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惱羞成怒了

氣氛好不容易熱絡起來,楊瑾煜卻忽然開口道:“宋小姐,不知笑兒何時才能回家?”

楊德祖緩下笑容,何言笑臉上也沒了笑意。

不過有長輩在前,何言笑即使對楊瑾煜的話心有不滿,也不好說什麽。

宋傾淑将目光移向楊瑾煜,上下看他兩眼,不客氣的說道:“本小姐什麽時候想放她回去了,便放她回去。你昨夜才來看過她,還讓宋躍受了點內傷,這會便又迫不及待了?若不是看在笑兒的份上,你以為本小姐會這麽好脾氣的讓你坐在這裏?”

說笑歸說笑,宋傾淑這位官家小姐一但認真起來,其氣勢還是不容小觑的。

原本她并不想将昨夜的事拿出來說。

可是一聽楊瑾煜催她放何言笑回去,心裏那股火便壓不住了。

她是鎮東将軍宋源的唯一嫡女,從小是被捧着長大的,那可是一點氣都受不得。

當然,何言笑除外,誰讓她現在指望何言笑解救她呢。

楊瑾煜面色微僵,心中一凜。

他是沒想到,對方竟然認出他了。

“宋躍雖然武功不如你,但他的眼力很準。他去你楊家報信的時候,你們便打了一場。你以為再次交手,宋躍會認不出你是誰?”宋傾淑的臉色沉下來,心裏對楊瑾煜打傷宋躍耿耿于懷。

“呃……”楊瑾煜有點想流冷汗,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只好求救的看向何言笑。

何言笑白了他一眼。

她就知道,這傲嬌小屁孩嘴上沒毛辦事不牢。

在她面前裝的小大人樣,骨子裏還不就是個十五歲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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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看楊家大房和祖母楊張氏那麽寶貝他的樣,估計也不會斥責他。

“宋躍受傷了?你怎麽不告訴我?”何言笑打岔道。

“告訴你做什麽,難不成你還能替宋躍報仇啊。”宋傾淑氣勢一散,撇着嘴對何言笑說道。

“看起來,你似乎頗為心痛?”何言笑微微一笑。

宋傾淑立刻臉蛋見紅,瞪着何言笑道:“你少在那胡說八道!宋躍只是個小小侍衛,我怎能看上他?”

宋傾淑說這話可謂是不打自招,宋媽媽眼神微暗。

何言笑臉色變冷,淡然道:“侍衛又如何?除了出身比你差些,哪裏配不上你了?我看你這臉不治也罷,你就一輩子呆在這莊子裏別出去見人了。”

話一丢出來,宋傾淑便覺後悔,偷偷看一眼宋媽媽低聲道:“我,我不是那意思……”

何言笑轉臉對楊瑾煜道:“楊瑾煜,我這就跟你回家。”

“別啊!我都說了我不是那個意思啊!”宋傾淑吓得蹭一下從太師椅裏跳起來,都快急哭了,“我不是嫌棄宋躍出身!我是,我是……”

說到這裏,宋傾淑忽覺周圍氣氛不對,慢慢的落下聲音。

廳堂內幾人都看着她,還有貼在外面窗上偷聽的宋躍。

宋傾淑臉頰爆紅,瞪着何言笑道:“你,你,就是你!”

“我怎麽了?”何言笑坐着沒動,小臉上陰轉晴,揚起一個調侃的笑容。

“你太壞了!”宋傾淑惱羞成怒,轉而向楊德祖怒道,“楊大叔!好好管管你家童養媳!竟敢拿我取笑,我我我……”

這個臭丫頭根本就是挖了個坑讓她自己跳進去嘛!

“你你你怎樣啊?不是嫌棄,而是害羞嗎?”何言笑笑眯眯的替她說。

這句話就像踩了宋傾淑的貓尾巴,她嗷了一嗓子,捂住臉飛跑出去了。

廳堂內幾人神色各異的望着宋傾淑跑遠,随後飄來她的嬌喝道:“宋躍!送客!”

嗯,這回真的惱羞成怒了。

何言笑一臉淡然的端起茶碗喝茶。

貼在窗外偷聽的宋躍,見宋傾淑一陣風的刮出去正愣着。

忽聽宋傾淑喚他的名字,命他送客。

他臉色一正,面無表情的進了廳堂,對楊德祖抱拳道:“貴客,請回。”

何言笑借着燭燈仔細打量宋躍。

這宋躍身形高挑,相貌英俊,一身忠貞正氣,的确是個好男兒。

可惜他目中深藏自卑,怕是以為自己的身份配不上宋傾淑。

這是郎有情,妾有意,但因身份差距,他們之間的情路必定坎坷。

還有的磨呢!

