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恐懼【本章留言有紅包哦】 (1)
但是,程年年很确定,看見十六這樣,她真的很心疼。
所以不管是什麽原因,既然十六不願意說,那就不說了吧。
她猜測,十六可能是突然一下從偏僻山村到了這裏,一時有些适應不了,才會這樣的。
就像她被拐賣到袁山村時一樣,即便性質不太一樣,但程年年将心比心,覺得十六會心慌會緊張是很正常的事。
程年年面上不顯,心裏卻自責的嘆了口氣,說到底,還是因為她疏忽了十六的感受。
從發現自己穿書,發現十六還活着,到後來逃出袁山村,見到父母,她太開心,也太放松了。
如果她能夠耐心一點,多顧及十六的感受,他不可能變得這麽沒有安全感的,可能十六自己都不知道,他委屈的看着她時,眼裏全是對她依賴,以及怕失去她的恐懼。
程年年輕輕摩挲少年的手,心疼的看着他:“十六,我帶你去看醫生好不好?”
讓醫生看看十六的嗓子,看有什麽方法能早點讓他恢複正常,不說多熟練,至少也要能夠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十六把頭偏向一邊,垂着眸子,用這種行為表達他的拒絕。
他不想去。
程年年皺了皺眉,還想再勸,看見十六通紅的眼尾之後,突然頓住了。
“十六不想去的話......那就不去了。”她盯着十六的表情,試探着道。
十六眼睛微亮,轉過頭來,情緒還是低落,眼裏卻有些期待。
仿佛是在問她,真的嗎?
“真的。”程年年馬上改口,想了想,又道:“那,不去醫院的話,十六願意跟我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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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愣了愣,因為剛哭過,黝黑的眸子有些氤氲,一眨不眨的看了她一會,緩緩露出一個笑,點了點頭。
程年年瞬間開心起來:“好!不去醫院就不去醫院了,等下就讓人送書過來,你就跟我學了!”
她神色輕松的起身,跑到浴室裏,對着鏡子把頭發綁了個馬尾,完了之後,趴在浴室門後,悄悄探出頭,看了一眼十六。
她想看看,她沒在十六面前時,他是什麽樣的。
然而這一看,就把程年年看愣了。
就像昨天晚上,她把十六送到房間裏就跟林秀去了自己卧室,後來過來看見的一樣。
十六呆呆的坐在床邊,渾身上下沒有一點活力,目光盯着虛無一點,臉上的表情就是空白的,好像只有程年年才能讓他變得像個正常人,程年年一走出他的視線範圍內,他就垮了,做什麽都提不起興致似的。
程年年心往下沉。
她突然意識到,十六的狀态,可能不太對勁。
...
十六在做夢。
夢裏,他又回到了袁山村,不知道什麽原因,村民對他的态度還跟之前一樣,年年也好像從沒有出現過一樣,那個他住了十多年的破屋子又黑又暗,即便擦的特別幹淨,也掩飾不了陳舊的案板上,放着一鍋什麽東西,有縷縷熱氣從裏面飄出來。
十六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回來,他只是在猶豫,要怎麽告訴年年自己突然說不出話了,絞盡腦汁,想了好幾個辦法,最後都推翻了。
就在他決定,幹脆直接告訴年年時,太陽穴的地方突然尖銳的抽痛,十六都沒來的及哼一聲,意識就抽離了。
是的,意識抽離。
雖然很不可思議,但就是,十六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意識跟身體分開了,緊接着就像是在做夢一樣,他甩了甩頭,睜開眼時,發現自己回到了袁山村,回到了那個他住了十多年的破舊房子裏。
十六緊盯着那鍋什麽東西,莫名其妙的,心髒倏地揪緊了。
他繃着臉,緊張的一步一步走近,目光慢慢拉近,終于看清鍋裏是什麽東西後,十六眼睛驟然睜大,整個表情都扭曲了。
他竟然看見了一鍋狗肉!
