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溫喬哭着醒了過來。
她像個嬰兒似的蜷縮在風知行懷裏，淚水洇濕了他胸膛一大片。
“我……”
風知行搖頭，示意她不要多言。然後動作輕柔的把她背起來，離開了雜物間。
***
回到房間，溫喬的眼淚還是止不住。
風知行去浴室擰了塊毛巾給她擦臉，她看着他，通紅的眼中全是悲傷，她問：“為什麽？過去真的是這樣的嗎？”
風知行的動作稍稍停頓，他半垂着眼簾不說話。過了一小會兒，又繼續給她擦臉。
溫喬心裏憋堵的厲害，她想要個答案，一個能讓她舒服些的答案。可很顯然，她通靈所見的內容和風知行打聽來的傳說是吻合的，也就是真的，只是現實比傳言更加慘烈而已。
這也無怪有高人會說這鎮裏怨氣重了。
那麽多無辜的女性被折磨致死，她們心裏怎麽可能沒有怨恨？
溫喬閉上眼，長籲一聲，躺在床上不動了。
沒過多久，晨起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
風知行起身去拉簾，溫喬卻是睜開了眼睛，低聲道：“在一棵槐樹下面。”
風知行一愣。
溫喬繼續說：“靈璧一開始應該是埋在我夢裏出現的那個少女雕像下。後來，靈璧被取了出來，埋在槐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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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知行開口想問什麽，這時，黑貓大佬跳到床上，用腦袋去蹭溫喬的手。
溫喬立刻說：“是集市正門口的那棵槐樹。那棵槐樹是鎮上最古老的的一棵樹。有人曾說，以前有個年輕人去砍樹，斧子砍斷了都沒能傷那樹分毫。”
說完，風知行沉默片刻，看着溫喬說：“等我。”
***
車子駛離羊華鎮，是下午3點不到。
溫喬看着後視鏡中的“幹七真”，它變得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直至消失不見。
“這是不是就是報應？”她低聲道，“這個地方死了太多的人，所以生活在這裏的人也無法過上好日子。”
風知行握着方向盤的手微微收緊，說：“因果報應無非是善惡約束。不到真正審判的那一刻，便不是定數。”
這話有點兒脫離溫喬平時的認知範圍。
在她眼裏，人多做好事肯定就會有好報；人壞事做的太多早晚就得付出代價。這是真理，絕對不會有錯。
可想想尼麗姐妹，再想想那些因為她們而受牽連的無辜之人，這真理看起來确實像是個沒用的狗屁。
溫喬揉揉眼睛，扭頭看向後座放着的木盒，又問：“你說如果當時那對姐妹交出靈璧，會不會就不用死了？這鎮裏就會一直太平下去。”
風知行想說“不會”，可瞧見溫喬眼裏含着的淚光，他沒有開口。
有個假想的希望總比血淋淋的未來要好些吧。
“還有一段時間才能到西泾，你可以先休息。”風知行淡淡道，按下了車載音響，裏面播放的是一段由古琴演奏的音樂。
溫喬淺笑了一下：“我以前沒聽過這樣的古風音樂，現在一聽，很好聽啊。風同學，你家裏也有把古琴，你會彈嗎？”
風知行：“嗯。”
“真厲害。”溫喬說，“你給我哼的那段曲子，也是國樂嗎？我覺得比現在放的這首還好聽。”說着，她換了個姿勢窩在車椅上。
風知行将音響聲調小了些，輕聲道：“睡吧。”
***
回到學府花園，天已經黑了。
風知行在地庫停好車，溫喬還在睡。
他沒有叫醒她，也沒有熄火，而是打開了暖風讓她繼續睡。
地庫裏的安靜像是被放大無數倍，溫喬一呼一吸間的細微聲響，風知行聽得一清二楚。他看着她的睡臉，陷入了沉思。
尋找《伏靈考》那麽多年，早就陷入了死局。
