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葉修惆悵地說,“這麽一想,我好像是個很渣的人喔。”
張佳樂:“……”
葉秋:“……”
兩位男性一時不知道她到底是在為誰說話,都有些吃驚。對此,兩個人做出了不同的反應。
張佳樂低下頭喝了口茶,認真地反思了一下:我帥嗎?有錢嗎?榮耀打得好嗎?
還好還好,答案都是肯定的。
他松了口氣,又喝了一口茶。
葉秋則是定了定神,開口為自己辯駁:“我沒有這個意思。”
“最好是這樣。”葉修微微笑了一下。
葉秋覺得脖子有點發寒。
然後,他後知後覺想起,職業選手大概是很不喜歡說“老了”這種事情的,更別提是女孩子。
于是,這個話題被輕易地放過去了。
談話繼續。
“年薪怎樣?”
“失業中,”葉修替張佳樂回答。
?“能認真一點嗎?”葉秋按捺住火氣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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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認真了,”葉修也認真地回答,“你看我們不都是退役了嗎?這不是失業是什麽?”
“是主動辭職,”張佳樂沒忍住,插嘴,“其實說待業也可以。”
“對,你是,”她點點頭。
“你也是啊?”
葉修一愣:“哦對,我也是。”
仔細想想,當時是她主動提出解約的——雖然也是嘉世明示暗示的結果——不過說到底,在已經有預料和準備的情況下,并不真的很被動。
“……”
葉秋只好再換話題。
“星座呢?”
“雙魚……”
張佳樂說完,三人同時沉默。
其中兩個,不約而同回想起在網游裏,被一個星座控追問到底還慘遭拆西皮的悲痛經歷。
那日,葉修辛辛苦苦教幾個新人牢記副本打法,差點沒被包子一句“老大你好啰嗦呀!什麽星座的”給噎得吐血。
“雙子……”
“哇!帥喔!”包子驚嘆。
張佳樂當然不幹,當場拍桌就要發怒,被包子緊跟着接下去一句“姐夫呢?”給平息了:“啊?哦,哦……我雙魚的。”
雙子和雙魚,聽上去挺配的嘛。
然而,不料包子沉思片刻,卻嚴肅道:“啊……可是,這不好啊。”
“啊?”
“雙魚座優柔寡斷多愁善感,多情脆弱,雙子座花心多變,兩個人在一起的話,很容易因為溝通不良,無法理解而無法維持下去,”包子噼裏啪啦說了一大堆,一看就是星座書上看來的。
葉修思索:“哦?我花心嗎?”
“可能是指桃花運比較旺吧,”唐柔憋笑。
“真的嗎?”張佳樂焦慮。
他想起聯盟裏一大堆競争對手,越想越覺得很有道理。
這年頭,離婚實在太普遍了啊。萬一——
“呃,那不然和什麽比較配呢?”葉修又問。
“水瓶座!比如我,”包子興致勃勃,毛遂自薦,“速配率百分之百哦!”
随後,流氓被憤怒的彈藥專家扔進了小怪堆裏。
……
葉秋當然是不知道這些的,不過,他對照星座學,再看張佳樂,卻覺得很有幾分相似。
張佳樂這個人,長得十分有精神,這種氣質讓他看上去比實際更小更年輕些——雖然這個年紀放在社會中本來也就不大——但神态之中,卻有透露出一種淡淡的憂郁感。
很讨女孩子歡心的那種。
這麽一想,葉修很有可能就是被這種氣質勾引走的,葉秋就很不開心。
哼,小白臉。
“怎麽,你也對星座有研究了?”葉修問。
“也沒什麽,随便問問。”葉秋盡量輕描淡寫地說。
“少廢話了,直接說正事吧。”
葉秋有點措手不及,“啊……哦,正事是——”
“你什麽時候回家?”
