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生物鐘一向準時在第一節 課上課十分鐘前才醒的郯煜炀正窩在被子裏睡得正香,一陣有節奏的“砰砰”聲打碎了夢境,使得他提前從睡夢中驚醒。

從最開始三長兩短換成兩短三長不間斷。

一個美夢直接變成了噩夢。

閉着眼反手把枕頭旁的鬧鐘對準門砸了過去。

聽到門上被砸出來的聲音,以及不知名物體落地的聲音,江暮有些錯愕。

他昨天就跟班主任說明了情況,趙戴芬讓他明天直接從門衛室拿着鑰匙去開門。

從門衛大叔那知道這把是備用鑰匙,讓他用完還回去就知道這是有人住的了。

所以就禮貌性的敲了下門,結果沒人開,于是繼續敲了幾下,正打算用鑰匙開門結果就聽到那不同尋常的響聲。

新室友貌似脾氣不大好。

江暮直接開鎖進門。

房間不大,靠近窗臺一左一右有兩個床位,是那種公寓床,上面是床鋪,下面則是擺放私人物件。

桌子上可以放電腦,還有書架是連着床板的,上床的樓梯旁有個衣櫃用來放衣服。

還有個單獨的衛生間,用來洗漱。

江暮看着左邊空蕩蕩的一張床位,又看向右邊堆放整齊的東西有些不可描述。

他這位室友不僅脾氣不好,愛好也特別,桌上除了一臺筆記本電腦,全都滿滿當當的堆着各種酒瓶,也不知道查寝的時候怎麽過關的。

江暮收回視線,把行禮拿出來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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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間,郯煜炀聽見動靜,眯起一只眼睛看去,頓時清醒。

“同桌?”剛睡醒的聲音有些沙啞。

“嗯?”江暮把最後一件衣服挂進衣櫃,看向對面床鋪探起半個身子的郯煜炀,也有些懵。

“真是你啊,那就好,我還以為進了采花大盜,我這朵嬌花可不好采。”說着,郯煜炀又躺了回去。

剛閉上眼又猛地坐起,什麽情況!

還沒等他發問,江暮毫不客氣道:“你這是食人花。”

嬌花,惡心誰呢。

“同桌?你這是要跟我住一塊?”

郯煜炀沒搭理他的嘲諷,驚愕道。

他從開學就跟班主任提過,說他不喜歡有同桌,也不喜歡有室友。

從高一到高三也一直是趙戴芬在帶,所以那些話他也就只用說一次就夠了,他懷疑趙戴芬是不是忘了,給他安排了個室友。

突然有人搬進了他的寝室,就好比私人領地被占據、分割了一半去,有些不自在。

可對方又是新同學還是他同桌,也不好趕人。

江暮似有所感的察覺到郯煜炀的情緒變化,微撩眼簾:“你要是不喜歡有室友我可以換。”

郯煜炀飛快接話道:“沒,稍微有些不适應,習慣了就好。”

接着蹦下了床,去衛生間洗漱完出來又恢複成一副笑眯眯的樣子。

“同桌。”

沒人應。

“室友?”

一片寂靜。

“小……”

“什麽事。”

郯煜炀把手機遞到江暮面前。

“怎麽?”

“仔細看看。”

屏幕背景是一片天空,外加一朵花。

江暮:“……”

郯煜炀問:“明白了?”

江暮:“你想說你不是食人花,是菊花?”

碧藍的天空下,一朵嬌豔欲滴的野雛菊正開得燦爛。

“操。”

郯煜炀簡直哭笑不得,他這位新同桌兼新室友的腦回路是真清奇啊。

郯煜炀無奈扯唇道:“時間啊。”

江暮覺得,自己一定是被王晉他們洗腦了,古人說的一點沒錯。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現在已經可以用黑不溜秋、烏漆麻黑來形容了。

“六點五十。”

頓了頓,看着郯煜炀一言難盡的表情,又加問了句:“怎麽了?”

“沒錯,六點五十。你知道我平時幾點起的嗎,足足早了一個小時。”

他現在跑回去睡個回籠覺還來不來得及。

江暮瞬間明白:“請你去食堂吃早飯?”

聞言,郯煜炀欣慰一笑,拍了拍江暮的肩,說:“夠上道,走起。”

剛走到門口就覺得自己忘了什麽事。

直到七點五十五分,鄭碩氣喘籲籲從二樓狂奔上四樓來到郯煜炀寝室門前。

足足敲了兩分鐘,始終不見有人開門,鄭碩小聲嘀咕道:“不應該啊,不可能啊。一般這個時候煜哥應該已經準備好了。”

“煜哥,煜哥,煜哥?”

……

看着被趙戴芬叫到走廊上罰站,還要寫檢讨的鄭碩,郯煜炀莫名覺得有些心虛。

昨天打完球他特意讓鄭碩來找他早上一起。

鄭碩一臉生無可戀狀靠着牆,扭過頭朝窗戶裏張望,兩人視線撞個正着,郯煜炀默默扭開頭。

“鄭碩,站好!”趙戴芬呵斥一聲。

訓完鄭碩,趙戴芬随即讓江暮上臺做了個自我介紹,又說了一些表示八班歡迎新同學的加入的話,讓他自己多跟同學相處,熟悉熟悉。

趙戴芬之前看過s市一中傳過來的學生檔案,有些頭疼。

是個優秀的尖子生,還是金字塔頂端的那種,可偏偏也是個極有問題的學生,在校兩年被記了兩個大過,好幾次通報批評。

不過看樣子家裏應該是有點背景的,大過沒一學期就消了。

她的所有學生中郯煜炀也是個硬茬子,雖說不是很不服管教,但也稱不上安分,鬧過不少亂子出來,可偏偏認錯态度十分到位,讓人沒法說。

所以在安排座位的時候,她把人安排到了郯煜炀旁邊。一來是想看看郯煜炀能不能接受有同桌,也想知道有了同桌的他可不可以和對方和平相處,二來總不好學生剛轉學過來就讓人單獨一個位置。

