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守株待兔 (1)
在挖人這件事情上,陳潤之老先生十分有經驗,宋忠堂教授以及那麽龐大的一個科研團隊就是他當初挖下來的。
大部隊都已經挖下來了,幾個小喽啰還怕挖不下來?
或許其它高校還會擔心經費不足,挖的人太多導致狼多肉少的情況出現,但國防科大永遠不會擔心這個問題。
背靠祖國國防事業建設,國防科大最不缺的就是經費,他們缺的是能夠将經費化為實用成果的人。
況且,宋忠堂教授帶出來的應用數學團隊有點特殊,他們不僅僅做國家分配下來的任務,還從社會上的諸多企業中拿項目……這種能夠‘自給自足’并且‘反哺學校’的課題組,在國防科大屬于一股相當獨特的清流。
陳潤之老先生目光炯炯地看着顧書遇和楊翠梅,見這兩人臉上已經明晃晃地挂上了‘意動’兩字後,又給宋忠堂教授丢了一個眼神過去,“老宋,這是你的學生,你不得好好招待招待?”
“要是找小蘇的話,那真得過一陣子。小蘇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當初去化學系做助教的時候,我親自堵了好多天門都沒有把人給堵着,不是咱想找就能找得到的。”
“而且你這兩個學生不是說想找小蘇交流一下投稿心得嗎?其實沒什麽心得,好好做學術,将成果做出來後,可以把論文搞好,拿過來給小蘇看看,要是小蘇覺得沒問題,多少能更保險一些。”
“不過小蘇這丫頭性格特別耿直,要是論文質量不夠,那篇論文還運氣不好,送到了小蘇手裏來審,那就算老宋你親自過來說情,小蘇怕是也不會給面子。”
“像小蘇這麽純粹的研究人員不多了……”宋忠堂附和道,他最欣賞的就是蘇嬌楊這點。
陳潤之老先生一心想把顧書遇和楊翠梅挖過來,當下眼珠子一轉,又生出了主意,他同顧書遇和楊翠梅說,“你們兩個真的不考慮一下我們國防科大數學系?你導師就在這兒,團隊搭建也相當的大,這種凝聚力可不是你們清大數學系能比的。”
“小蘇也在我們數學系,你們要是過來的話,哪天都可以讨論做論文與投稿的事情,年輕人思維活躍,多交流交流,指不定不經意間就碰撞出靈感的火花了!”
宋忠堂教授見陳潤之锲而不舍,笑道:“陳主任,你就別白費力氣了,當初我就問過他們倆,他們倆不願意來,想留在清大,畢竟清大的牌坊高,名聲響。你就算說破嘴皮,我這倆學生也不可能抛下清大的金字招牌來國防科大。”
陳潤之先生挑起眉來,“真的?可據我所知,老宋你一走,清大應數學派應該倒了吧。你親手帶出來的學生,肯定是搞應用數學的,現在在清大數學系還有活路?王掞和許增益那兩個老家夥,學術水平一般,拉幫結派的本事可厲害得很,你覺得你這兩個學生能過舒服了?”
國內的數學界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山頭就那麽幾個,陳潤之老先生同王掞、許增益、宋中堂等都是老相識了,知根知底,關于清大數學系的‘山頭之争’,陳潤之老先生向來是看不上的。
宋忠堂教授陷入沉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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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因為清大的數理學派和應數學派整天鬧騰,他也不會遠走國防科大。他最不擅長的就是同人打交道了。
陳潤之老先生見宋忠堂教授不說話,心裏又篤定了幾分,沖顧書遇和楊翠梅丢出了發人深省的三個靈魂拷問:
“你們在清大還能拿到項目嗎?”
“你們在清大是單打獨鬥還是團體作戰?”
“清大給你們的福利待遇怎麽樣?”