十六目呲欲裂,顫抖的伸出手,更詭異的是,他正傷心着呢,指尖剛碰到鍋邊,原本熱氣騰騰的狗肉突然一變,變成了一個簡陋的舊箱子,而箱子裏,卧着一只安靜可愛的小狗。
似是察覺到了他的靠近,小狗毛茸茸的腦袋動了動,擡起烏溜溜的大眼睛,乖巧無辜的看着他,輕輕的“嗚”了一聲。
“......”
猙獰扭曲的表情僵在十六臉上,聽着一聲軟綿綿的叫聲,很突然的,十六的心尖抖了抖,一股難以言說的酥麻從尾椎骨往上爬,起了一整背的雞皮疙瘩!
“十六!”
程年年着急的聲音在耳邊驀然響起,還有個力道在輕拍他的臉。
十六驟然驚醒,看見面前的程年年時,整顆心還是懸在半空的,下意識叫了一聲:“旺!”
程年年:“......”
程年年原本在拍他臉的手抖了一抖,馬上往上,摸了摸他的額頭,憂心忡忡的問:“......你沒事吧?”
十六:“......沒事。”
少年沙啞的嗓音響起時,程年年和十六都愣了愣。
程年年先是驚訝,回過神後,就是狂喜了。
她一把抓住十六的肩膀:“十六,你......你會......”
後面的話,程年年突然不敢說出口了。
她頓了頓,小心翼翼的觀察十六的表情,聲音輕的不可思議:“十六,我問你什麽,你都回答我,好嗎?”
十六整個人都是僵硬的。
他剛剛就是潛意識說了兩個字,都沒有經過大腦思考,程年年一問他就直接說出來了,聽見那一點停頓都沒有的兩個字,十六自己都不太敢相信。
這兩個脫口而出的字太讓兩人震驚了,震驚到,十六都沒心思去想剛才做的那個短暫的狗肉夢了。
他滿臉恍惚,聽見程年年的壓抑着激動的問話後,才有些回過神來,舔了舔唇,“好”字就這樣順口說了出來。
“!”程年年神情更加激動了。
如果說剛剛那兩個脫口而出的字還有可能是意外,那現在這個呢?!
程年年深吸一口氣:“你能叫一下我的全名嗎?”
十六看着她,表情有些遲疑。
程年年迫不及待的拉住他的手:“說呀!”
“......程年年。”
十六低下頭,聲音輕輕地,似是不好意思。
程年年卻因為這三個字紅了眼圈。
“十六,”她強忍心酸,哽咽着喊他,“十六。”
十六瞬間擡頭,一把抱住她,把她的頭按進自己懷裏,心疼的輕拍她的背:“別哭。”
可能是太久沒有說話了,也有可能是剛剛哭了的原因,十六的嗓子啞的不像話,但不管他的嗓子啞成什麽樣,聽見他說話的聲音,程年年就是感動的想哭。
不止是十六因為說話不利索或自卑或焦躁,程年年也不好受。
沒穿書之前,在她夢裏的十六也不太會說話,但那時候他們一直待在袁山村,甚至程年年那會只是一條小土狗,袁山村的村民對十六敬而遠之還來不及,更不可能跟他去說話了。
甚至十六死後,程年年因為難受而把他們的經歷寫成小說,把十六的性格,出身背景,所有的一切都寫上去了,卻沒有想到,把十六不會說話這一點改一改。
因為這個,程年年心裏一直不太好受,只是她沒有說出來而已,甚至都不太敢去想,十六之所以突然變得這麽敏感,是不是因為這方面的原因。
所以現在,十六突然自如的說了兩句話,表現的比之前說一個字頓一下的狀态只好了一點點,程年年就激動的不得了。
激動的都哭了。
...
