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3.5

她捧着那杯茶,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邊,怯生生地說“靜妃娘娘,這是您的茶。”

靜妃沒有吭聲,而是用眼睛瞟了一眼桌上。

蘇樂沒有理會她的眼神,依舊捧着茶杯站在她身邊,她說道“這是前些日子送進宮的白茶,氣味清醇,要趁熱喝才好。”

“啧。”靜妃白了她一眼,擡手一揮,不耐煩地說“你這奴才,怎麽……”

而蘇樂趁着她揮手的動作,将自己的手也朝前一送,靜妃揮出去的手恰好掃過茶杯,将剛沏好的茶倒在她自己的裙擺上。

熱騰騰的茶水潑撒在身上,她不顧形象地大喊了一聲,抖着手指着蘇樂的鼻子,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蘇樂趕緊丢了茶盤,跪倒在地,一連道歉“是奴才手笨,望娘娘恕罪。”

靜妃揪着她的領子,用力向上一提,蘇樂只得仰着臉看她,眼看着她擡起的手就要打在自己的臉上,蘇樂趕緊閉上了眼睛。

可過了好久,那一掌都沒有落下,蘇樂眯着眼睛,看見皇上起身拉住她。

靜妃怒不可遏地回頭,一看到皇上,表情又變得溫婉起來。

她松開蘇樂的領子,回身又抱住了皇上,她委屈地說“皇上,你看看,這奴才燙得臣妾的腿都腫了。”

皇上瞧了一眼她被燙傷的大腿,手懸在半空中,最後還是背在了身後,他厲聲對蘇樂呵斥道“你這奴才怎麽總是這麽笨手笨腳的,朕和你說過多少回了,這要是留下傷疤,把你砍一千次頭也賠不上。”

聽到皇上這麽說,靜妃抱着他的手加了些力道,眼睛也硬生生擠出了眼淚。

皇上擡手,用拇指摩挲着她的側臉,擦掉她的淚痕,又在她的前額印下一個淺吻,她才罷休。

他安慰道“好了,好了,你和一個下人計較什麽。”

靜妃剛要回嘴,這下換成了他将食指抵在她的唇上,他柔聲道“先回宮去換身衣服吧,朕一會讓江太醫到你的寝宮為你診治。”

可靜妃還不是很滿意,他只得繼續補充道“晚上,晚上朕再過去看你,好嗎?”

“當真?”

“當真。”

有了皇上的許諾,靜妃總算是破涕為笑,她松開皇上,和婢女歡天喜地地回寝宮去了。她趕緊回去好好布置打扮一番,然後等着晚上皇上來她的寝宮。

處理完靜妃的事,他一回頭看見蹲在地上整理茶具的蘇樂,皇上走到她身旁,替她拿起那個茶盤。

蘇樂見到皇上如此,連忙從他手裏奪過托盤。

皇上坐回椅子上,看着殿門,像是自說自話一般,說道“看到了嗎,這就是朕的生活。靜妃是康樂侯的女兒,是先皇原本替皇兄挑選的妃子,可惜皇兄病逝。而如今朝堂之上有近一半是康樂侯的門生友人,就連朕的老師都是他的故友。”

他說完這番話,看向蘇樂,眼神裏有一種說不出的無奈和悲哀,他擡手擺弄着放在一旁的棋盤,嘆道“朕其實同你一樣,不過是顆受制于人的棋子。”

此話一出,蘇樂心微微一顫,她不明白他口中的棋子是何意,是否是在告誡自己,他已知曉自己的身份。

皇上嘴角泛起一個苦笑,像是自嘲一般說道“朕又何嘗不想肆意任性一回,可這朝堂、這後宮哪有一處容得朕的小脾氣?”

他起身,在一次走到蘇樂身邊,低聲說道“今日朕可以包容你的小脾氣,那明日呢,後日呢,所以日後你在宮裏,行為處事萬不可逞一時之快,要瞻前顧後,要謹小慎微。明白了嗎?”

蘇樂握着托盤的手加了些力道,認真回答道“嗯,奴才明白了。”

蘇樂端着茶盤走出書房,皇上将手中的黑棋放到一個活口上,拿開了被圍在內的白棋。

接着他又拿起一顆白棋,還沒落下,就發現剛才黑棋下落的位置又形成了一個新的閉環,恰好就是那一子卻讓黑棋陷入了更為難堪的境地。

皇上丢掉手中的白棋,擡手用衣袖拂去了棋盤上的所有棋子。

他掩面太息,心中因為蘇樂的出現而泛起一絲漣漪,卻又隐隐不安。

因為答應了靜妃,皇上知道自己今天是怎麽也逃不過去了。

他在禦書房磨蹭到了宵禁的時候,才讓人準備好禦辇去往靜妃的雅寧宮。

靜妃從白天就開始準備着今晚的華服,她換上了最華美的衣物,還讓婢女為她化了一個妩媚的濃妝。

她站在宮門口癡癡地望着遠處,直到看到禦辇出現在宮道上。

靜妃在婢女的攙扶下迎了上去,可皇上看見她,頭又大了三圈。

他扶額擠出一個十分敷衍的微笑,靜妃并不介意他的應付,她依舊是笑着挽住他的胳膊,甜甜地說“皇上,臣妾特地準備了一些小點,都是在府時你最喜歡的,可惜有點涼了,臣妾這就吩咐廚房去熱。”