顧書遇和楊翠梅感覺像是被人射了鑽心一箭,心裏涼飕飕的,還有些鼻酸。
話說到這個份上,陳潤之老先生也就不再多說了,他撂下一句,“兩位小同志,你的同門有很多在國防科大工作的,你可以同他們打聽打聽國防科大的福利待遇。要是覺得心動的話,就同老宋說一聲,讓老宋帶你們去辦理入職,國防科大目前還在招人,等過了今年,編制滿了,可就不是你們想來就能來的。”
又是蜜棗又是大棒,陳潤之老先生的這個策略真心夠黑。
宋忠堂教授把人喊齊,去臨近國防科大的大飯店聚了個餐,關于讓顧書遇和楊翠梅來國防科大的事情,他一句都沒再提。
陳潤之老先生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了,他要是再提,那或多或少都有些施壓的味道。
況且該說的話,當初他決定來國防科大的時候,就已經同所有學生都說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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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了酒店之後,顧書遇和楊翠梅心裏都不約而同地泛起了漣漪。
他們在清大數學系的地位,确實尴尬,要課題沒課題,要助力沒助力……要是稍微有點地位,會被安排過來做這種事情?
顧書遇敲響了楊翠梅的門,“老楊,我想了想,打算回去之後就把清大的工作給辭了,還是跟着宋老師做吧,獨木難支,憑我的個人力量,很難在清大數學系把應數給撐起來。”
楊翠梅一個勁地在那兒笑,“我正打算同你說這個呢,要走咱就一起走吧,原本咱倆互相幫襯着,應數學派就算倒了,那也不會太難看,可現在你要來國防科大,我一個留在清大數學系同那些數理學派硬杠,我哪有那個本事?”
“我對清大有感情,但數學系的烏煙瘴氣太嚴重了,就算要回清大,那也是跟着宋老師做到功成名就,回清大能夠獨當一面,有力量同數理學派叫板,那時候我才回去。”
第二天,顧書遇和楊翠梅就又找了宋忠堂教授和陳潤之教授一趟,确定他們只要辭職,就立馬能來國防科大入職後,二人當天就買了回京城的火車票,急急忙忙跑回去了。
顧書遇和楊翠梅都是三十大幾的年紀,已經成家,不過好在他們都沒能在京城安家,家人都在鄉下,如今搬到湘南省工作,家人要是願意來的話,跟着搬過來就是。
國防科大給的條件待遇好,跟着宋忠堂教授做項目也有得賺,起初可以在國防科大給分配的教職工公寓裏将就幾天,等到攢夠了錢,立馬就買房安家。
顧書遇和楊翠梅從清大辭職,必須走數學系領導的批準,雖說清大數學系的主力在打壓應數學派,可偌大一個數學系,若是連兩個搞應數的教師都沒有,那還算是完整的數學系嗎?
據說王掞教授當場就氣得摔了杯子,許增益教授的鼻子也差點給氣歪。
不過顧書遇和楊翠梅心意已決,兩位老教授再阻攔也攔不住,只能放任顧書遇和楊翠梅離開。
與此同時,王掞老教授和許增益教授也徹底将國防科大數學系拉入了黑名單。
瞧瞧國防科大數學系做的事情,這是個人該做的事情嗎?就盯着清大數學系往死裏挖牆角,怎麽不跑去京大挖?
國內的高校那麽多,國防科大有本事把人才都給挖過去啊!
王掞老教授沒想到的是,他派顧書遇和楊翠梅去國防科大挖蘇嬌楊這事,早就已經被陳潤之給看穿了,所以顧書遇和楊翠梅是被陳潤之下套給套牢的。
陳潤之老先生就如同獵人一樣,瞅到一個居心叵測,想來國防科大挖牆角的人,直接将手中的套子抛出去,一套一個準。
津大數學系派來三個人,拎着好吃好喝來看望陳潤之教授,結果當天晚上一頓酒局,陳潤之老先生就把津大數學系的這三人給策反了。
金陵大學數學系、滬旦大學數學系、浙大數學系、京理工數學系……陳潤之老先生坐在國防科大數學系系主任的辦公室裏,就如同守株待兔一樣,來一個套一個,兢兢業業地為國防科大搜羅人才,挖牆腳挖地得心應手。
用一個歇後語來形容這些高校到國防科大挖人的行為,非‘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莫屬。
陳潤之老先生的所作所為能說是犯了衆怒,可他一點都不怕,畢竟是這些高校先來國防科大挖人的,就算最後撕破臉,他也能理直氣壯地怼回去。
不過‘撕破臉’這種情況,極大可能不會發生。
有兩三個科研人員離職跳槽,這對于絕大多數高校來說,都不是傷筋動骨的事兒,想想辦法,很容易就把這個窟窿給填起來了。
但對于清大來說,顧書遇和楊翠梅的離職跳槽卻變成了‘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畢竟這倆是清大數學系唯二做應用數學研究的人啊!
