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是非
阿夜一頓,林元軍又指了下她身後,說:“叫徐什麽的?”
徐妙把阿夜擋在身後,指着自己說:“徐妙!林老板,您有吩咐呀?”
林元軍咧開大嘴,露出一口歪牙說:“出去陪酒嗎?”
徐妙愣了下,撩下頭發笑道:“去呀,現在嗎?走呗!”
林元軍高興,轉過身去就去開車門。
阿夜忙拉住徐妙:“林元軍叫的……”
她知道徐妙有時會出去陪人喝酒賺些外快。徐妙酒量好,從沒見大醉過,心裏有分寸,在這座城市摸爬滾打這麽多年了,有的是主意和套路。
今日若是旁人請,阿夜不會管,可這人是林元軍,阿夜覺得不值當。
徐妙卻低聲在她耳邊說:“不圖林元軍,圖他車裏那人!是你的那位款兒爺吧?”
阿夜點點頭。
徐妙把手裏的袋子塞給她,只拿了一個手包,叮囑她說:“你回去吧!路上慢點兒,我帶了鑰匙,自己開門!”
阿夜還想說什麽,徐妙已經走過去,彎腰和車裏那人打招呼。
那人只睜了下眼睛,揮手說了倆字:“開車。”
林元軍沒敢說一句廢話,立刻發動車子!
看着車屁股離開街頭,阿夜才挪了步子往她和徐妙租住的地方走。
圖便宜租的是老城的舊房子,在一條偏僻街道小胡同裏,舊的棉織廠家屬院,設備老化,樓下腳板都要跺穿了,才把樓道裏的燈振亮。
阿夜走回來的,開門進屋,腳下走過去一只通身黑色的貓,朝她喵一聲。
手裏的包扔在地上,阿夜走過去抱住貓,摸了兩下。貓以前是院子裏的野貓,兩天前在她陽臺上安了家,她打開窗戶,那貓就自來熟地跑進來了,吃垃圾桶裏扔的肉渣,後來,就沒再走了。
阿夜看貓盒裏已經空了,貓肚子是圓的,放心了。
這間房子不大,以前的租客是一位窮藝術家。第一天來,就見滿牆的塗鴉和洗不掉的顏料痕跡,此後就與徐妙擠在一間小房子裏。
阿夜把貓放到它的小窩裏,進浴室洗澡。
徐妙直到深夜才回來,一身酒氣撲在了床上,把阿夜熏醒了。
她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把徐妙抱起來,換了她身上的衣服。徐妙拉着她的手,說:“阿夜……錢在我包裏,明兒個去買個手機,啊?去……買個最好的手機!”
阿夜笑:“我今天也拿到錢了。”
她說:“那你可沒有姐的錢多……快,快去看看姐的錢包……”
阿夜苦笑,這人心眼太直,以後還是勸着少喝一些酒。
酒量再好,身體也經不住這樣喝。
次日清晨阿夜五點便醒來。過去在高牆裏養成的習慣,一時難改。
出去跑了一圈,回來就是滿身大汗。在廚房準備好早餐時,徐妙才爬起來。
月經來了,徐妙一醒來就尖叫着跑進衛生間。再出來,人整個虛脫了半截。
“真倒黴!提前了一個星期……過兩天還有酒局怎麽去……”徐妙捂着肚子趴在餐桌上。
阿夜又支了個鍋在爐子上,煮了紅糖水,切兩片姜,說:“你昨天喝了多少酒?估計喝壞了。”
宿醉滋味難受,徐妙忍受着兩重痛苦,說:“也是,昨天是喝得比平時多點兒。”
阿夜把火調好,端着早餐過來吃。
徐妙突然趴在她跟前,問她:“诶,你知不知道昨天那位款兒爺是誰?”
阿夜低着頭吃早飯,搖頭:“不知道。”
剛從高牆裏出來的人,白癡一樣,頭幾天走在路上,阿夜幾次差點被汽車撞到。生活尚且成了問題,更不要提與人交際。
徐妙也并不期待她的回答,帶着一臉興奮道:“那人說他姓餘,我是去了才知道他是湛平餘康業的兒子!”
湛平阿夜倒是知道,東城富饒之地。餘康業是誰,她不知道,但看徐妙的口吻,那人應是非富即貴,也難怪昨晚出手闊綽。
阿夜随口問:“他叫什麽?”
“單名一個妄字,妄想的妄,多邪乎的名字呀!”徐妙托着下巴說,“不過人長得真不錯,出手也大方!給鈔票時,數都不帶數的!你猜猜我昨天拿了多少錢?”
阿夜擡頭看她:“多少?”
徐妙比了個手勢,張張口用氣說:“兩萬。”
阿夜愣了:“只喝酒?”
