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挖人反彈! (1)

人類社會的人群分布呈現以一種正金字塔形,尋常普通的人大多位于金字塔的底層,人口基數極大,而越是往金字塔上層去,站的人就會越少,那些人也就越不凡。

相反的,人類社會的利益分布卻呈現以一種倒金字塔形,尋常普通的人數最多,卻只能享受到最少的利益,而那些占據金字塔高位的人并不多,卻能享受到極為充裕的資源。

将不同階層的資源量除以該階層所擁有的人數,便是個人享有的資源量。

位于金字塔頂層與金字塔底層的人相比,說是天差地別也毫不為過,這就是為什麽古往今來的絕大多數‘士子’擠破頭也要進行階級躍遷的理由。

同樣,國家喊出來的口號——‘知識改變命運’,說的也是這個理。

蘇嬌楊才剛剛進入大二階段,就已經在國際頂刊《數學紀年》上發表了三篇文章,這三篇文章還是以增刊的形式單獨發表的,可見其前程,以‘不可限量’四個字來形容也屬于低估。

就憑《數學紀年》上的那幾篇論文,蘇嬌楊都有足夠的資格留在國防科大任教,只不過國防科大人事處與數學系還沒有商談出一個具體的‘人才留住’計劃,所以這件事才沒有拿到臺面上去提。

陳潤之老先生原本還有些擔心,可是他見蘇嬌楊整天都忙着學東西、審論文,就覺得這件事還可以拖一拖,等學校人事處與系裏商談出一個具體的章程來再和蘇嬌楊說,反正蘇嬌楊手裏還有那麽多的論文沒審,一時半會兒也審不完。

可陳潤之老先生沒想到的是,《數學紀年》是面向全球發刊的,雖說賣到華國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倆禮拜,但華國科學院數學研究院、清大、京大、京師大等國內頂尖名校都有訂閱《數學紀年》。

《數學紀年》臨時刊發的增刊更是吸足了關注,身為增刊中三篇論文的唯一作者,來自華國國防科大數學系的蘇嬌楊怎麽可能還籍籍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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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大,數學系。

王掞老教授慎重地拿起了增刊,打開增刊上第一篇挑刺的文章,大概掃了一眼文章中的內容,跳到自己最熟悉的那一部分去看。

這麽一看不要緊,王掞老教授驚為天人!

“沒錯,就是這個地方的運用出現了問題!當初我就覺得不對勁,總覺得那個帕克的論證過程中存在問題,但一直沒想明白,也沒捅開這層窗戶紙,如今被國防科大的這個老師找到了問題,輕輕一捅,我終于想明白了!”

與王掞老教授同在一個辦公室的許增益教授笑道:“确實,國防科大是挖到了一個人才,還是從咱清大挖過去的。老王啊,這個蘇嬌楊可不是國防科大的老師,人家只是一個學生,就恢複高考頭一屆的考生,去年年末的北河省高考狀元,咱不也叫人去挖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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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這個蘇嬌楊當初的志願填報的就是咱們系,可惜招生處派去的人沒有談好,這麽個好苗子就被國防科大給半路劫走了。當時招生辦回來的人還說,國防科大就和瘋了一樣,各種各樣沒下限的條件都敢答應,現在看來,人家才是真的聰明。”

“不說別的,就說咱現在給大一的學生用的課本,主編不就是那個蘇嬌楊嗎?國防科大真是挖到寶了,我們羨慕也羨慕不來。”

王掞老教授不知道之前有這麽一回事,皺着眉頭想了想,道:“既然當初她想選擇我們清大,那就證明她對清大是有好感的,大學不在清大念,我們很遺憾,但這并不礙事,來清大工作就好了,把之前斷掉的緣分給續上就成。”

“待會兒我就給招生辦打個電話,讓招生辦的人去國防科大一趟,私下裏和這個蘇嬌楊接觸一下,如果她願意來清大的話,可以不經過任何考核,直接來清大數學系任教,國防科大能給她什麽待遇,我們系裏也能給她什麽待遇。”

“另外,如果國防科大扣了她的畢業證之類,那也不要緊,來清大,我們給她補一個!”

