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劉醫生反手掩上門,職業習慣導致,他快速觀察病房的一切。

垃圾桶裏有一堆不明碎紙,一個帶皮的蘋果,削掉了一塊,切口鋒利,整齊。

除此之外,還有兩三塊玻璃碎片,嵌在垃圾桶邊沿,在白幟燈下,散發着寒光。

桌上很幹淨,只有一個保溫壺,一盒打開的紙巾。

沙發上放着兩件女士外套,款式大方,是田總的,她在病房陪同,可見很愛兒子。

但母子倆似乎發生了沖突,其中一件外套上的珍珠少了幾顆,分散在床腳,是外力所致。

應該是今天的事,清潔人員還沒有過來打掃。

床頭櫃上有只玻璃的煙灰缸,裏面塞滿煙頭,卻沒有清理,說明煙灰缸的主人此前心情暴躁,煩悶,并且固執己見,誰都改變不了他的決定。

劉醫生把目光挪到床上,那人的臉色稍白,病态的痕跡不重,外表看來,和報道所說的不差。

他在拿着速寫本畫畫,鉛筆摩擦畫紙的沙沙聲很清晰,好像是在排線條。

不難聽出,對方下筆輕快,自信,沒有絲毫猶豫和不确定。

劉醫生伸出右手食指,向上推了推鼻梁上的無框眼鏡。

他咳兩聲,清清嗓子,“沈先生,我姓劉,單名一個單字。”

沒有回應。

這在劉單的意料之中。

“沈先生,我前年有幸看過《黑海》。”劉單自顧自的說,“那也是我第一次見識您的作品,我個人覺得您自成一派,無論是畫法,還是色彩的運用,或是構圖,都和國內那些人的不太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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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劉單又單獨陳述《黑海》帶給他的感想,每個字都把握的相當精準,不覺得虛假,浮誇,又不會顯得是在輕視,讓人不舒服。

在接到電話當天,劉單就開始準備,花費大把時間查了沈穆鋅的資料,盡可能詳細。

卻還是沒有沈穆鋅在國內的一些經歷,更多的都是他的畫,名氣,身價。

從到手的資料上看,他的确很完美。

年紀輕輕,就取得那樣的成就,擁有一些藝術家畢生追求的名譽,成功。

但人無完人。

事情也是。

這世上,絕對沒有什麽是真正的完美無缺。

劉單的好奇心作祟,想去剖析這人隐藏在面具下的那個世界。

“沈先生,你在畫什麽?”

那句話就像是一根鋼釘,穿透病房的氣流。

随着劉單的走近,四分五裂的氣流凝結成冰。

沈穆鋅掀了掀眼皮。

一瞬間,劉單的腳步就滞在原地,有一股陰涼的氣息襲來,從頭竄到腳底。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了小時候在村子裏看過的那條蟒蛇,眼睛也是細細長長的,被盯住的時候,會打哆嗦。

劉單不是沒見過丹鳳眼,這是第一次,他感到瘆人。

不是眼睛的形狀,是裏面的東西。

沈穆鋅将鉛筆和速寫本擱到床邊,眼尾上挑,弧度銳利,陰冷,“我媽叫你來的?”

劉單說,“是田總的意思。”

沈穆鋅的眼眸微微一眯,轉而懶懶道,“既然是她的意思,那就去跟她談。”

并不因此感到窘迫,劉單淡定自如,“沈先生,田總是擔心您。”

沈穆鋅似笑非笑,“聽不懂人話?”