“當然啦!我這算少的。那些人簡直不把錢當錢,比着喝酒,比着看誰給的小費多!”
阿夜搖搖頭,電視劇裏看過,不難想象那番紙醉金迷的情景。
她又問:“那西陽海的開發是餘什麽……跟他有關系?”
徐妙道:“倒也不是。餘妄他老爹年紀大了,過兩年就退了,我聽說那個案子主要投資人是餘妄他哥。具體的不太清楚。但負責監管的是個姓陳的,昨天也來了!”
這天徐妙去上班時,中途被叫去了總經理辦公室。
回來後,她眉上帶笑,對阿夜說:“老板果然急了,今晚他和餘公子約了局,叫我過去陪場,你要不要一起?”
阿夜搖搖頭說:“我就算了,不太會應付這些,你還要去?你身上不是……”
“沒辦法,為了生計呀!”
到晚上,阿夜仍是一個人回去,臨走時徐妙塞給她一把錢,說:“姐們兒今兒陪老板出場子,錢你拿着,晚上打車回去!”
阿夜看到王娜咬牙罵徐妙,跟着徐妙笑。
下班後,她摸摸錢包,照徐妙說的打車走了。
卻正趕上路況不好的時候。
會館在繁華地區,路況複雜。
阿夜剛坐上出租車就有些後悔,這麽點兒路,走過去也許都比堵着強。
她苦惱着要不要下車,司機也煩,跟她聊起來。
“姑娘你在這兒附近上班呀?聽說這裏挺亂的!”
阿夜點點頭說:“嗯,在東華會所。”
司機是外地人口音,看阿夜穿得正經,就沒想太多,又聽她話說也不是東城人,便與她抱怨道:“東城繁華是繁華,就是人多,錢多,人多錢多是非就多呀……”
阿夜應得心不在焉:“可能吧,我來得時間不長。”
司機道:“我前幾天拉了幾個公子哥兒,那家夥!一人摟一個姑娘,年紀都還不大,說起話來,鼻子都能翻上天!”
聊着聊着,前方紅燈轉綠,路卻不見疏通。
阿夜正要說下車時,忽然就見車前一道黑影擋過來!
司機那邊大叫一聲:“我/操!”
就見他的車前橫插過來一輛車,“咚”得一聲撞上了出租車的車頭!正應驗了方才說過的“是非多”!
那車速度不慢,撞過來時,阿夜在後座撲倒在車門上,胳膊磕了一下。
出租車司機一下火大了,探頭出去,剛要繼續開罵,卻又迅速縮回頭來,暗道一聲:“他媽的,碰上鬼了!”
阿夜揉着手臂,看了眼前面的車,那是輛黑色的敞篷跑車,挂着四個“8”的牌照。
車內的人顯然喝多了酒,還沒緩過了神,趴在車裏不動。
司機先解安全帶下車。遠遠卻瞧見後面跑過來不少人,都是醉得東到西歪。
跑得最快的那個拍着那肇事者的車門,大叫道:“陳公子你沒事兒吧?诶!媽的,來個人,看看陳公子咋樣了啊!”
說完,那人看了眼推門出來的出租車司機,問:“你開的出租車啊?”
司機應了聲,正要講理,那人罵道:“先滾開!別擋事兒!等會兒再跟你算賬!”
“呼啦啦”那邊已經有不少人擠過來,把車裏的人弄出來。
肇事人是真醉了,歪歪扭扭站好了,有安全氣囊護着,也算毫發無傷。
阿夜也下車,瞥了那人一眼,只見到那人脖子上的一道疤,在下颌處,猙獰兇惡。
那人迷迷糊糊轉過頭來,好像也看到她了。阿夜被路過的車燈晃得眯了下眼睛,心中猛地一悸,她慌忙轉身,留下錢在車裏,便快步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這晚徐妙倒沒喝太多,回來時阿夜的房門沒有開,以為她早早睡了。卻不知道她獨個坐在窗前,抽煙,發了一晚上的呆。
那件事後,沒過兩天,那個出租車司機卻到東華會所找到了阿夜。
阿夜在會館上班,中午在樓下吃晚飯正要回去,聽到身後有人叫她。
“姑娘!真是你呀!你那天說你在這裏上班,我就想守着試試,終于守到你了!”
徐妙跟着阿夜,知道阿夜在南門認識的人不多,便問:“你是誰啊?”
司機不知該如何介紹自己,他急切地攔住阿夜:“兩天前你坐我的車,你走的時候,我的車叫人撞了!姑娘你還記得吧?”
他這樣一說,徐妙更是意外:“怎麽回事阿夜?你都沒說過坐車被撞了!”
阿夜道:“那天你去喝酒了。”她到那司機跟前,問,“我記得你,怎麽了?你找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