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損人利己
夏日夜晚，大學校園外的燒烤店總是學生們喜歡紮堆的地方。菜菜在煙霧缭繞中一手端着鐵盤一手拿着一把烤串，流暢的轉身、過人，有驚無險的回到座位。
程詩有一種看到肉就會忘記世間喧嚣的屬性，一爪子拎起串雞翅，對菜菜和大姐的八卦過耳不聞。
菜菜看着盤子裏的金針菇，眉眼中流過一絲憂傷，“大晚上的吃這些，我又要減多久的肥啊，難過。”
大姐笑，用下巴指了指埋頭苦吃的程詩，“怕什麽，你看人家程詩，吃的多……豪邁。”
“她一個沒心沒肺，滿肚子都是胃的人，我怎麽跟她比。”
程詩頭也不擡的默默送了她一個中指。
菜菜看着程詩的吃相不禁惋惜，抽了張紙擦掉她嘴角沾的孜然，“小詩啊，你說憑你這長相，不是系花也能是個班花啊，怎麽吃起東西來就這麽……油膩呢！”
程詩沒搭理她，菜菜又自顧自的八卦，“你們剛才看見沒，站在餘白旁邊的那個女生，叫簫雅，學聯的副主席，也是我們醫學院的，據說還是女神。”
“你說穿白裙子的那個？的确很仙。”
“我倒覺得長得一般，配我們大主席還差那麽一丢丢，程詩你說呢？”
程詩搖了搖頭，專心致志的拔着鐵簽上的雞翅，不予置評。
“搖頭是什麽意思？”
“我沒看見。”
菜菜癟癟嘴，“你說你長這麽大一雙眼睛，領導人物你一個都沒看見，你剛才不會又沒看到餘白吧？”
“看到了。”
“那你怎麽一點不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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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詩被辣的直伸舌頭，喝了口果汁說，“我已經過了激動的時代了，你們的大主席，和我是一個高中的。”
“一個高中！？那你快說說他高中時候什麽樣！肯定很多人追吧！”
菜菜雙手托腮，一臉猥瑣，“穿校服的大主席……一定很鮮肉很可口！”說完還舔了一下嘴唇。
程詩被惡心到了，趕緊又喝了口果汁壓壓驚，“我沒見過本人，我高一的時候他高三，兩個年級的教學樓是分開的。不過公告欄上總會有他的獎狀，想不知道都難。”
“還有什麽！快把資源說出來共享一下！”
“沒什麽了吧……啊對，他高三下半學期就沒來上課了，聽說是數學競賽被保送了。”
“數學？可大主席是法學院的吧。”
“這個我知道。”菜菜挑眉，“聽說他爸媽都是律師，所以才選的法律。”
“這你都能挖出來！”程詩有點佩服。
“學校的官博上都是，我也不想看的，可每三條就有一條是關于他的，手機黨表示很無奈，被強制圈粉。”
“他高中有女朋友嗎？”
“沒有吧，沒聽說啊。”程詩的筷子戳着面前的雞翅骨頭，一提到餘白，她就有點心虛，“審訊到此為止，往事不要再提。”
菜菜和大姐相視一眼，“聽這語氣，似乎是個有故事的人兒啊！”
“是不是遞情書被教導主任逮到了？”
程詩把手中的紙團往菜菜臉上砸過去，“是情書還沒遞出去，我的愛情就夭折了！”
“真的遞過情書啊！”菜菜一下子激動起來，“蹭”的從椅子上跳起來，卻因為動作太大，椅背狠狠的撞在了身後人的椅背上。菜菜忙轉身道歉，可“對”字還沒說出口，就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大姐和程詩也探頭看過去，一秒石化。