劉單皺眉。

他注意到對方說話的時候,嘴角繃的很緊,積壓了什麽,已經瀕臨爆發的邊緣。

氣氛略僵。

“那我就不打擾了。”劉單說道,“希望下次見面,沈先生願意跟我聊上幾句。”

他選擇離開,對方的自我防備意識遠超他的想象。

繼續留下來,局面會更加惡化,難以收場。

那麽,第二次見面的可能性便不會再有。

劉單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充滿興趣的意味。

一個人的性格如何,是內向,自卑,還是狂妄,都和幼年期的成長經歷息息相關。

沈穆鋅條件優秀,有很多朋友,同性異性都有,社交正常,言行舉止并無不妥。

這是劉單看到,掌握到的。

當然,他看不到的,就另當別論。

打開門出去,劉單發現田箐桦還是原來的站姿,提着包的那只手骨節突着,透露出她的緊張,不安。

對方看過來時,劉單搖了搖頭。

田箐桦蹙着柳葉眉,“他什麽也沒說?”

劉單說,“沈先生在畫畫。”

田箐桦的臉色有細微的變化,“劉醫生,你先回去,晚點再聯系你。”

劉單倒也随意,“好。”

離開時,他對沈蕾禮貌的笑了笑,斯斯文文的,沈蕾起一身雞皮疙瘩。

等人走了,沈蕾質疑道,“二嬸,那姓劉的靠譜嗎?好像搞傳銷的。”

田箐桦說,“劉單是醫學世家出身,他回國後,憑自己的能力開了工作室,名聲在外,有幾分本事。”

沈蕾咂嘴,難道真是人不可貌相?

田箐桦攏了攏耳邊的發絲,“蕾蕾,你也回家吧。”

“我今天沒課,回去也是一個人,不知道幹什麽。”沈蕾眨眼睛,“二嬸,我想等你一起走。”

“我要很晚。”田箐桦擰眉,“你回去陪爺爺。”

沈蕾瞥一眼手機,“那好吧,我先走了。”

她乘坐電梯下去,又上來,躲在門外偷聽。

病房裏很安靜。

田箐桦把包放沙發上,頓了一會兒,“穆鋅,喝水嗎?”

沈穆鋅摩挲着鉛筆,繼續畫畫。

“你是不是又在畫蘇夏?”田箐桦冷聲說,“畫廊,卧室都已經貼滿了,你還想畫多少?”

她氣沖沖的過去,看見本子上的畫,不是蘇夏,而是一個風車。

田箐桦臉上的怒氣稍緩,柔聲說,“穆鋅,要不媽重新給你削一個蘋果吧。”

沈穆鋅沒擡頭,“媽,我想一個人。”

田箐桦用一種無力的目光看着兒子,“你的腿都這樣了,就沒有一點後怕?”

她把他鎖在房裏,阻止他去德國,誰知他從陽臺跳下去,摔了腿。

如果兒子不是骨折,而是腿斷了,或者更嚴重,她真不知道後半輩子怎麽過。

“穆鋅,媽得到消息,他的眼睛好了。”

沈穆鋅的手臂一抖,手中的鉛筆驟然落下,筆頭在畫紙上重重地劃出一條直線,風車就像是被什麽割開了,一分為二。

盯着風車,沈穆鋅蹙眉,眼底有東西洶湧。

田箐桦說,“沈肆術後的這段時間,應該都是蘇夏貼身照顧,他們每天朝夕相處。”

捏着鉛筆,沈穆鋅的語氣裏聽不出什麽情緒,“出去。”

“你還不懂媽的意思嗎?”田箐桦存心讓兒子難受,強迫他去面對,“蘇夏早就是沈肆的人了。”

鉛筆和速寫本一同被大力扔到地上,伴随沈穆鋅的吼聲,“給我出去!”