他不知道該怎麽再找下去，卻知道他不能停止找下去的腳步。只要他活着，他就一直找、一直找。
溫喬的出現始料未及，更似從天而降。這裏面到底隐藏什麽樣的原因，他無心多分析，只曉得能找到《伏靈考》便是最緊要的。可現在看來，溫喬不單單是他找到《伏靈考》的線索和橋梁，也似乎是他尋找過程中犧牲掉的那個可憐人。
她不過是個普通女孩，太沉重的東西，她哪裏承受的起？
風知行嘆了口氣，将後座放着的風衣拿過來蓋在了她的身上……
溫喬這一覺睡的格外踏實，最主要的是沒做夢。
她嗅着股淡淡的檀香味，睜開眼睛，風知行正坐在駕駛座上一動不動，手裏拿着一本《國榷》，看書名像是講歷史的。
“風同學，這書說的什麽啊？”溫喬揉着眼睛坐了起來，她看到車內電子表顯示20點34分，大吃一驚，“媽呀！都這個時間了，你怎麽不叫我呢？”
風知行合上書，說：“無妨。”
溫喬心道怎麽無妨？
都這個時間了，大學城的外賣就不送了啊！本來就那幾樣颠過來倒過去的吃，早就吃膩了。現在可好，膩都不讓她吃了。
“我可真是耽誤事。咱們快回家吧。”溫喬說着，拉下風衣遞給風知行。
風知行說：“你穿着吧。”說完，他下車去後備箱取行李。
溫喬本來不明白他為什麽叫自己穿上風衣，結果這開門的一小會兒功夫，冷氣嗖的鑽進來，吹得她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地庫裏的冷空氣果然名不虛傳，溫喬趕緊把風衣套上。
***
進了電梯，涼氣也被阻絕在外面一大部分。
溫喬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哈哈笑起來。
這風衣穿在風知行的身上，大約是到他膝蓋的位置，是标準的男模造型。可穿在她的身上，太長不說，還像是個戲袍子，可以甩水袖了。
“風同學，你這綜合條件簡直是沒得挑。”溫喬還真甩了一下袖子，“顏值爆表，長腿逆天。這個身材嘛……”
她這幾次只是近距離接觸了一下，礙着面子沒有襲胸。要是有下一次，她一定不管三七二十一，摸了再說。
溫喬這麽想着，眼神早就控制不住往某個位置瞄去。即便是對上了某人冰霜似的視線，她也坦然笑笑，一臉無辜。
風知行微微搖頭：“快九點了，用餐……”
咕嚕——
都不肖風知行說完，溫喬就用實際行動告訴他自己有多麽渴望“用餐”。
“風同學，你家裏有速食嗎？方便面、速凍餃子也行。”溫喬雙手合十，眼淚汪汪，“我這一天都沒怎麽吃東西，好餓啊。”
風知行沒說話，正好電梯門打開，他便率先走了出去。
溫喬趕緊追，看着風知行打開自家家門後，不敢輕舉妄動，繼續淚眼汪汪的博同情。
風知行扭頭瞥了她一眼，嘆氣道：“樓道裏無法用餐。”
這意思是……
溫喬瞬間喜笑顏開，屁颠屁颠的跑過去，準備在風知行家大吃四方！這時——
“媽，你放心。我今天一定找到小喬，這個死丫頭真是皮的沒邊兒，比小時候還皮！”
說話的人從溫喬家裏出來，看到一幕就是溫喬喜滋滋的站在一個男人身邊，還要跟這個男人進另外一個家門。
“這……小、小喬？你……”
溫喬張着嘴，那句“風同學，吃完飯我刷碗”哽在了喉嚨裏，簡直是要把她活活噎死。
她哥怎麽來了？
不是去秘密訓練了嗎！
“哥，你聽我解釋啊。我……”
鄭曉偉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二話不說，上去就要抓人。而溫喬時刻銘記自己身懷有異，想都沒想的就往風知行身後躲。
“你才多大！你居然……居然學人家同居？”鄭曉偉已經腦補出來寶貝十幾年的妹妹被人奪去的戲碼，心中火氣暴漲，“你給我過來！”
“哥！我沒有！”
鄭曉偉聽不進去，大手一伸，眼看就要抓住溫喬，卻在相差幾厘米的距離時，被一堵人牆給擋了個嚴實。
風知行目光冰冷的看着他，冷聲道：“別碰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