何言笑輕輕搖頭。

楊德祖與楊瑾煜站起身。

楊瑾煜黑着臉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随手丢給宋躍道:“哼!想試探姑娘的心意,卻拿我做筏子!你的內傷是怎麽來的,你自己清楚!”

說罷,楊瑾煜陰着臉滿身怒氣而去。

宋躍接住丢來的瓷瓶,頭一低,耳根微紅。

楊德祖深深地看宋躍一眼,擡眼對何言笑道:“笑兒,你要在這裏待多久?”

何言笑忙放下茶碗站起身,溫順道:“爹別擔心,不出七天我便回去了。”

“嗯。”楊德祖點一下頭,朝努力裝不存在的小穎一瞪眼,“還坐着作甚?跟我回家!”

小穎撅起嘴,不情不願的慢慢站起來,磨磨蹭蹭的走向楊德祖。

“磨蹭什麽!”楊德祖兩步過去拉住小穎,追着楊瑾煜而去。

“嫂子!”小穎癟着嘴戀戀不舍的回頭看何言笑。

何言笑笑着朝她揮手告別。

宋躍将瓷瓶塞進懷裏,緊跟着父女二人離去,廳堂內只剩下宋媽媽與何言笑。

宋媽媽看着何言笑,揚起微笑道:“即為夫君報了仇,又點破了小姐的心思,姑娘小小年紀便有如此心智,真令老身佩服。”

何言笑腼腆一笑道:“宋媽媽言重了。這話只是一句一句趕到這裏罷了,但凡不是個傻的,便能看出些端倪。”

“姑娘不必自謙,老身代躍兒謝過姑娘。”宋媽媽站起身,對何言笑行了一禮。

何言笑閃身躲開道:“民女可當不起宋媽媽一禮。”

“如何會當不起呢?”宋媽媽笑道,“姑娘必然不是凡人,日後還望姑娘多多照拂才是。”

從第一眼看到何言笑時,宋媽媽便看出何言笑的不凡。

這短短不到兩日的接觸,她便更加認定自己的猜測。

說不得日後兒子與宋小姐的緣分,還要靠何言笑助力。

何言笑看到宋媽媽晶亮的眼神,便知這婦人心裏打着什麽算盤。

不過她并不怎麽在乎。

若是能成就宋傾淑與宋躍的好事,這也算是她的一件功德。

“這藥怕是耽擱了一日了,我這便去給姑娘熬藥,姑娘回房歇息吧。”宋媽媽恭敬道,走過去拿起楊瑾煜放在茶幾上的草藥。

“勞煩宋媽媽。”何言笑道。

☆、51

宋媽媽去給何言笑熬藥,何言笑回到自己的客房,丫鬟絮兒正候在門前。

洗漱一番後,何言笑寬衣卧床,卻看到枕邊放着一個熟悉的小藥盒。

拿起藥盒打開,一股藥味撲面,正是楊瑾煜留給她的外傷藥膏。

何言笑揚起微笑,想到不久前楊瑾煜氣惱而去,心裏各種滋味湧上心頭。

楊瑾煜這小子對她是真不錯,雖然說話很嗆人。

可惜她的身子雖然才十三歲,真正的她卻已經快三十歲了,如何能接受一個十五歲的未成年少男做她丈夫?

而且又是以賣身為童養媳的身份?

想到這裏,何言笑搖搖頭,拿着藥膏下了床,要去梳妝臺前照着鏡子給自己上藥。

才登上布鞋,便聽外面傳來丫鬟的禀報說,宋傾淑給她送來了傷藥。

何言笑一愣,沒想到在廳堂時她将宋傾淑氣成那樣,宋傾淑還能惦記着她脖子上的傷。

那邊絮兒已經開了門。

何言笑只好說:“多謝你家小姐關懷,提醒你家小姐,入睡時別壓了她的右臉。”

丫鬟應是離去,絮兒關好門,将藥膏拿過來呈給何言笑。

“咦?姑娘手裏是藥膏嗎?”絮兒看到何言笑手裏也拿着一小盒藥膏,奇怪的問。

“嗯,這是我爹帶給我的藥膏。”何言笑平靜道。

反正絮兒沒有去廳堂,并不知道楊德祖根本沒機會給她藥膏。

“那姑娘要用小姐給的,還是用自己的?”絮兒問道。

“自然用你家小姐給的,她的藥膏定要比爹給我的好啊。”何言笑朝絮兒俏皮的眨眨眼睛。

絮兒一笑,打開宋傾淑送來的傷藥說道:“那奴婢給姑娘上藥吧。”

