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虞久花了整整五天加五個通宵, 才把所有的武器改造完成。
感謝不會疲累的機械身體，感謝異種送上來的手炮原型。
她通過沈別折疊壓縮技術獲得了新的靈感, 終于将巨大的手炮以分體折疊的形式完美嵌合進自己的兩條手臂裏。
因為這一次需要高機動性, 所以她仍未對下肢做什麽改造，而是在裏面塞滿了補充的彈藥和金屬手//雷。
為了彌補腿部火力缺失的問題，虞久做了一個大膽的改動。
她将無人機搭載的小型高射機//槍拆了下來, 裝填進自己的兩側肩膀之中。
一旦她被抓住或者四肢被卸掉，肩膀上的機//槍同樣能再搏殺一次。
“差不多了。”
最後檢修零件，潤滑軸承, 貼合仿真人皮，實驗機體動能性。
藍色的電流裹挾着意識游走在機械身體裏的每一處，火藥和機油的味道充斥鼻腔。
不好聞, 卻帶來了莫大的安全感。
虞久第一次體會到了“火力充足”是什麽感受, 她對此簡直愛不釋手。
最後，為了蒙過外面人的眼睛，她做了一個巨大的手拉金屬箱。
“所有的武器都在裏面，”虞久面不改色的跟機械室外蹲守的士兵胡扯, “我做了改裝, 就像背上的蜘蛛一樣，武器壓縮在金屬箱裏。什麽, 打開看看？不行不行, 我技術不到位, 只能做一次性的。”
士兵：“.......”
聽到報告的巴德大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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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官急了，就差在大校面前蹦高了，“大校！您怎麽能相信她？你看她明顯就是在撒謊啊！她甚至看不起您....我們的智商！”
巴德：“.....你給我閉上你的嘴吧。”
大校其實早就連夜請示過, 總司令官只說了一句話：疑人不用。
巴德：“用人不疑, 我們既然相信她, 就應該放手讓她去做。”
副官還想說些什麽，巴德揮揮手打斷了他。
“風海基地死了多少人？”
副官一下子噎住了，他的表情甚至來不及收回，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報告，死了3576人。”
巴德又問：“我們打了多久？”
副官愣愣地看着他，不明白大校為什麽要問這些。這些事是風海基地裏每一個人的痛。
“我們已經跟奪鎮僵持了太久太久，急需一個打破戰局的點。我能感覺得到，虞久，就是那個點。”
巴德拍了拍副官的肩膀，“不用太緊張，只是幾把槍、幾只彈藥而已，聯邦消耗的起。而她，可是在賭她自己的命。她都還沒害怕，我們怕什麽？”
巴德知道，虞久不是個蠢人，也從不會幹沒把握的事。
前方豁出命的她都不退縮，後方的他們還有什麽理由打壓？
S270式火箭//炮運送來的那天，動靜非常大。
兩列軍用車隊護衛，大名鼎鼎的五殺隊親自押送。
許多在基地的士兵們都好奇的趕來，想親眼看看真正的折疊武器是什麽樣的。
“十門S270式火箭//炮已全部就位！”05向虞久敬了個軍禮，“發射裝置、□□、火控系統、彈藥箱、運載裝置、穩定器已統一安裝完成！請簽收查驗！”
虞久眼裏都快冒出綠光來了。
在她面前的，可是這個世界真正頂尖的改造武裝。折疊式S270全部由特殊材料制作而成，內部使用的彈藥、運載裝置運用的都是獨一無二的技術！
其中每門S270都擁有12枚發射管數，發射速度能達到12發/分，最大有效射程也達到了恐怖的32千米！
這是真正的、除能量武器之外的大殺器！
虞久一步一步走了上去，輕柔撫摸裝在特制黑盒裏的其中一門。
“小心一點，”05眼一抽抽，忍不住在旁邊提醒，“這一個玩意兒就有超過3噸，全長超過30米。你要是一不小心按到按鈕，讓它自動打開了，這輛特質運輸車就報廢了。”
虞久深吸一口氣，“按鈕在哪裏？”
