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封妖榜

上仙?這兩個字讓長寧側目,能在人間稱呼上仙的,起碼也要修成陽神的大修士或是散仙吧?他們為什麽稱師姐上仙?長寧凝目望去,這兩名大漢周身煞氣沖天,顯然也是手染無數生靈鮮血的妖修,這就是師姐找來的幫手?他們會真心幫她們嗎?不會跟狐妖相互勾結嗎?

秦以清指尖一彈,水幕升起,水幕中有三幅類似投影的肖像,“這三頭妖孽罪大惡極,你們速派人擒下,生死不論。”

兩名黑衣大漢露出了為難的神色,一人硬着頭皮道:“敢問上仙這三名妖孽是何等身份?知曉了他們身份,小妖也好去拿下。”

秦以清冷聲道:“此三獸一為金丹期狐妖,另兩頭為鼠妖、馬妖,皆為築基期妖獸奪舍化人,你們奉符诏在此鎮守,卻不知這三妖孽禍亂平江府,還要我指點他們在何處,該當何罪!”

那兩名大漢看面相也是桀骜不馴的妖修,可在秦以清面前卻乖順如兔子,聽到秦以清雷霆震怒的怒斥,兩人驚得魂飛魄散,面如土色的投地拜倒,“上仙饒命!小妖失察!小妖罪該萬死!”

這兩名大漢一是黑蛇化形,一是黑鷹化形,領了太上宗的符诏鎮守平江府,這百餘年中土安居樂業,它們也樂得逍遙自在,哪裏知道這段時間會突然出現那麽多九派內門、真傳弟子,這兩頭妖獸被吓得叫苦不疊,這些祖宗不是一向在域外清修嗎?怎麽會輕易涉足紅塵?

長寧輕輕的拉了拉秦以清的袖子,秦以清怒容稍斂,“師妹有什麽事嗎?”她低頭溫聲問長寧。

“這人我認識。”長寧指着投影中的馬臉惡漢,“這人是揚州節度使蓋嘉運兒子的貼身侍衛,我被抓前曾遇到過蓋家寶,他當時就在平江府,現在不知道在哪裏。”

秦以清不假思索下令,“立刻派人把蓋府盡數圍住,莫讓妖孽逃脫!”

那兩名妖獸卻不住的偷偷瞄着長寧,連秦以清的吩咐都沒注意,秦以清輕哼了一聲,兩人才戰戰兢兢回神,“上仙,小妖有要事禀告。”他們見秦以清并沒有反對,才小心道:“上仙,這位小上仙——小仙子是不是姓沈?”

秦以清皺眉,“你們怎麽知道?”

“是花間派的宋清音仙子給了我們小仙子的畫像,以十顆築基丹為報酬,請我們找沈小仙子。”妖獸如實道。

花間派?長寧想了想,沒什麽印象。

兩名妖獸說完這消息,也不等秦以清再次吩咐,就帶着屬下去抓人了,生怕去晚了,抓不到這三妖,秦以清拿它們出氣。

“師妹,你認識宋清音?”秦以清問長寧。

“我不認識她,師姐,花間派是什麽門派?”長寧好奇的問,“為什麽她們會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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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間派是個女子門派,宋清音是花間派的真傳弟子。”秦以清見長寧不了解花間派也沒多解釋,“我讓宋清音過來就知道她為何找你了。”

長寧點點頭,又擔心的問:“師姐,剛才那些黑衣人也是妖獸吧?他們會不會反過來幫狐妖?要不要我們也去看看?”

“它們不敢,他們都是上了封妖榜的妖獸,生死全由我一念之間,他們敢背叛,生死是小事,我禀明掌門後,一道符诏就能把它們貶到幽冥地獄,永世不得翻身。”秦以清淡淡道,“我若在中土抓個妖修也要親自動手,要他們何用?”

“封妖榜是什麽?”難道這裏也有類似封神榜之類的神器嗎?