她不提王府倒罷了,她一提起這事,皇上心中更堵了。

自小不論是父皇還是王府上的下人們都圍繞在皇兄身邊,他們說母親因為自己的出生而亡,這是不祥的征兆。

從小陪在自己身邊的只有母親留給他的一支毛筆。

奶娘告訴他,母親曾許願他會同自己一樣熱愛筆墨丹青。

奶娘同他提起這一事時,他眼前依稀可以浮現出母親挺着肚子,執筆作畫,眼眸裏是滿滿的溫柔。

兒時遭受的冷落也使得他多出了許多閑暇的時間,老師上課,坐在最末的他常常偷溜出學堂,躺在花園的草地上看流雲萬千,看落日晚霞。

王府的日子對他而言雖然冷清,卻是惬意的。他不像皇兄那般要承起興國的重擔,要面對朝中的各方勢力。

貴為王爺,他卻将日子過出了閑雲野鶴的自由。

然而皇兄病重逝世後,他的日子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太子的驟然離世,讓他們注意到了他,他們将他擁上王位 ,将皇兄的舊品搬進他的房間,他沒有選擇的資格,只能是默默地接受這一切。

只因父皇告訴他“這是皇家子嗣該有的覺悟。”

可他沒想過,就連婚事都要接替皇兄的位置。

還沒過門的靜妃就這樣被擡進了自己的房間,成親那日,他一言不發得坐在桌子旁邊,連喜床都不願意上。

第二天一早,他便脫掉了這晃眼的紅袍。

此刻,他再低頭看到身旁的靜妃,一臉的嬌羞一如當年模樣,可他心裏依舊泛不起任何波瀾。

他淡淡地說“朕乏了,還是早日歇息了吧。”

聽到他這句話,靜妃更是喜上眉梢,她為了這一晚可謂是煞費苦心,她泡了牛奶浴,還讓婢女找來西域的迷情香。

入府已經兩年有餘,仍舊是處子之身的她滿腹委屈卻無人可訴說。

今夜,她要打一場漂亮的翻身仗。

兩人穿着薄衫躺在床上,靜妃的腳悄悄環上他的,在小腿處磨蹭撩撥。

皇上面色鐵青,嘴角一撇,轉過身去。

好不容易争取來的機會,靜妃怎會經意放棄,她微涼的手指靈巧得探入他內衫的下擺,在他的腹肌上圈圈畫畫。

皇上沒有猶豫,将她的手從自己身上拉開。

他沉聲道“明日還有早朝,歇息吧。”然後他捂着嘴,清咳了一聲“朕近來有些感冒,還是不要傳染到你的好。”

靜妃的熱情如火被他冰冷的拒絕而澆滅,她賭氣地翻過身子,将頭埋進枕頭裏,委屈地抽泣起來。

枕邊人的輕聲嗚咽并沒有讓他心軟,反而讓他更想蘇樂了。

昨日批閱奏折到半夜的他因為枕邊多了一人輾轉難眠,好不容易醞釀起的睡意又被蘇樂的鼾聲打擾。

他不滿地轉過身子,看見毫無防備的她正衣領大開地躺在自己身邊,胸前兩團渾、圓随着她如雷的鼾聲起起伏伏。

他扶額,抖着手替她拉上被子,在心裏暗吶蘇侯爺是到哪裏找了這麽個蠢貨當卧底。

蘇樂的自然和毛燥此刻和枕邊人的做作形成了強烈反差,他也沒想到自己此刻竟然會如此想她。

趁着四下無人,蘇樂躺在龍椅上小憩,忽然她鼻頭一癢打了一個噴嚏。

她揉了揉鼻子,又換了一個姿勢,貼合背部的設計,加上柔軟的靠墊,讓蘇樂明白了為何那額多人喜歡這把椅子了。

它不單是權利的象征,而且坐着确實很舒服。

讓人昏昏欲睡的椅子外加附送的天下,怎一個值字了得。

她在椅子上,翹腿晃蕩,忽而殿內傳來一聲微弱的貓叫。

她一低頭,看見皇上最喜歡的那只胖橘貓在殿中央走來走去。

看過了皇上在朝堂上一言九鼎的威嚴,當他抱着那只胖橘貓坐在花園裏,目光溫柔,陽光透過枝葉,細碎地灑在身上,當真有一種歲月靜好的錯覺。

蘇樂起身走過去,她抱起那只胖橘貓,走到殿外,在籠子裏憋了一天,也該讓它透透氣了。

但蘇樂沒想到,這胖橘貓竟然意外得靈巧,它的腳剛碰到地面,如一只脫缰的野馬,幾步就竄上了樹。

蘇樂看它趴在枝頭,一下子急了,這可是皇上的心頭愛,要是出了什麽閃失 ,自己可擔不起這個罪責。

她站在樹下,學着它的聲音叫着“喵喵~”

然而胖橘貓根本都不理會蘇樂,蘇樂只能是站在樹下幹着急,她多希望此刻能有一個為自己挺身而出的杜飛,可惜自己不是溫婉惹人憐的如萍。

沒辦法,蘇樂将長衫下擺別在腰間,咬牙走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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