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爆豪像是抓小雞崽子一樣把自己滿地亂哭的「老婆」從一大堆嚎叫「爆心地要殺我——！」玩家裏面提溜出來，綠谷被他抓得像只耳朵被提起來的可憐兔子，離地十公分小腿打着抖，整個人無措地一邊掙紮一邊瘋狂彈對話框，爆豪被這個傻逼密密麻麻刷出來的對話框氣到快原地爆炸。
「deku」：你得到我的婚姻也得不到我的心的！！老師！！
「deku」：老師，相逢不易，何苦要耗幹我們這一點緣分啊老師！！
「deku」：老師，嗚嗚嗚嗚，我真的很喜歡他，你放過我吧老師！
綠谷看見對面的爆心地聽到了這句話像是按錯了鍵盤，角色原地抽搐了一下，他被放了下來，但綠谷還沒來得及跑就被抓住腰帶拖了回去——
——綠谷淚流滿面，他為什麽要給自己的角色帶「腰帶」這種配飾！！！
爆心地操縱着角色箍住他的脖子，大街上的玩家在剛剛的暴動裏已經屁滾尿流地跑了個幹幹淨淨，只留幾個呆滞運轉的npc在街道旁邊寥落的清掃着垃圾，大家養個角色都不容易，都不想一個不小心就折在爆豪的大範圍AOE（注：一定範圍內的攻擊方式）裏，爆心地把下巴搭在綠谷的肩膀上，對話框沒有彈出來，低沉的聲音從綠谷的耳機裏緩慢流出，磁性又黯啞地搔刮着綠谷的鼓膜，帶動着聽小骨和不聽話的心髒一同跳動，爆心地措不及防地開了語音——
“廢物，你跑什麽，我又不會殺你。”
戰栗感從綠谷的背一路攀爬，他放在鍵盤上的手打了個顫，對着那個親密地靠近他的角色愣住了——
——和聲音的殺傷力無關，這個聲音和，他心裏的那個家夥有一點點，就一點點像。
他慌亂地把手捂在自己耳機上，想要把這一點微末的相似停留在他身體和大腦裏更久一點，眼眶突如其來地泛起了紅——
「deku」：老師，可以拜托你喊一次deku嗎？
「deku」：我想錄下來
「deku」：雖然很沒有頭腦，但是可以，可以稍微麻煩一下老師嗎？如果不可以也沒關系的！
「deku」：抱歉！
電腦這邊的爆豪微妙地挑了一下眉毛，他用手指輕輕敲了一下面前從上鳴桌上搜刮過來的話筒，不知道想到什麽語調莫名柔和又嫌棄了下來，他翹起嘴角看着那個被他困在懷裏的兔子一樣狡猾的人，聲音很輕地開口——
“麻煩死了。”
綠谷還沒來得及失落，就聽見話筒那邊的聲音傳了過來：
“廢久，廢久。”
“廢久，廢久，廢久。”
綠谷呆住了，那邊的人似乎對他無條件寵溺，只要他不喊停就永遠不會停下呼喚他的聲音，明明不是溫柔的聲音，綠谷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融化了，像是被裹緊在畢業的櫻花裏，被困在那個人紅色的眼波裏，被無聲地停滞在漫長又悠久的獨自愛戀裏——
“廢久，廢久，廢久。”
“廢久。”
綠谷幾乎要捂住嘴哭出來，他眼眶紅得不成樣子，像只貨真價實的小兔子，抽動着鼻子很幸福地貼在桌子上無聲念另一個人的名字，就像是隔着時光和網絡回應他的呼喚——
「小勝，小勝，小勝，小勝，小勝——」
綠谷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
「deku」：抱歉，麻煩老師了，那個就是——
「deku」：你可以更兇一點地喊我嗎？就很兇的那種！大概是：DEKU——（嘶吼！！）這樣的
「deku」你的聲音溫柔下來，就和他不像了
爆豪面無表情地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忍住自己拿話筒砸顯示屏的沖動，剛剛那一丁點柔情被這個廢物一攪和，瞬間了無蹤跡，爆豪冷笑一聲，他倒要看看這個被廢久捧在心尖尖上暗戀的是哪個傻逼，能讓綠谷拼着婚後出軌都要守身如玉！！
媽的！！讓老子開聲音殺得他主動雙腿張開！！白癡臉傻逼我也傻逼嗎！！這種話都信！！
「爆心地」：你為什麽喜歡他？
綠谷看着對面發過來的突然疑似談心的對話框，在心裏面遺憾了一下對方關掉的語音，爆心地一直都是那種對自己的個人信息守口如瓶的游戲玩家，綠谷和他一起對戰這麽久還第一次聽到對方說話，雖然走向有點奇怪，但是好糊弄的綠谷同學還是格外滿足——
——他要把這個錄音做成手機鈴聲，然後備份一百份存到U盤裏，讓其他人在他死後放在他的骨灰盒裏。
綠谷看着對方彈過來的對話框冥思苦想了一會兒，在如實回答和瞎幾把糊弄之間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嘆了口氣準備把自己的暗戀經歷分享給爆心地這位霸道又難纏的游戲好友了，畢竟人家剛剛滿足了他一個奇怪的癖好，自己也該以一還一嗎！