“封妖榜是一件法器,九大上門各有一件,說來也沒什麽神奇的,用來保證歸順妖獸忠心用的。”秦以清說道,所謂封妖榜就是将門派降伏的妖獸元神分出一絲收入封妖榜,這樣妖獸的生死就控制在門派手中了,秦以清手中的玉符是掌教從封妖榜分化出的符器,可讓封妖榜上的妖獸聽命,但是否能決定妖獸生死,就要看掌教給的權限有多大了。

“這樣還有妖獸願意?”長寧問,這不是完全把自己生死交到別人手裏。

“為何不願?”秦以清失笑,“進了封妖榜就是我們的外門弟子,可以學習大道心法,可獲得修煉資源,若有機緣問道長生,門派就放它們自由,有何不願?總比當散修好多了。再說能掌握他們生死的,門派中也就寥寥幾人,難道掌教和長老還會無故傷它們性命?”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他們不得不防着這些異類。

長寧暗想她要是處在那些妖修的處境,說不定也會答應,“師姐,難道這塊玉佩就是封妖榜?”

“不是。”秦以清把玉符遞給長寧,“這塊玉佩是封妖榜分化出的符诏,我們九大門派駐地不在中土,紅塵世俗又太雜亂,門中弟子大多不願來此,掌教就煉制了這塊符诏,任命一些性子溫順些妖獸駐守中土各地,确保中土無妖孽作祟。各門真傳弟子都有權動用這塊符诏,但中土之外就沒這些方便了。”說來秦以清也是倒黴,她被獨孤器抓到的時候,幾近重傷昏迷,根本沒真元發動這塊符诏,不然她也不可能被獨孤器關這麽久,不過沒有獨孤器,她也找不到九宮閣,只能算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吧。

中土是玄門佛宗的根基所在,各派最優秀弟子幾乎都出自中土,這也導致各派對中土的嚴密謹慎保護,修行界幾乎很少直接插手世俗之事,讓世俗自行發展。中土之外,大家都沒那麽多顧忌了,幾大門派附近的國度基本都是門內弟子的後裔,全由修士領導,并無皇權,也不需要妖獸來保護凡人,因為裏面居民大多會有幾手功夫。

長寧捧着這塊玉符覺得沉甸甸的,這塊小小的玉佩能決定無數條生命生死,在她胡思亂想間,又是一陣撲騰的水聲響起,一條矮小的身影自水花中浮起。

“小妖玉蟾兒拜見兩位上仙。”這位叫玉蟾兒小妖怪外表看來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娃,胖乎乎的小身體五體投地的趴在地上,兩只大大的眼睛分別按在腦袋兩邊,怯生生的瞅着秦以清、沈長寧,“龜縣尉請兩位上仙去水府稍候,龜縣尉已經準備好了清茶素果讓兩位上仙潤口。”

秦以清偏頭望着長寧,“師妹想去嗎?”

長寧悄聲問:“師姐,這裏有什麽幹淨的梳洗之地嗎?我想梳洗下。”她被關了那麽多天,即便有避塵決,也覺得不大舒服。

秦以清莞爾,讓那小蟾蜍帶路去可以洗漱的溫泉。

小蟾蜍自幼在這裏長大,對各處水道都很清楚,熟稔的帶着兩人去溫泉。

長寧見那小妖怪眉心間距頗大,配上她的名字,暗猜她應該也是蛙類修成人身吧?不過這小娃娃可比那蛤妖可愛多了,白嫩嫩胖乎乎的,除了眼睛長得開闊了些外,不失為一個可愛的小蘿莉,尤其是一身皮膚光潔如玉,一點都不像那蛤妖渾身全是惡心的疙瘩。她一向喜歡可愛的胖蘿莉,即使知道這小妖怪年紀肯定比自己大多了,也忍不住多看幾眼。

白蟾兒察覺到了長寧的目光,肉嘟嘟的小身子不停的發顫,心裏淚流成河,龜爺爺明明說自己長的醜,身上也沒什麽寶貝,不會引起人族修士的觊觎,才讓她來接待這兩人的,為什麽那個漂亮的跟小玉女一樣的小女修這麽看着自己,蝦大哥說越漂亮的人族心地越狠毒,這小女修這麽漂亮,也不知道要想出何等惡毒的法子折磨自己?小蟾蜍想起紅鯉姐姐那身被剝掉的漂亮紅魚鱗,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秦以清見長寧看着小蟾蜍,“師妹喜歡這小蟾蜍?它是蟾蜍中比較罕見的白玉蟾蜍,能解百毒,它的本體比現在這模樣可愛些,你喜歡可以收了它。”修士都愛養幾頭妖獸作伴,秦以清也養了一對仙鶴做童子,替自己看守山門,白玉蟾蜍外形可愛,喜歡的女修不在少數。

那小蟾蜍聽到秦以清話,想起很多人族修士喜歡用它們白玉蟾的軀體煉成避毒法器,大眼翻了下,連本體都維持不了了,身子一滾,變成一只巴掌大的小蟾蜍浮在水面上,一動不動,用腦補生生把自己吓暈了。

一陣水浪打來,它搖搖晃晃的就要被水浪打走,還是長寧一把抓住了這只小蟾蜍,見它通體雪白如玉,不見半點瑕疵,只有眉心有一條金線,果然十分可愛,“師姐,她怎麽了?”

