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溫喬頂着腫的像是核桃一樣的眼睛出了門。
可好死不死的,她習慣成自然,忘記了每天和風知行上學就是這個時間出發。所以,兩人不可避免的撞見了。
視線觸碰的那一瞬,溫喬的心都顫了。
她昨晚一直告訴自己:既然人家不喜歡,那就別勉強。自己都那麽大的人了,得拿得起放得下!得有女人的大氣!被拒也得體面!
“風同學,早安。”她這一張口,大氣就得沒三分之二。
因為這聲音沙啞的像是兩片砂紙在摩擦。
風知行沒有看她,淡定按下按鈕,回了句:“早。”
兩人無比尴尬的進了電梯,溫喬站在離風知行最遠的角落裏,瑟縮的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反觀風知行,還是那麽的雲淡風輕。
“四塊靈璧已經集齊。”他無甚語調的說,“你和王曼晴說,可以見趙飛翔了。”
溫喬處于游離的狀态,這話傳進耳朵裏像是被毛玻璃堵着,聽不真切,就連腦子裏也兀兀禿禿。唯有昨晚的那句“就是這樣”不停在腦海裏回響,異常清晰。
叮——
電梯到達地下車庫,風知行走了出去。他發現溫喬遲遲沒有跟上,回頭看去。只一眼,他心口像是被掄了一拳,悶痛。
溫喬呆呆的,哭了。
她并不知道已經掉了眼淚,等到察覺的時候,她趕緊揉揉眼,笑呵呵的說:“我記性真是太差了!我以後騎小白去上學,這段時間我都胖了呢!得趕緊減肥。”
說完,她立刻按下關門鍵。
她不想看到風知行對她有同情,也不想看到風知行對她絲毫沒有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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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喬幾乎和風知行同步進的教室。
她盡可能埋低着頭,免得有人看見她的眼睛會說三道四。可即便如此,對于一向關注她的陸昇,還是沒辦法逃得過。
“出什麽事了?”陸昇眉頭皺在了一起。
溫喬清清嗓子,搖頭說:“沒什麽。昨晚上看了個催淚電影,哭得我昏天黑地。結果早上就這樣了。”
陸昇對這話半信半疑,餘光瞥了眼風知行,見他沒有任何反應,便說:“體育部有冰袋,我去給你拿個來,你敷着。”
溫喬來不及拒絕,陸昇就跑走了。
距離上課還有幾分鐘的時候,王曼晴不言不語的坐在溫喬身邊,拍了下她的肩膀。溫喬哆嗦了一下,扭頭道:“是你啊。”
“你……這是哭了一晚上?”王曼晴問,“有什麽事解決不了,那就想辦法。哭沒有用。”
這道理不用王曼晴告訴溫喬,她姑就說了得八百遍:傻子遇事才哭,浪費時間!
可溫喬就是克制不住啊。她只要想到風知行對她的“好”全是因為《伏靈考》的緣故,她就覺得自己的心口像是有無數的小細針在紮她,密密麻麻的疼着。
“曼晴,謝謝你。我沒事的。”溫喬悶聲說,“你有話和我說是嗎?”
王曼晴正想說什麽,陸昇氣喘籲籲的跑回來把冰袋放在了溫喬的桌上,囑咐:“隔着紙巾敷,不然傷皮膚。”
溫喬道謝,可卻不知道該怎麽接冰袋。接了,會不會給陸昇假希望?不接,又未免太不識擡舉,傷人家的好心。
正猶豫時,金大江進班了。
陸昇趕緊回到自己的座位,而王曼晴索性就跟溫喬坐一起。
金大江說:“馬上就是元旦假期,老師們也知道你們心都已經飛了,沒心思學。商量着把課倒一下,這樣你們多放幾天,外地的同學也省的太趕。具體安排呢,是這樣的。30號下午的……”
同學們都來不及聽金大江說完,就在高呼金老師萬歲!金老師英明!
在一片喝彩聲中,王曼晴問溫喬:“你和他吵架了?”
“啊?”溫喬迷瞪,腦子和身子完全兩拿着,“你說什麽?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王曼晴微微一笑:“沒什麽。就是和你說一聲,咱們今晚靜心湖見。我帶着趙飛翔的魂魄。”
溫喬點了下頭,其實還是沒太聽進去。
王曼晴看出來了卻也沒緊逼她,又說:“溫喬,有時候看事情不能看表面,你知道嗎?還有些事情是咱們這種普通人理解不了、觸碰不了的。所以說,萬事都別強求。興許人家是為着你好。”
同樣的,溫喬聽得一知半解,壓根沒往心裏去。
***
下課鈴響,溫喬箭一般的沖出教室。
以往都是風知行陪她在食堂吃午飯,可現在,她面對着風知行不痛哭流涕就不錯了,哪還能一起吃飯啊?還是眼不見為淨的好。
溫喬前腳走,于麗莎和陳爽就嘀咕了起來。
“瞧她着急忙慌的樣子,不用賴着男神了嗎?這人不要臉就是天下無敵,她纏了那麽久也該适可而止。”
“也許是有新目标呢?我看她對男的挺有一手的。上次你不是說她和陸昇,陸昇也照舊追着她啊。手段真高!”
