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飛鳥的侍從來得很快。
他們幾乎是在我撥下呼訊的半分鐘內,就呼呼啦啦如同《以賽書》中聖潔天使降臨的浪漫場景一樣,伴随着無數鵝毛大雪般、紛落而下的羽翼,輕輕地降落于此，還有幾片羽毛,零星地撒在了我腳邊。
天使這種生物，真是無論看多少次,都漂亮的不得了哇。
“賽莉娅小姐。”為首的雪發青年，也就是飛鳥的侍從長菲爾向我微微躬身，幹淨利落地行了個禮，他的嗓音非常清柔，比唱詩班的音樂家更富有穿透力,酥酥軟軟的,在我聽來，好聽到完全可以去競争下一屆【我是銀河歌手】大冠軍。
他要是去,肯定秒殺那些抱着麥克風鬼叫的幽靈布鳥人,我絕對會集集不拉地追！
“感謝您的告知，讓您為此憂心全是我的不是，請将大人交給我們就好。”
菲爾溫溫柔柔地和我道歉後,才又轉向自己縮成一團、不樂意動也不待見他們的主人單膝跪下行禮，以一副對飛鳥發脾氣甩臉子見怪不怪、甚至是習以為常的恭敬姿态，簡意赅地催道：“大人。”
而因為吃多了高階天使的光羽毛,這會正暈得不停打蜜嗝的我,則被一個好心的侍從小哥哥扶着，沖侍從長點了點頭後,就去隔壁的醫生那裏給受驚的卷毛墊付醫藥費了。
“……我看看，住院費十天，三千三宇宙幣；低溫200度A型血早晚各一次，進口特效藥一瓶五百；還有口服血漿膠囊、恢複血糖的溶劑、含片，這些都是防止血族心髒瓣膜因受傷血凝、感染反複硬化炎症所必須的藥劑……一共是九千四百九十二塊八毛三分，您是現金還是刷卡？”
“……？？？”
懷疑我的耳朵因為神經太恍惚、出了什麽幻聽的問題，在醫生理所當然地結賬後，我的腳頓時麻木地打了個跌，結結巴巴地問：“十、十天就要九千多塊？！”
“是的呢，”醫生推了推眼鏡，“您要是有醫保卡，倒能打個九八折哦。”
“……”
卧槽我死了！
血族看個病怎麽就會貴成這樣！
你們這家醫院簡直是在光明正大地搶錢知道嗎！
經過和醫生的溝通，我才了解，原來血族從挂號到治療，是真的很花錢——那些外星系進口的特效藥，什麽沙漠黃金蟒蛇的膽汁、遠古熊貓的心頭血……光是運輸用的飛船，就得通過銀河系最昂貴的那條天軌鏈冷藏速送，也就是說，別提本身就高額的藥了，快遞費都能吓死人。
這使我心有戚戚地想，果然吸別人血的，就是比吃五谷雜糧的要高貴。
嗚嗚，這一切明明都是飛鳥那個混蛋的錯，可是我已經在引擎上占了他的大便宜，藥費再讓他出就不太好了……
我的心好痛！比被玻璃紮碎還痛！
接近一萬塊啊！差不多是我兩個月的工資了！
按捺下瘋狂吐血的沖動，我扶着發脹的額角，制止了試圖替我付錢的侍衛小哥哥，鼻腔極酸地展示立體的醫保卡投影，十分虛弱地說：“刷卡，我刷卡……您給我打個九八折吧……”
醫生：“好的呢。而且，有件事請您悉知——若您消費滿一萬，我們這邊會送您一個同步監控病房APP的會員，雖然只是社區醫院，但服務質量也是很高的哦——您可以随時抽空觀察病人的狀況，和他說話，監督護士的工作到不到位……還差不到八百塊，不如再加兩瓶A血，給您個折上折？”
“……”
猶豫半天，我還是多買了兩瓶外星進口A，割腎掏出整整一萬多大洋，手機安好了那個APP。
都把人家害得這麽慘了，就別再摳門，還是多上點心吧！
反正，我托飛鳥大爺的福，目前暫時也沒法離開銀河系，不如好好照顧一下這個被我株連的卷毛好心人，比如每天中午，讓妮可過來給他送個飯什麽的？
有了同步監控，就很方便了，還能順便鍛煉一下妮可的适應能力。
