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聽祁游受傷了,羅知棋風風火火就要趕過來, 被宋一滿在電話裏攔住。祁游人在外科手術室裏躺着, 宋一滿在門口,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特焦慮。羅知棋沒轍, 只好叮囑了好幾次, 讓宋一滿好好照顧祁游。宋一滿哪裏有不答應的道理。

她也沒光顧着等人出來, 小胖那邊在不斷地給她彙報情況。

日本妖怪畫展算是停了, 警方把人逮捕走了,經過調查發現,這人是個反日憤青。幹的事跟以前砸日牌汽車差不多,聽說有這麽個展,特不服氣,本來只打算砸砸繪畫,見宋一滿上去講話,覺得她是日本的走狗, 便拿起玻璃杯砸碎了往上捅。

宋一滿聽得挺匪夷所思的。

2019年了都。

人和人的思想果然各不相同。

“警察怎麽說?”她看了一眼門上的提示, 還是手術中。手裏攥着電話,汗濕透了, 有點黏。

“好像有人來保釋……”小胖哽了哽,“宋姐,你說這事……”

宋一滿皺緊了眉,“小胖,把人給留在那。我給你個電話, 你打過去,就說宋一滿讓你幫忙聯系。”

“好。”小胖的聲音有點緊張。

“這一次,不僅美術館的損失需要賠償。還有人受傷。你到時候給那人說,不管怎麽,都得讓這樣吃牢飯。”宋一滿狠了神色。

“宋姐,那那人是?”小胖好奇地問。

“宋氏企業律師團的二把手。”

那憤青招誰不好,招她宋一滿。

她宋一滿也是出了名的瑕疵必報。

“那宋姐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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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一滿看着手術中的标識轉換,鐵門被推開,有個穿大白褂的人走了出來,還摘下了自己的口罩。

“我得看着我男人。”宋一滿想也沒想,如是回答。

她挂了電話,朝着醫生走過去,還沒張口,醫生便朝着她安撫地笑了笑。

“別擔心,皮肉傷,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不過可能會留疤。”醫生看着宋一滿額角的汗,“小姑娘,這麽擔心?”

宋一滿歪着腦袋去看手術室裏面,祁游正躺着,閉着眼,很安詳。

醫生拍了拍她的肩膀,“縫合過程打了一點麻藥,得把玻璃渣掏出來。”

“謝謝醫生。”宋一滿朝着醫生鞠躬道謝。

醫生可當不起,連忙推脫,“應該的應該的。”他看着宋一滿的臉,半晌後,問,“請問你是羅知棋羅女士的女兒嗎?”

羅知棋是他們醫院的投資人之一。

不少人最近都在談,她的女兒上了那個戀愛綜藝。醫生的老婆和女兒昨天還在看,搞得醫生都對這張臉眼熟了。

一不小心被人認出來,宋一滿還有點驚訝。

“是我。”她蹙了蹙眉,“請問,你認識我?”

醫生呵呵笑了笑,“倒不是。只是你媽媽的病情,我想和你談談。”

宋一滿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好意思,你是說——”宋一滿慎重地确認了下,“我媽媽的病情?”

醫生有些錯愕,“難道羅女士還沒有告訴你嗎?她前段時間被檢查出來有乳腺癌,已經接受了一次化療。”

宋一滿簡直不能把這三個字和羅知棋搭在一起。

她媽昨天還英姿煞爽地出現在新聞裏,宋氏剛剛收購一家小的連鎖超市。

怎麽會呢?

乳腺癌。

宋一滿整個人天旋地轉,更別提她還踩着八厘米的高跟。她一個站不穩,醫生把她扶住。

“宋女士,你還好嗎?”醫生關切地問。

宋一滿扯了扯嘴角,想笑,卻比哭還難看。

“我挺好,謝謝。”

好個屁。

宋一滿坐在祁游轉移的病房裏,兩眼失神。高跟鞋穿得她腳痛,她脫掉一只鞋,翹着腿,摁壓着腳板的位置。腦子裏全都是漿糊,還有只無名的命運的大手在攪動,翻來覆去的。眼前也出現了視覺暫留現象,光斑浮動着,宋一滿連窗外的樹葉都看不清。

怎麽會這樣?

祁游還躺在病床上,沒醒。她又知道她媽出事了。

可是羅知棋為什麽不告訴她?

生病的事,為什麽不讓她知道?

宋一滿現在就想一個電話打過去。只要電話一接通,她就會問,媽,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可是手就是動不了,僵在原地,連從兜裏掏出手機的力氣都沒有。

羅知棋如果真的離開她了,她該怎麽辦?

