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和他的孽緣必須從國中開始講起。
國中的時候,劉巧薇是常常上臺拿獎狀的那種好學生,陳士勳則是每天被訓導處召喚的那一類。
論外表,她貌不驚人,基本造型是一副厚重的眼鏡,一頭俗到爆炸的發型,外加長度過膝的百褶裙;而他,英俊立體的五官,每天抓得很帥氣的頭發,還有一身特別訂作的筆挺制服,簡直活像日本傑尼斯出來的偶像。
他在入學的第一天就已經變成校園裏的紅人,聽說有不少女生在第二天就争相送上情書,男生們更是把他當成神一樣盲目地崇拜模仿。
她還記得,國一的補習班裏曾經有個女生羞澀地對她說:“真羨慕你,可以跟陳士勳同班。”
當時她只是傻笑帶過,反正一言難盡。
事實上,他倆根本毫無交集,只不過是學號很接近而已。
她的位子總是選在第一排的正中間—是的,就是和老師眼對眼、心連心的那個位子;而陳士勳則是永遠都坐在最後一排靠窗邊。
記得有一次,導師終于受不了最後一排的那群死囡仔總是在嬉鬧,于是下了個命令,把最後一排的學生通通安插到第一排來,而第一排以後的則是順勢往後挪動。
于是,陳士勳就這麽坐到了她的正前方。
他很高,一百七十多公分,幾乎完全擋去了她的視線,這對資優生來說是件很嚴重的事。
“不好意思,你可以不要坐那麽挺嗎?你的頭擋到黑板了。”她以指尖戳了戳他的背。
豈料,他只是轉頭睐了她一眼,連理也沒理她,回頭趴着就睡。
她錯愕了下,說沒受傷是假的,那感覺比被當成空氣還糟糕。
從那一天起,劉巧薇便開始對他抱着一種敬而遠之的情結,可也是從那天起,他幾乎沒一堂課是醒着的。
下了課,他生龍活虎;可上課鐘一打,他立刻又趴回桌上裝疲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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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有那麽一段時間,劉巧薇懷疑他是因為不想擋去她的視野才如此,只是那樣的想法太自戀,她很快就把這個念頭從腦海裏抹去。
如此這般,直到下一次重新安排座位,他倆未再說過任何一句話。
升上國三之後,理所當然地,她被安排進所謂的段資優班,他則是連所謂的段班都插不進,被流放到了傳說中的放牛班。
這個結局大家一點兒都不意外。
但令人跌破眼鏡的是,那一學期的期中考,陳士勳那家夥的成績居然排進了全學年的第九名。
第九名?全校第九名欸怎麽可能!
校內的老師們一致認為那肯定是作弊得來的成績,不僅記他一支大過,更罰他必須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裏,午休時段都得去跑操場。
然而,陳士勳堅稱自己沒有作弊,只是沒有人願意相信他。于是,第二次的期中考,他的成績落回了三百多名之外。
簡直就像是預料中的結果,每個人都露出了“哼,我就知道”的表情。
那件事情似乎就這麽告了一個段落。
後來不知怎麽的,他變得血氣方剛,經常與人打架鬧事,不管是同校的也好,還是隔壁學校的也罷,只要是看不順眼的他都會約來單挑幹架,搞得他父親常常被“請”來學校幫忙管教這個兒子。
唉,反正那都與她無關。
對她而言,陳士勳根本就是個異次元的生物,她無法打進他的生活圈,也不想走進他的生活圈。他倆這輩子唯一的交集,恐怕就只有國二時的那一句話吧?
不過,顯然世事的發展總是難以預料。
畢業之後她不負衆望,考上了第一志願的女中,陳士勳則是恰巧在隔壁的打架學校裏就讀。
原本她是不知情的,會發現這件事,是因為有一次在學校附近碰見了穿着制服的他,她還驚吓得差點在人行道上跌了個跤。
那時已經是高三上學期,她第一眼就認出他來。
他變得更高、也更帥,而且比起國中的時候還增添了一股男人味,只不過他還是那個調調—有點痞,有點壞,有點冷,有點兇。
那時候是夏天,剛開學不久,他迎面走來,襯衫上方稍稍敞開,一頭短發染成淡褐色,手臂甚至還刺了一條盤繞而上的青龍。
比起國中時,其不良的程度整個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可不知怎麽的,劉巧薇居然不感到害怕,反而有些好奇對方是否會認出她。
彼此的距離愈走愈近,她微低着頭,他則是擡頭挺胸;她刻意直盯着他瞧,他亦回敬一記慵懶的眼神。
然而,最後他只是與她擦肩而過,什麽也沒發生。
坦白說,劉巧薇有些失望,不過想想也是啦,本來就已經形同陌生人了,再加上兩年多沒見過面,他不認得也是理所當然的。
話說回來,她在失望個什麽勁兒?