對了，我似乎忘記問卷毛小哥叫什麽名字，等下次要問一下……
“賽莉娅小姐，請讓我送您回家。”
打算處理一下結尾工作再走人，我拖着熬夜又大喜大悲、眼下特別沉甸甸的身體，身心困倦地揉着眼睛走回病房，發現耗盡能量的飛鳥已經被他的侍從帶走，唔，等到家同菲爾發個信息再确定下好了。
而那個歪在床上，正背對着我抱緊枕頭，一個人睡得像個孩子的卷毛，他看起來還是渾身狼狽又很可憐的奶氣模樣，我步子停頓了片刻，心裏湧上一股對他說不清的歉意，就揉了揉這會尤為脹疼的太陽穴，轉身對要求送我回家的侍從小哥說：“不用啦，幾步路而已，我自己坐蝙蝠車也能回去——能麻煩你幫我去附近的二十四便利店買幾件幹淨的衣服褲子嗎？我在這裏等你。”
……
夜晚的蝙蝠車向來是最好攔的。
只不過，因為附近剛出了剝皮血族襲擊路人的危險事故、被交警封路堵塞了慣行通道，急着交班前再多攬幾趟生意的司機只能超速繞道駕駛，秉持着速度與激情，瘋狂地一會兒左拐又右轉，鬼哭狼嚎地急匆匆趕路，剛到我家公寓門口，就把一口我從嘴巴裏吐出來，大蝙蝠的肚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空扁，又急急忙忙留了句“美女給個好評”就溜了。
我：“……”
我現在的感覺，就是想吐，很想吐！
美女好評個鬼哦，等着美女一星差評吧，混賬司機！
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爬起來，我嫌棄地用袖子擦掉身上沾着的蝙蝠口水，看了眼時間，大概妮可已經醒了。
啊，一想到要和她解釋就好頭疼，我可不可以裝成弱智躲過
“賽莉娅！…
果不其然，剛推開門，房間還暗着，我就感到一個黑影猛然撲進了我的懷裏，還帶着哭腔：“……你總算回來了嗚嗚嗚！上船的時間都過了，我還以為、我還以為你丢下我一個人就走了！
我被她結結實實地一氣直接撞在門上，緊緊抱住，嗚嗚大哭，胸口濕了一片，後腦勺也頓時疼得想死，實在是再也沒有力氣撐着自己站立了。
“姐姐，你這是想憋死我嗎……”
被她抱得太緊，我的眼前一陣陣地發黑，心口又悶又痛，一個不穩，就差點摔倒在地！
可想到我的寶貝引擎，我連忙在摔跤前雙手高高托起來，不讓它受到半點傷害，連聲催促搞不清情況的妮可：“上不了船的原因很複雜，總之，我們暫時就不出銀河系了，理由明天再細說……啊，你快點幫我把它放到桌子上，這個東西是目前最重要的！快點啦！”
“……好，好
的！”
燈一亮，妮可發現我的狀态很不佳，就趕忙照着我的話，小心翼翼地捧起安德烈大師的寶藏，還很會考慮地先在桌面鋪了一層軟布，放了上去。
我借她的手，從地上慢騰騰地爬了起來，然後有點跌跌撞撞地走過去，趴在桌角邊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引擎沒有問題，才松了口氣：“呼……”
我托腮專注地看了一會，怎麽看它怎麽好，想到今天是如何因禍得福把它弄到手後，一時沒忍住，又嘿嘿嘿地笑了幾聲。
“賽莉娅！你這到底……到底是怎麽了？！你剛才去了哪兒？這又是什麽東西？！！還有，為什麽我們走不了……”妮可見我怪模怪樣的，身上還這麽髒，大概不覺得我是有意把她丢下了，但反倒為此慌亂起來，八成又腦補了什麽讓自己害怕的事，于是她立刻驚恐地抓住我的手，使勁晃了幾下，藍藍的眼睛噙滿了淚，“你剛不會是——不會是被‘他們’給抓住了吧？！”
“……他們？”
