為自己家人報仇的打算,反而是不正常的吧。
這些孩子帶着仇恨的哭聲,在回廊裏不斷地回響。
“嗯,好,要報仇。”達沓看了我和水修一眼,慢慢地走過去,摸着每一個孩子的頭,低聲呢喃着:“你們是一群,沒有父母,沒有過去的孩子,你們唯一有的,只有救了你們的叔叔和阿姨,他們是秦水修和秦丢丢。”
Advertisement
每一個被他撫摸過的孩子,眼神都漸漸變得呆滞。
那些話,被他重複了一遍又一遍。
我知道,他現在是在用法術,吸取這些孩子的記憶,以及,布滿他們心底的仇恨。
施法結束的達沓,緩緩走到了我面前,他看了一眼水修,沖我溫柔地笑着,說:“丢丢,我和阿姐一樣,喜歡上一個人,哪怕誤了終身也絕不反悔。
秦中寶是你的兒子,我很清楚傷害他,你會有多難過,所以,我無法殺了他。但是,我也不可能跟你們出去。
我沒有那麽大的胸懷,我做不到日夜面對你們,提醒着自己,害死我全族的仇人就在我眼前,但我卻無法報仇。”
“你要做什麽?”從他把種子給了銀花,我大概就猜到了他的打算,但我希望,是我猜錯了。
“萬事皆有因果。地上人的,因為力量逼迫的我們居住到地下,所以我們為了延續種族,過上正常的生活,不得不到地面上尋找伴侶。
而我們,又因為用力量奪了地上人的伴侶,搶了他們的幸福,帶來了滅族之禍。這因果,就終結在我們這裏。而活下去的人,在新的世界裏,獲得真正的幸福吧。”
他看着那些懵懂的孩子,拍拍銀花的頭,說:“銀花,以後,就靠你了。”
說完,他直接轉身就往回走。
我看着他堅定的背影,終于,還是沒有忍住,追了過去。
“達沓!女神的後裔,就只剩下了你,這些孩子需要你,你不能去……”我說不出那句話。
打開的門後面,是正在坍塌的世界。
陀娑運用起法則的能力,讓天空中布滿雷電,攻擊那些飛機,讓地面裂出裂口,将坦克和人群,吞噬了進去。
整個世界,都在坍塌,陀娑她是真的決定,和這個世界同歸于盡了。
但是,達沓跟着她一起去死,神女的後裔,就真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咱們都有親人。你們會為了秦中寶拼命,裏面的是我阿姐,我也不想丢下她一個人,我要去幫她。你們快走吧,照顧好銀花和孩子們。”達沓笑着沖我揮了揮手,義無反顧的走進正在坍塌的世界裏去。
“丢丢,走吧。”水修拉着我的手,走到了那些孩子的身邊,說:“這些孩子,一定要送出去,走吧。”
“嗯。”我點點頭,按住隐隐作痛的胸口,在傲吉和萬文玉的幫助下,跟銀花一起,護着這些孩子撤退。
身後,不斷傳來轟隆隆的巨響。
當我們走出去,到達泸沽湖岸邊的時候,從這個通道裏,還能遙遙看到,地下世界,一點點兒坍塌的痕跡。
可即使這樣。
即使這個世界已經在坍塌。
陀娑她,居然還是撐起了一個結界,保護着泸沽湖,不讓地下世界的坍塌,對泸沽湖造成傷害。
或許,她真的并沒有我以為的那樣壞。
我憎恨神女族人的不講理,也憐憫她們的不幸。可是當他們,選擇為了這個世界,犧牲自己的部落時。
我覺得,一切都成了一種茫然。不知道該憎恨,還是該欽佩。
心裏就像是憋着什麽,不舒服極了。
靠在水修身上,茫然的,看着漸漸被封住的通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為什麽會這樣?”
銀花哀傷的聲音,在我們身後響起:“我們這一族,為什麽會有這樣的下場?如果我們活着真的是一個錯,那為什麽,還會有我們這一族呢?”