相較于程年年的激動,十六除了最開始的那一陣激動過後,表情就慢慢斂了起來,他心裏仿佛壓了一堆亂七八糟的事,顯得有些心事重重。
十六并不覺得自己因為潛意識說了幾句話,就樂觀的覺得嗓子以後就真的好了。
他怕自己又像之前一樣,突然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那種感覺簡直讓人絕望。
甚至震驚過後,十六還想起了夢裏的那鍋狗肉,以及他摸到那鍋的邊沿時,狗肉瞬間變小狗的夢境。
十六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做那樣一個夢。
他從來沒有見過那只小狗,更想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在看見那鍋狗肉時,情緒會那麽激動。就好像,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寶貝的絕望感。
可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不應該是年年嗎?
十六有些想不明白。
可越想不明白,他就越是想要弄清楚,十六強迫自己去想,記憶力有沒有見過那只小狗,有沒有可能......他真的見過,但是忘了?
不自覺的,十六抱着程年年的手越來越緊,箍的她都有些疼了。
程年年嘶了一聲:“十六,你弄疼我了。”
十六如夢初醒般,連忙放開了程年年:“對不起。”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太多了,腦袋突然有些脹痛。
十六雙手突然撐在床沿邊,止不住的喘氣。
脹痛漸漸地變了,而且,這一次疼的不是太陽穴,而是頭頂,又變成了那種尖銳的疼。
十六緊緊拽着床單,疼的跪坐在地上。
程年年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吓了一跳:“你怎麽了十六!?”
十六閉了閉眼,強忍着疼痛,本想着說一句“我沒事”,讓年年不要擔心,眼前卻突然一黑,暈了過去。
程年年慌忙扶住他往地上倒的身體:“十六!”
十六滿臉冷汗,暈過去了之後,竟然渾身上下還止不住的戰栗。
程年年急的臉色煞白,喊了十六好一會都沒反應,就更慌了。
這時,門口突然傳來拍門聲。
剛才為了防止父母突然闖進來,看見十六幫她吹頭發尴尬,程年年是直接把門反鎖了的。
程京桦在外面焦急的喊:“年年!你怎麽了?年年你快開門!”
程京桦剛才聽林秀的話,去三樓書房就工作了一會兒,實在放心不下女兒跟十六這個危險分子待在一起,一時沒忍住,就把工作放在一邊,悄悄下來了。
他本來是打算趴在年年門上,就偷偷聽一下他們倆在裏面幹什麽的。
誰知剛湊近門,就聽見裏面程年年驚慌失措的聲音,這一聽,程京桦整個人都懵了,他真沒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在程家,他這個當父親的還在家裏呢,十六就敢對他女兒幹壞事了!
程京桦就懵了一下,緊接着就是怒火沖天。
他就知道十六不安好心!
這人根本就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麽純良,這下好了,狐貍尾巴終于露出來了,還蠢到他和林秀在家時就對年年下黑手!
程京桦在門外面急的頭都要禿了。
他喊了好幾聲都沒見人過來開門,實在太過着急,幹脆就直接上腳就踹了。
程年年聽見砰砰的踹門聲,小心翼翼的把十六放在床邊靠着,正要小跑着去開門,跑到一半,門突然被踹開了。
程京桦兇神惡煞的走進來,還什麽都沒看見呢,劈頭蓋臉就是一聲怒吼:“臭小子,快放開我女兒!”
“......”
程年年實在沒心思管他氣什麽,匆匆的跑過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邊哭一邊叫他打120:“爸,十六突然暈過去了!”
程京桦表情一頓,這才看見靠在床沿邊,滿臉冷汗,表情痛苦的十六。
“......”
程京桦懵了一下:“不是......他沒欺負你?”
“他怎麽可能欺負我!”程年年都快急死了,見他這時候了還發呆,幹脆直接上手去他翻他的手機,“別問那麽多了,快打電話啊!”
程年年簡直後悔死了。
她應該一回家就帶十六去醫院檢查一下的。
什麽買衣服剪頭發的,那些哪有身體重要!要是她早點帶十六去醫院,現在根本不可能這麽着急,她練十六為什麽暈過去都不知道。
而且,他的樣子看起來還那麽痛苦!
