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真心好挫

明明知道邪盟的人,就在身邊,卻只能裝作不知,無法聯系。

這種感覺,就好像拿着一把鑰匙,站在邪盟的門口,卻不找到插孔在哪裏。

好憋屈。

于是,我趁着水修和寶寶玩跳棋的功夫,偷偷溜去了何綠水的屋裏,想求她,幫我聯系邪盟。

綠水是被我吵醒的,她臉上,還帶着沒睡醒的迷蒙。

卷簾似的長睫微微一顫,萬種風情便從眸中流淌而來。

她聽完我的來意,在床尾走了幾步,抻了抻自己身上絲綢的睡衣,把一頭長發随意的攏了一下,板着臉,拒絕了我:“不行。”

“綠水姐,你就幫幫我吧,我不讓你出面,我自己去和邪盟談,好不好?”我跟在她身後,連撒嬌帶耍賴的求她,就差,地上打滾了。

她轉身看我一眼,還是搖了搖頭,說:“丢丢,我跟你是好姐妹,但是,即使是對我的好友,我也不能透露,邪盟的所在地。”

她的話說得挺絕的,但凡要還有點骨氣的,就該摔門嘤嘤嘤,淚奔而去。

但是我秦丢丢是個丢臉慣了的。

“綠水,求求你了,我真的很想把酒店做起來,你不也還用菜譜入了股嗎?”我低下頭,拿出平日裏見到的,師傅那套耍賴的本事,用力眨眨眼,硬生生擠出幾滴眼淚來。

他們都入股了啊,我賺錢,就是他們賺錢,幫我就是幫自己啊,對吧,對吧!?

綠水嘆了口氣,旋身坐在床沿,擡頭看着我,平靜地,跟我解釋:“丢丢,不是我不幫忙。

自古以來,妖精鬼怪這一類,就被人稱為異類,雙方幾乎是無法共存的,不是你殺我,就是我滅你……”

綠水挑開窗簾,看着下面的重重黑暗,給我說起了她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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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鬼一類,天生屬陰。

吃人,那是妖鬼的天性和本能,就像我們人類吃萬物。

都是理所當然的事。

雖說,可以通過修正法來控制這種本能,直到漸漸洗除,但是,真正能控制住自我的妖,并得大道的,少之又少。別說人不信任妖和鬼,就是邪盟自己,都不可能去完全阻止這些事,只能控制在一個人類和妖鬼都能接受的範圍。

而且不止妖鬼吃人,古往今來,人也一直在害妖鬼。

妖的皮肉和內丹,吃了之後可以助長修行。不少修道的人,會抓了妖回去煉丹煉藥。甚至修道人的丹藥方子裏,就有不少,主材就是妖的骨血內丹。

即使,不用妖鬼制丹藥,很多修道者,而也會把妖鬼煉化成武器,或者,收為仆役。

“丢丢,你們和龍爺鬥了這麽久,看到了劉新豐他們,看到了龍爺抓龍,還不明白嗎?”

“我們,天生就是敵對。”

她的話,像一記重錘,落在了我的心上,敲得我心神震蕩。以前經歷的那些事件,如同一幅幅畫卷,在我面前展開。

被自己成為小鬼的兒子親手殺死的人類母親。

被人抓起來害死煉制而成的役鬼。

捉鬼捉妖的術士。

吃人害人的惡鬼。

我為濫殺的人或是異類憤怒,我為那些可憐的人或是異類同情,卻從未往深處關注兩方的本質。

這樣一個完全不了解大家的我,難怪他們不信任。

也就突然明白了,他們給我菜譜,并不是為了賺錢,還是真心拿我當朋友,怕我虧錢,心裏難過,可是我卻……

心頭,一股濃濃的愧疚,湧了上來。

何綠水還在繼續說下去:

“而且,妖怪和鬼類,和人族不同,天生繁育就很困難。

不是每個人死了,都能成為行走人間的鬼修。

而普通的物種想要成妖,至少需要五百年的修行,才能修成了人形。

不像人族一出生,僅憑是人胎,就能領先其他物種,五百年的修行。所以,總體實力上,還是邪盟比較弱。

如果,我給了你邪盟的聯系方式,你說動邪盟的人和你合作,甚至來這個酒店住宿,那麽很快,這個酒店,就會變成靈盟的狩獵場。

丢丢,你說,我能幫你,介紹你和邪盟認識嗎?我能推我自己的族人,入火坑嗎?”