許增益教授點頭,“可以一試,不過我覺得國防科大應該不會放人。要是咱真把人給挖了過來,國防科大那群老瘋子還不打上門來?他們學校的地位有些特殊啊……”

王掞老教授并沒有把許增益教授的話放在心上,轉頭就讓人去安排了。

相比起清大的篤定,津大數學系則是懊悔不已。

蘇嬌楊可是他們津大的學生啊!

蘇嬌楊在他們津大念過一年多數學呢!

這麽好的苗子,怎麽就便宜了國防科大!

“不行,我們津大的學生,必須搶回來!”津大數學系的系主任當即拍板決定。

類似的情況,在許多高校輪番上演,蘇嬌楊本人卻毫不知情。

《數學紀年》是一個綜合性期刊,裏面涉及到的知識點極為駁雜,各種數學領域的都有,蘇嬌楊為了能夠把論文審的明明白白,不得不去給自己補課,瘋狂地吸收不同領域的數學知識,整個人都仿佛進入了‘瘋魔’的狀态,看得陳潤之老先生都心驚肉跳。

“嬌楊同學,學習固然重要,但你看要不要緩緩?你這麽學一下,我擔心你的身體吃不消啊……”陳潤之老先生建議道。

蘇嬌楊從善如流,“我将這幾本論文都審完後,就準備給自己放個假,做一些與審稿不一樣的事情了。陳教授,我将給低一級學弟學妹們上課的時間調整了一下,下周一上下周的那節課,下下周五上下下周的那節課,中間十幾天,我可能不會來數學系這邊,也可能過來借幾本書,多數時間不再,您有事就去我宿舍門上留個條,我當天肯定會看到的。”

陳潤之老先生疑惑,“你要幹啥去?”

“放松一下,這段時間崩太緊了。”蘇嬌楊道。

陳潤之老先生點頭,“你确實應該放松放松了,岳麓書院,橘子洲頭,這些地方都挺美的,不知道你逛過沒有,要是沒逛過的話,可以去轉轉。”

蘇嬌楊笑得嘴角直抽抽,她給自己的放松可不是去旅游,而是去磨刀霍霍,向霍達猜想發起最後進攻。

在審稿的過程中,蘇嬌楊發現了自己之前思維的局限性。

因為她最開始學的是代數方面的數學分析,所以她在證明黑德爾猜想的過程中,運用的都是純代數方法,實則帕克教授提出來的多方法複合并非毫無優點,起碼現在的蘇嬌楊就可以用多方法複合的方法來解開黑德爾猜想,比之前的證明方法還要簡單許多。

帕克教授的問題出就出在,沒有把金剛鑽打磨好,就拎出來攬瓷器活了。

帕克教授太過唯心,相比起真理,他更相信自己,哪怕僅僅是自己親手編織出來的謊言,他也願意相信。

陳潤之老先生真以為蘇嬌楊是要去放假散心,樂呵呵地批準了,還幫蘇嬌楊把那些審過稿的意見回寄去大洋彼岸。

要是讓陳潤之老先生知道,蘇嬌楊放假散心的第二天,清大數學系就有人打着學術交流的幌子找上門外挖牆腳,陳潤之老先生的鼻子恐怕都會給氣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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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達猜想是千百年數學發展過程中,第一個提出要将代數與幾何結合在一起的論點,已經在許多基礎學科中取得了廣泛應用,如同幾何與函數的聯立等等,但根源問題并未被解開。

為什麽幾何與函數可以通過一個坐标系聯立?

大家都知道可以,但為什麽可以,沒人能拿得出解釋。

蘇嬌楊要證明的霍達猜想,就是為了解釋這個問題。

原先的蘇嬌楊僅有代數知識,面對這個問題時,總有一種貓吃刺猬的無力感,不知道該從何處下手,可現在的她通過審稿,豐富了自己的數學思維與數學視野,再面對霍達猜想,心中已經能隐隐約約窺伺到自己該走的那條路。

距離任務截止時間還有不足一月,蘇嬌楊再次閉關。

清大數學系的人揣着一肚子算計來了國防科大,原本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找到蘇嬌楊,同蘇嬌楊在暗中達成協議,等‘生米煮成熟飯’之後,他們再同國防科大攤牌。

可誰能告訴他們,蘇嬌楊到哪兒去了?