田箐桦看着兒子渾身發抖,滿臉痛苦,她伸出雙手蓋住臉,做了兩次深呼吸,冷靜了一下,“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腿,其他的事,以後再說。”

“我去打個電話,讓陳伯給你炖點湯。”

田箐桦握住門把手,“穆鋅,人生是你自己的,沒有重來的機會,為了誰都不值得。”

擡手擦了擦眼睛,田箐桦拉開門出去。

拐角處,沈蕾震驚的張大嘴巴。

那次二哥動手打她的事,她到現在都還記得清清楚楚。

當時腦子亂,以為是二哥覺得她不該對自己的嫂子動手,還在大哥手術的時候。

現在只覺得心驚膽戰,原來二哥不為別的,就只是為了蘇夏。

他喜歡蘇夏。

沈蕾的胸口劇烈起伏,偷聽這事本就心虛,又被她發現那麽一個秘密,這會兒她在極度的緊張之下,全身發軟,邁不開腳。

“你好,請問……”

背後冷不丁出來一個聲音,沈蕾扭頭,破口大罵,“幹什麽?”

男生一臉懵逼。

他杵了好半天,才從嘴裏蹦出一句,“七a在哪邊?”

面前的年輕女人已經沒影了。

沈蕾跑到停車的地方,快速開車門,坐了進去。

這一刻,她的心還是砰砰砰的激烈跳動,卻不再是緊張,是興奮。

那種別人不知道我知道的感覺,非常愉快。

沈蕾自言自語,“蘇夏,你可真有本事啊……”

沒覺得長的多傾國傾城,舉世無雙,說話也沒帶香氣,不就會跳個舞嗎,在随便一個舞蹈團轉轉,能揪出來一大堆。

沈蕾從口袋拿出手機,給程玉穗打電話,那邊還是無人接聽。

“玉穗姐在幹嘛啊,不接電話……”

沈蕾嘀咕了句,開車回家。

打掃的傭人看到小姐上樓,不到半小時,又蹬蹬蹬跑下來,懷裏還抱着一個箱子。

“小姐,果汁給你準備好了。”

沈蕾匆忙換鞋,甩了句,“不喝了!”

她剛跑到花園,迎面過來一人,“二叔。”

沈峰腳步不停,“蕾蕾,你手裏抱的什麽?”

“二叔,這箱子是我在我爸的書房裏找到的,”沈蕾喘着氣,一張臉紅紅的,眼睛發亮,“我正要打算去找人開鎖。”

沈峰哦了聲,溫和道,“給二叔吧,二叔有個朋友很懂這個。”

沈蕾抱着箱子,沒遞過去。

沈峰已經走到她面前了,伸出一只手。

叔侄倆大眼看小眼。

沈峰收回手,無所謂道,“蕾蕾,既然你不願意,那二叔就不勉強了。”

“這是你爸的東西,理應由你接管。”

沈蕾咬咬唇,最終還是把箱子遞過去了。

她覺得應該不是財産,父親留下的遺囑上寫了,房子,車子,股權,固定資産,所有東西全都給了她和二姐,沒必要再單獨藏一份。

況且這箱子藏的很隐秘,是沈蕾誤打誤撞,才給發現的。

她猜想,箱子裏面很有可能是父親年輕時候寫給哪個女人的情書。

“二叔,箱子打開了,告訴我啊。”

沈峰的眼角堆滿皺紋,“會的。”

回到房間,沈峰關上門,他看着箱子,“老大,你這是留了什麽?”

把箱子擱桌上,沈峰湊近,轉着數字,試了幾個密碼,全都是錯的。

他深坐在椅子上,垂着眼睛,手指不停的敲擊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片刻後,沈峰又去試密碼,逐一試了沈源的生日,田箐桦的生日,他們生下沈穆鋅的日期,也包括了和沈蕾相關的數字。

一個都沒落下,一個都不對。

沈蕾等到晚上七點,二叔沒聯系她,估計是箱子還沒打開。

她躺在柔軟的大床上,滾了一圈後,在群裏跟大家浪了一會兒,無聊的退了,翻到程玉穗的電話。

柏林那邊是下午。

程玉穗在客廳被當了将近兩小時的空氣,她聽到手機鈴聲,起身笑着對沈肆說,“是蕾蕾,我出去接一下。”

無人理睬。

程玉穗的臉色黯淡,她拿着手機走出客廳,吐出心裏的一口悶氣。

“蕾蕾,抱歉,我一直在忙,剛看到你的電話。”

沈蕾說,“玉穗姐,不會給你添麻煩吧?”

