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回
“娘，我今日要晚點回來，你和爹先吃晚飯，不用等我。”顧澤清決定今日下了學後，去看看肉攤子的姑娘。
“要很晚嗎？”要是以往顧澤清晚點回來，顧母倒是不會擔心，但是這幾日發生了兩起命案，而且死的都是男人，顧母擔憂兒子的安危。
“不會很晚，我會很快回來的。”顧澤清知道顧母的擔憂，朝她安撫地笑了笑，“娘，被殺的兩個人都是中年男人，我還是個孩子，不會有人殺我的。”
“那可不一定，說不定那個殺人犯見到男的就殺呢。”顧母越想越不放心，“我晚上和你爹一起去接你。”
“那好吧。”他就是去看看那個肉攤子的姑娘，不會久待，耽誤不了多少時間。在他爹娘來接他之前，他應該能趕回來。“娘，我和爹先走了啊，你在家好好的。”
“好好好，我在家好好的，你們父子倆也要好好的。”一日不抓到殺人犯，顧母一日就不放心顧澤清他們的安全。
顧父和顧澤清一同離開了家，“你今日在學堂有什麽事？”
“我有些問題要請教先生。”顧澤清又說道，“應該耽誤不了多少時間，我會很快回來的。”
“請教先生問題，就好好的問，不要急着回來。”在顧父看來，什麽事情都沒有兒子請教先生重要。
“是，爹。”
父子倆走到路口就分別了。
顧澤清原本打算一早就去肉攤子，但是想到早上去買肉的人很多，他一個讀書郎突然出現在買肉的人群中顯得有些突兀。他想了一想，還是決定下了學再去。那個時候，應該沒有人買肉了。
今日是休沐前的最後一天讀書日，所以學子們的心情非常好。不管是在古代，還是在現代，學生們都期盼着放假。
定遠書院每個月月末都會讓學子們休沐兩天。這對顧澤清來說，一個月就放兩天的假太少了。在現代，可是一個星期放兩天假。
雖說兩天的假太少了，但是總比不放好。顧澤清昨晚已經想好，休沐的這兩天做什麽。
學堂裏，學子們三三五五的聚在一起，讨論休沐這兩天去做什麽。
有同窗邀請顧澤清出去踏青。
有同窗邀請顧澤清一起去書店買書。
有同窗邀請顧澤清去他家做客，然後一起看書學習。
有同窗邀請顧澤清踢蹴鞠……
顧澤清人長得好看，學業出色，為人又謙遜，很受同窗們喜歡。每次休沐，同窗們都會邀請他一起玩。
這次休沐，顧澤清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只能拒絕同窗們的邀請。
學子們盼着休沐，先生們自然也期待着。
今日的先生們的心情也非常好，一個個面帶笑容，不像平日裏板着臉。
或許是因為今天心情好，學子們都覺得今天過得非常快，一眨眼就下學了。
先生們也不拖堂了，下了學就走了。學子們一個個歡呼着離開了書院。
顧澤清剛走出書院，老鬼就飄來了。
在老鬼的帶路下，一刻後，顧澤清找到了肉攤子。很不巧，肉攤子已經收攤了。
今日的豬肉賣的非常好，一上午的時間把肉全部賣了出去。
老鬼知道肉攤子的姑娘的家在哪裏，又帶着顧澤清找到她家。
她家也在杏花巷，跟牛三家在一個巷子裏。不過，她家和牛三家在巷子的一頭一尾。她家在杏花巷的巷尾，離梨花巷很近。
杏花巷和梨花巷是鄰居，彼此挨着的。
“顧相公，老朽先進去看看，她在不在家。”說畢，老鬼就飄進了人家家裏。很快，又飄了出來，對顧澤清說道，“顧相公，她在家，正在洗豬腸子。”
顧澤清輕點了下頭，旋即擡手敲了敲門。
沒一會兒，院子裏就傳來一個洪亮的女聲：“誰啊？”
老鬼在一旁說道：“這是她娘。”
“我是來買肉的。”
“買肉？”中年婦女一面走來，一面說道，“今天的肉賣完了。”說畢，打開院門，看到一個長得特別漂亮的小相公站在門口。中年婦女愣住了，一時間忘了說話。
眼前的中年婦女，身材高大，皮膚有些黑，面容有些兇，眼尾和嘴角布滿了皺紋，一看就是不好相與的人。
顧澤清揚起笑臉：“不好意思，我是來買肉的。”
中年婦女李翠花這才回過神來，眼前這個好看的少年，穿着一身讀書人穿的衣服，讓她有些手足無措。
“小、小相公，對不住啊，今日的肉已經全部賣完了。”我的老天爺啊，這是哪家的孩子，長得這麽好看，跟畫裏走出來一樣。
“那有骨頭嗎？”顧澤清笑着說，“沒有肉，我想買一些骨頭。”
“小相公，你買骨頭做什麽，骨頭裏一點肉都沒有啊？”
“阿姨，骨頭可以炖湯啊，我爹說了骨頭湯也很有用，多喝骨頭湯對骨頭好。”
李翠花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滿臉狐疑道：“真的假的？”
“真的啊，我爹是大夫。”顧澤清認真道，“我爹說的不會錯，所以阿姨，你家還有骨頭嗎？”
“有的，還有很多。”李翠花說畢，這才發現一直讓人家小相公站在門口，忙說道，“小相公，請進來。”
“打擾了。”
“不打擾，一點也不打擾。”這小相公真的太客氣了。
