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唐盟沒有姥姥姥爺,爺爺奶奶一直在老家。唐盟小一點的時候倒是被帶回去過幾次,但是他能感覺到卓女士和唐爸爸都不太喜歡回去,老家那邊對他們一家人也不是很親熱。

唐爸爸是家裏兄弟姊妹五個裏面最小的,但是唐盟從未見唐爸爸與他們有什麽聯系。大概在唐盟十二三歲的時候,爺爺奶奶先後去世。

或許是因為經驗不足,唐盟最不擅長的就是對付老人。對于一般的老人他是駕不住那股熱情勁兒,對于魏家這種家庭的老人,他更擔心的是自己在哪失了禮節,這跟他和魏元洲之間是什麽情況其實沒有太大關系。

但是唐盟見到魏老太太第一眼就沒有那麽緊張了,因為她的面相看起來特別慈祥。

不過唐盟還是愣了一下,因為他忘了要問魏元洲他該怎麽稱呼,好在魏元洲輕輕在他背後拍了一把:“叫奶奶。”

唐盟叫的是“魏奶奶”。

這個時候除了在裏面的魏元治,其他的魏家人都在。唐盟挨個打了一遍招呼,卻還是發現了三個不認識的人,他掃了一眼,感覺不像是魏家的親戚,因為其中一個人穿着西裝而另外兩位穿着制服,反而像哪裏的公務人員。

唐盟悄悄瞥了魏元洲一眼,魏元洲的神色微妙了一瞬,唐盟認不出來,他卻是知道的。

他再一仔細一看魏父魏母,果然神色有幾分不自然。

這三個外人分別是魏家的律師,和兩名公證人員。

唐盟餘光裏看見魏元洲走到窗邊打了個電話,轉身就被魏奶奶拉到了另一側的玻璃門:“走,陪奶奶去院子裏坐一會兒。”

四月份的天氣都是暖意,兩個人因為不同的原因走路都慢悠悠的,唐盟架着拐還有些不好意思。

兩個人在院子裏的桌邊坐好,阿姨很快就端了茶水過來,大概是怕唐盟和不慣,還附帶了一大杯果汁。

“他們聊他們的,我們聊我們的。”

魏奶奶也沒有拐彎抹角,張嘴就替自己的二孫子道了個歉,言辭間也沒有要替兒子孫子遮掩的意思,反而句句都在替魏元洲和唐盟說話,邏輯清晰條理清楚,反而把唐盟弄得不大好意思。

不過他心裏想的還是,這麽好的奶奶居然有個那麽糟心的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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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很風趣幽默,聊完這次受傷的事兒,見唐盟言語中的确沒抱有什麽怨恨,心裏也是十分安慰,尤其是唐盟的長相是老人家一貫喜歡的那種濃眉大眼,她真是越看越喜歡,忍不住拉着他又聊到平時演戲,聊到平時生活,尤其當兩人說到高中時期時,因為有了魏元洲這個話題,時不時的就會傳出笑聲。

大概這是每個人的必經之路,果然魏老太太聊得興起,讓人把魏元洲小時候的相冊都搬了過來。

說“搬”一點都不誇張,因為魏元洲是魏家長孫,雖然現在也不興這個,但是當時全家因為這個孩子的出生還是十分高興的。加上魏家也不差錢,魏元洲小時候的照片數量十分驚人。

不得不說,唐盟打開之後,有一種“意料之外”卻又“本應如此”的感覺。

大概在三四歲之前,魏元洲和普通的小孩子一樣,小臉肉肉的,每張照片裏都有那個年代小孩子有的那些經典玩具時長出境,小魏元洲就會露出“無齒的笑容”怎麽看怎麽都是天真無邪的“傻笑”。大概從五六歲開始,不知道是他還是家裏的大人,在給他拍照時已經有了讓他“耍酷”的概念,小小的男孩子掐着腰的、打電話的、一腳踩在臺階上凹造型的、海邊玩沙子的……真是應有盡有,大部分都是出去游玩的照片。

大概在十歲開始,小男孩的笑容就已經看不見牙齒了,甚至有些還開始板着臉,跟朋友在一起的,表情會自然一些,也會看到笑容……

唐盟挨張翻過去,一張都沒有錯過。

從高中開始的時候,照片裏出現的人就都是他熟悉的了。可是翻着翻着,唐盟卻意識到——這裏面沒有他跟魏元洲的照片,班級合照之類的倒是有。

要知道,他們兩個節假日出去玩也算是走了不少地方,可是這裏面沒有任何一張他和魏元洲的單獨合影。

想也知道那些照片都在哪了……唐盟有些微妙的小尴尬。

要說這些照片裏,只有一個人幾乎是同齡人裏唯一貫穿了魏元洲生活始終的——付嘉許。

這家夥從幼兒園開始,就龇着牙在魏元洲旁邊,哥倆好一樣摟着人家肩膀,別看當時年齡那麽小,唐盟還是一眼認出了他那雙內雙還帶着些許吊眼梢的狐貍眼。

魏老太太在一旁給唐盟講解,等照片翻過一遍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魏元洲不得不到院子裏來找他們。

唐盟看了半天成年前的魏元洲,此時猛地一擡眼看到本人,幾乎都有些恍惚。

魏元洲一看那熟悉的箱子,就知道他們兩個人剛剛幹了什麽:“唐盟,進去吧。”