葉秋是這樣想的。
懷孕了,結婚了,退役了,難道不是很順理成章應該回家了嗎?在外面打拼多辛苦啊,還別說沒人照顧。
但是,葉修偏不幹。
張佳樂也不幹。
兩個人一致的反應就好像她家裏有什麽猛虎野獸,進去了就再也不出來似的。
“只是養胎而已……”葉秋苦口婆心,試圖讓姐姐回心轉意。
結果反而被嚴肅地警告教育:“你能不能懂事點?我忙着呢。”
“你現在還能忙什麽?”葉秋不服。
“養胎……”張佳樂脫口而出。
“……”
“環境很重要的,”葉秋又說,“網吧這裏,太喧雜了,對胎兒不好。”
“沒關系,很快我們就打算搬進上林苑了。”
“那能有家裏好嗎?安靜,也不會有其他人打擾。”
“不行,”葉修斷然道,“整天看我爸那張臉,影響我心情。”
葉秋怒了:“這裏到底有什麽好?一擡頭就看見嘉世,難道心情就會很好嗎?!”
“他們看到我會不好,”葉修認真,“做人,就是要這麽實在。”
“……”
葉秋敗下陣來,只好轉向張佳樂,板起臉:“那你怎麽想?”
葉修也跟着望過來。
張佳樂突然在這兩張臉上找到了更多的相似點,原本乍一看,他們只是相貌上有點像,但神态氣質截然不同,可此時,望着自己的時候,他卻覺得,好像看到了同一個人似的。
“戰隊的事,等生完之後再說,”張佳樂清了清嗓子,回答道,“這段時間,我……我會注意的。”
“你把自己照顧好我就很感激了,”葉修真誠地對他說。
“能別拆臺嗎?”張佳樂嚴肅。
“實話實說啊。”
“胡說,菜都是我買的。”
“外賣而已,好意思說。”
“那是因為你現在聞不得油煙味啊!”
“外賣更油膩。”
“哪有,我挑得都是很清淡的東西!”
“太清淡了,哪裏吃得下!”
……
“……”
葉秋坐在對面,覺得自己被孤立了。
寂寞無比。
天要下雨,姐要嫁人。
如果他非要當棒打鴛鴦的人,是不是有點太不懂事?
況且……
葉秋惆悵地想。
證都領了,真要拆,那還得動用一些不可告人的手段啊……
太丢人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
在門口,陳果她們那個方向卻看得分明。
桌子下,他們倆左手握右手,手指緊緊交纏相扣,旁若無人地拌嘴。
有那麽一刻,唐柔仿佛能夠理解,素不相識的周澤楷的心情。
作者有話要說:
挑刺失敗,準備把葉秋打發下線。
靠,為什麽我可以寫得這麽無聊?!
☆、12.夜雨對床
葉秋提出,要和張佳樂來一場“男人之間的談話”。
張佳樂同意了。
葉修坐在外面的客廳和陳果她們看電視,閑聊。
電視上在放前臺小妹和陳果最近追的一部劇。
講的是男主職場上慘遭滑鐵盧,又同時失戀之後,決定奮發圖強,投身于自己所愛的事業建設中,然後在艱苦打拼的過程中,與搭檔的女主漸生情愫,最後……他和女主她哥,另一個男主在一起了的故事。
真是感人至深,感動肺腑。
等到片尾曲都放了一半了,唐柔才好似回過神來,轉過頭看葉修,試探地:“嗯……你放心嗎?”
葉修鎮定地放下懷裏摟着的抱枕,擡頭看了看時間。
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
“……”
“……”
唐柔看着她,她看向陳果,陳果低下頭,手半收成拳放在嘴邊幹咳。
葉修站起來,憂心忡忡地朝房間走去。
另外兩位姑娘就在後面看着她,面色也有幾分緊張。
其實一直以來,兩個人都有一些不方便說出口的事情,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沒有跟對方說過。
比方說,張佳樂一直很排斥其他男性選手和葉修的接觸。
比方說,葉修也一直很排斥其他男性選手和張佳樂的接觸。
總覺得很危險。
特別危險。
随時都有被NTR的可能性。
但張佳樂并沒有說出口。
因為他擔心這樣顯得自己太過小肚雞腸,畢竟,也許他們只是很正常的對手隊友之間的交往,因為談戀愛就限制另一方的人際交往未免太變态了點。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感應該更強一些,他這樣認為。
葉修也沒有說。
她和沐橙曾經就對前百花戰隊正副隊的關系産生過誤解,後來好不容易才解開誤會,現在要是再提這種事……大概會很傷他的自尊心,太不厚道了。
不能看誰誰都是基佬啊,她這樣說服自己。
葉修象征性敲了幾下門就打開,然後,眼前是這樣一幕:
葉秋單手撐在牆上。
嗯,這個動作很帥氣。
記得被稱為壁咚來着。
……前提如果不是張佳樂在他和牆之間的話。
如果不是兩個人深情對視,臉與臉之間的距離不超過十公分的話。
她眨了眨眼睛。
沒看錯。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已經岌岌可危了,葉修想道。
然後她趕緊關上了門。
“你聽我解釋。”葉秋神情慌張。
“不聽,”沙發對面的葉修單手掩面,扭頭不看他,“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弟弟,以前真是看錯你了。”
“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說——”
“沒想到你就是這樣對你姐姐的,”她沉痛地搖着頭。
“不是,真的不是!其實是——”
“不聽,你走。”葉修悲傷地說。
“……”
“……”
“你為什麽不解釋!”葉秋扭頭瞪張佳樂。
“呃,”張佳樂站在旁邊,有些無措,也有尴尬,擡起手掩飾着咳了一下。情急之下,他脫口而出:
“是他單方面動手的!”
