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遙遠
“堅持住堅持住！還有一局就可以了！”
初夏的太陽漸漸升起，鹿兒島的清晨早已過去，現在已經接近中午了的樣子，櫻島高中跟明禮學園的比賽進行到了八局下半，比分仍舊是2：1，櫻高的防守貌似已經到了極限。
場外看球的柏木三人撐起了太陽傘，女孩子的肌膚可是需要細心呵護的。
“餓了啊……想吃炒飯了。”指原碎碎念的說道。
“是配着宮保雞丁的炒飯嗎？”柏木看着指原問道，兩個人的實現相碰，同樣露出了一個默契的笑容。
木村郎站在投手丘上胸口不斷起伏着，從三局到現在，他都在絞盡腦汁的投球，或許對于明禮的明石家來說，讓櫻高不得分是個比較輕松的事情，但對他來說，應付一個其實并不弱的打線還太早了些。更可怕的則是，連續一百多個的全力投球讓他的右臂簡直快要擡不起來了。其實在日常的訓練中，木村并不是沒有投過這麽多球，但比賽就是比賽，從體力到精神的雙重煎熬下，要遠比平時更容易疲勞。
如今的八局下半，已經兩人出局，壘上無人的狀态下，木村郎面對着明禮球員的打者，若能守下這一球，就會再次贏得休息時間，并且以領先的态勢進入最後一局。而如果贏下這場比賽，恐怕就是個大大的冷門了吧。
木村這樣想着，舉起了自己的手臂，将這一球再次投了出去。
“乒。”
“糟了！”
高高飛行着的棒球越過了內野，又越過了外野，遠遠的落到了運動場的外面。
“到底……還是被打出來了吶……全壘打。”
又一次默默的看着有人如巡游一般跑遍四個壘包，只是這回，開心的不再是自己這一邊了。
“快些結束吧……好累啊……我的肩膀，會壞掉嗎？”木村盯着拿球的右手，如發呆一般木然的立在投手丘上。
“木村，木村！”
恍惚間，似乎有叫自己名字的聲音，木村終于又再次投入進現實的狀況。
面前站着的，是帶着頭盔的隊長上田。
“對不起，是我的錯，讓你們上場太早了，如果三年生多打兩局應該沒問題的。”上田道歉道。
“不，隊長是我的鍛煉還不夠。”木村說道。
“不，真的是我的錯，我沒想到比賽會這麽激烈，才貿然的把你派上場，或者說，我幹脆覺得你堅持不到這一刻的。”雖然看不到上田的表情，但同樣站在木村身後的史淇透過頭盔，似乎真的看到了他夾雜着後悔的臉。
“如果不行的話，就下場吧，讓今天沒上場的中西來投也是可以的。”上田說道。
“那怎麽可以，這可是我的戰鬥，雖然很累了，雖然投不出之前那樣的球了，但我是不會後退的！”木村斷然的否決道。“就算這只手斷了，也不會後退！”
“啊……又來了，日本人不計後果的熱血。”史淇站在木村的身後，雖然臉上一副感動和被激勵的表情，心裏卻在不相幹的想着。
“這是上田的激将法吧？是嗎？不是嗎？只不過随便激一下，這家夥就整個燃燒起來了，秋田爺爺要給我看的，就是這種不計後果的青春嗎？作為中國人的我，如果一輩子都不能理解這些東西可要怎麽辦啊，我這個時候要是笑出來，恐怕會被群毆的吧。話說回來，這家夥投了這麽多球，肌肉已經很疲勞了，萬一嘎嘣一下韌帶斷了，我需要喊一句‘黝黑蝸殼’嗎？話說這麽隐蔽的吐槽有幾個讀者會看懂啊。”
“那好！我等着你的球！給我投死他們！”上田似乎也燃燒了起來，拍着木村說道。
從新站回守備位置的史淇，看着身前再次站直了的木村，他的後背上已經被汗水陰濕了一大片，每次移動腳步都好像有千斤重，但就是這樣的一個已經到了極限的投手，當着史淇的面，在下一球中，投出了個142公裏的直球。
“砰！”
“好球！”
“真是……不要命了啊……”
木村擦擦汗，搖頭拒絕了對面上田壞球的暗號。自己已經就快要到極限了，每多投一個壞球都是巨大的負擔，所以，就算冒着被打中的風險，也必須投好球。
“是的，就是這個，瞄準外角，偏回好球帶的滑球。”
“砰！”
“好球！”
對面的打者揮棒落空。
“最後的……最後的一個！來吧”
“乒！”
“右外野！”
“富澤守！”
木村轉過身去，看着那個弱氣的男孩，瘦瘦小小的樣子，向着來球拼命的奔跑，奔跑，高高的伸出了帶着手套的右手，然後，猛的撞在了圍牆上。
“砰！”巨大的聲音讓不遠處正在看球的柏木三人都一縮脖子，這一下撞得可真夠狠的。
而被打飛出去的球，則擦着他的手邊，落在了球場的地上。
“球！球！”被撞得頭昏腦花的富澤守顧不得想自己怎麽樣了，低頭找着沒有接到的棒球。
“找到了。”他彎腰撿起後，只聽見一個聲音喊着：“這裏！”
甚至沒時間再找方向，富澤就向着依稀能辨別的聲音方向将球扔了出去。
糟糕，歪了！富澤守的球剛剛扔出去，站在二壘附近，剛剛出聲喊他的松崗透就心裏一涼，這球富澤卻是沒扔向自己，而是奔着稍遠的史淇跟左外野之間的那個位置去了，而且，力量有點大了。
而一直盯着右外野方向的史淇也發現了問題，沒時間思考，他向着來球奔去，并且好巧不巧的，剛好跟明禮的打者擦身而過。
“這家夥根本沒有減速！如果只是三壘的話，他已經可以安全到達了！所以說，場內本壘打！”
這麽想着的史淇幾個大步就奔了過去，在二壘跟左外野的松井未來之前撿到了球，而此時他看到左外野的松井距離自己還有幾步的長度，沒辦法，史淇只好自己轉身，而此時，明禮的跑者已經過了三壘，正大步向着本壘跑去。匆忙的找準本壘的位置，史淇将球猛的扔了出去。
“上田！接住啊啊啊啊！”
“來吧！”上田擺好了姿勢，像一座堡壘一樣堵在了三壘跟本壘之間。
而對面明禮的跑者此刻自然也已經孤注一擲，大喊着，帶着無邊的勇氣對着上田猛然跳起。
“砰！”
煙塵四起。
“safe！3：2！”
“媽的！”史淇氣得猛然扔掉了手套。
“對……對不起。”富澤守頹然的坐到了地上，他的鼻子中還在不斷流出鮮血，劃過了嘴唇跟下巴，滴在胸前的土地上。
當櫻高與明禮的比賽，最後結束在九局上半，比分3：2的時候，史淇有些恍惚，本場比賽最後一個上打席的他，在面對二出局三壘有人的情況下，雖然本有機會把比賽拖入延長賽，但最後，到底還是再次被三振出局了。這漫長的一個上午，櫻高曾好幾次接近勝利，卻在最後把勝利拱手讓人。
而史淇，今天的守備雖然稱得上普通，但打擊方面一共出場打擊五次，得分，上壘，安打，所有的數據，均是零。
“這就是棒球吧。雖然有時候會有運氣成分在內，雖然有時候離着勝利只有半步之遙，卻總會因為實力不足，或者抓不住機會等原因而功虧一篑。”
史淇丢下球棒，望着正在集合的大家，耳邊響起了棒球比賽中最常聽到的空襲警報。
第一次輸球呢……甲子園什麽的……好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