魏老太太也站起來:“走吧,老太太我也要看看飯菜都怎麽樣了。”

唐盟一進屋子,一眼就看見了他不久前還在心裏吐槽的——付嘉許。他身邊還站着跟來時穿着一樣制服的公務人員,但唐盟還是認出這并非剛剛那兩人。

付嘉許一身西裝,襯衫扣子扣到最上面,領帶都系得規規矩矩,見唐盟被魏元洲扶着進來坐好也沒多看一眼,開始了今天該走的程序。

幸虧唐盟已經坐穩了,不然非得把拐杖一把丢出去。

“我是魏元洲先生的律師,付嘉許,今天受魏元洲先生所托,在國內重新公開立定魏元洲先生醫囑,整個過程和內容由這兩位公證人員進行公證。”

兩位公證人員也進行了自我介紹。

唐盟來之前還以為這只是一次普通的登門拜訪,此時只能說是一臉懵逼。他看向魏元洲,可後者只是在身側悄悄握住他的手。

付嘉許又念了幾段必有的程序,最後進入重點“……我的委托人魏元洲先生所有資産,在他去世後将由唐盟先生繼承。若今後魏元洲先生得到了其他遺産繼承,此部分不包含在遺囑內容之內。若唐盟先生先于魏元洲先生去世,那麽所有遺産将捐獻給慈善機構,具體事宜由遺囑執行人付嘉許代理……”

遺囑內容遠不止這些,還要細分魏元洲的所有資産、存款、現有債權……魏元洲要寫的遺囑上,還要寫上自己現在的家庭情況等等。

等付嘉許送走公證人員的時候,唐盟還沒回過神來。

“爺爺,我們倆去說會兒話。”

唐盟一個激靈,這時才有點清醒了,只來得及走得時候匆匆看了魏老爺子一眼——雖然表情還是很威嚴,但似乎并沒有生氣的樣子。

魏元洲本來想把唐盟帶到自己本來的卧室,但是最後還是很有先見之明的去了書房。

“吓着了?這裏隔音很好。”

“魏元洲你發什麽瘋。”唐盟都已經要抓狂了,魏元洲做什麽都不會提前跟他說一聲,他覺得如果再來幾次這樣的突發事件,他早晚有一天會被活活吓死。

其實唐盟自己也不知道他在氣什麽,不過他此時腦子已經清醒了,與其說他剛剛是在混亂,不如說在那種場合下他根本就沒有辦法打斷。

唐盟抱着胳膊等魏元洲給他一個解釋。然而,他越聽表情越奇怪。

他本來以為魏元洲只是因為回國之後加上這次他受傷事情的刺激,造成的一時沖動,但是萬萬沒想到,魏元洲早在國外的時候就已經立過一份內容幾乎一模一樣的遺囑。

這下唐盟也不能說他是一時興起了,只能眼神複雜的看着對面這個傻子,最後長嘆一聲,把自己摔進沙發裏。

“你立這樣的遺囑讓別人怎麽想?退一萬步說,就算你真的想立這樣的遺囑,也可以偷偷的公證,沒必要在今天這樣的場合公開出來……”

魏元洲靠過來:“我覺得這樣沒什麽不好,首先經過公證的遺囑,不能随意變更和取消,其次,雖然家裏都知道我們的關系,但我還是想在他們面前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讓他們知道你對我來說的重要性。”

唐盟的聲音悶悶的:“你就沒想過,也許我們以後不會在一起嗎?”

這個問題魏元洲沒有立刻回答,但他最後還是輕輕的抱了上來:“沒關系,環娛本身就是因你而存在的……現在屬于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唐盟能感覺到他的身體繃得緊緊的:“……別離開我。”

這已經是回國以來魏元洲第二次對他說出這句話了,第一次的時候他心情有些複雜,而這次他竟然感覺到了淡淡的心酸。

其實唐盟真的不知道,在經歷過了這麽多事情之後他到底要如何對待這份闊別十年之久的感情,他甚至不能分辨自己現在無法明确的拒絕魏元洲,到底是因為還有感情的殘留,還是對曾經的執念。

他突然都開始了另一個話題:“10年之後的我變化這麽大,回來之後再看見我,不覺得很陌生嗎?不只是樣子,我的言行甚至性格應該都有變化吧。”

魏元洲想到那次在咖啡廳,唐盟的樣子就像一只随時準備戰鬥的刺猬,忍不住有了幾分笑意:“是啊,你的變化真大,但我有心理準備。在國外經歷過最難熬的前幾年,我漸漸有了你的消息,知道你加入組合進了娛樂圈,才動了建立環娛的心思。”

“後來環娛走上正軌,他們雖然還監視我,但你的資料我還是能拿到,你所有的影視資料,音頻資料等等等等,我那裏都有。”

魏元洲說到這兒,視線忽然飄了一瞬:“其實我在回國的前兩年,還找人偷拍過你的照片。”

唐盟已經目瞪口呆。

想他當初也不過就是喜歡盯着魏元洲,喜歡随時拿手機給他拍照,喜歡跟魏元洲買一樣的東西……

可是偷拍什麽的,還特意找人,這個可真的算得上是癡漢行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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