“在這兒。”05指給她看，“因為考慮到作戰時的緊急情況，打開和折疊裝置僅需兩個步驟。按下并向左旋轉按鈕後，會有10秒的真空期。10秒之後S270就地伸展打開至完整狀态，你到時候可記得要跑遠點。”
“不過你用什麽裝？”05忍不住好奇地問道，“開運輸車嗎？可密林裏運輸車連50米都走不出去啊。”
“用不着。”
虞久目光灼灼，揮手讓05幫忙運進機械室內。
05實在好奇死了，但又不能違抗沈博士的命令，只能慢吞吞指揮運輸車用吊機把黑箱放進機械室內。
畢竟折疊後的物體質量不會改變，黑箱內10門S270，那重量可不是一個人類能夠拖的動的。
“哦還有這個，”05又從另一輛運輸車上取下一枚很像信號彈一樣的小槍說，“這是輻射屏蔽器，你應該記得吧？”
虞久當然記得，她在SCI做試槍員時，曾親自實驗過一把新制武器，就是這支輻射屏蔽器。
“只要開一發，就能夠短暫屏蔽掉該區域的電磁輻射，恢複通訊和電子設備。”05将屏蔽器遞給她，“但是由于技術不成熟，所能屏蔽的時間非常短，但足夠你結束後向大校發出信號了。”
這東西應該是沈別送的，無論是虞久還是巴德，都沒要求過用這個，虞久之前本來想用普通信號彈來着。
她眼睛輕輕眨了眨，沈博士還真是貼心。
“對了，”虞久忽然想到什麽，低聲問，“譚景明怎麽樣了？”
05表情微妙的變了一下，他想說譚景明的事兒可大了去了。他想說人事管理總署副署長柯舟在押送胡倡途中被不明身份暴徒襲擊，柯舟重傷昏迷，胡倡失蹤，重要物證血清失蹤，聯邦高層震怒。
他還想說因為沈博士一意孤行直接将最後一支血清注射，導致譚景明身體內的異化病毒全部消失，最後物證也随之消失。高層現在氣的集體吸氧，沈博士迄今為止無法離開中心城。
不過這件事被打上最高機密，誰敢透露半個字都得死。所以05啥也沒說，只是整理好表情嘿嘿一樂道，“放心吧，別看沈博士平常冷冷淡淡的，他可是最護短的。只要譚景明還是SCI員工一天，沈博士不會不管他的。要不然也不能親自從SCI找到風海來了。”
虞久看了他一眼，最終點了點頭。
那不是她能管的，她能做的都做了，所幸不再糾結。
“行了，我的任務完成了。”05拍拍手，罕見的鄭重起來，“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麽計劃，但....還是祝你成功，祝風海成功。”
待車隊離開，虞久重新紮進機械室。
她要做最後一樣東西，一樣能裝載S270的東西。
兩天後入夜，巴德忽然收到了一條訊息。
【大校，我出發了。請按照約定時間将部隊集合至指定位置。】
他“噌”一下站了起來，快速趕到機械室。
機械室門大開着，門口圍了一圈好信兒的士兵。
“人呢？”巴德沉聲問道。
“走、走了，”有士兵小聲說，“她是向着前線走的。”
“胡鬧！”巴德忍不住吼道，“不實驗一下她的裝備，怎麽能放她就這麽走了？！”
衆人都低着頭不吱聲了。
其實他們也沒想到，虞久是突然沖出來的。
夜色裏她速度奇快，“刷”一下就跑沒影了，就連負責看守的士兵都沒反應過來。
“不過我看見了，她身邊好像還跟着一只動物。”看守的人說道。
“動物？”大校深深皺眉。
“嗯，好像是條.....小狗？”
“.....去調監控！”
虞久一路穿過卡哨，每個看見她的人皆目露震驚。
“喂喂喂，我沒看錯吧？那是一條....機械狗？”
“好像還真是！她瘋了？帶着機械狗去打仗？剛出基地狗就得報廢吧？以為輻射是鬧着玩呢？”
“等等，機械狗身上好像有條連接線！難不成是手動？”
“手動也白扯啊，手動打起仗來怎麽操控？快去報告！”
虞久置若罔聞，身披夜色直接沖進密林。
她避開前線戰場，避開上次行軍的路線，選擇了一條風海基地鮮少涉足的路。
整座密林的地圖已經提前拷貝進她自己的程序裏了，就算輻射覆蓋，她也能不受幹擾。
在她身側，一條通體銀白的機械狗手足并用，靈活地跨過地面隆起的樹根和藤蔓。
一條連接線從狗頭連接到虞久的腰部，她的意識分流下去，使得機械狗跟她本人達到了完全同步的狀态。
“有根線還是不太方便，”虞久在奔跑時想到，“如果我的意識能無線發射就好了。”