顧澤清走進院子裏，一眼就看到坐在井邊洗豬腸子的楊梅。
李翠花見顧澤清望着她女兒，忙介紹道：“這是我大女兒楊梅。”說畢，她就對楊梅招了招手，“大梅，這位小相公來買骨頭的。”
楊梅放下手中的活，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有些拘謹地站起身朝顧澤清行了個禮。
顧澤清作了個揖回應。
他暗中仔細地觀察了下楊梅。她個子高挑，身材瘦弱，長相普通，把她扔到人群中找不到的那種。他又看了看她的一雙手，很大，很粗糙，不像是一個十七八歲姑娘的手。但是，很白，是那種長時間泡在水裏的蒼白。
楊梅也偷偷地看着顧澤清，心頭巨震，她第一次見長得這麽好看的人。她突然覺得像這麽好看的人不應該出現在她們家裏，因為她們家會髒了他的腳。
李翠花找出一籮筐的骨頭，有大有小。
“小相公，這都是今天的骨頭，非常新鮮。你想要多少？”
顧澤清彎着腰，準備伸手去拿，卻被李翠花阻止了。
李翠花怕髒了顧澤清的手，“小相公，你想要哪根就跟我說，我幫你拿。”
“那麻煩了。”顧澤清指了指兩根筒子骨和幾根排骨。
李翠花正愁用什麽給顧澤清裝骨頭，這時楊梅拿來一個小籃子。
“娘，用這個裝。”
“小相公，只能用菜籃子給你裝骨頭了。”李翠花把顧澤清選好的骨頭放進菜籃子。
“那我明日把籃子給阿姨你送來。”
“那真的是太麻煩了。”
“不麻煩。”顧澤清接過一菜籃的骨頭，問道，“阿姨多少錢？”
“小相公，說實話骨頭沒人要，我們也沒有賣過。再說，這骨頭不值錢，你就拿走吧。”
“這怎麽行。”顧澤清從他的錢袋子裏拿出十文錢遞給李翠花，“阿姨，十文錢夠不夠？”
“太多了太多了，小相公你要是不好意思，就給我兩文錢吧。”
顧澤清直接把手中的十文錢塞到李翠花的手裏，“阿姨，這十文錢你必須拿着。”
“這……”
“阿姨，這豬骨頭是好東西，你們可不要再扔了，可以拿來賣錢的……”顧澤清告訴李翠花好幾種骨頭的做法。
李翠花和楊梅聽得一愣一愣的。她們沒想到骨頭還有這麽多做法，而且聽起來很好吃。
“阿姨，你們記下了嗎？”
李翠花讪讪地笑了笑：“小相公，你說的太多，我沒記下來。”
“那你們識字嗎？識字的話，我可以寫下來給你們。”
“大梅識字。”
“那我現在寫給你們。”
“這……怎麽好意思。”
“舉手之勞，阿姨你們不用放在心上。”顧澤清問道，“請問有桌子嗎？”
“小相公，你不嫌棄的話，裏面請。”李翠花領着顧澤清進了她們家的堂屋，屋裏擺放着一張破舊的四方桌，但是卻擦得非常幹淨。
在顧澤清坐下來之前，李翠花和楊梅忙把桌子和凳子擦了擦。
楊梅走進她屋裏，拿出筆墨紙硯擺放到顧澤清的面前。
“請用。”
顧澤清忽然看到楊梅的右眼的眼角下一個坑，一個圓圓的小坑，這應該是痘坑。
他的瞳孔猛地放大。之前在夢境中，他看到殺害牛三和張大虎的兇手的右眼角下有一個一模一樣的坑。
看來，楊梅真的是殺害牛三和張大虎的兇手。
雖然顧澤清心中十分震驚，但是面上卻沒有顯露出半分。他鎮定自若地寫下骨頭的各種做法。
李翠花和楊梅站在一旁，觀看他寫字。一邊看，一邊在心裏驚嘆，這小相公人長得漂亮，字也寫的非常好看。
顧澤清穿來這段時間，日日練字，終于把字練的跟原主一樣。不過，他并不覺得他的字寫的有多好看。他的字在他們班上，只有中等水平。
三刻後，顧澤清把寫好的骨頭的做法遞給楊梅。
“其實骨頭的做法跟肉的做法一樣，你們可以試試其他的做法。”
楊梅雙手接過菜譜，一臉感激地說道：“謝謝！”
顧澤清注意到她的手心布滿了繭子，是經常拿刀造成的。
“小相公真的是太感謝你了。”李翠花把顧澤清塞給他的十文錢換給了他，“小相公，你幫了我們這麽大的忙，我要是再收你的錢，那我真不是東西。”
顧澤清沒有掙開李翠花的手，只好收回十文錢。
“那阿姨，謝謝了。”
“是我們該謝謝你。”她今天是走了什麽運，竟然遇到這麽好的小相公。不對，是老天爺把財神爺送到她們家門口。
顧澤清靈機一動：“阿姨，骨頭太大，我們家沒有切骨頭的刀，你們可以幫我切一切麽。”
“當然可以，大梅你幫小相公切一下。”
“好。”
顧澤清站在院子裏，見楊梅動作熟練的切骨頭。一刀落下，一根筒子骨就分成兩段。就算切骨頭的刀鋒利，但是沒有力氣，也不可能這麽利落地把骨頭切好。
楊梅把骨頭切的非常整齊漂亮，顧澤清覺得她應該有強迫症，就像她把牛三和張大虎的那個東西切的幹幹淨淨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顧澤清：沒想到會是痘坑暴露了你吧。
楊梅：痘坑是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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