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巧什麽巧。

這是在秦氏，會遇見他才是正常的吧。

姜湄反應過來，站起身來叫了一聲：“秦大哥。”

她的聲音是軟軟糯糯的，雖然還帶着些疏離與客氣，但是已經少了幾分懼怕。

秦逾明點了點頭，走了兩步，到她身邊，問：“你怎麽在這？”

姜湄簡單的把自己來這的原因說了。

秦逾明看着她，平靜的說：“所以你打算在這等，你知道會要開多長時間嗎？”

雖然他的聲音平靜，但是姜湄竟然聽懂了他潛在的意思。

大概是說她等的行為很傻吧。

姜湄擡眸看了他一眼，對上他的眼神，又飛快的移開視線，小聲的問：“要很長時間嗎？沒關系，我可以等的。”

她願意等。

秦逾明不再說話，準備離開。

“秦大哥。”

一道軟軟的聲音，聽着有些甜，像咬了熟透的紅櫻桃一樣。

秦逾明還未擡起的腳步定住，俯眼看着面前的少女。

她微微仰着頭，眼睛裏帶着些期望，小心翼翼的開口：“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秦逾明說。

得到了許可，姜湄眼睛彎了一下，像小小的月牙。她說：“我想知道，秦大哥會投資哥哥的項目嗎？”

她說完之後，又緊張的看着他。

還是為了她哥哥，幾天前還難過的不行，現在轉個身就好像把一切都忘了。

剛才好像咬到嘴裏的甜意瞬間就淡了，那期待又緊張的目光落到眼裏，變成微微的苦意。

秦逾明掃了一眼周圍，走動的人并不多，也不敢往這邊過來。

但他說：“跟我過來。”

說完就先擡步離開。他身形修長，幾步就走了很遠。

姜湄有些沒反應過來，愣了幾秒，才拿起東西小跑着跟了上去。

雖然她還是不懂，她只是問了一個問題，他要帶她去幹什麽。

但姜湄卻不敢反駁他，一路跟在他身後。

秦逾明走的很快，姜湄要很急的才能跟上他。

路過的人低頭對秦逾明恭敬的打招呼。

姜湄跟在他身後，有些惶恐，連連也低了好幾次頭。

走了很長一段距離才到了一間辦公室。

這應該是秦大哥的辦公室吧，姜湄想。這間辦公室很大，很簡單的黑白色調，冷淡嚴謹。

和他給人的感覺一樣。

到了辦公室，秦逾明停下，對姜湄說：“坐。”

姜湄看了一眼，小心的坐在離她最近的沙發邊上。

等她坐好之後，秦逾明在她對面坐下。

正當姜湄有些緊張的想着秦逾明帶她來這裏幹什麽時，辦公室的門被敲了兩聲，然後被推開。

姜湄的心飛快的跳了一下。她也不知道為什麽這麽緊張。

這種約談的感覺，比見到畢業設計的導師還要讓人緊張。

進來的是一個很漂亮的小姐姐，她倒了兩杯茶，送到姜湄面前的時候，有些好奇的看着她。

見姜湄和她對視，她還親切的笑了一下。

姜湄彎唇，輕輕說：“謝謝。”

小姐姐很快離開。

“說吧。”秦逾明開口。

“嗯？”姜湄有些疑惑，說什麽？她側頭有點苦惱的樣子。

“不是想要知道結果？說你的方案，想法。我告訴你結果。”秦逾明淡聲說。

聽完他的話，姜湄差點沒把手裏的水杯掉出去。

她說？

說完告訴她結果？

可以這麽随意嗎，那之前忙前忙後，準備了這麽久的會議資料是為了什麽？

姜湄重新握緊了手裏的杯子，大眼睛眨了幾下，然後小心的向秦逾明确認：“我說？現在嗎？”

秦逾明淡淡的點了下頭。

他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深邃的眸子裏看起來一片漠然。

姜湄不懂他的想法。

但這是一個機會。如果她能夠說清楚這個項目的優勢，以及合作能給秦氏帶來的優勢，也許秦逾明真的會敲定也不一定。

他從來不像是一個開玩笑的人。

抱着這樣的想法，姜湄的膽子忽然就大了些。她從随身的小包裏拿出小小的筆記本電腦，然後詢問秦逾明的意見：“秦大哥，我的電腦裏有方案，我打開講可以嗎？”

她倒真敢。

為了她哥哥。

秦逾明沒有說話，只是眼神示意她可以。

姜湄有些佩服了。他想讓她看懂的時候，她就看得懂他眼裏的想法。他不想讓她看懂的時候，她就真的一點猜不透。

姜湄不知道是自己太笨還是秦大哥太厲害。

懷着這樣敬畏的心情，姜湄打開了電腦。開機速度很快，姜湄很快找到了需要的文件。

然後姜湄有些苦惱了。她坐在秦大哥的對面，這樣根本沒有辦法讓秦大哥看到上面的內容。

姜湄悄悄擡眼看一下秦逾明。

他坐在沙發上，很安靜地等着，沒有一點催促的意思。

姜湄糾結了一會兒，然後頂着秦逾明的目光把電腦移到了他那面。

她還是很緊張，比對着導師答辯時還要緊張。

他明明沒有說話，姜湄卻覺得總有一種無形的壓力。

沙發其實很大，但姜湄不敢坐到他身邊。

她小步地走到電腦側面蹲下，将電腦的正面留給秦逾明。

這樣的話，就相當于姜湄蹲在秦逾明的腳邊，只不過還有一段小小的距離罷了。

這樣會不會不太禮貌，姜湄顧不了那麽多了。總比她和秦大哥并排坐着這樣來的壓力要小得多吧。

總歸她已經出了很多醜了。

姜湄蹲在桌邊，秦逾明可以在她後方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但她看不到他，她可以催眠自己，假裝他不在，只專注着眼前的電腦。