程玉穗摳着指甲,“沒事。”

“玉穗姐,我告訴一個事,”沈蕾神秘兮兮的說,“關于我二哥的。”

程玉穗已經猜到了,嘴上問,“什麽?”

沈蕾小聲說,“我二哥喜歡蘇夏。”

程玉穗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語氣卻是驚訝萬分,“不會吧,蕾蕾,這話不能可亂說!”

沈蕾從床上坐起來,“千真萬确,我親耳聽見二嬸跟二哥談話,不會錯的。”

那頭沒有聲音,沈蕾奇怪的看手機,還在通話中,“玉穗姐?”

程玉穗說,“在呢。”

“玉穗姐,你是不是也吓到了?”沈蕾說,“你還記得有次我跟你說二哥臉上有傷的事嗎?”

程玉穗說,“嗯,記得。”

沈蕾的語氣篤定,“就是我大哥幹的。”

“還有這次二嬸不讓他出門的事,一定也和蘇夏脫不了幹系!”

沈蕾的條理清晰,“蘇夏真是害人精,我二哥的腿都骨折了。”

程玉穗在心裏贊同,害人精。

沈蕾哼道,“真不知道蘇夏是用了什麽手段,不止大哥被她迷住了,連二哥都着了她的道。”

程玉穗譏笑,“誰知道呢……”

沈蕾啊了一聲,“玉穗姐,我下去吃晚飯,回頭再聊。”

挂了電話,程玉穗站在臺階上理頭發,沈蕾那麽信任她,超乎想象。

“你叫我姐姐,我應該教你認清社會的黑暗。”

程玉穗嘲弄,在溫室裏長大的小花朵,不經歷點風吹日曬,又怎能茁壯成長?

順順思緒,程玉穗若無其事的回客廳,她盯着蘇夏無名指上的白金戒指,恨不得撲過去搶走。

找到機會,程玉穗跟沈肆說,“你知兩大絕命嗎?”

沈肆摩挲着杯口。

“一個是殺破狼,另一個就是天煞孤星。”程玉穗說,“也就是掃把星。”

“那是大兇之相,但不是對自己,而是對身邊人窮兇極惡,掃把星一出生就會給周圍的人帶來厄運,永無安寧之日。”

“至親甚至有可能會被克死。”

程玉穗輕聲細語,“沈肆,就算你讨厭我,不接受我的心意,我還是希望你能過的幸福。”

“蘇夏的命裏帶煞氣,誰跟她走的近,她就會給誰帶來災禍,早晚有一天,你也會因為她……”

砰一聲,玻璃杯在半空劃過淩厲的弧度,砸在程玉穗腳邊。

沈肆的性格內向,寡言少語,他的理智異于常人,生平從不發火,不砸東西,不爆粗口,這次不但全占了,還想動手。

“滾。”

程玉穗吓的臉煞白,直打冷戰。

她認識男人這麽久,第一次見他那麽憤怒,看她的目光裏有殺氣。

從今往後,他們幾十年的交情可能不會存在了。

蘇夏跟艾倫聞聲過來,看到地上有水漬,混着碎玻璃。

程玉穗捂着嘴吧哭,驚恐萬分。

客廳氣壓極低。

艾倫一看形勢不對,就趕緊退到一邊。

沙發上的男人半阖着眼簾,周遭如有冰雪寒風肆意橫行。

蘇夏都不敢靠近。

她不過是去給沈肆拿創口貼,才這點功夫,局面就鬧的這麽僵硬。

看了眼她的丈夫,蘇夏抿了抿唇,手裏的創口貼攥的發熱。

隔十幾步距離,她都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冷氣,不同于平時。

那是實質化的冰刀,走近一點,就會被刺傷。

一時間,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只有程玉穗的哭聲,一聲一聲的,沒有停歇的跡象。

蘇夏正要過去,沈肆已經起身,邁着長腿走來,摟着她上樓。

他的神情冷漠至極,無聲的下達逐客令。

艾倫跳過碎玻璃,蹦到程玉穗身邊,“lvy,你是怎麽做到的?”