程京桦看她這樣,也顧不得追究十六有沒有欺負她了,忙不疊把手機拿了出來:“手機在這兒呢,別急別急。”
程年年手抖着撥通120的電話,腦子裏胡思亂想不行。
她甚至忍不住去想,是不是他們逃不出來時十六受了什麽她不知道的傷,因為怕她擔心,所以十六沒告訴她,現在惡化了。
越想越恐懼,程年年覺得自己心跳沉的都不會動了。
...
程京桦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女兒,手足無措的站了會,慢慢地也有些尴尬了。
他以為是十六欺負了女兒,女兒才會哭的那麽傷心,結果現在看來......好像十六真的生病了。
但也只是尴尬了一下子。
程京桦很快反應過來,幾大步走過去,把十六背了起來,一邊往外走一邊安慰程年年道:“你先別着急,救護車過來肯定要等一段時間,我們開車,直接把十六送醫院去。”
程年年慌的指尖都在發抖,聞言連連點頭,緊跟着程京桦的腳步往下走。
...
程京桦剛才踹門的聲音那麽響,程年年哭的聲音也挺大的,林秀不可能聽不見,她剛跑上樓,就碰到了父女倆背着十六急匆匆的下來了。
見程京桦背着十六,而程年年滿臉淚痕,林秀也反應過來,可能是十六出什麽事兒了。
她沒有多問,反應迅速的轉身下樓,小跑到門口,從鞋櫃上拿了車鑰匙,直接道:“你們在外面等等我,我去車庫把車開出來。”
程年年急得不行:“媽你快點。”
林秀匆匆應了一聲好就跑出去了。
...
十六一直在發抖,也不知道夢見了什麽,突然一把抓住程京桦的衣領,手握成拳,手背上青筋爆起,嘴裏不停的喃喃:“不......不要......不要傷害年年......”
程京桦:“......”
他深吸一口氣,垂眸,看了十六的手一眼,沒說話,又去看程年年。
程年年眼睛酸的不行,一把握住他的手,哽咽的叫他:“十六,十六你別這樣,別怕。”
十六似乎聽見了程年年的聲音,拽着程京桦的手驟然松了,在空中亂揮了好幾下,似乎是想要抓住程年年。
程年年連忙把手遞過去,疊聲安慰他:“”我在呢,十六別怕,我不會走的,我一直在你身邊陪着你。”
十六抓住她的手,嘴裏似哭似泣,不停的在說:“跑......快跑......別管我!年年快跑......不要......不要傷害她......”
他反反複複的說着這些話,眼淚不停的流着,額角更是不停的冒着冷汗,臉色白的近乎透明,也不知道夢見了什麽,都怕的渾身發抖了,還在不停的要那些人不要傷害程年年,讓她快走快跑。
程年年心疼的不行,卻又毫無辦法,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哄他,說自己在一直都在,告訴他已經安全了,讓他不用擔心。
吃力的背着十六,卻兩人被無視了個徹底的程京桦:“......”
他看着心疼哭了的程年年,聽着又哭又喊的叫年年快跑的十六的聲音,神情複雜極了。
有那麽一瞬間,程京桦控制不住的去想,十六是不是裝的?
是不是因為知道自己的真面目被他發現了,怕他趕他走,所以故意裝成這樣子,好降低他的防備心,繼續待在程家,待在年年身邊?
可看着看着,程京桦又不确定了。
十六真的能裝成這樣嗎?
還有程年年。
從女兒找回來後,程京桦就一直覺得女兒跟自己隔了一層似的,完全不像是一個女兒面對父母時應有的态度,反而像是一個暫居程家的外人,禮貌又疏離。
即使被拐賣後見到了父母,也沒有什麽太過激動的情緒,甚至還能夠反過來安慰他們。
之前程京桦還想着,是不是因為他們陪伴女兒的時間太少,所以不知不覺中,女兒的性格就成了這樣。
可現在,看着因為擔心十六而哭成淚人的程年年,程京桦突然心裏很不是滋味兒。
五味雜陳的,都不知道該怎麽去形容心裏那些突然多出來的情緒。
“嘀嘀”兩聲突然響起,打斷了程京桦的複雜情緒。
不遠處,林秀已經把車開過來了。
程年年大步走過去,把後車門打開:“爸,你把十六放進去。”
程京桦只好收起滿腹心事,把十六弄下來,放了進去,再跟跟着一塊上車。
...