第一卷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一百七十一章:覆滅之後
我擡頭看看水修,想看看他會怎麽回答,但他和我一樣,露出為難而茫然的神色。
還在被法術影響的孩子們,呆滞的站在我們身邊。
傲吉更是,站在孩子當中,完全沒有反應。
倒是萬文玉,站到了她身邊,難得主動的,跟她說話:“從來就不是你們的錯,不過是因為,你們擁有着,強大的力量。但這力量不是一種錯誤,力量,應該給予人們幸福。”
“可是我們的力量,卻讓我們變成了這樣。”銀花擡頭看着他,說。
我實在無法想象,銀花的心裏,得有多麽的哀傷,才能忘了面前是萬文玉,用正常的聲音,和他交談。
“我知道,你現在接受不了這個現實。但是,銀花,你要知道,你們的族長陀娑,是個非常偉大的人,她讓我拜服。”萬文玉盯着出口的方向,沉默了一會兒。
他長長的嘆了口氣,繼續說:“不僅是陀娑,你們神女族的每一個人都偉大的。早在遠古的時候,你們的祖先,就在保護周圍的安寧。
就像你們神女族人現在做的一樣,你們在,保護着整個世界的安寧。”
“為了保護別人,我們就都得死麽?就沒有,可以兩全其美的辦法嗎?”銀花搖了搖頭,說:“我不信,只有死,這一個辦法。”
“是的,只有這一個辦法。”萬文玉推了推眼鏡,環視我們所有人,說:“恐怕連銀花都不知道,究竟神女族擁有多麽強大的力量。但根據我的推斷,覆滅世界,輕而易舉。”
我和水修對視一眼,多少都有點兒後怕。
萬文玉低下頭,溫柔地看着她,說:“銀花,力量絕對不是錯。但是力量一旦被野心家持有,整個世界,都要瞬間易主。你的族人,在用自己的犧牲,去換取,世界的和平。他們的偉大,或許你現在還不能理解,但終有一日,你會明白,你身上的血脈,多麽的了不起。”
銀花愣住了。
她似乎聽懂了萬文玉說的話,回頭看着已經坍塌到,被泥土掩埋的通道,慢慢的,點了點頭。
四周很安靜,天還沒有亮,地下的世界也不再有任何聲響。
神女族的人,應該是很愛很愛這個世界的吧?
才能委曲求全的,住到地下去。
才能忍住,不報複。
才會選擇,自我滅亡。
萬文玉拍了拍手,讓大家回過神,說:“走吧,還要稍微處理一下傷口。”
我探頭看看水修的肩膀,他已經恢複了靈力,寶寶刺的又不深,其實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不然,咱們先回秦水灣?”我很擔心,留在這裏反而會惹事,說:“至少先離開雲南,現在和龍爺交手,水修的傷會更嚴重。”
水修突然松開我,半蹲着站在我面前,指揮我,說:“丢丢,你深呼吸,用力吸氣。”
我有點兒不大明白他想做什麽,不過,還是聽話的,深深吸了一口氣。
“咳咳咳咳咳……”
我猛烈的咳嗽起來,幾乎,能把肺都咳出來。好吧,我懂了,我也傷的不輕。
“去景區租大巴,咱們往四川去,住一天,再換交通工具回秦水灣。”水修直接下了定論,抱着我,指揮着大家往景區走。
幸虧天沒亮,我們這一行還不算紮眼。
找到大巴的時候,萬文玉又說是帶着孩子們出門旅游的老師,一路上,倒也沒有讓任何人懷疑。
孩子們的世界,總是快樂的,何況這些孩子,也不記得那些哀傷。
外面的世界如此精彩,他們看到什麽都驚訝地詢問萬文玉,一句又一句的,萬文玉倒也難得有耐心,認認真真地回答着這些孩子的問題。
當天中午,等我們到了攀枝花的時候,萬文玉就真的成了一個帶着孩子們出來旅游的老師。
“我買了今晚的火車票,睡一覺,明天就能到省城了。”萬文玉進屋,拿出一摞火車票給我們看,說:“我帶他們去轉轉,你們三個在這裏休息。”
“嗯,我和傲吉幫丢丢養傷,很快就好。”水修點點頭,心疼地看着我,說:“應該在泸沽湖的時候就治療,也不用讓你一路颠簸受苦了。”
“我不苦,不苦,我只是太晚才有高原反應。”我想到自己一路吐了三四次,吐到大巴司機都讓我別坐的丢人回憶,趕緊撇清,說:“行了,萬文玉你走吧,我睡一覺就好了。”