綠谷覺得自己很公平，完全理解不了爆豪那邊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恐怖表情。
「deku」：因為他值得我喜歡啊，他是最好的！
爆豪半張臉上都打上了陰影，他呼出一口氣，給自己點了根煙繼續看着屏幕上慢吞吞彈出來的對話框，似乎都能看到廢久低着頭帶着笑意認認真真打字的模樣，臉上都是那種惡心得要死的甜蜜感，也不知道在甜蜜個什麽鬼，從他高中的時候爆豪就知道他暗戀一個人，到了現在都是這副不敢告白的窩囊樣子，爆豪吐出一口煙圈，嗤笑了一聲——
——媽的，而且老子就是愛死了他這副樣子，畢業都這麽久了做夢都想操他一次。
「deku」：我喜歡他很久了，他救過我一次，他超帥氣！就突然從天而降的那種，然後落地之後把周圍高年級的都打跑了——
爆豪不耐煩地打斷了綠谷的無腦吹捧，他這段話耳朵已經要聽起繭子了，從他知道綠谷有暗戀對象那天起就開始不斷搜尋線索，把整個高中所有樂于助人和喜歡從天而降的人都毆打了個遍——
——還是沒找到這個人。
畢竟這個人在綠谷嘴裏，像霧像風又像電，一會兒對他溫柔似水，一會兒對他熱情似火，一會兒救他一會兒又罵他，爆豪無數次覺得這個人就是個神經病，或者是綠谷分裂出來的第二人格，反正不是什麽正常玩意兒。
但是以爆豪總裁的邏輯，要是真的是綠谷的第二人格，他也要把他給弄死了，廢久被他操的時候，心裏只能想着他一個人地喊他名字被艹哭，就算是第二人格他也不許。
他對這家夥也沒什麽感情，但是自己看着長大的兔子一口都沒嘗到還嘴裏成天只有別人，爆豪有點不爽，他就是想泡到手操一頓而已，當然他可以對綠谷沒感情，綠谷對他必須全心全意。
「爆心地」：你喜歡他什麽，老子不想聽你講情史，你告訴我你喜歡他什麽就可以了
綠谷一臉夢幻地打字：
「deku」：所有！
「deku」：他罵我的樣子也特別好看，我有好幾次忍不住想親上去！
「爆心地」：……
「爆心地」：來競技場，我想殺你一頓
綠谷被爆心地兇狠地摁在地上反複摩擦的時候還有點懵，他不太懂為什麽聊着聊着突然對方就把他拎起來扔進競技場了，而且綠谷眉頭一皺，發現事情并不簡單——
——今天爆心地下手格外恐怖，短短十分鐘他已經死了三次了，這讓綠谷對自己的菜有了新的認識。
綠谷被爆心地反手一個對着下半身的轟炸怼進大理石游戲地面裏，扒都扒不出來，爆心地随意地下蹲在他露出來蠕動着想要出來的上半身旁邊，用手把綠谷的下巴捏住逼綠谷和他對視，游戲特效裏爆心地吐出一口帶着硝煙味道的白氣噴在綠谷臉上，而坐在辦公桌後面的爆豪冷着臉把只吸了兩口的煙摁滅在了嶄新的煙灰缸裏。
「爆心地」：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喜歡那個垃圾什麽，錢，臉，身體，還是能操得你爽翻天
「爆心地」：我都可以給你
爆豪用沒有拿過煙的那只手蓋住了自己的眼睛，門突然被推開，上鳴一邊咳一邊揮舞驅散開整個房間內濃郁的煙草氣息，他驚詫地看向罕見地略微疲憊地微微靠在椅子上的爆豪：
“爆豪，你居然抽煙了？你已經好久沒碰過了吧。”
上鳴提起那根幾乎沒怎麽動過被浪費在煙灰缸裏的煙，語氣有點複雜難辨：
“你上一次抽煙，我沒記錯，還是你出國之前吧。”
爆豪沉默了一會，不耐煩地應了一聲：
“錯了，是這個游戲開服的時候。”
「爆心地」：我可以支付你一筆報酬，你和我保持婚姻關系到游戲閉服
「爆心地」：這個垃圾游戲很快就會倒閉了，你不虧
上鳴看着爆豪面不改色地欺騙對面無辜的純情少男，心裏想爆豪你的良心真的不會痛嗎？你今天早上才給這個游戲又強行走了一波融資，就算是你死了這個游戲都不會閉服的！
上鳴擔憂地往向那個似乎是涉世未深的單純玩家，期望對方不要被表面上的金錢誘惑擊敗，然後下一秒，上鳴恍惚又癡癡呆呆地把頭湊近電腦看那一串爆豪報給對方的數字，口齒不清地像個阿爾茲海默重症患者地抱住電腦崩潰嚎叫：
“我不服——！！！為什麽！！！這個錢已經是我的年薪的十倍了！！！”
“我不允許你這樣拿錢糟蹋別人！！！”
上鳴抱住爆豪的大腿假哭：
“用這個錢來糟蹋我吧！！！我求求你了！！我可以開十幾個小號陪你結婚，重婚！！！！金婚！！！！！”
爆豪一臉冷漠地踹開上鳴，對面很快就彈出了對話框：
「deku」：？？？？？？這麽多錢？？！！！
爆豪還沒來得及得意地揚起勝利的微笑，就看到自己的消息中心彈了一下：
「玩家爆心地被舉報——舉報理由：涉嫌使用大量金額誘惑對玩家進行詐騙」
爆豪暴虐地看着被自己打得動彈不得的綠谷，對方還不知死活地繼續彈對話框：
「deku」：這麽多錢你從哪裏來呀，你每天都在陪我打游戲，你肯定是在騙我
綠谷：涉嫌違規詐騙，舉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