氣氛凝固之際，服務員将兩大袋的烤串遞到身後那桌，“先生，您的外賣。”
“謝謝。”
身後的人起身，目不斜視的朝門外走，留下三個僵化了的少女。
十秒過後，程詩最先解凍，語氣中帶着哭腔，“剛才……那是……餘白吧？”
大姐和菜菜面無表情的點點頭。
“他應該沒聽見我們說什麽……吧？”
大姐和菜菜又面無表情的搖搖頭。
程詩的五官瞬間糾結在了一起，五秒之後用丹田之力大吼一聲，“服務員！再加一鍋涮毛肚！”
“餘哥回來了！”
老遲見到餘白手上的袋子忙狗腿的迎上去接過來，“餘哥，叫外賣就好了嘛，何必親自出去跑一趟！”
“你懂什麽！”大牛也湊過來，忙不疊的拆開袋子，“我們大主席這是體恤民情，事必躬親，這樣小姑娘們才會對他一如既往的死心塌地！這種收買人心的手段，你太年輕，不懂！”
餘白拿起桌邊的一沓面試申請表翻看，老遲叼着烤串走到他身後。
“我今天還真看到幾個不錯的妹子，可惜人家都看不上我們文體部，作為部長的我真是心痛如刀絞！”
餘白滑動的手指停頓了一下，老遲視線剛好瞥過，油膩膩的爪子從餘白身後伸過來抽走了最上面的一張面試表。
“這個程詩我記得！笑起來眼睛彎彎的，還挺好看。我跟她墨跡了半天，人家也不來我們文體部，可惜啊！”
餘白把表格放下，淡淡的說，“可以調劑。”
“調劑？”老遲蹙眉想了想，“我怎麽不知道部門之間還可以調劑……”
“什麽調劑？”大牛一手一根羊肉串，晃晃悠悠的走過來。
“一個幹事，報的不是我們部，餘哥說，可以調劑過來。”
“餘白啊餘白！”大牛用烤串的簽子指着餘白發自肺腑的感嘆，“你還真是假公濟私、損人不利己的禽獸啊！”
餘白視線落及那張沾了老遲手上油印子的申請表，微微一笑。
“是損人利己。”
一鍋毛肚下肚就算自诩有九個胃的程詩也不得不大半夜的在操場跑圈消化一下，大姐和菜菜老大不情願的跟在後面。
“程詩！你還要跑多久啊！十點以後就沒熱水洗澡了！”
“你們先回去吧！”
大姐用手肘戳了戳菜菜，“她是不是從大主席走之後就不太正常？”
菜菜認真的想了想，“有嗎？不就是一個人吃了一鍋毛肚嗎，她不是一直都挺能吃的。”
“不！還加了五串魚豆腐和五串木耳！不是，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是說，你不覺得小詩表情不太對嗎，看着有點像……吃了蒼蠅又吐不出來。”
“是嗎？”菜菜努力的想了想，“可我沒吃過蒼蠅，不知道那是怎樣的一種表情啊！”
“……”
“九點了！走不走啊！”
“這大晚上的，也不能把她一個人扔這兒啊。”
“那咱倆把她架回去！”
兩人相視點點頭，“走！”
程詩從踏上這條跑道起就在想一個問題，“他應該不會想起什麽吧？”，可跑了這麽久，毛肚都消化了，她還是想不通。唉，都是嘴賤惹的禍，想到這兒，程詩惡狠狠的朝自己嘴巴打了兩下。
正郁悶着呢，雙手突然被人架起來使勁往後拖，程詩一驚，大叫起來，“你倆有病啊！吓死我了！”
“大半夜的不回寝，在這兒抽自己嘴巴，我看你比我們更需要治療！”
“不是，我倒着走沒平衡感，你們能不能先放開我！”
大姐和菜菜相視一眼，異口同聲，“不能！”
“叮咚”
“我手機響了！你們先松開我，讓我看個短信，我跟你們回去還不行嗎！”
大姐和菜菜半信半疑的看了她一眼，松開了她。
程詩掏出手機，看完後，生無可戀。