“就是那些……馬裏奧姘連的大家族……不僅逼你交權，還讓你回來挖了背叛者的心髒，明天拿過去，才專門放走你……！？！！所以我要死了？！你是回來挖我心的？？！俊…”
說着說着，腦洞太大，甚至開始自說自話的金發女人眸光變得越來越黯淡，額前精致的呆毛也垂了下去、她還抽噎着自我安慰起來，肩膀一聳一聳的，“好、好吧……反正也多活了幾天！不虧！但既然如此……我想先去趟紫羅蘭大百貨，把白天看到的那條寶石項鏈買回來，你讓我買回來再挖行不行？！我超級想要那個項鏈的……！”
噗。
“誰說要挖你心了？”我小聲逼逼：“家紋現在明明長在我心上好吧，要挖，也是挖我的心我的腎我的肝，人家才不稀罕你的呢……”說着，我随意低頭看了眼，卻忽然發現，那些之前開得尤為旺盛的血紅薔薇花，不知為何，顏色和大小好像變得淡了一點？
咦
這是為什麽？
珍珠前輩不是說它最後可能會徹底長滿我的每一寸皮膚的嗎？？？
“不挖？那你究竟是——”
“情殺啦，一個完了另一個接着來，就這樣，別多想，我沒撞見那群吸血鬼。”
絞盡腦汁也想不到理由的我，幹脆先把它放置一邊：随口對妮可攤手道：“所以別問了，太受歡迎我也沒辦法。”
妮可一副我才不信，但你不說我早晚也會知道的表情：“是你那個未婚夫來找你了？！你背着他在網上約|炮結果被發現？你懷孕了嗎？孩子到底是誰的？！因為不确定所以你和他們各自打了一架？！？！！”
“……”
被她莫名其妙的腦補徹底折服，我都不知道是沖她翻白眼還是嘆息了，但我這會是感覺身體哪兒哪兒都特別疼，大腦也亂糟糟的，臉蛋很燙，類似于【……】嗨過後的體驗，我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好像真的有點燒——果然不應該貪甜絲絲的東西太好吃，趁飛鳥不注意偷拔了他那麽多根羽毛喂進嘴，那玩意吃下去的一瞬間，簡直跟吃了超感興奮劑一樣！
爽！
我爽的要死！！
可那會有多興奮，這會就有多累，人就不能太貪嘴啊
丢了句我月經正常沒有懷孕，不搭理追着我咕嘟應該和她說一聲、害得她剛以為自己被抛下都絕望到想拿刀自殺算了的妮可（呵你才不敢），我起身，慢吞吞地拿藥，給自己沖了一包抗病毒口服劑，十塊錢就能藥到病除——看看，多便宜啊！所以低溫生物真的太！嬌！貴！了！
“賽莉娅……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如果繼續待在這裏一定會很危險——”
妮可還在我背後緊張地嘀嘀咕咕，走來走去。
這心理素質是真的不行。
我輕手輕腳，把引擎放進抽屜，合上。
想了想，她說的也有道理，于是我道：“唔，既然先不走了，那我明天還要去上班……我很困，那我說兩個事就睡，你聽好。”
“你要說什……”
“開始說第一件事——”我打斷她啰嗦的問題，“我只說一遍，所以你必須記牢。”
洗了把臉，我抱着一大袋子從空間袋拿出的東西，坐到了妮可的身前。
頂着她寶藍色的糊塗大眼睛，我從袋子裏掏啊掏，掏出了一把銀手|槍。
“诶？這個不是你用來射那個……”
“工具一。P96
0蒸汽朋克短後座式狼毛小手|槍和彈匣，子彈我剪到7.65mm了，很好使。我記得你會開槍的吧？也知道它怎麽用？該用來對付誰？那來，這個給你。”
“給我？！”妮可受寵若驚地接過：“那你怎麽辦——”