萬文玉嫌棄地看着我,什麽都沒說,帶上門走了。
水修抱着我坐在床上,拉開被子蓋在我們身上,說:“丢丢,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
“我暈車而已,你幹嘛怪自己。”我努力撐了一個笑給他,揉了揉有點兒想落淚的眼睛,說:“好困,我睡一下啊。”
我現在,一點兒不想交談。
無論是神女族的消亡,還是寶寶的背叛。
我寧可這一切都是紮在我心頭的釘子,只要不去動它,我就能漸漸習慣,不會覺得很疼。
水修卻似乎很想和我說清楚,他扶着我的肩膀,說:“丢丢,寶寶他……”
“我暈車好難受的,讓我睡一下嘛~”我在他懷裏扭了扭,假意撒嬌,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頭。
我不想聽,我根本不想去想,為什麽我的兒子,會刺傷水修打傷我,更不想去想,為什麽他這樣的恨我。
下蠱的人死了,蠱就會開。但龍三死了,他還是恨着我們。
現在,我只想好好的睡一覺,讓自己徹底的放空,再來承載一切的負面消息。
“好,你睡吧,別悶着頭。”水修把被子拉開,輕輕吻在我額頭上,把我抱在懷裏,不再說話。
我睜着眼睛,看着他的胸口,聽着他微弱的心跳,過了許久許久,卻仍然睡不着。
一夜火車過去,又倒大巴,終于,離秦水灣越來越近了。
我們在路上商量了一下孩子們的去處,原本我有意讓孩子們暫住在秦水灣或者龍宮,地方大,也比較隐蔽。
但是,萬文玉卻說,這些孩子們雖然有一定的靈力,卻不一定能夠抵禦水底的陰寒。
所以,他提議,讓我們把這些孩子,藏到祖師爺的山洞裏去。
這個提議,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認可。
去祖師爺哪兒之前,我們還是準備先回一趟秦水灣。
一來現在直接過去,有點兒奔波了,孩子們在火車上過了一夜,多數都很是疲憊,二來,寶寶不知去向,我也想先回去問問師傅,有沒有辦法找到寶寶。
回到秦水灣的時候,還不到中午。
趙老板的卷閘門關着,不知道是不在家,還是避着我們。
對水修的這個師傅,我是真的有點兒怨念的。
身為師傅,徒弟有難的時候,卻多半找不着他,就算說,這一切都是對水修的磨砺,這麽多次下來,好像也有點兒過分了。
“丢丢,咱們不用帶孩子們下水了。”
正當我盯着趙老板屋門腹诽的時候,水修拉着我走到水鬼廟前,指着那些密密麻麻的香,說:“廟受了這麽久的煙火,已經能住人了,先讓孩子們,進去睡一覺。”
“都過去這麽久了嗎?”我感嘆的跟着他,往廟裏面走,不知不覺,居然已經出去了這麽長的時間。
水鬼廟裏面的世界,差不多就是水鬼老宅的陸地版。
有花園,有書房,有卧室,有客廳,唯獨不同的是,水底的花園裏長着水草,這裏長着真真正正的草和幾棵樹。
仍舊是古色古香的房間和四柱床,水修用法術變了幾張大床出來,對銀花說:“委屈你們先住一日,明天去祖師爺那裏,要寬敞的多。”
孩子們對這裏充滿了好奇,他們已經不記得自己曾經住在地下的日子,所以,對一個廟能變出這麽大的宅子,實在是激動的不得了,在院子裏走來走去,摸摸院牆,看看地面,嘻嘻哈哈的玩鬧着。
銀花她坐在院子裏,看着這些孩子們,偶爾看到萬文玉走過,也只是擡頭看一眼,不再會跟上去。
似乎,現在對于她來說,這些孩子們,比一切都重要。
我站在屋裏看着她們,心裏陣陣哀傷。
銀花,孩子們。
曾經擁有一個世界的神女族,如今僅存的人,居然都在水修這個小小的廟裏了。
想到這一個多月發生的事情,我整個人都不大好了,卻又說不出是怎樣的一種心情。
“丢丢姐,原來你們和我們一樣啊。”銀花看我一直看她,幹脆就走過進屋裏,側身靠在門框上,面對着我,餘光掃着孩子們。
“啊?”我一時不知道她說什麽,問:“我們和你們一樣嗎?”