清大數學系的人先是在數學系學生群體中打探了一遍,他們原本想到課堂上堵蘇嬌楊,可惜數學系的學生同他說,小蘇老師已經好久不來上課了,系裏允許她不用上課。

一聲‘小蘇老師’,就把清大數學系的來人喊得心涼了一截。

清大來的那幾個人小聲嘀咕;

“這蘇嬌楊已經在國防科大任教了?怎麽就變成小蘇老師了?”

“不知道啊,咱再仔細問問。”

過了一節課,清大數學系來的那幾個人又從教室裏抓了一個學生過來,問,“同學,我和你們打聽一下,小蘇老師現在是已經留校任教了嗎?”

那學生一臉防備,“這我咋知道?我只知道小蘇老師這學期就已經開始給我們講課了,這算是任教了吧!小蘇老師在數學系也有辦公室,就在數學系系主任那屋,同我們系主任在一間辦公室裏辦公,你們可以去找小蘇老師問問。”

清大數學系的來人,“……”

在聽到這話之前,他們找不到蘇嬌楊,在聽了這話之後,他們不敢去找蘇嬌楊。

去國防科大數學系系主任的辦公室挖牆腳,想想就刺激,只不過他們擔心自個兒能不能活着回到京城去。

眼看那個學生就要進廁所門了,清大數學系的來人又把那學生扯了出來,“那你知道小蘇老師現在在數學系擔任什麽職務不?”

那學生越發疑惑,“這個我不清楚,不過聽給我們上近代數學基礎的老師說,小蘇老師被《數學紀年》編輯部聘用為審稿專家了,最近一直都在系裏忙着審稿,其他的我真不知道了,您要打聽的話,直接去數學系去問,小蘇老師的性格脾氣都很好,我還憋着泡尿要上廁所呢,您別拉着我了,成不?”

清大數學系的來人趕緊放開手,臉上堆着笑同那學生說,“不好意思啊,你趕緊方便去……我再想想別的辦法,看能不能見一下小蘇老師。”

他這麽锲而不舍地找蘇嬌楊,國防科大數學系的那學生心底起了疑,上完廁所後,回到教室就把這件事說了,剛好給他們上課的那個老師是宋忠堂教授的一個學生,名叫宋瑮,前不久還同蘇嬌楊在酒桌上喝了個痛快……準确的說,是蘇嬌楊喝了個痛快,他喝了兩杯就不省人事了。

宋瑮心中好奇,放下手中的教案就從教室裏溜達出來,在樓道裏粗粗一掃,就看到就幾個眼熟的背影在樓道另外一邊徘徊。

宋瑮怔愣了一下,吃驚地喊道:“書遇師兄,你怎麽來國防科大了?”

樓道另外一邊徘徊的身影陡然間僵住,就仿佛沒有聽到宋瑮的聲音一樣,轉身就往樓下走,其餘幾個身影也飛快地跟上。

這麽一轉身不要緊,宋瑮看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人就是當年同他在一個課題組做研究的顧書遇。

“書遇師兄,你跑啥,我是宋瑮啊!”宋瑮疾走幾步,竄到了樓道裏,也看清楚另外兩人相貌,喊道:“翠梅師姐,你也來了!你們來了國防科大怎麽都不同我說一聲,我和宋教授都在國防科大,怎麽着不得盡一盡地主之誼?你們見過宋教授了沒有,宋教授要是知道你們來,肯定會特別高興的。”

宋瑮三步并作兩步就跑下了樓,一把手抓住顧書遇的胳膊,将顧書遇和楊翠梅往樓上拎,“書遇師兄,翠梅師姐,剛剛你們跑啥?咋,這才幾年,你們就不認識我了?我是宋瑮啊,小宋!當年你們還說我這個名字不符合社會主義的清廉作風呢!”

顧書遇:“……”

楊翠梅:“……”

他們為什麽躲?因為心虛啊!

他們為什麽不敢見自己的恩師?也是因為心虛啊!

當年他們的恩師宋忠堂教授從清大來國防科大的時候,帶走了幾乎百分之八十的學生,顧書遇和楊翠梅就是沒被宋忠堂教授給帶走的那百分之二十,雖然宋忠堂教授當年沒說什麽,可顧書遇和楊翠梅心裏終歸是過意不去的。

現在他們來國防科大幹什麽來了?挖國防科大數學系的牆角!