他從來沒見過沈那樣,好奇。

程玉穗臉上的妝全花了,她抹掉眼淚,往外面走。

艾倫抓抓頭發,跟在她後面,“沈明顯就不喜歡你,男人多的是,換個就是了,為什麽非要死皮賴臉?”

這個詞是他剛學會的,應該是那麽用。

程玉穗吼他,“你懂什麽?”

她再堅強,也是女孩子,不是真的沒辦法,又何必将自己的尊嚴全部踩在腳下,一次次的往上湊。

程玉穗不是不知道沈肆的厭惡,可她就是不死心。

她僥幸的抓住沈肆悶葫蘆的性子,不會溝通,也不會表達情感,長久下去,對方和蘇夏之間的矛盾一定會有。

程玉穗以為可以等到那一天,這樣她就有機會踏足。

因為這世上,除了沈肆,其他男人在她眼裏,都一無是處。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把她的眼光推向一個可怕的高度,她連可以将就的男人都找不到了。

換下拖鞋,程玉穗踩着高跟鞋出去,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

“女人果真都愛哭。”艾倫搭上她的肩膀,“喝一杯?”

程玉穗冷冷的說,“拿開。”

艾倫聳肩,“那我可就走了啊。”

他把手放在褲子後面的口袋裏,慢慢悠悠,左右擺動,“我知道有一家新開的酒吧,駕車二十分鐘就能到,據說那裏的調酒師調出的雞尾酒非常棒。”

等了不到一分鐘,艾倫聽到高跟鞋的聲音,他将車鑰匙在指尖上一轉,露出英俊的笑容,“讓我們共同度過一個美好的下午!”

第二天清晨,沈肆接到艾倫的電話。

“沈,”艾倫在那頭說,一副剛睡醒的樣子,“我把lvy睡了。”

聞言,沈肆的眉頭輕擡,再無其他表現。

他輕輕的摸了摸懷裏似要醒來的女人,嗓音壓的很低,“再說。”

“這功勞你可別忘了還我。”艾倫的音調從慵懶變的焦急,“shit!那是我的褲子,別扔下去——”

沈肆按掉通話。

他放下手機,懷裏的人已經醒了,“誰啊?”

沈肆說,“艾倫。”

蘇夏打哈欠,準備繼續睡,下一刻就聽到沈肆突兀的來了一句,“他們昨晚在一起。”

他們指的不會是……

蘇夏的雙眼睜大,“艾倫跟程玉穗?”

沈肆不自禁的低頭,去親吻她的眉骨,眼睛。

蘇夏推推他的胸膛,“不會有什麽事吧?”

沈肆嗓音裏沒有起伏,“不管。”

在男人往她的唇上湊時,蘇夏立刻捂嘴,頭往後仰,“我還沒刷牙。”

沈肆的眼皮底下,女人一張臉紅撲撲的,大眼睛裏蒙着霧氣,長發微亂,她的睡衣帶子搭在肩頭,領口下面一片雪白。

那是一種永遠無法抵抗的誘惑。

偏偏當事人從不知曉。

情調更是全無。

而他就是愛她,所有都愛。

沈肆的手臂一撈,将人禁锢在臂彎裏,不由分說的去索取。

櫃子上的手機發出震動,蘇夏有了喘息的機會,她把臉埋在沈肆的胸口,舌頭都麻了。

沈肆看到來電顯示,眉頭一皺。

另一邊是王義的聲音,“大少爺,你交代我查的東西,我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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