菜菜從她手裏拿過手機，念出聲。
“程詩同學你好，恭喜你通過了學聯第一輪面試。明晚八點半在第一教學樓301室将進行第二輪面試，期待你成為學聯的一份子。”
“你進複試了！好事啊！”
程詩默默的把手機放包，哪裏是好事，這樣她碰見餘白的幾率不就更大了，萬一他……
咦？不對啊！餘白好像自始至終，也沒見過她啊！所以就算她和他面對面，他也不知道她是誰不是嗎！
想到這兒，程詩瞬間死而複生，一左一右攙過大姐和菜菜的胳膊，“走！回寝！”
菜菜看她這不定時發作的抽風不禁搖頭，“女人啊！”
“早就聽說高數難過，你說這開學第一節課我就睡着了，以後可怎麽辦啊！”
一大早就連上兩節數學，菜菜感覺身體被掏空了，整個人靠在程詩身上，被程詩拖着走。
程詩把肩膀抽回來，“學校門口有家鮮榨果汁店口碑不錯，我們去補充下維生素吧！”
“好啊！”菜菜和大姐表示贊同。
文文推了推眼鏡說，“你們去吧，我去圖書館了。”
三個人目送着文文的背影揮手送別，菜菜不禁感嘆，“你們說這才剛開學，咱們家文文就成了圖書館釘子戶，她會不會有一天學傻了？”
“不會。”程詩篤定的下結論。
“為什麽？”
“傻是一種相對概念，我們寝室有你在，文文怎麽都不會是墊底的。”
“程！詩！”
程詩繞着大姐轉圈跑，菜菜在後面追着程詩打，大姐被他們轉得頭暈。
“你們別鬧了！看那邊是不是大主席和昨天那個學姐啊！”
路旁一輛SUV前，餘白和簫雅正和兩個西裝筆挺的男人說着什麽。
菜菜抻着脖子踮着腳朝那邊看，“看上去像社會人士啊。”
“應該是拉的贊助吧，聽說新生晚會好像是大主席親自去拉的外聯，舞美燈光也是親力親為。”
菜菜不禁咂舌，“還真是無所不能的大主席啊！”
程詩遠遠看過去，餘白側對着她們所站的方向，好看的輪廓在陽光下格外清晰，舉手投足透着成熟大氣。
氣場這東西，還真要命。
正暗自感嘆着，遠處的餘白突然回了一下頭，程詩條件反射的當即一手拖着一個室友，一溜煙鑽進了旁邊的岔路。
“幹嘛啊！我還沒看夠呢！”
确定進入了餘白視線的死角，程詩才松開他們，語重心長道。
“最近水逆，看到這種傳奇要繞道走，不然容易被反噬！”
晚上的選修課結束剛好趕上複試，程詩本來是不想去的，但想想又覺得人家給她發了通知，她無故缺席實在太不禮貌，所以只能在心中把各路神仙拜了個遍只求大主席去忙國家大事，可千萬別再出現了。
複試的人顯然比初試少了一大半，程詩走到報道的學姐那裏報了自己的名字。
“程詩，文體部，在302教室。”
“學姐，我報的不是文體部，是組織部。”
“組織部？”學姐又翻了一下組織部名單，“組織部沒有你的名字啊，你是哪個學院的？”
“醫學院。”
“那就沒錯了，醫學院的程詩，文體部。你看看，這個是不是你的學號。”
程詩核對了一下學號，的确是她，可為什麽自己報的組織部會被選進文藝部，難道是昨天那個自産自銷的學長？
“呦！這不是程詩學妹嗎！”
說曹操曹操到，程詩轉身看笑呵呵朝自己走來的男生。
“學長，這……”
老遲無奈的雙手一攤，“不好意思學妹，如你所見，組織部人滿了，你只能被調劑到文體部了。不過你也別灰心，咱們學聯是個大家庭，各部門不分家，進了哪個部都一樣哈！”
調劑？
卑鄙……
程詩擡眼，一眨不眨對着老遲微笑。
老遲不知怎麽就覺得脊背一涼，這笑容好像似曾相識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