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隆冬之際。

又是一年過去了。

狂風呼嘯。

有着一頭碧綠長發的女人站在斷壁之下, 狂風吹亂了她的一頭長發。她只好一手捂住淩亂的頭發，另一手在斷壁上艱難地摸索，似乎在尋找什麽東西。

一架白金色的巨大機甲從天上飛下來, 裏面傳來一道成年男人的聲音，成熟低沉, 因為不常說話, 而顯得有些沙啞。

“, 你确定是這裏嗎？”

“vv留下的資料中, 只剩下這裏還沒有找過了。魯路修失蹤到現在已經有七年，這七年裏我差不多将整個世界都翻遍了。”輕聲解釋。

白金色的機甲, 也就是樞木朱雀駕駛的蘭斯洛特，收回淡青色的能量翼，穩穩地落到的身邊。

樞木朱雀平時要僞裝成zero出席各種國際會議, 還要保護魯路修的妹妹娜娜莉, 加上管理黑之騎士團, 工作非常繁忙, 假期幾乎沒有。

然而, 就是這樣一個工作量多到足以讓外人頭皮發麻的樞木朱雀，還是擠出了時間, 只為尋找那個男人的下落。

“這裏叫什麽？”樞木朱雀打開蘭斯洛特的掃描儀, 将斷壁周圍都檢查了一遍, 奇怪地發現沒有除了他和外, 周圍一點生命感應都沒有。

“破碎的世界之巅。”沒有回頭看樞木朱雀, 一直在斷壁上摸索, “根據我解讀出來的資料顯示, 幾百年前這裏曾經有人可以和世界意識進行交流, 甚至還成功聯系上其他世界意識……”

“世界意識？還能聯系上？這些事情……真的有可能發生嗎？”樞木朱雀震驚。

“這世上沒有什麽不可能發生的, 有我和魯路修的ass兩個例子在先，難道還不足以證明這個資料的可信度嗎？”頭也不擡，琥珀色的眼睛一直在觀察斷壁。

樞木朱雀低頭看過去了七年容貌卻一點也沒有變過，依舊美到極致的。

仿佛過去的七年裏，發生了改變的人只有他自己。

樞木朱雀看了一眼自己常年批閱文件的雙手，曾經因為鍛煉而留下的厚厚的繭子也變薄了。不知想到什麽，樞木朱雀沉默地操控着蘭斯洛特擋在了的面前，巨大的機甲很好地擋住了狂風。

感受到風停止了，這才擡起頭看樞木朱雀一眼，輕聲說了一句，“謝了。”

“不用，反正我在這裏也做不了什麽。”樞木朱雀沉聲道。

都說時間可以淡化一切，包括深入骨髓的愛和痛徹心扉的恨。

樞木朱雀今年25歲，距離實施“零之鎮魂曲”已經過去了七年，幾乎相當于他三分之一的人生。

他還記得從天而降的尤菲，還記得和他說要建立日本特區時邀請他一起實施時滿臉期待的尤菲，還記得躺在病床上問他“結果怎麽樣”的虛弱的尤菲……

同樣的，他還記得年少時被布裏塔尼亞皇帝送到日本的人質魯路修，還記得見證了戰争給人帶來傷害後發誓要毀滅布裏塔尼亞的魯路修，還記得實施零之鎮魂曲後臉上不知是悲傷還是滿足的魯路修……

但是，時間過去的太快了。

樞木朱雀一人獨處時，娜娜莉有時會過來和自己聊一會尤菲和魯路修，說不上是緬懷故人還是互相舔舐傷口。

因為他們所愛的人無法在外界談起，一旦說了等待的只是咒罵和唾棄。

尤菲和魯路修，一個是世人眼中十惡不赦的殺戮皇女，另一個則是整個世界都在咒罵怨恨的惡逆皇帝。

沒有人知道他們的付出，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犧牲，世人記住的只有他們的惡名。

所以五年前，突然找上門來求助自己，樞木朱雀知道還有人和自己一樣記得死去的魯路修，心裏不知是高興還是難受。

成為zero至今已經有七年了，這期間樞木朱雀經歷了不少明争暗鬥，吃過不少悶虧。從起初的天真稚嫩迅速蛻變成現在成熟可靠的zero。

七年的時間不長也不短，樞木朱雀不得不承認，魯路修的做法沒有錯。

魯路修太聰明了，不僅看的比他遠，想的比他深，就連做的也比他多。

樞木朱雀一開始想從小兵做起，慢慢爬到高位，然後掌握權力，自上而下對整個帝國進行改革。但是魯路修一眼就看出了樞木朱雀的做法不可能成功，更早地選擇了和樞木朱雀不一樣的道路。

