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碳黑色豪車停在十字路口等紅燈，左邊并排的女司機拿出手機找着角度，想偷拍面龐俊朗的車主。
季柏琛敏銳察覺到，冷冷看了眼對方，神色不耐升起車窗。座位中央置物槽裏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眼來電，接起。
發小柯亦珩痞裏痞氣的嗓音從那頭炸過來：“我說這位爺，還沒到？等你大半天了！”
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敲打着方向盤，懶散回：“一刻鐘。”
“行！ ”
車子利索駛進沿江的蘭港會所，停在一棟小樓前。季柏琛下車把鑰匙抛給侍者，熟門熟路上到二樓包廂。
剛推門進去，有人眼尖一眼瞄到他，笑喊了聲：“诶，說曹操曹操到，這位爺終于來了。”
喧鬧的包廂一剎那靜下來，其他人循聲望去。壽星柯亦珩從女人堆裏站起來，不滿嚷嚷：“诶，我這他媽都快上蛋糕了才到，哥們兒太不夠意思了啊，快過來自罰一杯！”
季柏琛哂笑一聲：“飛機晚點。”
人坐到沙發上，一位黑長直清純妹妹立馬挨過來幫他倒酒。拿杯子加冰塊倒完酒後，妹妹對季柏琛甜膩膩地笑，自然地往他身上貼。
男人非常不給面子，面無表情瞥了她一眼，眼神像刀子般冷：“走開。”
黑長直妹妹被吓到，水汪汪的眼眸怯怯看向周家大公子，面色尴尬不知道該怎麽辦。周赫彥習以為常，給了眼神讓她麻溜兒一邊去。
周赫彥和季柏琛碰了碰杯，打趣說：“喲，這還沒結婚呢，就開始守身如玉了？”
季柏琛不屑扯了扯嘴角，杯中酒一飲而盡。
看他默認，周赫彥不由追問：“我說柏琛，你真打算和俞家那位結婚啊？”
已經喝到微醺的柯亦珩，湊過來一個頭：“誰？和誰結婚？”
“還有誰，俞家小千金。”
柯亦珩懶散翹着二郎腿，靠在沙發背上想了想，腦海裏浮現出一個人：“哦記起來了，就是那個戀愛腦吧。叫什麽尤......尤霧？”
今晚他這個壽星一直被灌酒，一喝多說出嘴的話也直接：“你說尤霧尤霧，這名字取得倒有模有樣，長得嘛也絕對配得上這大名，怎麽偏偏就是個傻缺戀愛腦？明明以前還挺可愛。”
上流圈子其實很小，誰家有個風吹草動靠有心人的一張嘴，就能立馬傳遍整個圈子。
俞家小千金戀愛腦這個标簽，是早就被釘死的，誰都知道。有段時間還被貴太太們當作茶餘飯後的笑話，時不時搬到臺面上說一說。
周赫彥悠悠斜了柯亦珩一眼：“哎閉嘴吧你，說不定人以後就是嫂子了，說話客氣點。”
當事人季柏琛倒是神色自若，完全沒在意柯亦珩的胡言亂語，一派寡淡說：“早晚都得結。”
他這麽一說，其他二人均開始沉默。畢竟此話在理，這幫出生就站在金字塔頂端的公子哥，唯有婚姻這件事，由不得自己做主。
癡情種不是沒有，沒幾個好下場罷了。
對尤霧來說，季家和季柏琛是最好的聯姻選擇。而對季柏琛來說，不管是俞家還是尤霧個人都不是最合适的那個。
起初尤霧壓根不在季老爺子中意的幾個聯姻對象裏，老爺子看中的是俞婉，而季柏琛偏偏就要資質平平的尤霧，讓衆人費解。
季柏琛心裏清楚，反正是無關愛情的商業聯姻，各取所需罷了。
相比較那些家世能力更出衆，對他有好感的女生，他更願意找個好控制事少的無腦妻子。彼此沒有感情是最好的，尤霧正好符合他的一切要求。
這時候的他怎麽會知道，這個最錯誤又最正确的選擇，今後會讓他打自己臉。
手機忽然響起來，季柏琛看了眼是個陌生號碼。指尖夾着煙，他走到外面稍顯安靜的露臺接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溫軟甜美的女聲：“你好，是季先生嗎？”
“哪位？”
“我是尤霧，聽璐璐說您這兩天一直在國內，我想和您約個時間，談談關于聯姻的事。”
态度落落大方，也夠直接。
他抽着煙沉默了一瞬，不緊不慢給出答複：“下周二下午，我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
那頭立馬回道：“謝謝，足夠了。”
見面的地點是尤霧選的，慎重挑了又挑，最後約在她最喜歡的久悸，不對外只接熟客預約的餐廳。她特意提前定了位置最好的包廂，恭候氪金大佬。
