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看她的眉梢帶着幾分微挑,慢條斯理的似乎要将她的表情一步步參透。
就在倪婳以為他下一步要說出‘你求我’的時候,徐晏時骨節分明的手掌微微動了動,修長的身姿徐徐的移動到她身後,兩只手指優雅的捏住後面的拉鏈。
修長的手指劃過,在拉鏈旁邊的雪紡質感上輕輕摩挲,大掌粗粝而骨節分明。
輕輕向上拉的時候,難免炙熱的指尖不經意蹭到了她的後背。
突如其來的溫度讓倪婳猛地一縮,腳趾微微蜷。
她身體下意識微微側傾,原本平靜的舉止倏然顯了分冒失。
他漆黑的瞳劃過一絲戲谑,眸光定格在她緊張的小臉,嗓音低沉:“躲什麽?不是沒見過。”
徐晏時修長的手指有條不紊的将拉鏈拉上,不易察覺的淡淡瞥了眼她有點粉紅的耳朵,下颔微繃直,寡淡的唇角微勾。
最後拉鏈拉上的時候,門縫傳來一陣輕微的響聲,随之,不遠處看似堅固的門被倏然踢開。
“砰——”的一聲。
倪婳還沒來得及反駁他,瞬間被撞開的門吸引了注意,整張小臉向門的方向看去,面色微微泛白。
竟然是哥哥和小嫂嫂!
進來的男人肩寬腰窄,看到房間裏兩個人親昵的貼在一起,原本英俊的容貌瞬間染了一怒意,臉一黑:“小鬼?這他媽就是棠棠說你遇到的危險?”
“你知不知道老子費勁千山萬水找到的你?”
倪婳有些慌亂,卻仍然沒有忘記博取哥哥的同情心,她努力的重複:“嗯,遇到了危險。”
倪潮似乎被氣笑了,松開身邊的小妻子束瑤,漆黑的瞳冷冷掃過面無情緒的徐晏時,譏笑道:“呵,遇到了危險,是叫色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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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婳:“……”
她瞬間将注意力轉移到了哥哥旁邊軟的像金絲雀的女人,露出了求助的目光:“小嫂嫂……”
還沒有說完,她的餘光看到一抹銀灰色的西裝伫立在她旁邊,随之男人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微微前傾伸向倪潮,優雅的遞出。
下一秒,他寡淡而清冷的嗓音響起:“鄙人徐晏時,倪律師,久仰。”
倪潮戾氣微微收斂,伸手和他握了下:“倪潮。”
說完,徐晏時微微斂眉,眸色浮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淡笑,語态沉靜而寡淡:“說來與倪律師舊相識,曾有緣借宿過。”
旁邊的倪婳微微蹙眉,指尖蜷縮在手掌心,輕輕按了下。
倪潮聽他這樣說,乍然想起那一小段淺淡的回憶,眉梢忍不住微微一跳,立馬瞥看倪婳,嗓音含着笑:“哦~原來我妹朝思暮想的那個……”
“哥哥!”倪婳赫然打斷,驚慌的瞪着他。
倪潮唇角微彎,不懷好意的挑眉笑。
倪婳心驚肉跳的第一反應掃了眼站在旁邊的徐晏時,側顏偷偷看了下高大修長的側影,心裏微微漏了一拍。
薄唇微抿,下颔輕輕擡起一絲弧度,清冷而寡淡的眉目,不易察覺他的思緒,也看不透他有沒有感覺到什麽。
倪潮看着他們之間的波濤暗湧,微微的挑眉,冷笑道:“你們倆,這是?”
倪婳否認:“也不是很熟。”
她垂在腿邊的纖手緊緊攥住了裙子,略微有點緊張,眉目輕輕蹙了下。
徐晏時漆瞳波瀾不驚的掃過她,斯文有禮的點頭,眸色浮現淡淡的笑意,謙遜有理的開口接話道:“的确。”
然後,富有深思的看着她,嗓音低沉道:“一次确實不熟,多多益善。”
倪婳莫名的感到他的意指,似乎是剛剛兩人間的那件事,頓時面紅耳赤了起來,掌心也一點點透過溫熱。
這種時候,只能夠,裝傻。
倪潮見兩人明顯暗潮湧動,揉了揉太陽穴,想起自己最近又接手的案子,有些煩躁的盯了眼倪婳。
他不耐煩道:“這小鬼煩着呢,徐總,我勸您離她遠點兒,省得惹一身躁。”
說完,像還不夠的樣子,又冷笑道:“妹妹,家裏逼婚催得緊,你也趕緊找個飯票成不?也不是一歲兩歲了。”
倪潮倏然深深的垂眸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萬一哪天哥哥兜不住家裏的那個老頭了呢。
整天沒心沒肺的。
四個人紛紛離開了包廂,從盛世裏出來,身後燈紅酒綠的不夜城依舊肆虐放縱着夜晚的狂歡,屬于成熟男女的游戲才從這個時間慢慢開始。
一行人走到路燈下,停住。
倪潮和徐晏時兩個人都開了車過來,倪婳是打的車。
倪潮摟着之前不吭一聲的小妻子,直接打開車門,讓她坐進了副駕駛,自己從車前身繞過上了駕駛座。
倪婳如同一個垂頭鹌鹑悶不做聲的跟在倪潮後面,準備默不作聲的鑽到車裏。
“小鬼!你上來幹什麽?”倪潮從後視鏡見倪婳一副躍躍欲上車的樣子,眉眼微沉,蹙了蹙眉,臉上抹起一股沉郁,随後,幹脆把車門給鎖了。
正在拉車門的倪婳手僵住:???
