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酒樓一會沒幾天,梁支豐就被三王爺茂長安委以重任。
當初的黃河巡視,一力都由茂長安管事,只是餘下貪官,還絲絲縷縷的關系并未審問清楚。
茂長安将這事全交給梁支豐來做,并笑着道:“好好辦,你查出什麽結果,就關系幾十萬百姓的生死,若是放走了漏網之魚,他們官複原職,你猜第一個慘的是誰?”
此是陽謀。
梁支豐要麽認真辦事,坐實現在都城傳的風言風語的三王爺黨,要麽消極怠工,放過真正的貪官污吏。
一切都在梁支豐的手上。
這還不算完,那日酒樓之後,茂長安讓豐昊到處散播梁家的嫡長子奉祖父之命,來與三王爺相會。
反正那天到底說了什麽,只有茂長安跟梁支豐知道,傳言傳的多了,自然有人相信。
更別說那日是梁支豐主動攔的馬車。
梁支豐也是氣極,原以為三王爺是個正直的人,不然也不會起了把妹妹嫁給三王爺的心思。
誰知道三王爺這麽耍無賴,嫁什麽妹妹!
但不管怎麽說,這都是梁家小輩的态度,暫時也不能完全代表梁閣老。
不過就這樣,可以讓大王爺跟二王爺着急就行了。
在江陰公攔下第四批二王爺的藥丸,陛下終于躺不住,吩咐下去,他要醒了。
這時,大王爺還在跟人商讨如何登基,二王爺努力拉大王爺下馬。
茂長安則是讓自己的人不要輕舉妄動,看大王爺勢弱,就去幫大王爺,二王爺出錯了,趕緊過去幫二王爺彌補。
氣得兩個兄長直罵茂長安故意看戲,但有沒辦法,火已經架上了,他二人不鬥也不行。
茂長安也沒閑着,該拉攏就拉攏,該做事就做事。
這三人收到陛下醒了的消息,自然表情不一。
夏柔蔓也到了皇宮,說是陛下要夏柔蔓同三王爺一起進宮。
就這一句,外面瘋傳的三王爺要換未婚妻的消息不攻而散。
夏柔蔓自然是高高興興的跟着三王爺一起,但茂長安總覺得心裏有結,難道真的如梁支豐說的。
蔓蔓就是喜歡自己保護她的感覺,而并非真的喜歡?
可此時不是糾結這個事的時候。
人家都想着怎麽奪位,自己想着未婚妻到底喜不喜歡自己,有些不要臉。
茂長安如是想。
父皇一醒,茂長安其實心中就有數了,父皇不管是真病還是假病,在這期間,唯一沒動手腳的就是自己。
兩人剛到皇宮,走到裏面,只見就差他們兩個沒到,先給大家賠罪後,就看病榻上的陛下說話。
陛下這段時間雖然沒說,但已經是屬意了三兒子。
這個三兒子遇事殺伐果斷,對親人又有容人之量,基本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存了點私心的便是陛下自己當初就是因着母妃出身不好,這才借了妻子的勢,自己既非長非嫡,得來皇位也被人诟病多年。
如今三兒子身為嫡長子,身份上就沒得說,母親身為皇後,外祖父又是當朝閣老,可想而知,三兒子登上帝位會多麽順遂。
前兩個兒子,陛下也不是沒想過将大位傳給他們,只是近來許多事,都讓他有些不耐。
罔顧父子親情,自己以往對他們都不好嗎?
陛下心裏複雜,到了面上只道:“我病了這麽多天,辛苦你們了。”
衆人忙道不辛苦,陛下斜眼看了看冷汗直冒的大王爺說道:“辛苦你假傳聖旨了。”
大王爺,貴妃一聽連忙跪下,大王爺辯解道:“父皇,父皇我也是看朝中亂成一片,為了穩住朝中大臣,這才出此下策啊父皇!”
陛下聽了笑道:“柔蔓,你來答大王爺的話。”
這平白讓夏柔蔓來說,就連茂長安也吓了一跳。
但夏柔蔓知道此時不能後退,如今三個王爺已經勢同水火,自己怎麽說都不算過分!