挖牆腳挖到自己恩師門下,顧書遇和楊翠梅心裏虛的很,生怕宋忠堂教授知道之後,一怒之下把他們逐出師門,往後他們就真成笑話了。

宋瑮不知道顧書遇和楊翠梅的心聲,依舊在那兒嘚吧嘚吧地說,“書遇師兄,翠梅師姐,你們倆在清大怎麽樣?肯定混的很不錯吧!清大的平臺比國防科大要高很多,你們留在了清大,肯定做出不少科研成果來,我肯定沒法和你比。”

顧書遇和楊翠梅一臉假笑,十分心虛地說,“還行,還行。”

自從宋忠堂教授帶着大團隊跳槽之後,清大數學系的應用數學方向就失去了脊梁骨,他們這些宋系弟子都變得束手束腳,不然怎麽會被派出來挖人?

還不是因為理論數學方向的勢大,壓得他們不得不低頭?

可這些話能對自己當初的師弟說嗎?不能,說出來太丢人了。

顧書遇和楊翠梅打落牙齒活血吞,強行扯着微笑表明自己過得還不錯,可沒想到宋瑮又開始往他們心上紮刀了。

宋瑮沖顧書遇和楊翠梅擠眉弄眼地說,“真的只是還行?我不信!書遇師兄,翠梅師姐,你們就是太謙虛了。我又不傻,換位思考一下,如果當初我也留清大了,混得不咋樣,肯定沒臉來國防科大見自己的恩師和同門,你們倆既然能來,那肯定是混得春風得意。”

顧書遇和楊翠梅的心都在滴血,卻只能強顏歡笑。

楊翠梅心累無比地扯開話題,“小宋,你別光問我們啊,你同我和書遇說說,你們在國防科大怎麽樣?我聽說國防科大挺有錢的,真的假的?”

一提這個,宋瑮臉上的自豪就掩不住了,他的那張臉都快給笑爛了,“這還能有假的嗎?國防科大雖然主要研究方向不是理論,但我們又不搞理論,這點缺陷對我們來說,根本就是無關緊要的毛毛雨。這學校雖然排名不如清大,但背靠國防,各種各樣的項目像是雪花片一樣往我們課題組飛。”

“不僅如此,現在政策的束縛放開了,東南邊湧現出很多新興企業,咱導師的研究領域就有數學經濟學這一塊兒,之前給很多國有企業做過規劃,名氣不小,現在那些新興企業也願意花錢來讓咱們導師給評估建議……你是不知道,咱導師在國防科大這邊組建了一個超過六十人的大科研團隊,每個人手頭都至少有兩三個項目,忙都忙不過來。”

楊翠梅想到自個兒手上的課題還是當初宋忠堂教授沒被國防科大挖牆腳時給她分配下去的,估計很快就結尾了,下一個課題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馬月才能接到,頓時一陣心塞,就仿佛喝了一壺山西老陳醋般,整個人都酸了。

“忙點好啊,不忙哪裏能掙到錢呢?到我們這個年紀,是時候考慮買房的事情了。”

顧書遇頗為認同地點頭。

宋瑮轉身就又來了個盛世獨秀,“買房?買房還用得着考慮嗎?想買就買呗!書遇師兄,翠梅師姐,你們倆在清大混得好,手裏的項目肯定不缺,做上三五個項目,買一套房的錢就湊出來了。連我這種半吊子水平的人都不愁買房,你們那麽優秀,有啥好愁的?”

“宋教授給我分配了三個項目做,湘南這邊的房價也不算高,我估計這三個項目做完,湘南這邊買兩套房都夠。不過買一套住着就好了,剩下的錢先攢起來,再做幾個項目後,一并去上海買房,咱導師說上海的經濟發展速度很快,現在已經展露了一飛沖天的苗頭,讓我們都去上海那邊買個十套八套的攢着,将來肯定值大錢!”

顧書遇和楊翠梅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裏看到了毫不掩飾的豔羨。

宋瑮在那兒嘚啵嘚啵地拉了好大一波仇恨,臨近上課鈴響,這才想起一個問題來,“書遇師兄,翠梅師姐,你們來國防科大,是為了什麽事兒?”