醫院。
程京桦他們到的時候,專家啊醫生啊什麽的都已經在等着了。
他們先是帶十六去做了全身檢查,卻什麽問題都沒檢查出來。
程年年急的不行,甚至還讓醫生給十六看了下喉嚨,然而結果出來,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可十六一直在發抖,他很不舒服。
程年年實在沒辦法了,只能聽醫生的,給十六打了鎮定劑,強行讓他冷靜的睡了過去。
程年年心疼的幫十六擦幹冷汗,握着他的手在他旁邊坐了會,自己去找了心理醫生。
她實在放不下心來。
十六是真的很不對勁,她之前也提過要他來看醫生,可他不願意,還表現的很抗拒,程年年只能自己去。
她把十六的情況以及一些突如其來的情緒都跟心理醫生說了。
咨詢的是業界很出名的許致。
程年年憂心忡忡:“許醫生,十六說話方面,以及情緒方面,都是因為心理作用嗎?”
許致把十六的情況都記了下來,聞言推了推眼鏡:“有這方面的原因,而且,根據你的描述,很有可能是因為,十六年少時受了很大的刺激,他潛意識暗示自己是個啞巴,所以才會這樣的。”
“至于情緒,”許致掃了一眼本子上記錄下來的,神情溫和道:“可能他心裏壓了很多事情,一時有些轉不過彎,所以才會做噩夢,而且,目前對十六來說,你是他最重要的人,可能是什麽原因讓他認為,他留不住你,沒辦法繼續呆在你身邊了,所以才會特別沒有安全感。”
程年年緊張的問:“他這種情況嚴重嗎?能開導嗎?”
許致搖了搖頭:“我沒有跟他本人交流過,沒有辦法篤定的告訴你要怎麽做。”
程年年皺眉,有些猶豫道:“如何他做的是跟我有關的噩夢,且做夢期間一直在叫我的名字,我......我多陪陪他的話,可以讓他多一點安全感嗎?”
“你可以試一試,”許致認真道:“他做噩夢都一直叫着你的名字,可見你對他有多重要,但,我沒有辦法保證你這樣做對他的好處,但可以肯定的是,在十六心裏,你一定是最重要的人。”
“等他醒了,我可以去跟他聊一聊嗎?”
程年年愣了愣,随即有些抱歉的拒絕了:“我不确定他願不願意,等他醒了我問問他,如果他願意,我就帶他過來見您。”
“您是對的,是應該尊重他的意願,”但許致還是有些擔心,“十六現在的狀态看起來不太好,如果再有嚴重的趨向,程小姐一定要勸他過來看看。”
程年年點頭:“謝謝。”
...
程年年回到十六的病床時,他還在睡着。
少年眉目恬靜,睡着時乖巧的不得了。程年年替他掖了掖背角,剛坐下,程京桦就叫她出去了。
說要跟她談一談。
程年年只好跟林秀說:“媽,你幫我看一下十六。”
林秀點頭答應了。
她抽空看了程京桦一眼,嘆了口氣,卻不打算多管。
她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看不出來十六的不對勁,可同時,她也看的出來,十六對年年有多好,十六看年年時,那甜的都快要發膩的眼神......她也是年輕過的啊。
而且,知女莫若母。
哪怕年年從小到大,她陪在年年身邊的時間很少,那也不妨礙她知道,自己的女兒有多倔。
傻子都看的出來,現在對年年來說,最重要的人是誰,偏偏程京桦要作死,随便他吧。
跟這人僵持了十多年,其實也沒剩多少感情了。
...
程京桦推開安全通道的門,程年年跟在他後面走進去:“爸,你想跟我說什麽?”