宋一滿很慌。

她第一次見到羅知棋的時候,也很慌。

那個時候她才四歲,忽然被人帶到好豪華的房子裏,爸爸拉着她的手,對她說,這是她的媽媽。

女人冷着臉看着她,沒什麽表情。

小小滿縮了縮脖子,一句話也不敢說。

那時候的羅知棋還很年輕,她年輕的時候就算得上是個大美人,特煞人的那種美。以至于後來很多年,宋一滿總是想不通,這樣一個女人,怎麽會看上她爸那個廢物,除了一張臉,一無所有。

宋一滿不是羅知棋親生的,羅知棋早就被檢查出不能懷孕。

宋一滿是宋爸爸養在外的小三的女兒,她一開始還不知道什麽叫小三。只是別人家的小孩有爸爸媽媽,她只有媽媽,偶爾來的男人是她的爸爸。她媽媽說,得對男人乖,得聽話,得在他面前讨喜。

她媽媽也不讓她叫媽媽。

每次她一開口叫她媽媽,就會被打。

“說了多少次!我不是你的媽媽!你少叫我媽!”女人會一邊打她,一邊流淚。

那時候宋一滿還不懂,後來她到了宋家本家,宋爸爸死後,又被納入羅知棋的名下。

一開始,還有小孩和別的人來挑事。

“你根本就不是宋家的女兒,你媽就是個小三。”會有人在花園裏推倒她,宋一滿也不哭,就攥着石頭砸回去。她也是這時候認識段宏的,那小子就喜歡跟別的人作對,于是和宋一滿統一戰線。沈惠子也瞧不起別人這樣對她,那時候她還是沈家數一數二的大小姐,做事沒個底數,出手可狠,她一出馬,別的小孩都會四散開。

羅知棋有次碰上這種事發生,也不阻止宋一滿的反抗,只會在小孩打鬧完了,上來說一句,“這就是我羅知棋的女兒,誰再多說一句話,就不用進宋家和羅家的門了。”

小小滿仰頭看着這個女人,那個瞬間,那個被人保護被人納入麾下,擁有歸屬感的瞬間,她一下就全懂了。

她是作為羅知棋的女兒生下來的。

或者說,作為宋爸爸的正妻的女兒生下來的。

她一開始就背負着這樣的使命。

她爸很窩囊,她媽是宋爸爸的初戀,一個一平如洗的女孩。她本來可以擁有很平凡的人生,跟一個朝九晚五的男人在一起,生一個小孩,看着她長大。可是她遇上了宋一滿她爸。

她爸知道自己不會為了愛情放棄家業,也不會為了家業放棄愛情。他是個貪心的窩囊廢,他什麽都想要。所以宋一滿才誕生在這樣畸形的家庭裏。

那個始終讓她稱呼自己為阿姨的女人,對她說,“一滿啊一滿,你一定要一生豐遂美滿。”

她不想讓她成為普通女人的小孩。

她要她有宋家的一切。

宋一滿就在兩個女人的期許裏長大。

越長大,她越懷疑愛情和家庭。宋爸爸究竟愛着誰呢?在看着他回家後親親問羅知棋的側臉,宋一滿會撐着下巴疑惑。在夜裏的窗口看到他偷偷出門,又不小心瞥到羅知棋守候的身影,她也會感到奇怪。

再長大了,那個叫阿姨的女人死了。宋爸爸跟着去了,說是疾病突發,心髒驟停,留下羅知棋和宋一滿,守着空蕩蕩的家。

站在靈堂裏,看着那麽多人前來悼念,為他掉眼淚,宋一滿一滴淚珠也哭不出。因為羅知棋帶她去過她親生母親的墳前,照片裏的女人笑得純情,眉眼中卻有一絲倦意。那墳很清冷,幾乎無人問津。

羅知棋拉着宋一滿的手,彎腰獻了一朵花。

金黃色的燦爛的野花。

“阿滿啊,我和她,也不過是兩個為愛所困的普通女人罷了。”宋一滿還記得羅知棋當時說了這樣的一句話,她輕淺地笑了,跟照片的女人互相凝視。

那個時候宋一滿知道了,他爸這一生只愛過一個人,就是他自己。

所以她害怕愛情。

也害怕失去羅知棋。

她還記得,她初初讨好羅知棋的時候,被這女人逮着痛罵了一頓。

“你是宋家的大小姐,誰教你這些的?”

“人這一生,除了你自己,誰也別讨好。”

宋一滿始終記着羅知棋的話,可是當她發現羅知棋背着她爸吃堕胎藥,一個人在廁所裏疼痛地産下小孩的屍體。那是圓滾滾的一團肉,血在旁邊洶湧。羅知棋不讓她告訴任何人,所以她瞞了一輩子。可是宋一滿知道,那就是盲目的愛的代價。

他爸願意娶羅知棋,基于她不能生育。

多麽殘忍,又多麽溫柔。

愛就是最狠的刀,最甜的砒霜,最脆弱的盾牌。

而她宋一滿,現在也一腳踏進愛的深淵了。

宋一滿捂着臉,眼淚直流。她從指縫裏看到了祁游的臉,他正慢慢醒來,沖她笑。

“阿滿。”

他喚她的名字。

“你在這,真好。”

作者有話要說: 進作者專欄~

預收文《被綠後我嫁給了初戀》

關于 襲小棠 vs 斐喻 。

文案暫定。

襲小棠的初戀是個宅。

襲小棠的初戀是個技術宅。

襲小棠的初戀是個又帥又好的學神技術宅。

襲小棠的初戀是個坐擁百億家産壟斷千萬粉絲的漫畫家技術宅。

襲小棠的初戀是個——

以自己再也硬不起來只能對她有反應為條件,又用官方手作同人男主YY圖作為籌碼的騙婚男。

女主:我怎麽可能相信那種借口。

男主:那你當初嫁給我幹嘛?

女主:因為你喜歡我啊。

人生中唯一黑點就是漫畫男主一有感情線女主必胸大無腦的fly神:就你會說話是不是?就你有嘴巴是不是?要不要老子把心掏出來給你看看?

先婚後愛,破鏡重圓。

天然黑工/口宅女x超氣人漫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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