到時候她豈不是能搞一支機械武裝軍隊出來？
銀白色的機械狗在月光下動作迅捷有力，這只狗全身都使用了強度最硬的合金。整體骨骼架構也是精心設計過的，能夠成熟超高的重量。
狗子不為別的，只為了裝載十門折疊式S270。
十門的确太重了，虞久又要背着大量武器，根本拎不動。
好在這個世界的金屬冶煉技術已經非常高級了，無論是強度還是硬度都比上一輩子要強好幾個檔次。
一路上虞久前進的不算快，她解決了幾只異種飼養的寵物蛇，估摸着徹底離開基地範圍內後，找了個隐蔽的位置，直接褪掉了仿真人皮。
沒有了仿真人皮的包裹，她的身體裸露出森冷的金屬骨骼。
虞久長長呼出一口氣，兩手緩緩伸長。
無數意識飛速流通過小臂，被切割開來的零件在剎那之間相互吸引、組裝。
預備彈藥劃過上肢內側的軌道，按照既定路線裝填上膛。
兩枚巨大的手炮不消片刻便代替了手掌和胳膊，恐怖的槍口在夜色下宛若可怕的猛獸。
十七秒，這是她從手掌切換成手炮的完整時間。
測驗完畢，手炮分解收回。
機械眼啓動夜視模式，開啓超遠距離瞄準并自動調出熱成像儀。
精準的數字排列組合在視野下方，小蜘蛛伸展成真正的八面狙擊形态。
此時此刻，虞久真正進化成了一具殺戮機器！
她的視野不斷放大，精準捕捉到遠處密林內一閃而過的龐大身影。
“找到了。”
異種人的第一層防線。
不過讓虞久沒想到的是，人類很少踏足的這片區域，異種人居然也會在這麽近的距離設置巡邏者。
它們比想象中的還要機警。
她在黑夜裏潛行，柔軟的土地大大減少了腳步聲。尖刺刮過金屬的身體，沒有留下任何氣息。
直至撥開一層瘋長的灌木，十二巡邏者的身影驟然出現在眼前。
虞久立刻隐住身形，趴在灌木邊緣仔細觀察起來。
這一小隊巡邏者似乎正在進行交叉巡邏，六只一小組，從不同的方位沿相互交叉的路線進行巡邏，平均十五分鐘回到原點一次。
這樣的路線可以大大擴大巡邏範圍，無論哪一小隊出事，另一隊巡邏者會立刻知曉。
摸清巡邏方向、距離和往返時間後，虞久悄然跟上其中一小隊。
灌木和高高的樹幹遮擋了她的身形，濃重的夜色仿佛深淵的祭典。
機械狗被留在了灌木裏。
一片幽暗中，八支黑洞洞的狙擊槍管緩緩舉了起來。
此時，那小隊巡邏者裏忽然傳出一道聲音。
“今晚真靜。”其中一只名叫古的巡邏者說道。
“每天都很靜。”打頭的巡邏者小隊長風接話，“那些兵人不會進攻這裏，所以這裏才是好巡邏地。動作快點，等月亮再落一些，我們就要回去換班了。”
“嘿嘿嘿，”古咧開大嘴笑了一下，“不知道今天會抓住多少兵人。肉，好想吃。”
異種擁有獨特的語言，口音古怪。古說完後，其餘的異種皆露出饞饞的表情。
“人類的兵，好吃。比鎮內養的肉人，還要好吃。”
“嘿嘿嘿，回去吃，回去吃！”
巡邏者小隊們對視幾眼，哈哈笑了起來。
就在此時，它們身側寂靜的樹叢中突然發出幾聲輕微的異響。在誰也沒有反應過來時，八發奪命狙擊彈以超高的射速精準射出，兩兩一組，四只異種登時被射中！
巨大的腦袋在瞬間被打爆，那是真物理意義上的爆開，脖子以上幾乎被夷為平地！碎肉橫飛，藍綠色的血像高壓水槍一般噴了出來！
剩餘兩只異種當時就愣住了，因為它們沒有聞到任何敵人的氣味！
異種的嗅覺遠比普通人強很多，通常在幾百米之外就能清楚嗅到獨屬于人類的氣息。
可今天卻什麽也沒有！它們甚至不知道敵人是什麽時候摸到臉上來的！
然而這還沒完，子//彈剛剛射出之際，樹木陰影中猛然沖出一道黑影！
狙擊彈轟飛異種的頭顱時，蔚藍色的質子刀緊跟而至！
虞久神色冷靜到可怕，她眼底映照着噴湧的血水，一把抱住最近那只異種的頭，單手狠狠一劃！
“質子刀切開異種的骨頭就像切菜一樣簡單。”丁圖說的一點沒錯，絲滑的手感為這場暗殺節約了可觀的時間。
一刀斃命，虞久毫不猶豫反手一擲，質子刀瞬間紮進最後一只異種的喉管，把它想發出的嘶吼全部堵了回去。
下一秒，泛着冷光的機械身體已然沖到眼前。
慘白的月色從枝葉縫隙間灑落，照亮了兩只完全懵逼的異種。