銀花點點頭,微紅着臉,輕聲說:“和我們一樣,都是避世的人。火車上你們用法術騙人的時候,我還在想,外面的世界也有用靈力的人,我們真的能過上普通人的生活了,沒想到,你們也是躲着人的。”
不知道為什麽,我對‘避世’這個詞充滿了抵觸,馬上擺手,說:“我沒有避世啊,我爹媽就住在附近!我和水修,平時是住在水底的,我們……”
越說,似乎就越是證明,我真的是避世的。
而且有種我在傷害銀花的感覺,于是,就住了口。
第一卷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一百七十二章:寶寶來歷
“嗯。”銀花低頭吶吶的答應了一聲,回頭看着院子裏玩耍的孩子,目露憂慮地問我:“等我們去了丢丢姐你祖師爺哪兒,是不是就不能再出來了?”
沒等我回答,她又自答道:“不出來也是好事,連丢丢姐你都要避世,我們這種從未出來過的,就更不敢亂跑了。”
“如果你想,當然能出來。”水修和傲吉從回廊走過來,他手裏端着一茶托的飲料,說:“當你們足夠強大,并能懂得與世人的相處之道,就可以出來了。”
水修沒有再說下去,把茶托遞給銀花,飛快的轉了話題:“你們餓了吧?我去準備午飯。”
銀花一直看着水修離去的背影,長長的嘆着氣,羨慕地對我說:“丢丢姐,你運氣真好。”
說完,端着茶托回到院子裏,給孩子們分了飲料,直到吃完飯,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吃過午飯,張羅着孩子們午睡,交代萬文玉和傲吉照顧後,我就趕忙跟水修出去,準備先回家跟爹娘說一聲我們回來了。
順便,我也想跟師傅他老人家商量寶寶的事兒,順便讓他跟我們一起去找祖師爺,托付神女族人。
“爹,娘,我們回來了!”
遠遠看見家,我就開始大聲喊着二老,臉上也醞釀上了燦爛的人瞎眼的笑容。
沒帶回寶寶,二老一定很沮喪,至少,氣勢上,我要讓他們覺得一切安好,只是寶寶又跑去玩了而已。
可是,走進一看,一把鐵鎖明晃晃地鎖在門上。
我從泸沽湖出發的時候,就跟他們報過信了。這會他們怎麽會不在家等我呢?
我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咩——”
一陣羊叫聲在我身後響起。我回頭看過去,是二狗子趕着羊群,從我們家門口路過。
二狗子看見我,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跟我打起了招呼:“哦,丢丢回來了啊!”
我點點頭,笑着問他:“二狗叔,你看見我爹娘了嗎?”
“怎麽你和水鬼女婿,沒跟你爹娘一塊兒啊?”
他們怎麽會跟我一塊呢?
“哎,這可糟了!”二狗子一拍大腿,“昨天傍晚小寶哭哭啼啼進了村子,俺們見他一個人,還以為你們倆出事了。你爹娘急得過不掉,就跟小寶走了,說是要找人救你!哪曉得你們自己回來了,你們不會是走兩岔子了去吧?現在追來得及嗎?”
他眼巴巴的望着我,黑瘦的臉膛上是莊稼人特有的真誠。他是真心替我着急。
我心就像是被人投進了水,毫無掙紮能力的,吐着泡兒一口氣沉到了湖底。
來不及了,寶寶不是要帶姥姥和姥爺去救水修和我的。他是……
頭,不禁有些暈眩。我完全不敢去想寶寶的目的。
水修及時的在我腰後扶了一把:“丢丢,冷靜些。”
怎麽可能冷靜的下來?那是我生命裏最重要的三個人啊!
慌亂中,我想到我師父,連忙問二狗子:“就他們三個人走的嗎?沒找神叨子陪着嗎?”