葉秋:?!!!
葉修看了看呆若木雞的葉秋,心痛地閉眼,往旁邊的空位一趴,悶聲說:“啊,我好心痛,難受嗚……”
這個樣子是很可怕的,特別是結合那鼓鼓的腹部一起看的話。
葉秋吓得就要站起來,被陳果很有經驗地攔下:“等下,小心別動了胎氣!”
他動作一滞,果然被這個聽上去就很嚴重的詞吓住了,在原地呆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問:“那怎麽辦?”
“唔,”唐柔托腮想了一會兒,“我建議你先離開,讓她緩緩氣。”
“就是不要出現在她視線範圍內,”陳果補充。
……
葉秋失魂落魄地走了。
陳果和唐柔這才從葉修前面讓開,張佳樂連忙上前,湊過去看她的狀況,結果,手還沒碰到人呢,她就自己坐起來了。
“差不多開飯了吧?”葉修問。
“嗯……”張佳樂欲言又止。
“幹嘛?”她面無表情。
“其實,”張佳樂幹巴巴地解釋,“其實他剛才是在威脅我說如果……”
“哦,我知道,”葉修說,語氣緩和了一些,“但不這麽做的話,他今晚肯定要賴在這裏住下來了。”
“啊?”
“我們這裏又沒有多餘的房間,難道要讓他睡沙發?”她嘆了口氣,就好像在為自己用非常規手段把人趕走的行為作解釋。
“哦……”
張佳樂一開始還有點為葉弟弟感到同情,轉念一想,竟然覺得很有道理。
畢竟,這牆壁隔音效果并不好。
多一個人的話,總覺得會很拘束呢。
他擡起頭,無意撞上了陳果的目光。
她有些尴尬地挪開了視線,連連幹咳:“呃,怎麽樣,演技還不錯吧?”
簡直太好了,張佳樂暗想,連我都被吓住了。
“剛才電視上就是這麽演的,”唐柔微笑着解釋,“所以……我們就随便即興了一下,別介意啊,并不是真的懷疑你的清白。”
“……”
葉修說不舒服,不是真的動了胎氣,但事實上,她今天也确實不太有精神。
張佳樂堅持認為是她對着電腦太久了。
榮耀本身就是一款操作極其複雜,又費腦的游戲,更別提散人這個像挂一樣的存在,為了達到開挂一般的效果,更是需要加倍的用心和操作數。
因為很早就被趕去洗漱,以至于葉修躺在床上的時候完全沒有睡意。
困是提不上,但又沒有足夠的精神做別的事——她現在就處于這種矛盾糾結的狀态中。
她很少糾結,一糾結就想翻身,剛轉了一半,想起身體不方便,只好又悻悻地躺好。
張佳樂進來的時候,葉修占據着那張本來就不算大的床鋪的正中央,睜着眼睛發呆。
“還沒睡?”他關上燈,掀開被子的一邊,帶進一股濕漉漉的熱氣。顯然是剛從浴室裏出來。
“你要睡了嗎?”葉修往裏面挪了挪,讓他躺進來。
“嗯,不用……還可以做點別的事。”張佳樂答道。
……
“他和你都說了什麽?”葉修問。
現在,她很舒适地側躺着,被張佳樂攬在懷裏,很暖和,身上都熱出汗了。
“問了我家裏的事,”張佳樂想了想說,“嗯,他也說了一些……你以前的事。”
“哦,他記性倒是不錯,”葉修說,“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呀。”
話是這麽說,她倒并不很擔心葉秋會說出多少她的黑歷史,盡管他一向都很喜歡把這些事記得很牢,但在張佳樂面前,葉秋再怎麽記恨她搶行李的事,也不會手肘朝外的。
“還有就是複出,和以後退役後的打算……”
“你怎麽說?”