魯路修追求結果，不會在意過程犧牲了多少人的性命。但是他不一樣，他正是因為不想看到更多人流血犧牲，不想看到更多人被迫卷入戰争的泥沼……

然而，成為了zero後，樞木朱雀才發現魯路修是對的。

自古以來，哪有不會流血的改革？不流血就實現的改革真的不會有弊端嗎？那種不徹底的改革真的不會讓被推翻的人卷土重來嗎？

樞木朱雀驚愕地發現，自己對魯路修的憎惡已經随着時間的流逝而慢慢減少。

如果魯路修還活着，他還能夠對魯路修保持極端的恨意嗎？

這個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樞木朱雀雙手放在操縱盤上，低垂着腦袋，一雙深綠色的眼眸裏滿是掙紮和迷惘。

這個世界永遠會有看不見的污垢，有人光鮮亮麗，自然有人負重蹒跚。

樞木朱雀以前只看到了魯路修成為zero後對世界做出的一切惡事，而且還殺了尤菲，所以樞木朱雀可以理直氣壯地怨恨魯路修，但是樞木朱雀卻沒有想到在這一切惡事堆積的泥土中能開出象征和平的花。

然而，現在知道魯路修的用心也已經晚了。

魯路修死了，在零之鎮魂曲中死了。

在斷壁上尋找遺跡的沒有察覺到樞木朱雀的複雜情緒，掌心在陡峭的斷壁上摸到一塊不自然凹進去的位置，微微瞪大了琥珀色的眼睛，聲音有些歡喜，“總算找到了。”

“什麽？”樞木朱雀聽到的聲音，忙收回混亂的思緒，連蘭斯洛特自帶的升降機都沒有搭乘，直接從駕駛艙跳下來。

四米高的距離對這個身材矯健、身體素質強到可怕的男人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我找到了，就在這裏。”小心翼翼地擦拭幹淨那處明顯凹下去的地方，過了一會發現上面浮現出點小小的金色光芒，疑惑道“金色？”

不應該是紅色嗎？她的記憶中可沒有見過金色的。

莫非變異了？還是資料記錄有誤？

樞木朱雀已經快步走到了的面前，仔細觀察完那道刻痕後，發現無果，于是和一起收拾了很久，才看到金色光芒的全貌。

斷壁上的薔薇花刻痕很大，足有兩人張開雙手大。

那是一朵綻放的花，花瓣層層疊疊，花的周圍被繁多的葉子和藤蔓萦繞，細小的刺遍布在花的周圍。

正中央是綻放的花，周圍則有六朵還沒有綻放的花苞，以衆星捧月的姿态圍在綻放之花的周邊，如果細心一看，還能看到其中一朵花苞處于含苞待放的階段。

樞木朱雀猜道“這應該是薔薇花。娜娜莉為了減輕壓力，也為了紀念魯路修，在庭院裏種了很多的花，其中就有這種花，我幫娜娜莉打理過庭院，所以知道一點。”

似乎覺得不相信，所以樞木朱雀還将手搭上去，确認一番再跟解釋。

“雖然這個刻痕看起來很多年了，但是刻下這朵花的人明顯技藝高超。經歷了那麽多年的風吹雨打，這道刻痕依舊栩栩如生。”樞木朱雀指着藤蔓上的小點和中間的薔薇花道“這個大概是薔薇花的刺，而中間這朵是綻放的薔薇花，周圍還有幾朵也許是還沒有綻放的花苞……”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是一個世界的象征圖案，就像ass的飛鳥象征一樣。”猜測道。

樞木朱雀對ass了解不多，只知道是一種神秘的力量，能夠賦予人類各種奇怪的能力。

手掌貼在冰冷的斷壁上，樞木朱雀擡頭看了一眼，視力極好的他很快又發現了幾處詭異的凹下地方。

“，你之前說過這裏可以聯系其他世界，對吧？”

“嗯，資料上是這樣記載的。”點頭，納悶道“難道你發現了什麽？”

“那裏，還有那裏，好像都被刻了圖案。”樞木朱雀指了指薔薇花的左上角和右上角。

詫異地瞪大了眼睛，循着樞木朱雀的手指看過去，“你說什麽？這裏怎麽可能有三個世界意識的痕跡……”

不對，準确來說應該是四個。

還有他們的世界。

樞木朱雀以為不信，三下兩除二便踩着薔薇花凹進去的刻痕爬上去，在薔薇花的左上角用力地擦拭幾下，很快便露出一道厚厚的書角。

“欸？”

樞木朱雀有點吃驚，“這看起來好像是書的一個角。”

站在他的下面，眼見那道刻痕被樞木朱雀發現後，很快發出一道微弱的藍光，大驚道“朱雀，危險！”

“什麽？”樞木朱雀吓了一跳，連忙收回按在書角上的手，往下退的時候沒有留意，一不小心按在了那朵含苞待放的薔薇花苞上。

剎那間，金光大綻。

情不自禁地閉上眼睛。

再次睜開眼睛時，樞木朱雀已經消失了。

“朱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