“你爹娘是想去找他來着。但是前幾天,神叨子去縣城,給戶人家瞧風水了,今兒都還沒回來呢。”
這句話,簡直就是晴天霹靂。寶寶身懷異術,又是滿心恨着我和他爹。他要是拿他姥姥姥爺撒氣,他姥姥姥爺哪裏是對手?
我靠着水修的胳膊,連站都站不穩了。
二狗子不安地瞅着我:“丢丢這是咋滴啦?要不要去村衛生所看看?”
水修朝他道謝,說我只是過于疲勞了,将事情掩蓋過去了。
二狗子客套了兩句,帶着滿腹狐疑,趕着羊離開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村巷裏,才投進了水修的胸膛,捂着嘴,哭了起來。
我壓着嗓子,生怕被別人聽到了我的哭聲,生怕他們知道,我的孩子綁了自己的姥姥姥爺,對他将來的聲譽有影響。
水修摟着我的背,一邊拍,一邊從我口袋裏掏出鑰匙,來開門。
聽着鑰匙插進鎖裏的細微聲響,我心裏一驚,扣住了水修的手。我很害怕,害怕打開這扇門,看到什麽不堪的情景:“水修,咱們回秦水灣吧。或許,寶寶一會兒就把他姥姥姥爺送回來了,他們倆那麽疼他。”
“丢丢,我知道你心裏怕什麽,我也怕,但總是要面對的。”水修直視着我的眼睛,說。
他的眼神告訴我,我所有的心思,都被他看穿了。
“好。”我點了點頭,跟着他慢慢往前走,一邊走,一邊細細的打量屋子裏的情況。
屋子裏還好,沒有什麽打鬥的痕跡。寶寶只是騙了他們老兩口,并沒有用武力脅迫他們。
這個認知讓我心裏好過了些。
走到堂屋。
只見中堂下方,我家那個不知道經歷過幾代人的紅漆條桌上,一張紙,用香爐押着,擺放在上面。
“丢丢,這裏有封信。”水修從堂屋裏出來的時候,手裏舉着一張紙。
那是一封,用古文寫成的書信,小楷,繁體字,字色暗紅,散發出一股血腥氣。
那是血。
威脅恐吓之意不予言表。
先前壓在我心頭的那些恐慌,砰得炸開了。這不會是我爹娘的血吧?
我的眼前一下子就黑了。
幸好水修一直都牽着我,他掐了下我的人中,安撫的握了握我的手:“丢丢,冷靜些,這些是雞血。”
“呼,我重重地呼出了口氣。然後和水修坐在一起,看起了那張紙。
我只能看幾個筆畫簡單的,只好緊張地抓着水修的手臂,等他看完翻譯給我聽。
信是寶寶留下來的。
他自稱是來向我們讨債的仇人。
爹娘也是被他抓走的。
他威脅我們,要我們去上次,一家人在b省省會,玩過的那家游樂場見面。時間是後天午夜子時。
“如若膽怯不來,我就殺了這兩個老東西。”
我癱坐在院子裏的藤椅上,只覺得整個腦子,都被這封信,攪成了一片混沌。
我好好的兒子,怎麽就會突然變成了我們倆的仇人呢?
怎麽會呢?
我用手背蓋上眼睛,不願意去想,眼淚卻還是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媽寶貝啊,你是媽媽七月懷胎生下來的,媽媽那麽愛你,怎麽會是你的仇人呢?
你就記恨媽媽,記恨到這種地步了嗎?
“丢丢,你可還記得,我曾經對你說過,我曾經錯殺過一個人?”水修蹲在我面前,把手放在我膝蓋上,仰着臉看着我,很是溫柔的說:“你可還記得,咱們的第一個孩子?”