之前清大數學系的應數學派在國內都是相當知名的,可應數學派的頂梁柱——宋忠堂教授跳槽到了國防科大,清大數學系等于是自斷一臂,但好歹應數學派還留了兩個菜雞撐場面,現在這倆菜雞也要走了,清大數學系招牌之一的應數學派便徹底亡了。
原先是名存實亡,現在連名都沒了。
有清大數學系的年輕老師統計過,王掞老教授在一周內換了至少六七個杯子,原先用的是紫砂杯,後來換成了進口的玻璃杯,最後改用國産的搪瓷缸子,這次沒有再頻繁的更換杯子,不過那搪瓷缸子上的疤一天比一天多了。
更讓王掞老教授生氣的是,京大居然瞅着這個空檔,強勢組建了應用數學系,明顯是在打清大數學系的臉,偏偏清大數學系有苦還沒法兒說,說出來定是要被人嘲笑的。
王掞老教授被氣得病倒了,許增益教授去看他時,他還一臉執念,“那京大怎麽就這麽沉得住氣呢?這麽多高校都去國防科大挖人了,京大就能無動于衷?還是說,陳潤之那個老東西同京大關系好,別的高校都挖人了,獨獨放過京大數學系?”
許增益教授将自己最近才打聽到的消息分享給王掞老教授,“我聽說京大數學系的老劉好像去和國防科大數學系的老陳達成了一個什麽合作,京大數學系只做理論數學研究,國防科大那邊只做應用數學研究,兩校貌似是要交流合作……”
“而且京大新成立的應用數學系,其實是給國防科大數學系招生,到時候那應用數學系的學生只需要大一在京大上基礎課,大二大三去國防科大上專業課,大四跟着國防科大的老師完成畢業設計,最後回京大進行畢業答辯就好,那些學生能領到雙份的畢業證和學位證。”
王掞教授納悶,“這樣做,對京大有什麽好處?對國防科大有什麽好處?她們這不是胡鬧嗎?”
許增益教授苦笑,“對京大沒什麽直接好處,對國防科大也沒什麽直接好處,但南北兩校的數學系這麽一合作,直接畫了一條線,将他們兩個圈了起來,把其它高校擠到了外面,往後數學系怕是就變成一家獨大了,國內其它高校的數學系還有活路嗎?”
“京大數學系的理論數學研究本來就不弱,現在還能借助國防科大的力量培養應用數學的學生,有如虎添翼之效。而國防科大,能夠找京大借到這麽好的生源,直接将國防科大在國內數學界的地位拔高到了頂尖層次,你說國防科大這步棋走得妙不妙?我們清大也必須思變了,不然沒落是遲早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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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蘇嬌楊在《數學紀年》上發表增刊且被《數學紀年》編輯部聘用為審稿人的消息,國內數學界險些發生了十級海嘯,各種魚蝦被卷的滿天飛,陳潤之老先生拎着個網兜四處撈魚抓蝦挖牆腳,直接奠定了國防科大數學系的‘江湖地位’。
而身為這次‘海嘯中心’的蘇嬌楊,她對外界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距離系統留給霍達猜想的時間只剩下七個小時,蘇嬌楊桌上摞着的草稿紙已經有四五公分厚了,她的頭發已經三天沒洗,吃飯也全都是瞎對付的,她整個人就仿佛入魔了一樣,多數時間都只是動動筆,更換演草紙,最大的動作便是為鋼筆裏添加墨水。
在閉關開始前,蘇嬌楊準備了兩瓶墨水備用,如今已經全部見了底兒,蘇嬌楊感覺自己已經卡到了瓶頸最中央的地方,若是能夠突破這個平靜,霍達猜想便會被她的大刀斬于手下,若是突破不了這個瓶頸,她可能會瘋掉。
将墨水瓶中剩下的墨水全都吸入墨水囊中,蘇嬌楊站起身來,稍微活動了一下胳膊腿腳,又往專注水壺中添滿水,最後,她極為慎重地點開系統界面,找到用智慧點兌換啓發時間的界面,輕輕地點了上去。
通過這段時間的刻苦學習,蘇嬌楊不僅還清了欠智障系統的債,還攢下了四十多個智慧點,也算是小有盈餘。
只不過四十多個智慧點夠幹啥?