醫院裏不讓吸煙,程京桦就拿了根煙夾在指尖,但沒點。
他情緒複雜,心裏隐隐的還有些焦躁,不知道該怎麽跟程年年開口。
在十六進醫院之前,程京桦很确定,自己不應該讓十六留在女兒身邊的。
可剛剛十六發病時,程年年的緊張着急,他都看在了眼裏。
那一刻,程京桦很清楚的認識到,在程年年心裏,十六的位置,比他和林秀重要的太多了。
甚至說句不中聽的,可能,如果要在父母和十六之間做一個選擇,必須放棄一方,選擇跟另一方待在一塊兒,程年年肯定毫不猶豫的就會選擇十六。
這個認知讓程京桦心裏很難受。
事實就是事實,不管他現在對程年年再怎麽上心,短短一天時間,是不可能抹掉他們夫妻倆之前的不負責的。
事情已經發生了,他們再怎麽補償,年年心裏的那個疙瘩都是不可能消掉的。
程京桦很清楚這一點。
可就是因為太清楚了,在十六的問題上,他才會心煩焦躁,不知道該怎麽跟程年年開口。
難道要他直接說,十六對你不懷好意,他不能待在你身邊,我們得送他離開嗎?
這還沒開口說呢,程京桦就可以猜到,他說出之後程年年會有什麽樣的表情了,她百分百會跟他翻臉!
可不說又不行。
程京桦到現在還在懷疑,十六根本沒什麽事。他就是故意裝的,想讓程年年心疼,想是降低他的防備心。
...
程年年等了好一會兒,見父親只是盯着自己皺眉發呆,一句話都不說,忍不住催促道:“爸,你找我什麽事?快點說可以嗎,十六待會都醒了。”
程京桦煩躁的把手裏的煙掐斷了。
看吧,他還沒說什麽呢,年年就因為要去看十六,而嫌他耽誤她的時間了。
在年年心裏,他和十六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爸,你到底要說什麽?”程年年忍不住開始皺眉,她狐疑的看着程京桦,不知道他在糾結什麽:“有什麽話你就直說吧。等一下十六醒了看不見我,他會很害怕的。”
程京桦忍耐着吸了一口氣,抹了把臉,豁出去了:“年年,爸覺得十六不适合跟你待在一起。”
“?”
程年年懵了:“什麽叫十六不适合跟我待在一起?”
程京桦看着她,只是問:“爸說話你願意聽嗎?你願意相信嗎?”
程年年皺眉:“爸,你到底想說什麽,十六不是好好的嗎?他怎麽招惹你啊?他現在還生着病呢!”
程京桦繃着臉:“我知道他生着病,但是年年,你有沒有想過,十六這孩子其實很不對勁。”
他欲言又止,躊躇片刻,還是說了出來:“爸覺得你跟他待在一起不安全。”
“不是,爸,你在想什麽呢,”程年年有些想不明白,“而且什麽叫我跟十六待在一起不安全?我不是都跟你說過了嗎,如果不是十六拼命送我出來,我這輩子就完了,我自己根本是逃不出來的。”
“我知道,”程京桦臉色緩了緩,語重心長的勸她,“爸知道十六對你有救命之恩,可是年年,你已經不小了,你是一個大姑娘,十六也不是個小孩子了,他救了你,爸爸自然會用其他的方式補償他,不可能虧待他的。”
“他只是救了你,誰規定了你就必須跟他在一起了?”這話程京桦說的特別怨念。
他感謝十六救了程年年,可感謝救命之恩,就得要把女兒拱手相讓嗎?!
程年年臉色有些不好看:“爸,之前我說要把十六帶回來,是你點頭同意的,現在才過了多久,你這意思,是要反悔嗎?”
意識到程京桦想幹什麽之後,程年年險些氣死。
她就知道程京桦是不靠譜的,這才當了一天的好爸爸,馬上又變臉了!
以前也是,平時就對她愛搭不理的,除了給錢,生活上沒有一點關心,更別提她跟誰待在一塊了。
呵......