“工具二。”我沒說這種槍自己沒事做了十幾把，窮的時候還想在黑市偷偷賣掉，可是覺得犯法就收手了，又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大把飛鳥的羽毛，想了想，太高級，浪費，就換成以前跟在學生屁股後面撿到的毛，将它們別入一個萬花筒形狀的深金陀螺裏，示範給她看：“如果有惡魔騷擾尾随你，你就當着他的面，狠狠抽陀螺，裏面的羽毛會随着你的動作被攪碎成非常細小的絨碎，然後順着氣流，嗆進他的咽喉——他會立刻開始大吐特吐，起碼要住半個月院，你打個120就可以走了。”
妮可驚訝地張大了嘴：“對付惡魔，居然還可以這樣？！”
“嗯。然後是工具三。”我又拿出一顆微微發亮的水晶球和一枚打火機：“遇到巫婆纏着你想給你算命，你嫌煩不想搭理，那就摔碎前面這個，她會以為是自己的碎了，立刻被吓哭，放棄糾纏你；或者打燃後面這個，她會跪下叫你爸爸，她們很怕火的——不過，這兩樣都是消耗品，用完了記得随時去超市買新貨補充，也不貴。”
“工具四。”說着說着，我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困得快要睜不開眼了，還是努力搖搖頭，繼續掏：“每天一杯的蔬菜汁，帶個杯子，可以從食堂問大媽要，也可以自己打，更健康——如果有龍看着你不停流口水，甚至想湊過來舔你咬你，你就一口喝幹了它，對他打幾個飽嗝，他馬上會跟火燒屁股一樣離開。當然，要是你再加點香菜——我保證他下輩子都會繞着你的道走。”
“……”
大致将經常碰見的種族，他們的弱點一一告訴了妮可，我伸手，合上妮可死不瞑目……不對，是怔愣到快要脫框、寫滿了“賽莉娅你真牛逼！你太牛逼了吧？！浚 奔父龃笞值納亮晾堆劬Γ還有她此刻大張的嘴巴，決定把今晚自己的哲理感悟分享她：“現在你懂了吧——其實人類也很厲害的！不要小看自己。多催眠幾次你是大佬，像這樣——”我清清嗓子，把我剛到金牛星半夜躲在被子裏瑟瑟發抖時的咒語熟練地脫口而出，“‘我是大佬我超厲害我無敵——全力催眠自己，你就會變成大佬！而且那些種族，也沒你想象的可怕。找準弱點，照樣能摁死！……他們呢，也和我們一樣，要為生活忙忙碌碌，賺錢養家，無非就是多條尾巴多對翅膀多幾個JJ而已——你看，有些在【……】的時候，連撸都撸不過瘾、雙手操作難度想想就很大——挺不容易的，你說對吧？”
“……對、對！
抱着那堆術業有專攻、妥善使用就能走遍宇宙天下無敵的神器，神情亢奮的妮可一個勁兒不住地點頭：“我明白你想告訴我什麽了賽莉娅！你放心，放心吧！∮辛蘇庑……我這次一定會——”
“那麽我接下來就要說第二件事了。”我正了正表情，把玩笑話丢到一邊，“既然，他們也沒那麽可怕——（妮可拼命點頭中），……那從明天、不對，是從今天起……”
妮可目光激昂，嗓音拔高：“——我們就要幹掉那些怪物、統治全宇宙嗎？！”
“那是珍珠想做的事，如果你能做到當下的第一步，我就把你送過去。”
我一怔，随之，繼續語氣平靜地開口道，“但是目前他說你不行哦，還差得遠。所以……從今天開始，你就跟我一起……”
“一起做什麽我都可以！我沒問題！”
妮可完全沒聽清我說的人是誰，情緒正處于‘有了秘密武器我肯定超牛逼！ 的激動狀态，雙手在空中揮舞：“是解放女校？暢游銀河？還是拯救全人類——”
“你跟我一起去上班。”
我說。
“上、上班……？！？！！”
妮可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憋死：“你要我……去、去上班？！？！ 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