在回答之前,張佳樂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
“我們的目标,是拿冠軍沒錯吧?”他像是不放心地确認了一遍。
“廢話,不然呢?”
張佳樂無聲地笑了笑。他的臉離她很近,眼睛閃閃發光的樣子被看得很清楚——這讓葉修心裏突然湧起一股極其複雜的感受。
“會很難,”她對此直言不諱,雖然她也是抱着同樣的決心,但她無法否認這個事實,“所以……對你來說,其實并不是很好的選擇。”
而張佳樂的回應是:
“你在說什麽啊,我怎麽可能抛下你不管?”
雖然很強大,不管是在賽場上還是生活上,都是不需要人擔心的那樣可靠的存在。
但是,理智是與情感分不開的。葉修需要不需要關心,和張佳樂想要關心她,兩者之間沒有任何阻撓的因素。
喜歡這個人,就不想她受到一點點苦,不想看她受委屈,想要給她自己的一切……這種心情,在榮耀的賽場上是不能存在的,再怎麽敬業的職業選手都不可能完全避免所有的個人情緒,他也一樣。
而現在……張佳樂意識到。
現在他們所擁有的機會,是從來都也曾有過的。
可以一起——一起在他們共同熱愛的領域中,追逐同一個目标,沒有任何沖突。
“太偉大了,我簡直要感動得哭了,”葉修嘆道。
“肩膀給你。”張佳樂伸出手。
“不行,我嫌棄。”
雖然這麽說,但葉修并沒有把他推開。
他們靠得很近,張佳樂還像是要表達什麽炙熱的情感似的誇張地收緊了手臂,手心貼在她的後腰上,她被這股力量壓得向前,貼在他的胸口。
不知道是因為睡前洗的熱水澡,還是被子很厚,或者是別的什麽緣故,她覺得臉有點發燙——身體也是。她能感受到張佳樂很穩定的,比平時還要快一些的心跳,從砰砰作響的地方傳來的熱量也非常明顯,仿佛還帶着一層薄汗,還沒從先前的消耗中恢複。
思維和身體的記憶都還很清晰,腿還軟着,但她懶得動彈,也不想從對方的懷抱裏掙脫。
“我不嫌棄,”張佳樂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你還想問什麽?”
“問題倒是沒有了,”葉修想了想,“不過想到一些事……”
張佳樂沉默了一會兒,好像了口氣:“我和你弟真的沒什麽。”
“和其他人也沒有,”他搶在葉修說話之前,又補充了一句。
“嗯,不過葉秋提醒我要小心,”她嚴肅道,“比如在孕晚期,他說要格外小心,很多男人就是在這個時候跑出去——”
說到這裏的時候,她被掐了一下,不得不住了口。
“你想也不要想,”張佳樂的語氣變得強硬起來,帶着點警告的成分。
葉修知道他并不是真的生氣,不過也覺得這個話題有點過了——都怪葉秋叽裏呱啦說了一大堆。
“那你難受怎麽辦?”她從嚴肅的學術角度提出這個問題。
當然,其實也是從現實的角度出發。
“我覺得,”張佳樂一本正經地說,“這确實是一個很嚴肅很難過的問題,不過現在還不是問題。”
葉修猶豫了一下,沒有反對。
她稍微有點累了,也覺得很熱,出汗并不是件很舒服的事,特別是在很熱的情況下,還有個熱量在身上湊來湊去。
“嗯……回到正題,”她說,“組戰隊是很不容易的。”
張佳樂有一會兒沒有出聲,他調整了一下姿勢,被子被拉拉扯扯得扭動了一會兒,然後才重新安定了下來。
“首先是人員,從戰隊的結構考慮,最起碼還需要個治療,”兩個人都清楚,不帶治療,那只能在網游裏刷個副本,在正式的賽場上,是絕對不能用作穩固真容的。
張佳樂想了想,嘆氣:“這個只能在網游裏繼續找了,第十區很難說,新區裏有潛力的新人幾乎都被我們碰上了,接下來要碰運氣,只能等升上神之領域再說了。”