連兩天的啓發時間都不夠兌換,蘇嬌楊決定還是一小時一小時兌換。
只不過蘇嬌楊沒有發現的是,這次兌換界面下方多了一行小字,——“啓發時間兌換須知”。
“啓發時間兌換以小時計費,宿主若是想要停止兌換,需要在每小時最後五十五分鐘前停止,否則将進行自動續費兌換,且系統會根據宿主學習狀态來決定兌換時間。”
蘇嬌楊以為情況同上一次解決黑德爾猜想時一樣,熟門熟路地兌換了啓發時間,那種對數學無比熟悉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蘇嬌楊閉目籲出一口長氣,豁然睜開眼,提筆便在紙上寫起了證明思路。
還是熟悉的感覺,還是熟悉的思路!
思路如泉湧,下筆如有神!
英雄牌鋼筆的筆尖流暢地劃過紙面,蘇嬌楊額頭上生出了一層細汗,她握着鋼筆的手都有些抖。
不是因為激動,而是因為她的思路一直都處在‘被打破’的狀态。
在啓發時間內,她對于數學的理解一遍又一遍地增加,原先固有認知中的桎梏也被一點點打破,就如同習武之人在被神秘力量打通任督二脈一般。
蘇嬌楊本覺得自己從《數學紀年》那些待審稿件中學到的知識已經相當熟悉了,可如今在啓發時間的作用下,她對那些知識越發熟悉,就如同是把那些知識都銘刻到了骨血中一般。
那些知識亦如她的十指,靈活而熟悉。
霍達猜想的證明過程被一點一點向前推進,由百分之五推進到了百分之二十,又由百分之二十推進到了百分之六十,最後逐步推進到尾聲。
寫完最後一步時,蘇嬌楊全身大汗淋漓,鋼筆頭都因為與紙面摩擦速度太快的緣故,隐隐有些發燙。
蘇嬌楊猛灌了幾口依舊溫熱的水,背靠着椅子喘了一會兒粗氣,等精神恢複過來些許,這才翻看起自己剛剛完成的證明過程。
流暢!
完美!
越往後看,蘇嬌楊的嘴角就上翹得越發厲害,她都忍不住感慨一句,“這啓發時間真是神奇!”
啓發時間并不能讓人腦海中憑空生出新的知識來,但是它能極大程度地開發、調動人大腦內的全部知識,并且給人一種極強的直覺,就如同是面前擺了一份參考答案一般,只要跟着直覺向前推進,就一定能夠走到終點。
在沒有啓發時間作用的情況下,哪怕腦海中儲存的知識并沒少一分一毫,可想要解開這個問題,依舊難如登天。
這種感覺與當初高考前做幾何題是一樣的,所有公式都知道,所有定理也都記得,可若是不會做輔助線,就解不出那道題來。
啓發時間的作用,就是在一道複雜的題目中架設無數道輔助線,将破題人從起點一步步引導至終點。
“這啓發時間真是妙啊……而且這次的啓發時間怎麽這麽長?我明明只兌換了一個小時,怎麽感覺像是過去了四五個小時,我一個小時能寫這麽多的手稿嗎?”
蘇嬌楊擡頭看了一眼窗外,發現不知什麽時候,天已經黑了,吓得她一個哆嗦,趕緊看向擺在書桌前的小鐵鐘。
晚上七點四十剛過,分針停在‘八’與‘九’的中間,而她兌換啓發時間是在中午一點剛過!
蘇嬌楊的心跳都停了一個節拍,她趕緊點開系統面板,像兌換時常看去,整個人都懵了。
【兌換時長:36小時】
【已使用時長:5.時】
蘇嬌楊眼前一黑,險些摔倒在地上,她明明只兌換了一個小時,怎麽就變成三十六個小時了?
這智障系統能不能再奸詐些?
智障系統賤賤的聲音傳來,“明明都已經給你啓發時間兌換須知了,你自己不看,能怪誰?”