以前放着不管,現在打着為她好的旗號,就想分開她和十六,這人腦子沒問題嗎?
程年年看程京桦的眼神充滿了懷疑。
她突然想到,十六之所以會變得這麽敏感,這麽愛哭,甚至還做噩夢,整個人跟之前帶她逃跑時截然不同......
是不是因為,程京桦背地裏跟他談過什麽?
程京桦被她這個眼神看的有些傷心:“年年,我是你爸爸,我不可能害你的。”
“你不可能害我?”
程年年輕聲重複了這一句話,突然笑了。
“對,你是不可能害我,但是在我被拐賣之前,十多年了,你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嗎?你有關心過我,關心過我的學習,關心我是否吃的好穿的暖,有關心過我的心理狀況嗎?”
她紅着眼眶,冷笑不止:“我之前不想說,是因為十六,我想着過去的事就過去算了,反正我現在有十六,也不在乎你們對我關不關心了。”
“我決定放過自己,就這樣平靜的跟你們相處下去就好了,不想再跟你們計較那麽多,”程年年氣笑了,“結果呢,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對我那麽好的人,你現在跟我說,因為你不會害我,因為你做什麽都是為了我好,所以,你要把那個對我好的人送走?”
“年年你別這樣......”程京桦被她說的面無人色,心裏難受的不行,可能是實在承受不住女兒這麽尖銳的指責,又或許是真的意識到自己錯了,他突然反口了。
“爸沒有想要把他送走,爸只是......只是......”
“只是什麽?只是想把我和十六分開,只是因為你突然後悔之前忽略了我,因為你覺得愧疚,突然想要盡一個當父親的責任了,所以你覺得十六危險,你就可以替我做主,把十六送走了嗎?”
“我......”程京桦張了張嘴,突然不知道說什麽好了,甚至,他連反駁一下都做不到。
這一刻,程京桦總算知道,十六對女兒來說,有多重要了。
因為他要送十六走,刺激到年年了,所以她從所未有,近乎尖銳的,字字句句都往他心上戳。
被自己的女兒指着鼻子質問不負責任,還是事實,程京桦不可能不難受,他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只能幹巴巴的道:“年年,爸爸真的是為了你好。”
“算了吧。”程年年深吸一口氣,把湧上來的情緒全都咽了上去,緩緩露出一個笑,一字一句的,看着程京桦道:“爸,我今天把話放這了,十六就是我的,誰都不能把他從我身邊帶走,您也不行。”
程京桦張了張嘴,臉色有些蒼白,似乎還要說什麽:“年年......”
程年年看着他,說着說着,突然就不氣了。
她閉上眼:“程家是你的,你實在要想送十六走,那就送吧,我會跟十六一塊走的,您放心,我不會留在程家礙您的眼。”
“不!”
程京桦一把拽住程年年的手,着急道:“不要搬出去,是爸爸說錯了,十六沒有不對勁,只是......只是爸太緊張你了,所以才一時亂說,年年,你別生氣好不好?”
“別說這種......這種讓爸媽傷心的話,好嗎?”
程年年看着他,一時沒說話。
程京桦怕她真的搬出去,也顧不上十六危險不危險了,努力解釋道:“真的,爸承認,爸之前不是一個負責任的父親,但你之前失蹤,爸真的特別着急,以至于把你找回來後,有些過于緊張了。”
他看着程年年,試探道:“都是爸不好,你就當剛才的話,爸都沒有說過,好不好?”
“別搬出去......”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也忍不住有些哽咽了。
他現在是真的在乎女兒。
程年年心裏嘆了口氣,抽回自己的手,表情有些疲憊:“再說吧。”
她轉身,拉開安全通道的門,徑直走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噠,愛泥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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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鍵盤真好吃(咔嚓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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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G_YI:是我。
博文後附的老照片裏,穿着校服的沐歌靠着十幾歲羿城的肩膀,睡的正甜。
當紅流量小花 VS 電競世界冠軍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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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鼻你開心嗎 40瓶;
非常感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