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結婚。

她要結婚嗎？

姜湄愣了一下，想起來了，她好像和秦大哥簽了合約，要做他三年的妻子。昨天他說了今天會帶她去辦結婚手續。

姜湄沒有想到她會一覺睡過了大半個早上。

她對秦逾明說：“秦大哥，要不你先進來坐坐吧，我，我還沒起。不過我很快，很快就會收拾好的。”

“不用，我在外面等你。”秦逾明說。

“好。”

姜湄挂了電話之後，很快起來洗漱好，她換上平時一樣的裙子，像平常一樣走到鏡子前看了看準備出門。視線掃到梳妝桌上各類化妝品。

姜湄很少用這些東西，她覺得有些麻煩，而且哥哥也說過喜歡她清清爽爽的樣子。

可是今天是要去結婚的吧。

不管怎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結婚。

姜湄走到鏡子前，不知道怎麽下手。她拿眉筆淺淺的描了幾下眉毛，又從衆多不知道怎麽選擇的口紅中，拿了一直看上去不那麽紅，有些溫婉的色調，輕輕塗在唇上。

做完這些之後，姜湄就不知道還要幹些什麽了。

其實她的皮膚本就白淨清透，五官小巧，眉眼嬌俏，輕輕一笑，就會讓人從心底裏生出甜，天生的一副好面孔。

姜湄不知道她現在怎麽好像有些平靜的接受了這件事，甚至對結婚這件事，還帶了隐隐的好奇與期待。

姜湄想，大概是因為哥哥已經沒事了，她這些天所有的不安和害怕都已經可以放下。再沒有什麽事，能夠比哥哥的安全能夠讓她害怕。

不過是三年而已，她可以做好的。之前在國外四年，她也一樣好好的過來了，不過就是換了一個身份而已。

沒什麽大不了的，真的。姜湄在心裏給自己打氣，然後帶着自己的證件，躲着爺爺，悄悄出了門。

秦逾明沒有讓司機來。

今天的陽光有些和煦，事實上，相比于姜湄的一夜無夢，秦逾明卻是一夜沒睡。

他不知道在姜湄簽了那份合約之後，他是什麽樣的心情。只是夜裏，偌大的床上，他閉上眼，就全是姜湄含着淚說：“沒關系，秦大哥不會騙我的。”

她輕輕軟軟的目光看着他，裏面是信任與感激。

秦逾明心裏一陣郁結，他覺得他應該要做些什麽，來緩解這異樣的情緒。

于是他一晚上，将那些要處理的工作，全都一一解決，直到晨光漸亮。

可是那莫名的情緒卻依舊盤桓。

秦逾明很早就來了，他的車停在遠處。遠遠的看着二樓的一個房間，那一扇小小的窗戶，他心裏好像才能舒緩一點。

等到太陽越爬越高，姜老爺子已經出去溜了一圈重新回來時，秦逾明才把車開近，給她打了電話。

甚至有些冷硬的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他倚靠在車門上，目光落在二樓的那扇小小窗戶上，眼裏含着淡淡的溫柔缱绻。

姜湄悄悄跑出了門，眼睛四顧着，跑到秦逾明面前的時候，還微微喘着氣。

秦逾明看到她出來，身形微動，問：“你跑什麽？”

他目光看着她，像是在說，跟做賊似的。

姜湄一下子收斂，有些小聲的說着：“我還沒和爺爺說，他不知道。”

秦逾明皺了一下眉，是他沒有考慮周到。于是他說：“我現在和你進去說。”

他身子動了一下，看起來像是要走。姜湄哪裏敢現在讓爺爺知道這個事，趕緊上前拉住秦逾明的衣袖，擡頭對着他有些着急的說：“別，之後有機會再說吧。秦大哥，我們不是要去辦手續嗎，快走吧。等一下要是很多人，會等很久——”

姜湄說着說着，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不再說了。她這個樣子，好像顯得很急切一樣。她只是怕爺爺知道啊。

秦逾明看着她纖細白皙的小手拉着自己的衣袖，力道有些緊。

她應當是着急了。

而她仰頭和他說話時，他看到她唇上不同于之前的淺淺粉粉的色彩，紅了一些，很亮，卻不豔，在淺金日光的照耀下，嬌豔欲滴。

秦逾明的喉結微微幹澀，微微扭過頭去。

同時又因為她這一個小小的不同，之前那不知為何停留在心中許久的郁氣，像是一陣風過，忽的散去了，留下了一絲的清甜。

姜湄注意到他的動作，以為他不喜歡別人碰他，于是趕緊放下了手。

為了掩飾尴尬，她又問：“秦大哥，我們走嗎？”