“記得。”我點點頭。渾渾噩噩中,覺得水修的話裏,是有什麽特殊的信息,可是我卻一時分析不出來。
“兩世,都是寶寶的前世。
第一世,是我練功,在突破的關口,發功不小心出了岔子,氣浪帶起沖天水柱,水柱落下去的時候,把他打到了水裏,淹死了。他做了水鬼,我又不想他害人,便讓他吃了不少苦頭,才在我弄明白了如何超度水鬼之後,把他超度了。
只是沒想到,他記恨在心,投胎到你身上,打算報複我。”
我怔住了。突然想到,第一胎的時候,我有夢到一個淹死在水裏的屍體,那具屍體,還跟我說要投胎到我肚子裏去。
原來不是噩夢,而是真的,兒子的前世。是胎夢。
難怪每次懷孕,我都老是不舒服,總被小家夥折騰、
“他有記憶?”水修的答案并沒有讓我感到意外,我更想知道,為什麽寶寶會這樣對我們。
“嗯。”水修點了點頭,說:“我們的兒子,是鬼和人的混血,所以他投胎的時候,可以不喝孟婆湯,像個偷渡客,直接溜到你腹中投胎。
他第一次投胎,想做我的兒子報仇,結果當時在你肚子裏,親眼看到傲吉的弟弟易容成我,把他從你肚子裏掏出來,殺了他。他以為那是我,以為我想阻止他出生,殺了他兩次。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這一次,他又投胎到你腹中,想找我報仇。只是,這次他來的時候,我覺察出來,所以,做了手腳,封印了他的記憶。”
“所以他從一開始逃走,就是因為,他記得了嗎?”我心口一陣兒疼過一陣兒,難道在昆明博物館的時候,他就已經要報仇,是他故意,把我們引去的嗎?
是他抱着複仇的心,故意被陀娑抓走,并且害了陀娑全族的嗎?
他真的沒有中蠱,沒有被迷惑,是存心報仇,并且,害了神女族全族嗎?!
我無法相信。
我的兒子,那個肉乎乎的小家夥,居然有這麽惡毒的心思,我不想相信。
“不。
不是的,他一開始逃走,應該只是不想跟祖師爺學道。
剛才讀信,有幾段我沒告訴你。
寶寶在信裏罵我無恥封了他的記憶,說如果不是龍三幫他恢複了記憶,他會認賊作父。”水修的眼睛垂下去,沉默了一會兒,擡眼看着我,輕輕撫摸着我的臉頰,說:“我做不到騙你,丢丢,我知道你會難過,但我做不到。”
我看着他,等待着。
“是的。他一路逃跑就是為了把我引入陷阱裏去,沒想到無論是在豆角村遇到嬰靈,還是遇到黑龍中毒,甚至後來在神女族裏,他都想讓咱們死。沒想到,我命大,一直活到現在,所以他只能自己出手,想了結了我的命。”
水修站起來,把我抱在懷裏,輕輕的撫摸着我的頭發。
“丢丢,是我的錯,如果當年我不誤殺他,也不會讓你遭受這麽許多。丢丢,寶寶他的心裏,充滿了仇恨,咱們必須抓他回來,交給祖師爺開解他。”
第一卷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一百七十三章:共議對策
我回抱住水修,在腦子裏慢慢地回想他說的一切。
越想,越能回憶起很多的疑點。
我松開他,坐直身體仰望着他,問:“水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水修嘆了口氣,點了點頭,說:“是。不止是我,祖師爺,神叨子,都從一開始就知道了。祖師爺本想幫我們點化寶寶的戾氣,誰知道小家夥跑了。”
“嗯。”我沉默了,從一開始,寶寶就有戾氣,從一開始……
“不對!”我抓住他的衣襟,說:“如果一開始逃走是為了殺咱們,在豆角村的時候,他就不會救孕婦。那時候,肯定是誤會,龍三解開他的封印,一定是在博物館以後的事情了!”