意識到自己産生了莫名其妙的想法,她趕緊甩了甩頭,垂眸繼續往補習街的方向走。
從那之後,她便經常在學校附近“巧遇”他。
偶爾是和同學三五成群,但大多的時候他都是一個人。他通常是輕松閑适地從她前方走來,但也有幾次是靜靜地跟在她的後頭走,如果是迎面而來,他的視線總會在她的臉上停留三秒鐘。
不多不少,每次都是三秒鐘。
她暗暗猜測,一定是自己讓他覺得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裏見過,可偏偏就是想不起來她是誰吧?
然而,後來的事情證明她猜錯了。
記得那是某一次期中考的前夕,她為了幫老師的忙,擔誤了正常放學的時間,等到離開校門的時候已經将近晚上七點了,她連晚餐也來不及吃,三步并成兩步趕往補習班,卻冒冒失失地撞着了人。
擡起頭來一瞧,見了對方的制服,是陳士勳他們學校的,對方有三人,看起來就不是什麽善良老百姓。
“不好意思……”她簡單道了歉,繞過對方就要離開,卻被不懷好意地擋了下來。
“喲,正妹喔!”其中一個染着紅發的男生低頭色眯眯地打量着她,“裙子穿這麽短不會涼嗎?”
短?她皺了皺眉,裙子明明就及膝,哪裏短了?
“要不要哥哥來溫暖你啊?”
“幹,你不要吓人家,人家是乖乖牌,要慢慢來,懂不懂啊你?”
“慢慢來喔?那我們先去喝咖啡好不好?”
三個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語氣甚是猥瑣。
“不用了,謝謝,我不喝咖啡。”劉巧薇不自覺退了兩步,随口推辭,下意識地緊抓着書包的背帶。
“咖啡不要喔?那紅茶好不好?”對方卻也朝她逼近。
她搖了搖頭。
現在該怎麽辦?是要逃跑,還是正面迎戰?她在腦海裏沙盤推演,如果狠踹對方的下體,應該就逃得了吧?
不對,他們有三個人,而她只有一個,要連踢三腳才撂得倒對方。
那,還是轉身落跑好了,至少沖過一條巷子之後就是大馬路,只要人一多,諒他們也不敢如此嚣張。
嗯,好,就這麽辦。
“不要那種表情嘛。”這時,其中一名男學生突然伸來鹹豬手,輕輕勾起她的下巴,“我們都很好相處的。”
她心一驚,拍開了他的手,厲聲道:“同學,請你自重!”
不料這樣的反擊竟惹得三個大男生更有興致了。
“哇,好恰喔!恰北北的查某,麥按奈啦,你也長得可愛可愛的,個性不要這麽辣嘛。”
“難講喔,這麽辣的吃起來一定很銷魂——”
“銷你媽個屁!”
話還沒講完,突然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怒吼。
而幾乎就在同一瞬間,那先前說話占她便宜的男生就這麽無預警地往前撲倒在人行道上,簡直就像是被人從背後踹了一腳……
喔不,他是真的被人踹了一腳。
幾個男生回頭一看,頓時鐵青着臉,接着哈腰陪笑。
“陳、陳大哥,你出來買宵夜啊?”
是陳士勳。
他穿着一件短袖恤,一條寬松的牛仔褲,手上提着一袋鹹酥雞,腳下則穿着一雙夾腳拖……以及踩着剛才那位男同學。
劉巧薇呆若木雞,張着嘴看傻了。
他靜靜地掃視了那三名學生,不怒而威,氣勢淩人。半晌,他收回了自己的尊腿,冷漠地道:“以後誰敢動她,我就讓誰死。”
只見三個人立刻像條蟲一樣,連個屁都不敢放。
“是、是,原來是陳大哥的馬子——”
“我有說那是我馬子嗎?”他一瞪。
“呃……”三個人的臉又青了。
“快滾!別在這裏礙我的眼!”他吼道,然後看着三人連滾帶爬地離開了他的視線。
現場剩下他,還有她,氣氛一時變得有些詭谲。
劉巧薇不自覺低下頭,伸手将發絲勾至耳後,然後搔搔前額。她應該要說聲謝謝的,可聲音卻遲遲出不來。
“你還好吧?”他突然說道。
“欸?”她擡起頭來,幹笑了一聲,“嗯,還好,我沒事……喔對,差點忘了向你道謝。”說完,她規規矩矩地彎下腰。
見狀,他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怎麽還是這麽死板?”
聽了,她倏地挺直身,有些困惑卻也有些詫異地望着他,“等等,你、你認得我是誰?”
“當然啊,”他唇角一勾,摸了摸後頸,“劉巧薇,不是嗎?我沒記錯你的名字吧?”