久悸開在湖心島上，餐廳裏面一半的面積直接延伸出去搭建在了水面上。包廂臨湖，側目便是緩緩流動的湖水和成片的茶山，景色很好。
午後陽光折射在湖面上，粼粼水波像一條條泛着光澤的銀緞面，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
來之前，尤霧拿出當年沖刺高考都沒這麽積極刻苦的态度做了番功課，成功收集到不少季柏琛的個人情報。
包廂門被推開，原本撐着下巴放空的尤霧，聽見動靜後立馬轉過頭來。
她其實蠻久沒見過季柏琛了，季璐璐前兩天特意找了兩張他的近照給她看。眉目俊朗英氣逼人，就是眼神太倨傲冷漠，如今見到本人後，尤霧覺得真人比照片還要好看許多。
果然是5A風景區級別的外貌。
男人身姿挺拔修長，穿着淺色薄軟的襯衣西褲，金絲眼鏡架在挺括的鼻梁上，氣質清冷矜貴。
尤霧自幼學畫，默默用專業眼光，打量起眼前這尊寬肩窄腰大長腿的完美肉-體。哦不，是完美衣架子。
其實她所在的電影學院裏，好看的男生遍地都是，但論外貌她不得不承認，這輩子見過的顏值天花板就是眼前這個男人了。
從前是，現在仍是。
而且比起那些刻意好看的皮囊，季柏琛這種天之驕子，與生俱來身上有股游刃有餘的勁和氣定神閑的風度。
不多一分，不少一毫，恰到好處。
嘶，尤霧在想，要是以後天天對着這張臉過日子，她還是願意的吧。
5A就該配5A，天經地義合情合理。別的不說，長相這塊尤霧對自己還是很有信心的，她撩了把頭發，笑意妍妍望着季柏琛。
對方看了眼手表，自動忽略掉尤霧過份粘人的眼神，淡聲提醒她：“尤小姐，我只有一個小時給你。”
她愣了愣反應過來，幹笑兩聲：“不好意思啊季先生，是這樣，關于我們兩家聯姻的事情，我願意。”
眉峰輕挑，季柏琛終于拿正眼看她。
“特意約您過來，主要是想親自和您說一聲這完全是我的個人意願，不是家裏的壓力。”
“哦？”
面上沒什麽表情，季柏琛姿态閑散靠到椅背上，慢條斯理問：“為什麽願意？”
尤霧答應這碼事，讓他十分意外。因為知道她有個深愛，且談了好幾年的男朋友，而且她之前明确拒絕過聯姻，只不過消息被俞家單方面給壓下來了。
老爺子給他物色對象這事，一開始季柏琛裝沒聽到，不是沒排斥過。後來老爺子耍心機，天天給他打電話，用自己一把年紀半只腳已經踏進棺材，死不瞑目之類的話威脅震懾他。
時間久了他沒辦法，只好選了尤霧，因為他覺得她根本不會答應。尤霧不答應，他又堅持，這樣兩家互相拉扯，這事又能拖上個一年半載，他也能清靜一段時間。
誰知道，前兩天老爺子告訴他俞家小姑娘願意。瞧他沉默不語，老爺子拿眼瞪他：“這可是你自己挑的姑娘，你要是敢說一個不字......”
淦！
這是想套我話麽？
尤霧立馬警覺起來，開始飛快腦補——被大佬當場考驗該怎麽辦？他是什麽意思？他最想聽到什麽答案啊？
難道他看破了我的小九九？我是不是該有plan bcdefg幾個備選回答？？？
頻繁眨眼，眼神飄忽，演技都藏不住的豐富多彩面部表情，季柏琛寒若深潭的眼眸，沉靜審視着尤霧，看她要搞什麽小把戲。
經過一番激烈腦補後，尤霧抿唇笑盈盈反問：“那季先生為什麽要主動和我結婚，我想應該不會是喜歡吧？”
季柏琛稍稍一愣，随即嗤笑出聲。
也不是那麽無腦，還挺通透。
他慢悠悠說：“尤小姐倒是聰明。”
喲呵，這是在誇她吧？
看來大佬還挺滿意，大佬滿意就好。尤霧有絲絲小得意，她可真是個聰明的小機靈鬼。
她眉開眼笑，換上一副我懂我都懂的表情說：“害！季先生放心，這不就是雙方合作共贏，互利互惠的事嘛，我懂的！你放心，以後需要我做什麽，我都會全力配合。”
“哦？尤小姐這麽看得開？”
尤霧聽出一絲嘲諷的感覺。
她聳聳肩，裝無所謂：“也沒什麽啊，早晚都得嫁，既然季先生有意，那我也挺樂意的。”
季柏琛細細觀察着尤霧的微表情，她的樣子不像在說謊。對他來說，純粹的利益關系是最好的，不參雜任何私人感情，否則只會徒增不必要的煩惱，雙方早點坦誠，對誰都好。
“那，合作愉快？”
尤霧當他默認，主動伸出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