“啓發時間是呈階梯式兌換的,第一次兌換一小時,最後五分鐘前你沒有取消續費兌換,就自動幫你兌換了三小時,三小時快結束的時候,你還是沒有取消續費兌換,系統就自動幫你兌換了二十七小時,這很科學。”
“另外,溫馨提示一句,你現在的智慧點已經不夠兌換下一個啓發時間套餐了,系統已經取消自動兌換服務,建議宿主多多努力,盡力賺取更多的智慧點。”
蘇嬌楊如遭雷擊,腦子飛快地轉,很快就發現了問題,“一小時、三小時、二十七小時,這一共才三十一小時,你為什麽要給我兌換三十五小時?那四小時從哪兒來的?你把那四個智慧點給我退回來,我不兌換了!”
智障系統十分欠揍地說,“一經售出,概不退換。系統故障導致宿主啓發時間變長,自動糾正宿主啓發時間。”
【調整後啓發時間:31小時】
【鑒于智慧點無法退返,系統自動補償宿主一本原價虛九千九百九十九智慧點的書籍——《工業——複興的搖籃》,請宿主查收。】
蘇嬌楊:“……呵呵。”
這智障系統的強盜行徑簡直是罄竹難書!
這與強買強賣有什麽區別?
她說要買這本什麽勞什子《工業——複興的搖籃》了嗎?
還價值九千九百九十九智慧點,怎麽不湊個整,說是價值一萬點呢?
一定是虛報價格!
“這智障系統實在是太黑心了!”
蘇嬌楊恨恨地端起專注水壺,一陣牛飲,這才堪堪壓下心中的火氣。
智障系統的提示音再次響起,“溫馨提示:檢測到宿主已經完成任務,是否現在提交?距離任務提交截止時間還剩下十七分鐘。若任務超時完成,原定獎勵将自動調整為降級獎勵。”
蘇嬌楊眼皮子一跳,咬牙切齒地翻開任務面板,朝着那個虛拟的‘提交’按鈕戳了下去,就仿佛是在練習一陽指般。
大概是智障系統也覺得坑騙了蘇嬌楊這麽多智慧點有些心虛,他還特意在任務面板上展示了一個‘煙花’特效,不過蘇嬌楊非但沒有感到丁點兒驚喜,反倒是被吓了一大跳。
試想一下,親眼看着一大團煙花從任務面板上炸出,就如同火箭炮一樣朝自己臉上炸了過來,誰能淡定得了?
蘇嬌楊被吓得毛骨悚然,就如同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整個人都從凳子上彈了起來。
等那煙花炸開,化為點點火光消散在眼前,蘇嬌楊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發現沒有丁點兒傷痕,也沒有丁點兒痛意,這才松了口氣。
“這智障系統是不是有毛病!”
【恭喜宿主,完成勇摘數學明珠任務,獲得靈感發夾一個!】
【靈感發夾介紹:佩戴之後,每小時自動積累十五分鐘的啓發時間,啓發時間可累計,啓發時間總數無上限。靈感發夾離開人體之後,将不再積累啓發時間。】
蘇嬌楊提起筆來,飛快地計算。
一天二十四小時,她每天大概有八個小時的睡眠時間,餘下十六個小時裏,應該會一直佩戴這靈感發夾,一天差不多能夠累積四個小時的啓發時間,足夠用了!
那麽問題來了,既然有了靈感發夾,那她還要那些兌換來的啓發時間有什麽用?
“這奸商,一定是想趁我沒得到啓發時間前,狠狠敲詐我一筆。”
蘇嬌楊氣得牙癢癢,卻也無可奈何。
她要是被其他人坑了,或許報警有用,但被智障系統坑了,能報警嗎?怕是警察非但不會信她的話,還會把她送去精神病院接受治療。
深吸幾口氣,蘇嬌楊點了一下‘領取獎勵’。
剎那間,她眼前的虛空中就張開了一道口子,如同一匹布被從中間劃開一樣,一個厚厚的筆記本出現在她面前,在筆記本上面,還有一個綠油油的發夾。
對于那筆記本,蘇嬌楊沒有任何的新奇感,畢竟自己已經擁有兩本了,可那個綠油油的發夾是怎麽回事?
靈感都是綠色的嗎?
這個顏色的發夾戴在頭上,是在暗示她什麽?