對,是這樣,所以,是龍三教唆他,他才會害了神女族,我的兒子,肯定不是那樣壞的孩子。
水修欲言又止的看着我,最後所有的無奈,化成了一聲嘆息,淹沒在了我的倔強裏。
他握着我的手,不說話。只是濃酽如墨的眸子裏寫滿擔憂。
我知道我是自欺欺人,可是不自欺,我怎麽敢想下去。
“水修,我們先請朋友們,幫忙梳理下周圍吧。這事不可能只是咱們兒子一個人做的。師傅怎麽會那麽湊巧,就在這個時候不在家。萬一他虛晃一槍,把爹娘藏在附近……”
我的聲音,在水修緊皺的眉心裏,漸漸小了下去。
我有些頹唐地低下頭。
他擡起我的臉,讓我看着他:“好,都依你,但是我們最多,只能待到今晚,就要連夜搭車去省城,做火車去b省省城。”他的長眸裏閃過一抹鋒銳如刀的戾氣,“事關岳父岳母的性命,我們不能冒險。”
“水修……”我紅了眼,将自己的臉惡狠狠地埋進他懷裏,哪怕憋得都快窒息,也不願意擡起來。
我知道我現在很亂,恐怕連主意都是亂得。
可是我不敢放過任何一絲機會。
閉上眼,神女族的世外桃源,覆滅的景象,再次浮現在我的眼前。
那些飛機和坦克,那些手持奇怪符咒武器的人,每一個畫面都讓我心頭憟憟。
龍爺的力量和手段太可怕了。我無法預料到他會做些什麽。
哪怕是我想多了,我也不願意放過這一絲機會,導致将來出現什麽憾事。
連忙打了電話給胡麗娘,何綠水,萬文玉,又調了三百水鬼和夜叉,将縣裏梳理了一遍。
因為擔心我們走後,龍爺帶人來抓神女族的人,我們就約了在我們家碰頭,然後送神女族人,去祖師爺原先教導寶寶的山洞。
挂完電話,我們匆匆去接了神女族的孩子們來家,又給他們置辦了一些生活用品。
嘩啦啦的,就到了約定的時間。
夜修和布老黑是第一個來的。
有了水修的教訓和撐腰,夜修現在看的我就恭敬的多了,他從懷裏掏出地方志,遞給我,說:“我也問過地方志,老龍灣所轄,并沒有二老的下落。”
“屬下也派衆水鬼去看過了,這跟前的大小湖泊、河流、水庫,就是大點兒的游泳池跟前,能找的都找了,沒有。”布老黑臉上比較放松,說:“沒有是好事,二老建在。”
說是這樣說,但這話我聽着,仍舊滿心擔憂。
寶寶會把爹娘藏到哪裏?他對外面又不熟悉,爹娘也不可能被他老老實實控制了。萬一他真是交給了龍家人,我們怎麽辦?
水修接過夜修手裏的地方志,看了一會兒,又遞給我,說:“在這裏能問麽?問問寶寶是不是去過老龍灣?”
“沒去過。”夜修先一步回答。
“水修,咱們這些人,把縣裏都梳理過一遍了,想必秦中寶不會帶着二老藏在縣裏。”何綠水從院門前的地裏‘長’了出來,她理了理自己的頭發,說:“樹林裏,也沒有。”
“夕妃墓四周也沒有。”萬文玉進來的時候,身後還跟着胡麗娘和胡叔雲。
胡叔雲蹭一下,跑到我跟前,擔心地看着我,說:“丢丢姐,你臉色不怎麽好,沒事吧?”
我無力地笑着,搖了搖頭,去問站在萬文玉身邊的胡麗娘,說:“胡姐姐,你哪兒有消息麽?”
雖然看她失落的神色,就曉得肯定沒消息,但我還是抱着一絲希望,想要問一問。
可惜。
胡麗娘卻看着我,搖了搖頭。
“走吧,先送神女族人,去祖師爺那裏再說。”水修說着,拿起地上裝着孩子們生活用品大包。
一直躲在屋裏的銀花,聽見我們叫她之後,怯怯地瞄着萬文玉,低着頭,帶着孩子們走了出來。
抓起地上另外一個包,就想跟水修走。
“我來,我來,這事怎麽能讓女孩子做。”胡叔雲嘻嘻笑着跑過去,接過她手裏的包,又指着地上另外兩個大包,說:“那是被褥吧?來,再給我一個。”
“我拿。”夜修倒幹脆,直接一手一個,把剩下的包都接了過去。
這會兒,就剩下一個萬文玉。
所有人都瞄着他,等他去幫銀花的忙。
萬文玉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到銀花跟前,直接伸手去拿包。
銀花看着他的手湊到自己手錢,小吃了一驚,松開手就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