她頓了頓,立刻回神。
“可是你……你……”回想起這一個月以來,每每在街上巧遇他的光景,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傻子,“所以,你是故意裝作不認識我喽?”
“那是你吧?”他露出一臉被冤枉的表情,“你們這種好學生,不是通常都不想招惹我們這種人嗎?”
“我——”她想辯駁,可他說的卻是事實。的确,每每提到他們的校名,學校的同學們絕對是一陣唾棄。
最後,她只能自清。“總之,我沒那樣想,別人怎麽想的我管不到,但我不是。”
見她解釋得認真,陳士勳突然覺得有趣。
他向來就不在意別人的想法,打從國中考全校第九名被認定是作弊的那一次開始,他就已經放棄了要去讨好人群。
這個世界就跟他那個律師老爸所說的一樣—事實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別人怎麽認為、媒體怎麽認為、法官怎麽認為。
可他卻無端在意起她的想法……
不,更精确來說的話,他是不願讓自己成為她的困擾。
思忖了一會兒,他露出微笑,決定不再堅持這個無趣的話題,“別說這些了,你是不是要趕去補習班?”
“呃,對吼!”她回神,擡起手腕看了表一眼,七點半了。
“要我陪你過去嗎?”他問。
“嗄?”她瞠着眼,眨了眨,“應該……不用麻煩吧?”
“我沒差,我又不像你有寫不完的作業。”聞言,他聳聳肩,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她考慮了幾秒。“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接下來的日子,陳士勳幾乎天天都會到校門口去等她放學,然後陪她吃晚飯,再一起走去補習班。
據他的說法是,反正他就住在這附近,閑着也是閑着,就過來陪陪她。
于是乎,他的日日“站崗”果然引發她校內的騷動,剛開始甚至還引來教官的注意,可他不知道是人緣好還是口才佳,那位平常像個母夜叉的教官居然沒幾句話就被他給擺平,還被安撫得服服貼貼。
從此之後,他在校門口愛怎麽站就怎麽站,絕對不會有人來盤問他什麽。
後來,校園裏漸漸開始有人謠傳“劉巧薇是他女朋友”這類的閑話,曾經還有別班的女生跑來向她求證真僞—也正是那個時候,她才知道,原來陳士勳在她這所女校裏面早就是個名人,至少就她探聽到的,已經有十幾個女生曾經向他遞過情書……
“你今天很安靜。”
突然,一句話打斷了她的思緒。
“嗯?”她如夢初醒,反射性地揚起唇角,“你說什麽?”
“我說,你今天很安靜。”并肩走在人行道上,陳士勳側頭看了她一眼,而後繼續目視前方,“一臉心不在焉的,在想什麽?”
“呃……也沒什麽,只是一些亂七八糟的事。”
“喔?例如?”她的生活如此單純,他還真不知道能怎麽亂七八糟。
“就例如一些……”她遲疑了幾秒,本想問他情書的事,後來想想,那好像是脫褲子放屁,不如單刀直入比較幹脆。
于是她咳了兩聲,道:“好吧,我直接問你了。你跟我們學校的女生在一起過嗎?”
他眉頭一擰,不太确定她的用意,“沒有,問這個幹麽?”
“但你收過不少情書吧?”
“是收過。”
“那就是你看不上我們學校的女生喽?”
他頓了頓,一臉莫名其妙。
“當然不是啊,為什麽你會這麽想?”
“不然,為什麽十幾、二十幾個女孩子裏面,沒有一個人能求愛成功?機率也太低了點。”
“機率不是這樣用的吧?”他嗤笑了聲,雙手插進校服西裝褲的口袋裏,低頭從容地踩着腳步。
坦白說,劉巧薇一直都能體會那些女孩子的心情。
上帝絕對是不公平的,這家夥光是走路的英姿就已經迷死一票春心蕩漾的少女,若再搭上冬季制服的西裝外套,瞧他酷帥的模樣,簡直就是個邪惡的存在。
“那不然呢?不喜歡太死板的女生?”她回過神,繼續追問。
“倒也不是這樣講。”他沉吟了一會兒,聳聳肩,又道:“其中也是會有一些不錯的女生,只是該怎麽說呢……就是覺得可能會很麻煩。”
她聽了,靜了幾秒。“喔。”淡應一聲,低下頭來。
原來他認為她會很麻煩啊……
陳士勳不是瞎子,他察覺了她的反應。
“你別随便對號入座。”
“我哪有?”她悶哼了聲,急忙轉移話題,“欸,今天去吃泡菜鍋好不好?你吃不吃辣?”
“吃啊,只是你有時間吃小火鍋嗎?補習班會遲到吧?”
“遲到就遲到,反正我今天一定要吃到火鍋!”她甚至握緊拳頭,一副鬥志滿滿的模樣。
那副德性逗笑了他。“你今天是怎麽了?突然火鍋魂上身?”