“穩固朝廷方法多着了,為什麽就要假傳聖旨呢?若是陛下再躺幾天,我看你就要登基了啊。”夏柔蔓說話句句誅心,氣的貴妃想上來打她。
至于二王爺,陛下只是看了一眼,并未多說。
待朝中三位閣老到了之後,陛下見人齊了,讓霍閣老執筆,寫下陛下的話。
但陛下開口先說了自己的過錯:“朕病這一場,實屬難測,朝堂混亂,黨派争奪,全因太子之位懸而未決而生,這是朕的過錯。”
說到這,霍閣老知道這些就不用寫。
陛下鮮少自稱朕,也只有這種場合會這麽說。
衆人一聽就知道,陛下是要立太子了,此事關系重大,無人不側耳凝聽。
“自朕奉太上皇遺诏登基以來,凡軍國重務,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皇後之子茂長安,為宗室首嗣,天意所屬,茲恪遵初诏,載稽典禮,俯順輿情,謹告天地,宗廟,社稷,授以冊寶,立為皇太子。正位東宮,以重萬年之統,以繁四海之心。布告中外,鹹使聞知。”
陛下說完,大王爺與二王爺臉色灰敗,眼中隐隐有些不甘。
可要說什麽,又張不開嘴。
霍閣老檢查無誤,将诏書遞給陛下,陛下看過一遍,便讓內侍取來筆墨玉玺加印。
印章一蓋,茂長安已經是大茂名正言順的皇太子。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過如此。
茂長安急忙跪謝父皇,夏柔蔓則是有些發楞的一起跪下。
那邊大王爺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事,已經不再在争,貴妃的臉色也十分難看。
但二王爺自然陛下不知自己遞藥丸的事,猛地跪在陛下面前哭訴道:“父皇,父皇你不是最喜歡孩兒的嗎?為何為何?”說着哭的傷心至極。
陛下對自己的兒子還是有憐惜之心,他是個慈父,慈父告訴他,皇位之争,自古都沾着鮮血,自己兒子只是成為中間的一員,這是歷史的不可抗力。
但他也是個皇帝,一個除了對自己兒子之外,治下嚴明,洞察秋毫的皇帝。
陛下不允許又膽敢傷害他性命的人存在:“二王爺,你若不是我的兒子,早就死上不知多少回了。”
說完此話,陛下就留下茂長安跟夏柔蔓,其餘的人包括皇後也直接請出門外了。
陛下打量着夏柔蔓:“若長安只是個王爺,我倒也沒覺得你不好,如今看來是差了些。”
茂長安聽此沉穩道:“父皇何出此言?”
“我也就是說說,皇後是你的助力也好,喜歡的人也好,只要你又本事護住就行。”陛下說着朝夏柔蔓笑笑道:“不過你現在比之前好多了,以前我都沒覺得你是茂溫的女兒。”
夏柔蔓知道自己以前什麽樣子,也就是這一年改變多一代點:“我會盡心做好自己應該做的事,不會給三王爺拖後腿的。”
陛下笑道:“該叫太子了。”剩下的也并未多說。
反倒是茂長安嘆氣道:“父皇,您還是養好身體吧,蔓蔓好的很,不努力也是個合格的未來太子妃。”
沒想到被自己剛剛封的太子嗆了一句,陛下笑了出來:“罷了罷了,明日同我一起處理朝政,今日就先回去吧。”
夏柔蔓被茂長安的話吓了一跳,直到被茂長安拉出去還有些回不過神來:“你怎麽能那麽對陛下說話啊,他是皇帝啊。”
茂長安看了看宮殿裏面:“那他也是我爹。”
這也是茂長安最近才看明白的。
說到這裏,夏柔蔓就有些羨慕,都說生在帝王家,母子父子的感情都淡。
但看茂長安的母後父皇,對他也是非常好,反觀自己只是生在侯府,就有那麽多亂七八糟的事。
看未婚妻神色黯然,茂長安還以為未婚妻是被父皇說的話吓着了:“父皇也就是私下說說這話,若他真的不喜歡你,也不會只在咱倆面前說。”
夏柔蔓點點頭,她知道陛下的意思,還讓自己嗆聲大王爺,顯然讓自己為之前的事出氣。
待夏柔蔓跟茂長安走到無人之地,茂長安則小聲道:“兩個兄長的事在父皇那算了結了,在我這還沒結束。”
夏柔蔓被這話一驚,擡頭看茂長安:“你出手,你父皇不會不高興吧?再說你為什麽?”話還未說完。
夏柔蔓就知道為什麽了,上輩子自己可是看見茂長安親手處置了大王爺跟二王爺為自己報仇。
這輩子,自己雖然沒死,那也是多次險象環生。
茂長安伸手摸了摸夏柔蔓臉上已經不存在的疤痕,那是當初大王爺的女兒鞭子打過的地方。
“我從來都不是個好脾氣的人,他們多次害你,總不能這麽輕輕揭過。”茂長安的眼底閃過算計。
這讓夏柔蔓吓了一跳,一時分不清到底哪個才是茂長安。
是陛下面前父慈子孝心地善良的太子,還是自己面前說着報仇的人。
看到未婚妻後退一步的茂長安收了表情,此刻又是無風無波的。
夏柔蔓突然有了一個可怕的念頭:“這都是你算好的?對不對?”
越想越有可能,夏柔蔓喃喃道:“你都是算好的,從大王爺手裏掌握梁大哥舉薦之人貪污的證據,到他逼婚支蘭姐姐,再到皇莊的事,是不是,都是算好的。”
茂長安笑了,攏了攏夏柔蔓的頭發到了耳後:“蔓蔓你想多了,我哪能步步都算的準?”
夏柔蔓不信:“你告訴我,正雪妹妹的死,你知道嗎,是你的算計裏面嗎?”
見未婚妻追着不放,茂長安只道:“快回家吧,天已經晚了。”
夏柔蔓已經被自己的猜測吓到了:“我就說有什麽不對,你這一路走的也太順利了,不管發生什麽事都是一個旁觀者。”
茂長安一言不發,夏柔蔓顫抖着聲音道:“你就告訴我,正雪妹妹的死,到底跟你有沒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