上完了藥,門外又傳來宋媽媽的聲音,是給何言笑送湯藥來了。

何言笑親自去開門迎了宋媽媽進屋。

喝了湯藥,送走宋媽媽,漱了口,何言笑才算安生躺下。

望着絮兒的背影關門離去,何言笑陷入沉思。

她在廳堂告訴楊德祖說,七日內她便回去。

其實她給宋傾淑做紋繡,根本用不了七日那麽久。

她是想趁此機會去找樂正绾绾,跟樂正绾绾學習內功心法。

原本她也是這麽打算的,只是有小穎在這裏,她不好脫身。

如今楊德祖來接走了小穎,倒是稱了她的心。

又想起那位面容吓人的申婆婆。

申婆婆不但會武功,還會診脈,會調理膳食。

她是楊瑾煜帶回來的,可見楊瑾煜的秘密不少。

剛才楊德祖與楊瑾煜在宋傾淑這位官家小姐面前,絲毫沒有普通百姓見到高官的惶恐,甚至沒有一絲卑微之氣。

在這個等級森嚴的古代,這種人要麽是世外高人,要麽就是身份不凡。

這兩人,屬于哪一種呢?

或許是喝了湯藥的緣故,何言笑想着想着,便睡過去了。

第二天,何言笑又為宋傾淑的胎記上了一天的白色。

宋傾淑的胎記又淺了不少,只是依然能一眼看出來。

第三天,何言笑調出淡淡的淺紫色。

在胎記上鋪了兩層之後,那暗紅胎記顏色更加淺淡,甚至轉向桃紅色。

這桃紅便是桃花的底色了。

宋傾淑看到胎記變色很是驚奇,問何言笑是怎麽做的。

何言笑說那是顏色互補後出現的色調。

宋傾淑是有聽沒懂。

傍晚時,楊瑾煜又給何言笑送來草藥,可惜他被宋躍擋了駕,沒見着何言笑。

晚膳後,淺聊回房。

宋傾淑遣丫鬟給何言笑送來一套嶄新的水紅裙裝,一雙水紅發白的繡花鞋。

何言笑二話不說便收了。

這是她勞有所得,收的理所當然。

第四天,何言笑給那胎記重複上了一天淺紫。

只是這淺紫她前後調整了四次顏色。

最後一次結束時,宋傾淑臉上的暗紅胎記徹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柔和的桃紅色胎記。

宋傾淑對着鏡子又驚又喜,揚手想摸摸胎記,卻被何言笑喝止:“別摸!忘了我寫的方子了嗎?”

宋傾淑手一哆嗦,急忙放下手,回頭看着板着小臉的何言笑,撅起嘴委屈道:“那麽兇幹嘛,我又不是故意要摸的……”

看到宋傾淑的右臉頰腫的胖了一圈,何言笑緩下臉色問道:“臉疼嗎?”

“有點疼,不過這不算什麽。”宋傾淑高興的說,“明日可是最後一日了,會有桃花嗎?”

“放心,我何言笑說到做到。”何言笑悠然一笑,坐在桌前喝茶。

“好期待!”宋傾淑興奮的轉臉看着鏡子裏,揚手又想摸右臉,随之強忍住,一雙鳳目中盈出晶亮的濕潤。

如今她臉上的胎記,看起來一點也不恐怖了。

雖說形狀未變,可這柔和的桃紅色,怎麽看都順眼多了。

何言笑看一眼對着鏡子兀自激動的宋傾淑,說道:“後日我要進林子裏一趟,去采些草藥來給你的臉消腫。”

“采草藥?”宋傾淑轉過身看着何言笑道,“你要什麽草藥,我派人去采來就是了,哪裏還用你親自去?”

“我要采的草藥,這天下恐怕沒幾個人認得。”何言笑淡淡的說道。

“可是你自己去我不放心,我派宋躍陪你同去好了。”宋傾淑說道。

何言笑看着她不說話。

宋傾淑急忙說:“你別誤會!我可不是派人看着你!我是擔心你的安危!”

何言笑驀然一笑道:“那不如你也一起來如何?”

宋傾淑眼睛一亮,高興的說:“好啊好啊!我也跟你同去!還能獵些野味回來加菜!”

何言笑聞言搖頭喝茶。

這府裏的飯菜已經夠奢侈了,這位大小姐竟然還想加菜。

她在這裏才住了幾天,人已經胖了一圈了。

不得不說,臉上還是有點肉好看。

這一晚宋傾淑興奮的不行,拉着何言笑叽叽喳喳的聊到快三更天,才被宋媽媽催着去睡了。

然而隔天早起,宋傾淑卻挂了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這一天外面下起蒙蒙秋雨,空氣有些寒意。

宋傾淑親自送來一件月白的絲絨鬥篷,拉着何言笑去她的卧房用早膳。

看宋傾淑一臉猴急的樣子,何言笑暗自發笑,調侃宋傾淑的黑眼圈。

宋傾淑出奇的沒有反駁何言笑,反而傻笑說她太過着急了。

見宋傾淑急切的樣子,何言笑竟有些心酸。

只因一塊胎記,這個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千金小姐,是受了多少折磨與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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