顧書遇與楊翠梅如同吞食了某些不可描述物一般,表情變得十分精彩,過了好一會兒,顧書遇才支支吾吾地說,“我和老楊在學術上遇到一點問題,想同咱老師再交流交流,看咱老師能不能再給一些指點。還有就是,我和老楊打算沖一波國際頂刊,國防科大那個小蘇老師不是在《數學紀年》上發表了增刊嗎?我們倆想找那小蘇老師取取經,争取也發表幾篇國際頂刊,這樣容易提一提職稱。”

宋瑮了然,“找咱老師的話,那肯定沒問題,咱老師每天都為那個發展經濟學的事兒忙活,小蘇之前幫我們課題組解決了一個特別重要的數學問題,老板最近正忙着推進發展經濟學的研究進程呢,發展經濟學是國家給的大項目,專門針對發展中國家的經濟走向以及咱們國家的國情進行推導,咱老師十分看重,每天都在數學系那邊,你們要去的話,直接去數學系找咱老師的辦公室就成。”

“你們要是找小蘇老師的話,我估計有些懸。小蘇老師被《數學紀年》聘請了,現在是《數學紀年》的特約審稿人之一,聽說最近正忙着審那普林斯頓帕克學派的爛攤子呢!小蘇的辦公室就在我們系的系主任辦公室裏,你們可以去找找,小蘇也是咱老師課題組的一員,如果小蘇有空的話,咱老師可能會喊大家坐下來喝一杯,你們準備好肚子,小蘇那酒量……吓人得很。”

宋瑮在那兒掏心掏肺地說,他對自家這兩位師兄師姐沒有任何藏私,可身為聽衆的顧書遇和楊翠梅的心卻越來越涼。

對于他們倆來說,宋瑮說的話就是吹在心頭的十級暴風雪,要命啊!

自己當初看不上國防科大,不願意跟着導師走,想留在清大自己打拼,看看自己現在的德行,被數理學派給排擠成打雜工的了。

在看看當初導師宋忠堂教授來國防科大發展的這些人,哪個不是過得滋滋潤潤?這些人手裏都不缺項目,更不缺錢,現在還拿到了國家級的特大特重要項目。

等這個國家級的特大特重要項目做完,寫在簡歷上,那絕對是金光閃閃,走哪兒都是萬能的敲門磚。

更悲催的是,顧書遇和楊翠梅聽宋瑮說,他們此行的目标人物——蘇嬌楊,不僅和國防科大數學系的系主任在一個辦公室辦公,還加入了他們原先導師宋忠堂教授的課題組……給他們兩個稱五斤熊心豹子膽吃,他們也不敢找自己的恩師挖人啊!

最最最重要的,他們從清大帶來的‘人才引進計劃’是針對一個做出科研成果的本科生,待遇不差,但也不算頂尖,可現在的蘇嬌楊已經是《數學紀年》的特約審稿人,這份待遇就拿不出手了,甚至看着還有點寒碜。

顧書遇同楊翠梅小聲嘀咕說,“翠梅,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去年年末科技部統計了一遍國內學者名單,別的學術領域有沒有我不确定,咱們數學界可還沒有一位學者被那些國際頂刊聘為審稿人,雖然這與之前的十年情勢有關,可不管怎麽說,蘇嬌楊都是頭一個!咱這條件,拿不出手了,忒丢人了些……”

楊翠梅也點頭表示贊同。

上課鈴響,宋瑮急着回去給學生上課,便随手給顧書遇和楊翠梅指了條去數學系的路,讓顧書遇和楊翠梅去數學系找宋忠堂教授。

在顧書遇和楊翠梅的行程安排上,壓根就沒有見原先的恩師這一條,畢竟當初宋忠堂教授曾明确的表示,希望他倆也都跟來國防科大,卻被他倆拒絕了,萬一宋忠堂教授‘關心’一下他們倆,他們倆該怎麽說?

還能撒謊不成?

楊翠梅靈機一動,道:“小宋,既然我們都來了國防科大,肯定是要聽聽你們國防科大這邊講課的,你繼續講,由我和老顧來給你評課,也見識見識你們國防科大的學生質量。對了,你講的是什麽課?”

宋瑮道:“就是我的老本行,概率論統計,簡單得很。”

顧書遇皺眉,“概率論統計,簡單嗎?剛好我教的也是這門課,我覺得挺難的。按理來說,清大學生的水平不會比國防科大差,是不是你們教的簡單?用的教材也簡單?”