“嗯……”
“寒煙柔和包子都不錯,但那個召喚師還很勉強……老實說,要指望他們達到一寸灰的程度,還需要更加規範的訓練,”他氣息不穩,斷了一會兒,才接上,“呃,我看看,除此之外,還有賬號卡的問題哎……”
葉修不想說話,忍了一會兒,都快在他背上抓出幾道痕了,終于忍無可忍,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
“再說吧。”
作者有話要說:
開一盞很暗的小燈……嗯
☆、13.拈花惹草
退役大神最近的生活很閑散。
吃飯,睡覺,給君莫笑練級刷材料,沒有了大公會的追殺騷擾,最近升級特別有效率,估摸着年後就能滿五十級,而戰隊的事情這麽早考慮也沒用……按理說,這樣的日子是很惬意的。
但是,葉修憑借她出色的觀察力和敏銳的第六感,認定張佳樂有事在瞞着自己。
雖然已經搬進上林苑,白天他們還是會到興欣網吧這邊上網,忠實粉絲陳果也非常樂意提供二十四小時的單獨包廂服務。
在包廂裏練級的時候,一切都還很正常。
張佳樂對自己這個小號也很用心,想着練上去看看能不能拿到不錯的技能點數。如果運氣好,再多花點心思在裝備上,就不需要再去想辦法入手百花缭亂了。
“運氣的話,還是算了吧,”葉修涼涼地說道。然後,她又很快補充說明:“不是我想打擊你,只是——”
“只是你确實在說實話,是這個意思嗎?”張佳樂沉着臉問。
“不是,”葉修誠實回答,“我是說,如果有能力買百花缭亂,就買,多好的事?”
張佳樂一怔,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目光落到屏幕上,透過淺花迷人的第一視角看着一身花花綠綠的君莫笑。
這個角色,相比一葉之秋,實在陌生得很。
一葉之秋陪着曾經的操作者走過了十年。
十年,漫長而又短暫。
雖然沒說出口,但葉修肯定是舍不得的。換做任何人,都舍不得。
百花缭亂于張佳樂而言,比十年也就差了一點……
“希望他們肯賣,看在往日交情的份上,”張佳樂嘆息。
“看在你突然退役導致俱樂部措手不及的份上,他們很可能賣你個高價,”葉修表示擔憂。
“不然你去買一葉之秋?”
“不行,”她斷然拒絕,“太貴了。”
……
唐柔看着他們倆繼續讨論着賬號卡的事情,走出網吧大門,漸行漸遠。
她完全沒有想到,第二天,居然只有葉修一個人來。
唐柔這天是早班,吃完早餐在前臺坐下沒多久,葉修就悄聲無息地出現在門口。
她裹得嚴嚴實實的,圍巾遮住了大半張臉,一方面是因為全明星露面後,不少人都有了印象,雖然在身邊不一定認出,但網吧裏的常客都是記得她們的,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天氣實在太冷了。
“怎麽回事?”唐柔詫異問。
“嗯?你說他?”葉修看看周圍,眼見沒什麽人,就把圍巾松開,“還沒起來呢。”
“哇……”
“哇什麽哇,你想哪裏去了,”葉修對露出古怪眼神的唐柔嚴肅批評教育,随後解釋,“最近他很遲才睡,說是還有事,在書房裏用電腦……”
“啊……”唐柔立馬換了個表情。
“昨晚可能是通宵了,”葉修說到這裏,神情中也似乎多了點憂慮,“到現在還沒醒。”
“可疑,”唐柔評價道。
“十分可疑,”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旁邊的陳果評價道。
“偷偷用電腦?”