它們還未從同伴突然死亡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時，就被虞久三刀收走了命。
第一小隊巡邏者全部死亡，死亡方式皆為屍首分離。
整整齊齊，異常美觀。
而這次暗殺的總用時，十三秒。
虞久漠然收回視線，沒有耽誤任何時間便轉頭朝另一個方向沖去。
那裏有這一防線的第二小隊異種。
四分鐘後，虞久悄無聲息回到了機械狗的藏匿處。滿身藍綠色血液昭示了剛才戰鬥的慘烈，但她速度足夠快，動作也足夠幹脆。
十二只異種死的非常安靜，除了昆蟲與飛鳥，沒有驚動任何生物。
與有生力量多如牛毛的人類不同，異種的生産、成長都極其緩慢。每一個“鎮”裏的兵力都是有限的，所以這麽大一片密林，異種人想要處處掌握，必然會相應減少非重點防線的巡邏者數量。
這是最外層的防線，巡邏者人數稀少。
越向裏，越靠近奪鎮，巡邏者人數将越來越恐怖。
不過，來都來了。
重新連接上機械狗，虞久目光堅定繼續向前。
與此同時，風海基地內，大量重型武器搭載着履帶車一輛接着一輛開了出來。
黑壓壓的重武以組的形式，小股集合開向基地之外。
步兵部隊分列兩排，每一連為一支，各支中間穿//插通訊兵小隊。
巴德大校率軍出擊，他站在打頭陣的加農炮履帶車上，目光沉沉地望向密林深處。
他身後，副官極其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虞久有什麽消息麽？”在履帶車開想地下通道時，巴德忽然出聲問道。
“報、報告！并沒有傳來任何消息！”副官大聲說。
這個回答在意料之中，一旦進入輻射區域，通訊設施都會受到影響。虞久不應該傳回來消息。
“目标區域是否有任何異動？”這一次，巴德問的是虞久深入的那片區域。
“報告！未發現任何異常！”
這是好事。
巴德深知往機械室裏送進去多少武器彈藥，就算虞久要死，死之前随便扔點什麽也能炸響半邊天。
目前靜悄悄的，說明她還活着。
巴德深吸一口，他身後是風海軍部基地三分之一的重型武器。
為了打速度戰，也為了調高機動性，應對不同的突發情況。這三分之一的重武搭載車輛全部臨時換成了履帶車，為此，基地裏所有機械師通宵達旦了兩天。
這一仗如果不打出點什麽，他會以指揮錯誤成為整個基地的罪人。
副官顫聲道，“大校.....”
“打！”巴德目光變得銳利，“風海已經被攔下腳步太久了！這一次就算沒有虞久，我們也同樣要打！”
過去八個多月，他們嘗試了多種攻擊方式，無一例外全都遭到了異種自殺性的反撲。
雖然他們也獲得過多次勝利，但士兵死傷無數，基地裏也同樣蒙受了巨大損失。
唯獨潛入式突襲沒有嘗試過，高聳的密林是異種天然的戰場，基地內對潛入式突襲一直有許多擔憂。
這一次虞久提出來的，也許是個機會。
不管怎樣，龜縮不前不是一個指揮官該做的事情！風海需要勝仗，人類同樣需要勝仗！
“各單位注意，全體噤聲！所有人不得發出一點聲響！不得私自脫離隊伍！嚴格按照路線前進！”
“我們要給奪鎮送上一份大禮！”
“是！”
借着夜色，隊伍跟着虞久的方向一頭紮進了密林裏。
為了不驚動異種，巴德命令所有人四列并其前進，重武一列只能走一輛。
這使得隊伍拉的老長，但好處是細細的寬度能夠有效減少被發現的概率。
每一個士兵都是訓練有素的，他們緊繃着身體，将所有聲音壓至最低，嚴格按照标注好的路線前進。
向前的每一秒，巴德的心髒都高高懸着。
直至前進了好一會兒，探路的偵察兵突然神色驚駭地跑了回來。
“大、大校！前面...前面....”
巴德內心一緊，沉聲問道，“冷靜一點，出什麽事了？”
偵察兵咽了咽口水，手無足措地說道，“您、您還是親自來看一下吧大校...”
警衛連立刻跟上，團團護衛着巴德上前。
在看清前路的情況後，所有人瞳孔驟縮！
在他們面前的地上，十二只屍首分離的異種屍體歪歪扭扭排成一排，縱向延伸。像是一個個連接在一起的指路标，一路朝向幽暗密林裏的同一個方向。
仿佛一場迎接他們的盛大狂歡。
作者有話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