“咱們學不來這麽高的手段啊,老實……”
話沒說完,她二人忽然被一個高大的陰影給籠罩住。
擡頭一看,是面若冰霜的風知行。
“風同學!”于麗莎蹭一下站起來,還不忘整理下自己的頭發,“不好意思!我們沒說你,說的是溫喬!她……”
風知行根本不會讓這樣的小心思入眼,冷聲說:“再議論她一次,後果自負。”說完,他嫌惡的掃了二人一眼,轉身離開。
就這麽前後幾秒的功夫,于麗莎和陳爽都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特別是風知行最後那一眼看似無波無瀾的眼神,裏面卻好像是藏着能把她倆千刀萬剮的刑具似的。
“小爽,我們……”
“以後少說兩句吧。”
***
食堂裏,溫喬看着餐盤發呆。
她今天運氣好,趕上了食堂新出的菜色,大家都說好吃的不得了,可她就跟咽藥一樣吃了兩口便吃不下去了。
就算是滿漢全席擺她跟前,也不如那人炒的一碗蛋炒飯。
她幽幽的嘆口氣,準備接受收殘臺阿姨們的審判目光,結果剛要起身,李思漢端着餐盤出現在她身邊。
“溫同學真巧啊,我坐你對面行嗎?別的地方都滿了。”
溫喬木讷的點點頭,重新拿起筷子假裝吃飯。
李思漢的口味很清淡,基本都是蔬菜,不見葷腥。他瞧溫喬無精打采,關心道:“是不是發燒了?那得去校醫院看看,不能硬撐。”
溫喬搖頭:“謝謝李教授,我就是昨晚上沒睡好。”
“這樣啊。”李思漢溫和的笑笑,“你們年輕人就是愛熬夜,這對身體特別不好。我剛才在樓裏看見你們班的那位風同學,他也是看着虛弱無力,一直在咳嗽。”
溫喬的心瞬間被揪起來:“在哪兒看見的?他人呢?有事嗎?”
李思漢被她忽然而來激動搞的愣了愣,随後說:“我就是見他咳嗽了幾聲而已。怎麽?他……最近身體不好?有什麽症狀嗎?”說完,他低頭喝了口湯。
溫喬雖然腦袋裏塞了風牌漿糊,可事關風知行,她又會本能的警惕。
風知行異于常人,這點是絕對不能被人知道。否則,就跟她剛發現自己有讀心術時一樣,稍有不慎,會被所有人當成“異類”,排除在外。
“我最近惹了風同學,所以聽您提起來就有點兒慌。”她說,“他這人比較冷淡,不好相處的。不過我們天天在一起上課,沒看到他身體有任何不适呢。您是不是看錯了?”
李思漢默了幾秒,又是笑了笑:“也說不準。我這眼鏡你也看到了,度數很高的。”
溫喬回以微笑,就此結束這個話題。
過了一會兒,李思漢又提到詩詞興趣小組最近要搞新年活動,問溫喬什麽時候過去參加活動?溫喬記得上次就是在食堂外,風知行告訴她不要參加這個小組。
于是,她找了個借口搪塞了過去。
***
晚上9點剛過,溫喬、風知行、王曼晴在靜心湖碰面。
剛才風知行去接她的時候,她還傻不唧唧的說自己蹬自行車過去。結果在風知行的冰冷注視下,乖乖的上了車。可一路上,她跟身上長了虱子一樣,坐立難安。
現在見到王曼晴,她終于松口氣,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趙飛翔的魂魄就在這裏。”王曼晴從口袋裏拿出來一個很小很小的玻璃瓶,“特別虛弱。估計支撐不了多久。”說着,她擰開了蓋子。
一瞬間,溫喬周身涼了好幾度,刺激得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還同上次一樣,她按照王曼晴的指示一步步靠近趙飛翔的魂魄。風知行則緊跟在她身邊,随時觀察動向。
說實話,風知行跟着只會讓溫喬的心思全跑到他一個人身上。
可在接觸到趙飛翔之後,溫喬也暫且顧不上“兒女私情”了。因為這一次,她依舊沒有讀到趙飛翔的任何記憶。
“這是怎麽回事?難道還是我能力不夠嗎?”她說着,很自然的看向風知行去要答案。
風知行眉頭微蹙,似乎也很是不解。但還沒能表示一下自己的看法,一道白光就從他們三人身前掃過。
是巡邏的保安大叔。
這本沒什麽,可風知行卻想都沒想的抱着溫喬瞬移,把人家王曼晴給甩下了。
他二人站在勤學樓的天臺上,看到保安大叔問了王曼晴幾句,王曼晴擺擺手,然後大叔就走了。
“沒、沒事了。”溫喬靠在風知行懷裏,想推又舍不得。
風知行這也才發現自己的反應過激,明明三言兩語就可以擺平的事情,他卻搞得像是有什麽危險迫近似的。但區區一個瞬移,他的手心裏已經是薄汗一層,而他的心髒……絞痛得厲害。
“我們下去找曼晴吧。”溫喬說完,又意識到另一個問題,“你、你剛才!你……曼晴一定知道了!會不會……”
風知行松開她,搖頭:“沒事。”
溫喬心說這樣的特異功能叫人知道了,怎麽會沒事呢?可瞧着風知行篤定的神情,她又是那麽的相信他。但與此同時,她心裏難免失落。
原來,他的秘密不只屬于她一個人。
兩個人離開天臺去找王曼晴彙合,路上,溫喬提了李思漢的事情,還問:“你身體是不舒服嗎?又到虛弱期了?”
風知行臉色很不好,幾乎是慘白,可有黑夜掩護倒也可以遮掩。沉沉氣,他說:“我身體沒事。你做的對,事關他一定不可以掉以輕心。”
溫喬點了下頭,不說話了。
三人再次彙合,商讨了關于趙飛翔的事情,可最終也沒得出什麽有價值的結論。
但王曼晴提醒他倆,趙飛翔的魂魄在瓶子裏堅持不了多久了。如果想做什麽,那就一定得抓緊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