蘇嬌楊差點氣到窒息,将系統面板拉開,找到了靈感發夾的詳細介紹。
【靈感發夾:取材于靈感迸發的天河石,擁有時空中最綠最純粹的顏色。不論在哪一片時空中,都不會有更綠,它就是最綠的!】
蘇嬌楊:“……”
智障系統的操作果然一波更比一波智障。
不過為了積累啓發時間,蘇嬌楊只能向現實低頭。
已經過了吃飯的時間,蘇嬌楊索性不急着去幹食堂了,她先去洗了一個舒坦的熱水澡,換上一身幹淨清爽的衣服,用那綠油油的發夾把頭發夾上,環着國防科大跑了兩圈。
閉關這麽多天,蘇嬌楊感覺自己的關節都要生鏽了,如今慢跑着把汗都排出體外,蘇嬌楊這才感覺舒暢了不少。
去小食街買了一碗麻辣煮,熨熨貼貼地吃完,蘇嬌楊回到宿舍将證明霍達猜想的稿件整理好,把一些容易讓人提出質疑的部分全都加了詳細的注釋說明,準備過兩天給《數學紀年》寄過去。
一夜安适。
第二天,蘇嬌楊精神抖擻地出現在了數學系辦公室,學生們交上來的作業都已經整整齊齊地碼放在了她的辦公桌上,蘇嬌楊抽出三分之二來認真批改掉,将成績記錄下來,然後又清點了作業上交名單。
等這一切處理完,蘇嬌楊剛從書櫃裏拿出幾本期刊來看,陳潤之老先生就紅光滿面地推門進來了。
“喲,小蘇,你回來了?這幾天玩的怎麽樣了?”陳潤之老先生問。
蘇嬌楊笑了笑,将暖水瓶給陳潤之老先生拎過來,又将陳潤之老先生喜歡喝的茶葉筒給遞過去,實話實說道:“我這幾天哪兒都沒去,在宿舍裏解開了一個猜想,昨天傍晚完成的,準備等一會兒收發室開門之後,就買了郵票把稿件給寄出去。”
陳潤之老先生泡茶的手一頓,“啥?你又解開了一個猜想?哪個猜想?”
蘇嬌楊答:“霍達猜想,幾何與代數相聯結的那個。”
辦公室裏瞬間鴉雀無聲,安靜的只能聽到水從茶杯裏溢出來後淌到桌面上的聲音。
蘇嬌楊瞬間回過神來,趕緊去拿抹布,陳潤之老先生呆呆愣愣地掂起暖水瓶來,收回神,他懷疑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嬌楊同學,你再說說,你解開哪一個猜想了?我剛剛沒有聽清楚。”
“陳教授,是霍達猜想。”
蘇嬌楊解釋道:“開學這三個月來,我一直都在做霍達猜想的研究,前段時間思路受限,更好遇到《數學紀年》送來的這些期刊,我一邊學一邊審,拓寬了一下自己的知識面,也豐富了一下自己所掌握的數學方法種類。前些日子感覺積澱得差不多了,我就回宿舍閉關了一陣子,昨天晚上的時候,我總算把問題給解決了,這不,今天就過來接着審稿了。”
陳潤之老先生瞠目結舌,“你之前不是說要請個假,給自己放松放松嗎?”
“對啊,給自己放松放松,就是不出門見人,将自己關在屋子裏,輕輕松松地做數學題,一門心思都沉在數學的世界裏,這還不夠放松嗎?”
陳潤之老先生還未從震驚中緩過來,他想端起茶杯來喝口茶水壓壓驚,沒想到那茶水是滾燙的,險些把他舌苔都給燙得立起來,蘇嬌楊的話更是險些讓陳潤之老先生把手裏搪瓷缸子給丢出去。
做數學題來放松?
失敬失敬,這蘇嬌楊還真是個人才!
