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皮囊真身

“元櫻公主生得雪白漂亮,一雙鳳眼兒更是同皇後年輕時一樣美,身份又是尊貴的嫡公主,所以備受寵愛。瑜公主雖同為同年出生,地位待遇卻是天差地別。”春釀道。

凡間很是注重出身,尤其是嫡庶之分,風元櫻地位崇高,實屬人力所為。

“元櫻公主年長瑤公主一歲,因為年齡相近、性子相投,所以從小關系極親近,總玩在一處。皇後為了替元櫻公主祈福,命人打造了一整套吉祥如意百歲銀飾。元櫻公主見瑤公主喜歡,便将其中一只銀戒子送給了她。四年前元櫻公主失蹤了,蹤跡全無。當時什麽說法都有,或是淹死了,或是被人拐走賣了,或是被……”

“被個甚?”九明媚越聽越帶勁兒,感情這皇室秘辛,比那些個話本子還要跌宕起伏,有趣得很。

“流傳最盛,卻也最恐怖的說法,是說元櫻公主被妖魔生吞了……”

呵,最後一種說法,最有意思。又一個,被妖魔吃掉的公主,會是個什麽妖魔呢?鷹魔?牛角魔?巴蛇?還是……鐘赤水?

“元櫻公主失蹤後,皇後整日以淚洗面,一夜間像是老了二十歲,太子殿下為了尋找妹妹,差點兒把皇宮內外翻了個底兒朝天,還被皇上斥責。随後。皇上下令封口,不準任何人傳播妖魔吃公主的謠言。”

“這些都是風瑤告訴你的?”

春釀點頭道:“瑤公主是這皇宮中為數不多的還記挂元櫻公主的人,時常去看望皇後。這次瑤公主想要幫我伸冤,奈何她是個年幼的庶出公主,在皇上面前沒什麽分量,又不敢找殷妃,只好将我的事托付給了皇後。皇後看在元櫻公主同瑤公主的情分上。這才答應了幫我。但她只答應将我留在宮中釀酒,其他的都要我自己來辦,她不會深涉其中。”

怪道皇後瞧着比皇帝年邁恁多。怪道她會莫名其妙的在自個兒宮中收留個釀酒女,這其中竟還有個嫡公主攪合着。皇後還有個自個兒的女兒,風億琅還有個親妹妹,果真人間處處有意外。宮裏意外忒別多。

不過,那風元櫻當真被妖魔吞了?

噫。慢着!九明媚恍然,自個兒這副皮囊也有這皇後定制的銀腳镯。設若傳言是假,設若這副皮囊的主人,便是元櫻公主。那可真真兒是意外得吓唬人了呢。

但略一思索,她便又笑了,一只镯子罷了。幾年時光輪換,誰能保證還是原來的镯子。還是配着原來的人?更何況,不論這副皮囊的主人究竟是何身份,凡人既已死,便了了塵緣,輪回而去。同這皇宮,同這塵世間的凡人,又有個甚麽關系?今兒真真是好奇心作祟,殆誤了恁多時間。

“九更姑娘,我保證不會亂說話,一定好生地把酒送過去,你放了我行嗎?”春釀見她神色和緩了些,便小心翼翼地問道。

“行……”

春釀一喜。

“那是不可能的,”九明媚眨了眨鳳眼兒。

春釀一悲。

“除非……”

春釀一喜。

“你也讓個妖魔給吞了。”

春釀瞪大了眼珠子,這妖精……這妖精忒惡質,整人玩兒呢這是?!瞧這滿眼珠子的促狹勁兒,哪兒來的什麽關心?!春釀頓時覺着自個兒瞎了狗眼。

“你到底想幹什麽!”

“慌個甚麽?我想做甚,這便讓你開開眼。”九明媚拈了個訣,丢到腦袋上,只見她從頭到腳像是被一層軟膠糊了去,“唰”地剝開軟膠,床邊立時俏靈靈站了個十五六歲的姑娘。那打扮、那長相,不是那柳春釀又是誰?

床上的春釀傻了,一毛一樣,當真是一毛一樣。這妖精,居然變作了她的模樣兒!

九明媚拿了把小銅鏡,摸了摸這張新臉面,嗟嘆道:“你這底子忒差了些,不然我還可以變得再漂亮些,可惜啊可惜……”

“你……”

“噓~~”九明媚俯身下來,冰涼的手指輕點她的唇,“從現在起,你便是一床又輕薄又暖和的被子,而被子,是說不得話的……”

春釀只覺得四肢被環子勒得生痛,對方手指冰涼的氣息傳導過來,将她的唇也變得冰涼起來。忽然,身子的軀幹和四肢仿佛被什麽東西一直往四周拉扯,而自個兒的身體全然不受控制,拉一下,便松一會子。直到她整個兒身子被拉成一塊攤餅子,又大又寬,松松軟軟,還是花紅柳綠的撞色款!任誰瞧着,也不過是一床東北大花面兒的被褥。

她想說話,喉嚨卻似塞了棉花。唔,也對,被褥子,是說不得話的。

九明媚清靈靈一笑,扭頭推門而出,日頭照得眼兒一刺,很是個燦爛的天兒。小院子裏是釀酒所用的蒸籠、酒缸子、地窖等設備,撲面而來的蒸米香和酒糟味兒,很是香醇。幾個壯漢子正杠了成簍子的大米,往蒸米籠裏倒。

“來人,”九明媚朗聲下令,“将送往政襄殿的相柳佳釀,給我取來!”

————翹楚小分割————嗯色.色噠————

政襄殿,用正經官方話兒來說,是皇帝處理政務、勤政愛民之所。用九明媚的話來說,就是個雜窩。風烈每日裏最常待的地界兒,亦是大臣政要來此議事、寵妃愛妾跑來宣明寵愛的地界兒,來往人員雜七雜八,人味兒、汗味兒、鳥味兒、脂粉味兒……甚至還有些個嗆死人汗腳丫子味兒。

這風烈人美、聲美、出身美,哪哪兒都好,就是一雙汗足挺不招人待見。偏偏在政襄殿時間忒久,又正值盛夏,暑氣一起,汗氣便在龍靴裏頭亂搔。腳丫子箍得難受,他便在無大臣議政時,往龍塌上那麽一躺,脫了龍靴,撤了襪,放松放松。這一放松,可難為了侍奉的宦官了。滿鼻腔的異味兒,又不敢言語,甚而連眉頭都不敢皺一下,真真兒是憋壞人不償命。

九明媚端了托盤立在政襄殿外,便攮了攮鼻尖兒,連打了仨噴嚏。悲慘啊悲慘,挑了這麽個滋味厚重的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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