“嗯,睡前我經過門口的時候看了下,應該也是在玩榮耀,”葉修說。
“練級?也不對啊,”陳果皺眉,“你們行動都是一起的,一個人練是為了什麽?況且——”
“況且,我們白天一起刷副本的時候,他的經驗條并沒有增加,”唐柔說。
“……”
一時沉默。
“可疑,”陳果說。
“十分可疑,”唐柔說。
在短暫的幾分鐘內,陳果已經想象出張某某偷偷帶着別家妹子刷副本刷裝備的種種可能,期間,因為唐柔的證詞“然而,淺花迷人在第十區也已經很出名了,要是他和別人組隊,肯定會被人發現的”,她便稍稍修改成,用其他小號偷偷帶妹子升級……
葉修聽得頭疼。
“算了,”她說,“其實我已經——”
“哎呀,洗衣機裏的衣服忘記拿出來晾了,”陳果一拍腦袋,扭頭就跑。
剩下兩人面面相觑。
“雖然有點誇張,但果果說的也沒錯,”唐柔猶豫了一下,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還是要小心點。”
“嗯……”葉修正想說什麽,突然打住了。
唐柔也是一愣,随即,兩人擡頭望向前臺外——那兒也有一個人呆呆地望着他們,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站在那裏等了。
唐柔想起自己的工作,有點歉意:“抱歉,要上機嗎?”
那人卻沒反應,只是定定地看着葉修,許久,神情複雜道:
“葉秋……”
這語氣,這表情,還有說的這個名字,顯然是認識的人。
唐柔再次擡頭,仔細端詳,終于在層層裝備下認出了那張臉:“是嘉世的那個——”
“孫翔?”
這話一出口,三個人都是一呆,下意識地扭頭看向四周,還好,沒有人。
孫翔稍稍松了口氣,向前跨了一步,目光緊緊地盯牢葉修,手在口袋裏摸了一圈,卻沒有拿出來。
“怎麽,有事?”葉修問。
他遲疑了一下,終于做出了決定,掏出一張賬號卡,沉聲說:“我們打一場。”
葉修有些意外,但很快點點頭,答應得很爽快:“行。”
“我給你們開個包廂,”唐柔嘆了口氣。
沒什麽經驗的戰鬥法師很快倒在散人的面前。
孫翔盯着屏幕,手裏緊緊拽着鼠标,微微咬牙。
不甘心,他臉上流露出來的表情很明顯就是這個意思,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沒有馬上提出新一輪的挑戰。
趁小年輕思考人生的這功夫,葉修随手點進別的房間虐菜,虐了幾把,大概也就過了一分多鐘吧,突然聽到旁邊傳來悶悶的聲音。
“所以,你果然不是因為狀态下滑……”
君莫笑一記圓舞棍将魔道學者扔在地上,徹底清掉了他的血條。
葉修停下操作,扭過頭看孫翔。
“怎麽,”她問,“你想說什麽?”
“我是說!戰隊逼走你,是不是因為——”孫翔及時剎住了即将脫口的話語,愣了愣,視線下垂,落在葉修的身上。
定格。
葉修已經很習慣別人盯着自己的肚子看,但眼神這麽古怪的還是少見。天知道這孩子在想什麽。
“奉子成婚,所以休産假,”她微笑着說。
“啊,呃……”孫翔張了張嘴。
“開玩笑的,鬧掰當然不可能是因為這種原因,”葉修移開視線,漫不經心地看向屏幕,“不過,也算是一部分吧。我這樣的狀态,是沒法繼續打聯賽的。”
“那……”他憋了半天,“還會回來嗎?”
“當然不會,”她回答,“都說了,我們鬧掰了呀。”
“我,和陶軒,”她看着孫翔,慢慢解釋,“存在一些無法調和的矛盾。”
這個一向自信滿滿,不無狂傲的臉上,如今滿是糾結和猶豫,這讓葉修看了很別扭,但轉念一想,又對他的立場有了幾分理解。
“你不要多想,”她換上另一副口吻,更加正式的,沉着的,“這是俱樂部決策的事情,和你無關,我不需要你——”
“不是同情!”孫翔脫口而出,然後又急着解釋,“呃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
他又卡殼了,濃密的眉毛困擾地擰起來,“我……想說,一葉之秋的……你要是看我不爽,我……”
葉修沉默了一會兒,聽着他“我我我”了半天,然後一咬牙:“我等你回來,再一決勝負!”