陳潤之老先生呆呆愣愣地緩了好一會兒,才吐出一口濁氣來,嘆道:“嬌楊同學,昧着數學天賦還真是叫人羨慕啊!年輕就是好,我年輕的時候,也是這麽有幹勁,這麽有沖勁、有闖勁來着,可現在年紀大了,精力和體力都跟不上,腦子也快秀逗了,比不上你們這些年輕人了……”
話語中滿是落寞。
蘇嬌楊不知道該怎麽接陳潤之老先生這話,只能默默地把桌子上的水漬狼藉給擦幹,然後安靜地坐在位置上評審論文。
經過長達五個多小時的啓發時間後,蘇嬌楊對數學知識的掌握更上一層樓,如今看起這些原先覺得很難的論文來,也變得輕松不少。
這些論文中依舊會出現一些她不懂或者是不擅長的東西,但都變得零零星星,遇到之後她仔細琢磨琢磨,再去數學系資料室找一找相關的論文補充一下對應的知識就可以,無須再像之前一樣,遇到每篇論文都得死磕。
會的東西越來越多,不會的東西自然越來越少。
原先五六天才能看完一本的期刊,如今蘇嬌楊一天就可以看完一本,甚至審核論文的速度還在繼續提升。
将霍達猜想的證明過程裝進防水的大信封裏,蘇嬌楊還附了一份解釋說明的信,同《數學紀年》編輯部解釋了一通自己審稿速度變慢的原因。
蘇嬌楊還在信中表示,自己手頭目前沒有明确的科研項目,應當會劃分出一大塊時間用來審文,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給《數學紀年》更多的反饋。
收到蘇嬌楊信件的《數學紀年》編輯部都驚呆了。
這位前不久才證明了黑德爾猜想的華籍學者,居然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就證明了懸而未決數百年的霍達猜想,而且他們看這位華籍學者的投稿中,所有步驟都被寫的明明白白,哪怕是上下兩個存在充分必要關系的推導過程,這位華籍學者都将推導過程詳細的寫了出來,計算過程都沒有省略一步……雖然這步驟看着有些繁瑣,但卻将論文的難度降低到了尋常學者就能看明白的水平,大大降低了審稿難度。
同時,從那詳細的論文證明過程中,《數學紀年》編輯部的編輯也體會到了濃濃的學術自信。
這位華籍學者敢寫的這麽詳細,一定是因為她已經做了完全的準備,對自己的成果絕對自信,一點兒都不怕別人來挑刺。
說起來,這位華籍學者證明霍達猜想時用到的方法,還是普林斯頓帕克學派的多方法複合法,只不過諷刺的是,帕克将多方法複合法當成了招搖撞騙的手段,而這位華籍學者卻是将多方法複合法當做真正解決數學問題的工具。
帕克在應用多方法複合法的時候,總是遮遮掩掩,故弄玄虛,鮮少有人能看懂他那跳躍性極強的證明過程,而這位華籍學者在應用多方法複合法的時候,卻将整個過程拆解得如同小學計算題一樣容易,只要稍稍有基礎,就一定能夠順着論文證明思路讀下來……能不能領會到論文中的‘寶藏’,這點另當別論。
事關霍達猜想這種數學史上堪稱‘裏程碑式’的大猜想,《數學紀年》編輯部趕緊聯系國際數學界知名學者,并且還将這一則消息報給了國際數學家聯盟,請國際數學家聯盟來為霍達猜想的證明過程做決斷。
國際數學家聯盟的人內心是複雜的,不是因為霍達猜想給證明了,而是因為證明霍達猜想的這個人是蘇嬌楊。
蘇嬌楊對于數學界做出來的功績是顯而易見的,且不談霍達猜想,單單說替黑德爾猜想洗刷了冤屈這點,蘇嬌楊就配在數學課本上占據半張頁面。
可當初為帕克教授站隊的也是國際數學家聯盟。
蘇嬌楊之前的所作所為就等于是在打國際數學家聯盟的臉啊!
可事關霍達猜想,就算他們心中有再多的想法,該走的流程必須走,哪怕是抱着挑刺的心思去看蘇嬌楊的論文,他們也得客客氣氣的把流程走完。
國際數學家聯盟的主席已經想好了,他得在論文的內容上多多挑刺,就算蘇嬌楊的證明過程沒有問題,他也得挑出一些刺來,讓蘇嬌楊好好修改,多吃吃苦頭,若是論文內容出現了問題,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拒絕認證這個科研成果,并且用嚴厲的詞句來譴責蘇嬌楊這種嘩衆取寵的行為。
抱着挑刺的心态,國際數學家聯盟來的一衆大佬開始對着蘇嬌楊的論文證明過程評審,他們的想法是用嚴苛的标準讓蘇嬌楊絕望崩潰,沒想到最先崩潰的人會是他們自己。
蘇嬌楊的論文寫得太詳細了,過程詳實細致,論證有理有據,思維邏輯嚴謹缜密……這是一篇讓挑刺人心生絕望的文章。
從頭看到尾,論文中的每一個步驟都有人用多種方法來推導驗證,卻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發現,整個論證過程已經完美得堪稱藝術品了,國際數學家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