為了能讓兩人同桌感情能夠快速加固,所以寝室也一并安排到了一塊。

心思百轉間往兩人的座位上一掃而過,趙戴芬心中一松,看樣子挺和諧的。

一堂課,江暮只聽了一半就趴在桌上睡了過去,郯煜炀低着頭玩手機。

趙戴芬也不管,她知道有些學生的成績不能光從表面上看,背地裏估計比任何人都要努力。而且想不想聽課在于學生自己本身,學生不想聽她也不能拿着戒尺硬逼着人聽,只要到考試時水平達标她就不會幹預這些學生的學習方式。

每個人有每個人自己的學習方式,若是換個人像他們這樣她也會從對方的角度,從各方面分析該如何學習。

再者,她覺得郯煜炀是個有主見的孩子,并不需要別人指手畫腳,他有自己的人生規劃,并且十分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至于江暮,從他的檔案上看,以及她從一中的老師那邊也了解了他一些,江暮應該也是個思想明确的,她并不擔心人到了自己這反而變得更糟糕的這類情況。

所以說做老師的,一定要懂得因人而異、因材施教這個道理。

直到下課,郯煜炀的眼睛才從手機上移開,正準備舒展一下身子,剛擡頭就對上了一臉委屈巴巴的鄭碩。

郯煜炀看了他一眼,鄭碩眼神一亮,表情更加委屈。

郯煜炀低頭繼續玩手機,“別看了,再看我也不會幫你寫檢讨的,老師說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鄭碩:……他這簡直比窦娥還冤。

還想說些什麽為自己申冤,就見趴在桌子上的江暮擡頭,“你擋着我的陽光了。”

他們的座位是教室最裏面的兩排最後面靠窗的位置,此時的鄭碩如同夾縫中生存的小苗苗,被擠在郯煜炀前桌的椅子後面跟郯煜炀課桌的小縫隙中站立着。

鄭碩有些納悶的說道:“這大熱天的,不是應該遮住好嗎。”

挪了挪位置,沒指望江暮回答的鄭碩下一秒就聽到了回答。

“我要進行光合作用。”

一臉認真嚴謹的樣子,一本正經的說出讓人笑掉大牙的話,差點沒被口水嗆到。

請不要用面無表情的臉說這種話行嗎。

等鄭碩回了自己位置,郯煜炀的肩膀還在一聳一聳,弄得桌子一陣晃動,連帶着江暮也跟着一晃一晃。

江暮看向郯煜炀。

“太感謝我的好同桌了,多虧你,不然我還得繼續被鄭碩那家夥盯着。”

江暮輕哼一聲:“我只是覺得他太吵而已。”

根本沒說一個字的鄭碩:……

郯煜炀發現自己的小同桌是個傲嬌。

早上吃完早餐約了中午也一塊,他沒同意,結果最後一節課的時候确是一臉嫌棄的站在門口等他打完最後一局游戲。

中午的吃飯時間是連着午休的,有兩個小時,郯煜炀去了體育館,江暮回了寝室。

坐下後打開筆記本研究股票K線圖。

自從初中跟江書政鬧翻之後,他就開始把他每個月打到自己卡上的錢存起來,高中去了s市後就沒有再用過他的一分錢。

端坐了将近兩個鐘頭,江暮活動活動有些發酸的脖子,站起身關上電腦去教室。

剛走出寝室樓一段距離,失去了建築物的遮擋,刺目的光線晃的人眼暈,江暮伸手在額前擋了擋。

突然察覺一個冰涼的東西貼上了自己的脖子,回了回神,就見郯煜炀已經走到了他旁邊的位置。

“我剛打完球,回教室見你沒在就來看看你是不是睡過頭了。”

說完,他把手裏的一罐冰雪碧遞給江暮。

接過來已經是打開好了的,涼涼的觸感從掌中傳來,江暮知道學校裏有個小超市,奶茶冷飲都有,但是在食堂的位置,跟寝室樓還隔了幾棟教學樓。

“謝謝。”

“不客氣。”郯煜炀非常大方的回。

陽光透過層層雲朵,灼熱的溫度包裹全身,冰涼刺喉的雪碧順着喉管滑落,一大口下去,寒意直沖腦門,皮膚的高溫與口中的低溫形成鮮明對比。

江暮側目看向穿着一身短袖運動服的人,很寬松,露出肌肉線條分明、小麥色顯得格外健碩有力。

衣服後面有個數字,4。

郯煜炀見他盯着自己的衣服看,“你打籃球嗎。”

江暮眼睑半垂,并不作答。

他不怎麽愛說話,以前上初中基本沒人敢過來主動跟他說話,高中遇到王晉他們自己才開始慢慢改過來。

那時候王晉也很氣餒,因為他說十句話自己也不會回答他一句,可就是這樣,那家夥越挫越勇,硬是成了後面的一中四‘蟀’。

最初沒想好該叫什麽,王晉提議:“咱們四個這麽帥,就叫一中四帥,多貼合實際,不能更完美了。”

當時的江暮不過忍不住說了句:“蟋蟀的蟀嗎。”

于是一中四‘蟀’就這麽出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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