“哥哥,你不順路帶我回去嗎?”
倪潮眉心頓時傳來痛感,煩躁的捏了捏,冷笑道:“一個城東,一個城西,你讓我怎麽順路帶?去,上徐晏時的車子,去遠點。”
說完,毫不留情的駕車離去。
副駕駛的束瑤這時才倏然拉下車窗,給她比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倪婳:“……”
小嫂嫂你敢再孬一點嗎?
倪婳被灰頭土臉的灰溜溜趕走了。
倪婳只能轉頭,漆黑的眼裏帶着絲茫然,擡頭看了一眼路燈。
路燈在這所鬧哄哄的城市似乎如星星在銀河,人置其中,能感受到霓虹斑斓的星星點點,但如果從天空向下傾斜攝一張照,滿城的燈火通明則将成為最絢爛的焦點,稀疏的路燈也便如同光芒卻微弱的星星。
只是,往下微微一掃,竟然看到了正倚靠在路燈下的徐晏時。
他好整以暇的撥弄袖口,沒有一絲褶皺的光滑、平整,修長的手指一絲不茍的從泛着曜黑色的袖口上輕移開,一絲不茍的整理。
路燈照射在他寡淡而薄涼的英俊面容,下颔擡起絲弧度,繃成一條線,五官分明,光線又給他鍍染上了一層柔和。
倪婳微微驚愕,張了張口,其實,這男人,是無可挑剔的面相了。
只是,沒想到他還在這邊等,還堂而皇之的把車子就停在路的旁邊。
也似乎沒想到他如此紳士,耐性和脾性都好到了極點。
倪婳不由自主的提開步伐,向他的方向走出去了幾步。
徐晏時就垂眸睨着她一步步走來,遞給了她一道淡淡的目光,似乎含着絲紳士的溫和。
等倪婳走近的時候,徐晏時倏然淺笑,嗓音低沉道:“倪小姐,等了你7分32秒。”
倪婳微一愣,眉眼掃過一絲心虛,主動張了張紅唇,輕笑道歉:“我道歉,非常抱歉了。”
她漆黑的瞳孔不經意掠過旁邊身旁一輛停在路邊的黑色的車,車牌子陌生,她不認識,遠遠看上去機型新穎,看上去也挺舒服的。
她微張了張唇,眼裏頓顯一絲疑惑:“你就把這車停在路邊?”
這條大道是出了名的繁榮街,四通八達,商貿彙通中心,由于地段繁華,基本上就連專門設計的停車場都不夠用,更別提在這路上停車了。
涼風淺淺的吹動她随手紮的小辮兒,發絲裹着風拂在她的臉頰上,癢癢的。
徐晏時斂眉,沉靜的将眼神定格在她的發絲上,涼薄的眼尾展平,喉結滾動了兩下,溫淡的瞳孔慵懶的劃過了幾絲淺笑。
他擡手,慢條斯理的從身後遞出三張罰款條,攤在她眼前,嘴角微微抿起,嗓音沉緩:“貼了三張罰單,倪婳。”
她叫‘倪婳’的時候格外纏人,帶着幾分慵懶和寡淡,尾音微翹,撓的人心裏癢癢的。
三張罰單,其中的含義有些隐晦不明,卻帶着絲絲的危險。
倪婳莫名其妙的心頭一顫,眨了眨眼,心裏猶豫了半拍,琢磨不好說什麽話合适。
畢竟,這三張罰單仿佛是有她的功勞。然而,這時候,如果她說,把這罰單的錢照價賠付給他……
倪婳抿了抿紅唇,他會炸毛掉的吧。
似乎是想不經意轉移話題,倪婳溫軟的嗓音帶了絲糯意,笑了笑:“改天我開我的車,為徐總開上三張,報仇解恨?”
徐晏時斂眉,似乎對‘改天’這個詞語很感興趣,順時像被撫順了毛,提了唇,漫不經心的搭腔:“上車再說。”
倪婳視線掃了兩下車內,最終在副駕駛落座,漆黑的眸子瞥了眼路光昏黃照射下的車前窗,緩緩地移開視線,纖細的手指伸開拉安全帶。
剛剛落鎖,旁邊萦繞着男人清冽而淡淡的尼古丁煙味,逼仄的車廂在漆黑的夜晚顯得更加窄小,兩個人都在車內淺淺的呼吸着,沒有一絲聲音。
發動機的聲音響起,倏然,旁邊一絲不茍的啓動的男人微微側傾,眉目清淡,不經意間詢問道,似乎在陳述疑問的事實,“你家裏逼婚?”
他想起了之前倪潮無意間開口說的話。
逼婚。
倪婳兩只纖細的手輕輕摁在安全帶說,搭在腿邊,一瞬間睫毛微微顫了兩下,臉色微微僵。
她低低的說:“是這樣。”
男人面不改色的直視前方,修長的手指慵懶的搭在方向盤,偶爾輕輕地敲一下,沉聲問:“那你現在有目标人選了?”
她抿唇,搖頭道:“目前暫時沒有。”
倏然,剎車瞬間停住,‘咻’的一聲停在了路邊,正好停在了路燈的正下方。
倪婳心裏一滞,霎時微微傾頭看了眼右上方的車身,随即雙眼茫然起來,突然轉頭看徐晏時,雙眼透露出疑惑的光芒,眨了眨。
“?”
徐晏時單手搭在方向盤上,姿态慵懶,寡淡的眉眼微微斂起,一派矜貴而內斂。他慢條斯理的擡頭,一雙漆黑的眸子仿佛要看透她,斯文而認真的直視她。
聲音不鹹不淡問:“你要,考慮下我,做你的适婚對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