這話說的難免就有些傲氣了,宋瑮聽着刺耳,但也沒有當場反駁,只是在上課後,将自己的教材勻給顧書遇和楊翠梅合着看,然後便拿着教案繼續講了。

國防科大數學系的學生在入學後,都将高中知識重點溫習過一遍,該進行拔高的地方一點都沒少講,故而宋瑮講起來很輕松,他為了趕課程進度,一堂課下來,只是偶爾同學生們進行一下互動,主要部分還是自己講。

到了臨近課堂結束的時候,宋瑮将課堂作業布置了下去,讓學生們盡快做,他從講臺上溜溜達達地走到顧書遇和楊翠梅的座位前,虛心問,“書遇師兄,我記得當初你在清大留校的時候,給學生們講的就是概率論統計,我算是班門弄斧了,你替我評評課,覺得我講的怎麽樣?”

顧書遇拿出了自己的架子來,他翻着課本道:“小宋啊,你講的挺好的,但我覺得,這些學生才剛剛入學,水平還沒有提上來,尤其是代數的計算這一部分,各種公式就夠他們頭暈腦脹了,你講的東西是不是太快太深了點?”

“而且你們這教材,我看着和教育部定下來的那些教材不大一樣啊,厚度倒是沒多大變化,但你們分了個上下,你拿的這本書是上,我看我們清大那邊所有概率論統計的知識點,你們這本書裏都有,還添加了一些本科生們無須掌握的東西,你能同我說說,你們概率論統計的下都是講的些什麽嗎?”

“況且,就算你們教材變了,講的東西多了,那也不能用這麽快的速度講課,學生能跟得上嗎?咱做老師的,講課的目的不是把自己給講爽了,而是讓學生們聽懂聽爽了。你得調整一下自己的講課方法,切忌本末倒置。”

宋瑮就算神經再粗,一聽顧書遇這話,臉色也不大好了,“這講課速度是系裏拍板決定下來的,我哪能左右?之所以不用教育部拍板決定下來的教材,那是因為教育部一直沒有拍板确定新教材,這十年裏,國外關于概率論的東西湧現了多少?國際上的研究已經日上三竿了,我們總不能還在黑夜裏夜行吧!教育部上一次拍板确定的新教材還是十幾年前呢,能适應新時代人才的培養方案嗎?這教材是我們系的老師新編的,目前只是以講義的形式在自己系裏試行,看效果不錯的話,會交付給我們學校附屬出版社那邊去印刷。”

“師兄,你剛剛說我們講的東西多,其實不礙事,國防科大的學風很好,起碼我們數學系的學風很好,學生們都願意鑽研數學,不信的話你待會兒看看,我把學生們的随堂作業收上來,你從學生們的反饋中看看,我那一節課講的東西,他們到底掌握了多少。”

“至于你問的那個問題,我們這本上冊書就把概率論統計中該講的東西都給講完了,下冊該講啥……這問題還用問嗎?上冊的重點是在概率論上,下冊就是講數理統計了啊,這兩冊的內容緊挨着講,學生們能連貫起來學,效果肯定不錯,學下冊的時候,順帶着就把上冊的知識給複習了,學生們肯定記得牢。”

顧書遇:“……”

在他看來,國防科大一定瘋了!

清大數學系做決定都只敢踏着小碎步一點一點地前進,國防科大怎麽這麽大膽?

難道國防科大數學系就不怕做出的改動太大,老師們竭盡全力地講,學生們根本聽不明白學不明白,最後變成對牛彈琴,雞同鴨講?

國防科大數學系領導做決定的時候,都不考慮實際情況的嗎?

莫非這決定是國防科大數學系領導一拍腦門決定下來的,根本沒過腦子?

宋瑮知道有些成見很難被改變,因此也就沒有再多說,等學生的課堂作業反饋上來之後,是非自然見分曉。

課堂作業布置得不是很多,臨近下課的時候,做題速度快的學生用五六分鐘時間就把題目都做完了,做題速度慢的學生也就僅僅需要十來分鐘。

學生們交上作業來的時候,宋瑮就坐在顧書遇和楊翠梅的身邊,他每批改一份作業,就會把作業遞給顧書遇和楊翠梅看。

真相是最痛的打臉。

顧書遇和楊翠梅越看越沉默,最終實在沒忍住,問宋瑮,“你們的學生到底是怎麽教的?剛剛你課上講的那麽快,他們能消化吸收得了?”