“你不知道喔?天氣冷的時候只會想睡覺,哪有心情專心上課。”
“你很冷嗎?”他瞥了她一眼。
“廢話,當然冷啊!手都快變成棒冰了,今天還寫了五張考卷,每一張都像鬼畫符……”
他毫無預警地握住她的手,她僵住,瑟縮了一下,沒說完的廢話頓時硬吞了回去。
他露出淺淺的微笑,視線依然是在前方,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劉巧薇一時不知所措,只能任由他這麽牽着。他的手掌又大又暖,她瞬間心跳加速,臉頰上也浮現一片紅暈。
“真的很像棒冰。”他突然出了聲,打破尴尬的沉默。
她回過神,連忙堆起僵硬的傻笑。
“我就說了啊,所以才要——”
豈料,他驀地停下腳步,當街就牽起她的手,置于自己的唇下,呵氣,然後把她的小手包覆在掌心裏搓揉,毫不害臊。
她驚吓得瞠目結舌,像是被他的魔法給定身了,耳裏聽見的不是車水馬龍的喧嚣,而是自己那如雷般的心跳節拍。
“這樣不行。”他卻神色自若,彷佛這事情微不足道,“明天我帶條圍巾給你,你上下課就圍着吧。”
她仍是僵直地站在那兒發怔。
那模樣看得陳士勳都不免覺得好笑,可他非常明白,她是心動,也是害羞。
“劉巧薇?”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頰,“你還好吧?你臉快燒起來了,記得要呼吸啊。”
總算,她倒抽了口氣,像是溺水的人終于浮出水面。
“咳、咳,”她清清嗓子,故作泰然無事的模樣,冷靜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看不出來你這麽老套,連偶像劇的技倆也拿出來用。”
“老套?”他眉一挑,讪笑了聲,“那這樣呢?”語落,他捧起她的臉頰,好整以暇地吻上她的唇。
她驚吓,瞪大眼睛,身子幾乎跳了起來,接下來的本能反應就是退一步、手一揮,巴掌送上,動作一氣呵成。
“啪!”好響亮的一聲。
“嗷嗚!”他哀嚎,吃疼地捂住左臉頰。
他陳士勳這輩子第一次因為吻了女孩子而被掌掴。顯然,痛的其實不是肉體,而是自尊心居多。
“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回過神來,連忙伸手去摸了摸他熱燙的臉頰,“誰叫你突然就……我吓一跳,不知道為什麽就出手了……”
“不知道為什麽?”他皺着眉,哭笑不得,“你是練功夫的嗎?什麽叫做不知道為什麽就出手了?”
看着他的囧樣,劉巧薇也忍不住迸出笑聲。“那不然重來一次?”
聽了,他頓住。“真的?”有如撿到天上掉下來的禮物,他高興得就像個小男生。
“不過不能在路邊。”
“那……”他側頭想了想,道:“就我房間吧。”
她瞪了他一眼。“你少得寸進尺。”
“不然你房間?”
“陳士勳!”
“我開玩笑的。”見她嗔怒又害臊的樣子,他露齒而笑,張開手臂一把将她攬進懷裏,狠狠地熊抱住她。
她紅着臉,埋在他的胸口前,雖然聽不見他的心跳,鼻腔裏卻滿滿都是他的氣息。這味道她認得,曾經整整半個學期,他都坐在她的前面,偶爾她就會聞到這股清新且專屬于他的氣息。
她說不出來這是什麽樣的味道,總之,大概就是一種令人放心、舒坦,像是躺在草原上感覺的氣息。
“陳士勳。”她突然喚了他的名。
“嗯?”他下巴輕輕抵在她的頭上,她在他的懷裏是如此纖瘦弱小。
“我記得國中的時候,你連理都懶得理我,為什麽現在卻……”願意擁抱她、親吻她?
他先是意外她會這麽認為,可下一秒,思緒翻騰,他回憶起自己在國中時的種種,也就不難理解她為什麽會那麽想了。
“是因為你的眼神。”他輕聲道。
“我的眼神”這下子她變得更加困惑了。她退開他的懷抱,擡起頭來凝睇着他,“為什麽?”
他微笑了下,道:“因為,每次你看我的眼神,都好像在看一只解剖臺上面的青蛙。”
解剖臺上的……“青蛙?”這什麽跟什麽呀?
“所以你願意讓我變成王子嗎?”他低下頭,又想趁機索吻。
她卻以手擋住了他的嘴。
“少來,你早就是王子了吧?”
聽了她的話,他唇一勾。
“那就只缺個公主而已了。”他阖上眼,輕輕地吮吻她的掌心。
那時,她的雙手已經不再感到冰冷,取而代之的是指尖上的刺麻,以及他唇上傳來的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