她好像沒有一點多餘的他擔心的情緒，還是和之前一樣，對他小心又禮貌。

這已經很好。

秦逾明幫她拉開了車門，姜湄坐進去之後，很快自己系上了安全帶。

秦逾明看了她一眼，沒有說什麽。

到達了登記的地方，讓姜湄奇怪的是，這裏除了他們兩個，竟然沒有其他的人。

一路暢通無阻的辦完了所有手續。

直到拿到了結婚證，姜湄才有些恍然。她居然，就這麽結婚了。

還是和秦大哥。一個她永遠不會想到的人。

雖然這場婚姻只是一個契約，但始終是第一次結婚，姜湄的心情還是有些複雜的。

她打開結婚證看了一眼，照片上的兩個人恰到好處的維持着一公分的距離。拍照的時候她偷偷看了秦逾明一眼，他依舊是冷漠的表情，姜湄看着，忽然就連敷衍都做不出來了。

何必呢，本來就只是一個合約。

于是，兩個人都是木着臉，看不出分毫喜悅。

就連辦事處的工作人員讓他們簽字時，臉上都是一副疑惑又不敢說話的表情。

姜湄想，秦大哥的氣場真是太強大了。不止是只有她一個人會害怕他而已。

她在腦子裏胡思亂想着。

“姜湄，你想去哪裏？”

忽然聽到秦逾明的聲音的時候，她愣了一下，才說：“我想回家。”

秦逾明看着她說：“知道我們剛才是在幹什麽嗎？”

姜湄點點頭。

結婚啊，她當然知道，她怎麽會不知道。可就算是假的，就算一個契約，不也是他先提出來的嗎，為什麽總是冷着一張臉呢。

讓她第一次僅有的一點點期待與好奇都在他的沉默冷淡中消失殆盡。

姜湄的情緒很容易被人看穿，何況是秦逾明。他一眼就看出她心裏那微小的失望與怨氣。

可是現在後悔沒有用了。

這三年，你都只能待在我身邊。

秦逾明是越緊張的時候面上越看不出來，只會以為他成竹在胸，冷眼旁觀。

小的時候，爺爺帶他去見識各種事。他其實心裏是怕的，可是他臉上一點看不出來，于是爺爺就誇他，說他有他當年的風範，他一定能把秦氏做的更大。

後來，慢慢長大，很少有事會讓他緊張了。無論面對什麽事，他都能沉着冷靜的應對，爺爺也放心的把秦氏交給他。

可是剛剛，在意識到真正和姜湄成為夫妻，有了法律上的約束的時候。

他緊張了。

當然，這種緊張，沒有任何人會看出來。

現在一切已經塵埃落定，他不會再給她機會後悔。

而三年後……

秦逾明微阖眼睑，不再去想。

姜湄站在原地不說話，有些頹廢的樣子。

秦逾明一把拉過她的說，“帶你去吃飯。”

寬厚的大手一下包住了姜湄小小的手掌，還帶着些冰涼的溫度。

姜湄一時驚愕，擡頭看着他。

秦逾明對上她的眼神，他眼中幽深如墨，像大海一樣深沉。

姜湄是看不懂的。

他說：“我們是夫妻了，姜湄。”

夫妻。

姜湄一時被這個詞鎮住，任由他拉着她往前走。

到了車門前，秦逾明放開了她。而姜湄終于反應過來，她仰着頭問：“秦大哥，我們以後，都要這樣嗎？”

她的眼眸明亮閃爍，帶着不解與遲疑。

秦逾明不着痕跡的回避她的眼神，說：“不是。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以後必要的時候，會需要這種接觸。”

“噢。”姜湄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秦逾明開車帶她去吃飯的地方。

姜湄坐在他的旁邊。被他握過的那一只手有些收緊的放在身體的另一邊，有些僵硬的，不知道如何動作。

似乎還殘留着他掌心的溫度。

和哥哥總是溫暖的手掌不一樣，他的手似乎帶着微微的涼意，握上來的那一刻，透過指尖，讓姜湄渾身都微微顫栗。

不一樣的感覺，卻好像更深刻的留在了她的手心。

到了地方，秦逾明帶着姜湄下車。

好像是個很私人的餐廳，門口的位置都有些隐蔽。由微笑的穿着旗袍的漂亮服務員領進去之後，才發現別有洞天。

亭臺樓閣，花鳥水榭，像是在古時的園林中。

如此的返璞歸真，讓姜湄有些好奇，她含蓄的四處看着。

“喜歡？”和她走在一起的秦逾明低聲問。

“啊，還好啦。只是覺得有些新奇，偶爾來玩一次應該會很不錯。”姜湄也輕聲和秦逾明說着。

兩人低聲說着，直到前面的服務員回頭打斷了他們的話，服務員笑着說：“秦先生，秦太太，到了。”

秦太太。

姜湄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稱呼，猝不及防的耳根都紅了起來，又慢慢蔓延到臉頰。

她低着頭，不想讓人看見自己的窘态，一時不知如何自處。

秦逾明低頭牽起她的手，說：“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