姜湄打開電腦裏的文件，用小聲但是足夠他聽見的聲音說着。一開始，她還有些磕磕絆絆，說的不是很清楚。

秦逾明沒有打斷她。

時間一分一秒的寶貴，他卻失了竅般的揮霍。

姜湄漸漸找到了感覺，畢竟這個項目策劃的初期她也算全程參與。之前看了那麽多資料，現在偶爾遇到頁面上沒有展示出來的細節，姜湄也能很好的解釋清楚。

她專注着看着面前的電腦，細細地解說着裏面的內容。蹲的腳有些酸，她慢慢的直接坐到了薄薄的地毯上，都沒有察覺。

自然也沒有察覺到身後的人投在她身上的視線。

秦逾明微微側着頭，兩根手指撐着腦袋。指節修長，形狀優美。

他垂着眼眸，看着幾乎蹲在他腳邊的姜湄。

她微微伏着頭，看着前面的電腦，眼睛偶爾的眨幾下，眼睫像蝴蝶翅膀一樣輕輕顫動，表情認真的可愛。眼裏透着些光，亮亮的，不是之前淡淡的畏懼。

她輕輕軟軟的說着話。

卻好像不是在說策劃書。

落進耳朵裏，輕輕打了個圈兒，有些癢癢的，心都跟着動了一下。

“秦大哥？”姜湄輕輕喊了一聲。

她的策劃書都說完了，秦大哥怎麽不說話呢。

心想不會是自己說的太無聊太幼稚，秦大哥已經不想理她了吧……

姜湄大着膽子回頭看秦逾明。卻見他低垂着眸。眼裏，眼裏有些空空的……

像是走神的樣子。

不會吧，姜湄對自己的判斷有點懷疑。

她于是又壯着膽子輕輕叫了一聲：“秦大哥？”

秦逾明閉了一下眼，再睜開時，眼裏已經是一片清明。

變成了姜湄所熟悉的淡漠神色。

“第五頁的市場份額，第十頁的經濟……還有……這些都需要準确具體的數字，而不是一個模糊的概念，明白嗎？”

他說的很快，準确的指出了每個問題所在的位置。

姜湄一開始想，果然，他怎麽會走神。他恐怕在想的是她的問題怎麽這麽多。

姜湄的問題确實多。

這個策劃案并不是小組裏确定好的那一份，那一份姜湄沒有原件。她只是照着看過的方案，重新對自己的方案做了整理，想慢慢學習。

果然，還是有很多纰漏啊。

姜湄在秦逾明的聲音下慢慢低下了頭。她有些懊惱，覺得自己太自以為是了。

明明大家已經在好好開會了，最不濟等個幾天總會有結果。

她卻自作主張，做了件傻事。

如果因為她，秦逾明對他們公司的能力産生懷疑，确認不投資了的話。

那她真是個罪人。

姜湄緊緊擰着眉，在責怪自己。絲毫沒有意識到是誰讓她開始的。

她只是覺得自己做的不好，又惹禍了。

“姜湄？”秦逾明叫她。

姜湄擡頭，臉上是顯而易見的憂愁。都不用秦逾明問，對公司的負罪感已經超過了對他的畏懼感。

她有些着急的說：“秦大哥，其實是我做的不好，你不要這麽快決定，你再看一下公司最終的方案好不好？”

“你沒錯，我之前說要看的是你的方案。”秦逾明說。

“可是我做的不好……”姜湄低下頭。

她就不應該越過流程直接對秦大哥問出那個問題。

姜湄後悔極了。

她站起來，有些匆忙的把桌面上的電腦收起來，把包包抱在懷裏，對秦逾明說：“秦大哥，你能不能當我沒來過啊，我不好奇了，能不能忘記我的方案，能不能按照開會的流程來啊……”

姜湄急得快哭出來了。

她那麽着急。

他還沒有說結果，她就已經怕成這樣子。

其實她已經做的很好，裏面有許多問題要經過實際調研才能得出答案。

但是姜湄太慌，她對結果太在意。

秦逾明擡眸，看着她。

“你怕什麽？”他問。

姜湄對着他的眼神，莫名冷靜了一些，她慢慢說：“我怕，哥哥的投資因為我沒了。”

哥哥。

秦逾明垂下眸，冷聲說：“半個月的時間，讓沈易知準備好一切，來和我談。”

“談什麽？”姜湄讷讷開口。

秦逾明面無表情：“談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