秦以清瞄了那小蟾蜍一眼,簡單的說:“暈了。”

“好端端怎麽暈了?”長寧不解。

“估計是修為太低,沒太多靈力維持本體。”秦以清随意扯了一個理由。

玄門對妖修态度不盡相同,有的門派因自家長老就有妖修,對妖修相對和善。太上宗因承傳上古劍宗,承傳祖師、創派祖師都是人族,也看不上妖修,原不收妖修做外門弟子,還是有位太上宗長老沒入道前是儒門弟子,堅持有教無類,衆生平等,門派才煉制了封妖榜,招收妖修門徒。上行下效,上層認為妖修低人族一等,門中人族弟子也沒把妖修當成同門看待,很多內門弟子即使沒有符诏,也能随意指使這些妖修,妖修伺候稍有不慎,抽經扒皮都是常事。

是故外門的妖修弟子對內門、親傳弟子都十分尊重,不管秦以清和長寧是何等修為,都稱呼她們為上仙。秦以清看不上這種欺善怕惡的行徑,只要妖修吃人,秦以清格殺勿論,但她不會為了一己之私殺害無辜妖獸,只是門派大了,什麽人都有,她也管不過來。想來這小蟾蜍也是吃過苦頭,以為她們要把它練成法器,把自己吓暈了,這話秦以清不好跟小師妹說。說來太上宗對妖修态度還算溫和的,有些門派則幹脆将妖修視作畜生。

長寧見不遠處就是溫泉,注意力完全被溫泉奪走,也沒多關注小蟾蜍,從紅绫中抽出一條絲帕把她裹住,又望向秦以清,見她微笑颔首後,才歡喜的去洗漱。秦以清盤膝坐在一側,閉目修煉。

長寧十幾天來第一次泡澡,心裏有種久違之感,她知道狐妖事沒了結,也不敢多花時間,簡單的梳洗了下,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散着濕發就出來了。秦以清也沒睜眼,手輕輕的覆上她額頭,她的頭發就幹了,長寧笑道:“多謝師姐。”她可沒那麽深厚的功力,她手腳利落的給自己梳了一個麻花辮,不過辮子編到一半,她手停了下來。

秦以清問:“怎麽了?”

“師姐,我感覺到狐妖了。”長寧收了九宮閣,對另一個主人有點感應,“它好像離我們很近了。”長寧手下意識的緊緊的抓着秦以清的衣袖。

秦以清安撫的拍了拍她,“別怕。”

長寧站在秦以清身側,手緊緊握着桃木劍,秦以清卻皺眉起身,長寧跟在她身後,就見天邊劃來幾道清光,“前面可是太上宗的秦師姐。”嬌嫩清脆的聲音響起。

秦以清眉頭皺了一會才松開,“是太白劍宗的柳師妹嗎?”秦以清語氣平靜,但長寧卻聽出了她話語中的異樣,師姐似乎不喜歡來人。秦以清目光掃過四腳朝天躺在地上的小蟾蜍,手輕輕一抓,就讓它落到了長寧手中,“把它收好。”長寧忙把小蟾蜍放在自己荷包裏,她這麽小的确很容易掉了。

“果然是秦師姐。”清光落地,為首是一名十二三歲左右的小少女,這名少女一身紅衣似火,發束金冠,肌白若雪,眉目清麗,臉上還帶着甜甜的笑意,“我剛路過平江府,看到一頭狐貍皮毛甚好,正想抓來做裘衣,卻見幾條泥鳅奉了秦師姐之命抓它,就順手替他抓來了。”

小少女一擡手,一名奄奄一息的白衣男子就被身後幾名女子提了出來,他四肢已被砍斷,肩頭被穿透了兩條鎖鏈,小少女對着秦以清璨然一笑,“我問清這狐貍居然如此這般對秦師姐,心中太氣憤了,忍不住替師姐報仇了,師姐不會怪小妹自作主張吧?”  太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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