……
宣言說完了,孫翔瞪着她,一時間找不到話接下去,不過面色比起先前的尴尬還是要稍好一些。
“這不用急。”葉修也望着他,半天了才說,“我遲早會回去的,但是現在,你要考慮的事情可不是這些。”
“這幾場我們都贏了——”
“嘉世什麽情況,我有看在眼裏,都有數,”葉修打斷他的話,“你覺得這樣就夠了?”
“在這樣一個隊伍裏打比賽,當主力,當隊長,當王牌,可沒你想象的那麽簡單。”她站起來說道,“別急着生氣,我沒有指責你的意思。”
孫翔憋了一半的火被壓下去,繼續瞪着她。
“我就算複出,也不可能再回去了,你應該懂這個意思,”葉修心平氣和地說,“意思是,嘉世的未來,就看你們的了。”
“好了,孫小隊長,訓練時間要到了,你是不是該回去了?”
日上枝頭,客人也多了起來,孫翔從網吧後門走出去的時候,還有點恍惚。
她跟我說要加油……說嘉世的未來就靠你了……
他的大腦裏循環着這幾句話,自己并沒有意識到這是自帶濾鏡後選擇性接受的結果,比事實要誇張不少。
但也的确很鼓舞人心。
挽救嘉世,這是他意氣風發接下嘉世的邀請時的念頭,別人和自己對他的期待。
沒想到,葉秋居然也會這麽想……嗎?
孫翔有點暈乎乎的,可能是因為頭頂的太陽對于冬日來說過于猛烈了些,以至于室外的寒風吹到他臉上都沒起多少清醒的作用,反而還加重了症狀。
飄飄然,大概說的就是這種模樣了。
老實說,葉修看他那樣子還是有點擔心的。
她自認為自己很小心地把握用詞了,要是說得太好聽,以他這性子,自我感覺太良好就麻煩了,但要是說重了,自己剛才又在網游裏把人虐了一遍,年輕氣盛的小夥子受到打擊,影響狀态的可能性也很大。
但她知道陶軒并沒有看走眼。孫翔是很有實力的新秀,她也很看好。要說有什麽人,能夠帶領如今低谷期的嘉世找回過去的風采,這種有拼勁,又有能力的人是再适合不過了。
希望……
她想到一半,前面的孫翔突然停住腳步,抽身走回。
然後——
在她呆愣的目光中,伸出手,握緊了她的手。
“放心吧,嘉世就交給我了!”他躊躇滿志道,“我一定會帶着嘉世重新拿回季後賽的位置,然後登頂冠軍!”
“……呃,哦……”
葉修想,有這種目标和志氣倒是很好啦。
“所以,等到那個時候——”他稍一遲疑,還是決定說出口。
“我是說,你要是——呃,是說如果,被人辜負的話,也可以……”他越說越含含糊糊,臉也紅了起來。
葉修聽得不對勁,連忙打斷問:“等等,什麽意思?”
“我剛才聽,你們在那裏說,”孫翔有點不好意思,“你那位,好像背着你偷……偷……”
他說不下去了。
仿佛覺得有點羞恥似的,努力了兩遍還是說不出口。
“……”
“……”
“……”
“……”
“不,你誤會了。”葉修說。
“你這麽優秀,還可以找到更好的,”孫翔表情深沉而凝重,“雖然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但如果他——”
他突然停下了,目光看向葉修的身後。
她回頭望去,看到道路的另一邊,張佳樂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裏。
“……總之你先把手放下吧,”葉修沉重地說。
孫翔還沒來得及作出回答,頭頂綠帽的張先生就怒氣沖沖地跨上前來,一把将葉修拉到懷裏,收緊手臂,沖他怒目而視。
全然是宣誓主權的樣子。
“我還沒死呢,你想幹什麽?!”
“靠,居然是你?沾花惹草!”
“沾你大爺!”
眼看着兩人就要當街吵起來了,葉修沉痛地攔住他們:“你們是想登上明天的娛樂頭條嗎?”
總的來說心靈受到巨大沖擊的孫翔在震驚中返回嘉世。
但願他的心理素質足夠強大,不要被這種事情打攪了心神,影響到之後的比賽。
守在前臺的唐柔聽說了事情經過,對如今年輕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