綠水說完,垂下了眼。她臉上的神采隐去了很多,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滿是疲态,再不是平日裏,那個豔絕的花妖。

我張了張嘴,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而綠水她,緩緩地伸出手,沖着門的方向,做出了一個送客的手勢。

我走出她的房間,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她的屋門,每一個縫隙處,都貼着符咒,封的嚴嚴實實。在屋裏的時候,我也看到了,很多很多,防護的符咒,還擺着很多盆可以立刻變成武器的,爬在牆上的藤蔓。

曾經我以前,那是她的愛好,生活在植物多的地方,才舒服。

現在想想,其實懷素素那裏,也是這樣的布置。

其實她們一直都很小心地,保護着自己,只是我,心太大,從來沒有往這個方面去想。

好像,這條路徹底的斷了。

我以為自己,可以獨擋一面了,結果,最後還是個大挫貨。

強烈的抑郁感,像厲鬼附體似的,纏繞在我心上。

就算是回到我自己的房間,對上寶寶那張可愛到爆的包子臉,都沒能将我從灰暗的心情裏拯救出來。

勉強打着精神,陪小朋友進行了一場激烈的枕頭大戰,又說了個睡前故事,把他哄睡着後,我整個人放任自流地縮在了廁所的落地窗前種蘑菇。

無意識地扣着玻璃,看着樓下,萬千燈海裏,形狀詭谲的黑暗,想着何綠水疲倦的臉,心裏越發覺得難過。

不僅是為了我的自以為是。

也為了,我的受挫。

難道,我真的是什麽都沒有辦法辦成的笨蛋嗎?

将頭埋進膝蓋裏,讓眼淚和哭泣聲,被黑暗掩蓋。

“丢丢。”

不知道何時,水修來到了我的身邊。他強硬地,捧起我閃躲的臉。

我垂着眸,不敢看他,心裏尴尬的要死。

都說已婚女人,偷哭要是不想被老公發現,最好的家庭藏匿場所是廁所,我卻忘了,我這個老公,是會穿牆的。

我現在的樣子肯定挫透了。

我不想讓他看到這麽失敗無能的我。

可是一看到水修,我的眼淚就更加無法控制了:“水修,我是不是特沒用?”

“不會。”他熟練地,用絲絹替我擦着眼淚,眉目裏是習以為常。

真不愧是我老公,這麽違心的話,都能毫無障礙的說出去。

我癟癟嘴。

他彈了一下我的額頭,把我一把拉起來:“走。”

“我們上哪兒去啊?”

“廚房。”

酒店的廚房在二樓,我們一路乘坐着電梯,往下走。

為了營造溫馨放松的環境,一路上的燈,都是昏黃而溫暖的。

淡金色的光,将水修透着冷冽清俊的臉,柔化成一首午夜夢萦的詩。順着他向上翹起的睫尖,躍進黑眸裏,彙成一片星星點點的暖洋。

我哭着哭着,就被他的側臉,迷住了,然後看呆了。

“啪——”

水修在牆壁上一按,光線強烈的日光燈,瞬間照亮了整個廚房。

每天酒店的工作結束後,員工們都會很好地打掃廚房,廚房的朱紅色的地面上,因為還沒幹透,還盈盈地泛着水光。

水修揮手變了一套廚師工作服,而後彎下腰,從櫃子裏,抓出一袋低筋粉。又找出了一些雞蛋,黃油,還有糖,然後又拿了裱花袋等等。

我的立刻怦怦跳了起來,血液開始朝臉上奔湧而去。

這是——

“我白天,和廚師學了如何做蛋糕。”水修拿出個牛奶鍋,打開了竈頭,熱起了黃油。

我沒想到,我随口一個感慨,他都會這麽認真地放在心上,心就像是被人泡在了溫糖水,又甜又舒坦。

“我,我能,幫什麽嗎?”我激動的,整個人都有點結巴了。

水修想了想,從底下櫃子裏,掏出來兩個小盆,讓我幫他把蛋清和蛋黃分出來。

而他,就在那邊認真地将低筋面粉和黃油攪拌在一起。

“丢丢,邪盟的事,你不要太着急了。事情是一步步做的。就像做這個蛋糕一樣。”頓了下,他補充道,“肯定會遇到一些挫折,我看着書學了一次,沒學會,又跟師傅學着做了一次,才做好。”

我打雞蛋的手一頓。我跟學校門口的老板娘,學了半個學期,也沒會做蛋糕啊!

我覺得我所剩無幾的自信心,在水修“犧牲自己高大形象”的安慰中,被刺激地又縮小了一圈。

“給我一個全蛋,再給我5個蛋黃。”他接過碗的瞬間,眼尾匆匆掃了我一眼,轉而給萎靡狀态的我,又安排了一項新任務,“丢丢,你把你手裏的蛋清,加上幾滴檸檬汁和大約一克鹽,打到粗發泡,再加糖,打到中發泡。”

我聽得頭發懵,沒想明白才“粗發泡”“中發泡”怎麽回事,水修又補了一句:“用手打的會好吃些,朝着一個方向打。”

我伸向檸檬的手一縮。

這麽複雜,我肯定做不好。

“我不行,我還是別添亂了。”

“丢丢。”水修近乎嘆息的,喊了一句我的名字,“你不要否定自己。我知道,這件事對你打擊很大,可是,大家并不是因為把你當敵人,而拒絕合作的。只要你能想出合适的辦法,大家一定會幫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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