“不一定是課上消化吸收的,國防科大所有院系在新生入學的時候,都提前同學生們講過,國防科大給學生們安排的課程任務很緊,如果課前不預習的話,根本不可能跟得上課程進度,所以學生們早就養成了課前自學的習慣,有什麽不會的地方,課前都會互相交流讨論解決,若是互相交流讨論都解決不了的問題,那便會拿到課堂上來仔細聽。”

“我們數學系講課雖然快,但對于那些已經掌握了百分之八十九十的學生來說,這速度剛剛好,我們講課的目的只是幫他們糾正一些之前想岔了想歪了或者是壓根就沒有想明白的地方,要是按照常規速度來講,怕是課堂上至少會有一半的學生開小差。”

楊翠梅咋舌,“那要是有學生不提前預習呢,你們就真的不管了?”

宋瑮哈哈大笑,“國防科大畢竟和國防沾着邊,不要求他們每天從事軍事訓練已經很寬容了,難道還放縱他們浪費大好的韶華時光?國防科大有兩條校訓,一條校訓是你們進校門時看到的那個,那是我們明面上的校訓,也就開學、畢業的時候會念念,平時我們都用另外一條校訓——‘愛學學,不學滾’,課前不預習,上課跟不上,成績自然上不來。考的成績太差,我們會給予一定的補考與重修機會,可要是連續幾次都過不了,那只能說他不适合我們學校,我們會對這樣的學生展開勸退工作。”

顧書遇與楊翠梅瞠目結舌,“這是不是太狠了些?學生們考上大學不容易,你們給來個勸退,那實在是太殘忍了吧。”

宋瑮對這種心軟的說法嗤之以鼻,“他們能考得上國防科大,那就證明智商沒有問題,而且我們的課程設計是适用于大多數人的,要是他們考上兩三次都無法通過,那只能說明他們的學習态度有問題。學習态度有問題的學生,留着幹什麽?”

顧書遇:“……”

楊翠梅:“……”

一直都在默默聽宋瑮與顧書遇、楊翠梅聊天的學生:“……”

‘愛學學、不學滾’,這個‘民間校訓’在國防科大校園內廣為流傳,許多人都只以為是笑談,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愛學就學,不學就滾!

這是給學生們都當成車轱辘了嗎?

一點點都不尊重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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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瑮批改完課堂作業,便帶着顧書遇和楊翠梅去數學系見了宋忠堂教授。

對于自個兒帶出來的這倆學生,宋忠堂教授是有感情的,遺憾居多,但沒有怨恨,畢竟人各有志,他不能以自己的想法去左右別人的生活。

宋忠堂教授客套地關心了顧書遇和楊翠梅幾句,得知這兩位是來找蘇嬌楊取‘投稿經’的,便沒再多說,徑直把人帶去了陳潤之老先生的辦公室。

“老陳,小蘇呢?我這幾個在清大任教的學生想找小蘇交流交流論文投稿需要注意的地方,小蘇不是在你辦公室嗎?這都幾點了,怎麽她還沒來?”

陳潤之老先生被宋忠堂教授的大嗓門吵得頭疼,“小蘇前陣子忙着審稿,最近出去散心了,現在不知道在哪個景點耍呢!她下周五就回來了,到時候得給學生上課。你說這兩位是清大的老師,來找小蘇取經來了?”

宋忠堂教授一臉笑容,“可不是麽,我剛剛聽說,小蘇是國內數學界唯一一個被頂級期刊聘用為審稿人的學者呢!我這幾個學生雖然學術水平一般,但也還勉強湊合,想發幾篇文章擡一擡自己的職稱,想找小蘇來問問,投稿有沒有什麽注意事項。”

陳潤之老先生笑了,“好好一個搞數學研究的,非要整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小蘇當初怎麽投的稿?就是從數學系資料室裏借了一些期刊,從期刊後面附着的投稿要求裏認真琢磨,這些都是虛的形式主義,需要費很多時間嗎?學術論文的重點還應當放在學術上,《數學紀年》錄用小蘇的論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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