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垃圾
司機的技術顯然很熟練，汽車四平八穩地行駛着，卡爾特安靜地睡覺，放松了警惕。
她做了一個夢，仿佛她還在自己的原生世界裏面，當着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被囚禁在枷鎖裏，始終都沒有離開家族的莊園半步。
她沒有做出離家出走的決定，于是如同以往的十幾年生活一樣，身上被套着沉重的枷鎖前行，甚至更重——
自從二姐薇絲逃走之後，父親對莊園的監管更加嚴格，他的掌控欲幾乎要達到變态的程度。冬天的北方高地，莊園上方時常籠罩着烏雲，壓的人幾乎透不過氣來。連仆人也不敢大聲說話。
“去做你想做的，認為是正确的事情。卡爾特，不然你會後悔。”薇絲在走之前告訴自己最小的妹妹，她高仰着頭，即使被軟禁也絕不表現出一絲軟弱。
——但是卡爾特看見她眼圈紅了。
跟由母親教育的，可以相對自由選擇自己道路的薇絲不同，卡爾特始終籠罩在父親可怕的控制欲下。只有在進行無能力者父親無法插手的戰鬥訓練時，才能感到一絲放松。內心越是壓抑，她的戰鬥風格就越狂暴，後來完全演變為暴擊和橫砍。
姐姐們可以輕巧地揮舞刺劍和軍刀，優雅地戰鬥，而卡爾特則兇殘如同暴風雪，席卷一切活物。
相對于軍刀和機械鐮刀，卡爾特選用砍切面較小切入阻力較大的刺劍僅僅是為了約束自己，避免在狂戰模式下真的砍死人。畢竟如果是刺劍的話，只要不是心髒，肺等重要器官，她即使把對手捅十幾個血窟窿都不會死，但是要是軍刀就不一定了。
夢裏面一切都是那樣迫真，簡直如同她那十幾年的灰暗生活。父親的審視目光，弟弟的輕蔑神情，以及母親的毫不在意，這一切都給卡爾特帶來了極端負面感情體驗。
“你知道你要幹什麽，女士。”她那混賬父親訓斥道。“停止你那無用又無聊的訓練吧！你還想像你兩個姐姐一樣嗎？那簡直就是野蠻人的行徑！”
每分鐘都有2.3個人因為樹不子世界肆虐的戮獸而死亡。卡爾特心想。戮獸的陰影帶來的絕望籠罩在每一個平民身上，這是那些從小到大都被保護的好好的大小姐們和富家少爺們永遠不會體會到的感覺。
“你應該多參加宴會，認識同齡人，而不是整天拿着你那根小樹枝揮舞，雪倪家族不需要犧牲自己的繼承人去做這樣危險的事情！那是野蠻人往上爬的方式！你的兩個姐姐已經夠瘋狂了，足夠成為笑柄了，你也想和她們一樣嗎？！女士！我們不需要用這樣的方式證明自己的地位！”
不是這樣的，卡爾特心想。我沒有想要證明我自己……的地位。
我是自願這樣做的，我是自願的！我不是像姐姐們一樣把這種方式當做拯救家族榮譽的一種方式，而是，我是發自內心想要去幫助他們啊！
因為我也曾面對戮獸無能為力，我也曾無比迫近死亡。但是那個時候有人救了我。我活下來了。
Advertisement
所以，因為現在的我有了這個能力，我就要去做同樣的事情。
這是卡爾特·雪倪最後的堅持。即使她被迫穿起晚禮服，去和她根本瞧不起她們也瞧不起她的大小姐們虛與委蛇，被那些腦子裏只有食物和美色的蠢貨少爺們搭讪的時候，她也沒有忘記過這件事。
大概在做不太美妙的夢，座位後面的少女睡得很不安穩。司機從後視鏡看見她皺起那柳葉似的眉毛，幾次又松開。盡管如此，少女的睡顏依舊天真可愛，宛如冰天雪地裏的精靈。
想了想，為了使顧客睡眠質量更好，司機打開了催眠瓦斯，自己則帶上了防毒面具。
自己苦點累點不要緊，重要的是顧客服務一定要到位。司機心想。
不過，黑市已經被不知名人物炸了。這次這麽好看的貨，要在哪裏才能出的了手呢？真讓人頭疼。诶呀呀，自從英雄爆心地接手這片以來，生意是越來越不好做啊。明明就是個剛畢業乳臭未幹的小毛頭，竟然逼的他們都不得不讓步了呢。仔細一想，給敵聯盟投點資金好像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的事實了呢。
司機把車停靠在一個廢棄的工廠，沒有監控的死角，也是他的老巢。
他動作輕柔，下車，打開後面車門，準備抱着沉睡中的大小姐下車。
看起來睡的很好呢。他臉上帶着微笑，朝後座的少女伸出手——
一把刺劍被人狠狠地擲出，擦着他的臉皮經過，血線飙出，他的衣服已經被釘在了地上。
這是什麽情況！司機瞪大了眼睛，她不是一個柔弱年輕的少女嗎？他明明已經用了大劑量瓦斯了啊！
是什麽個性嗎？？！
“我在想，你好歹是個司機，要是手被釘穿了，估計會開不了車，所以就先委屈一下你的衣服吧。”
大小姐睜開眼睛，藍色的眼底一片冷漠。
“畢竟我給過錢了，而且你難道想要我去碰那個油膩惡心到死的方向盤嗎？”
她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對方。司機居然生出了一種想要逃跑的沖動，少女明明是坐着的，他必須要低頭才能看到的，但是此時他卻有種少女高高在上的感覺。
背後的汗毛已經豎起來了，仿佛被什麽兇獸盯上了一樣，直覺告訴他必須立刻逃走逃走，但是腿卻軟的動不了了，真的是一步都無法移動……剛剛心裏湧現出的想要反抗的念頭，頓時消弭。
他啪嗒一聲跪在地上。
卡爾特輕蔑地看了他一眼，收斂了氣勢，被夢境激發的負面情緒緩緩回複，重新歸為平靜。
“開車去，原來是你搞的鬼，我現在心情非常不美妙——這車不是我的，我可不介意在裏面弄點番茄醬出來。大不了，再換一個司機呗。”
這話說的十分熟練，仿佛黑社會老大。
司機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爬起來，老老實實地坐到了前排。
汽車再次發動，卡爾特接過來對方送來的一條嶄新的羊毛毯子，再次閉上眼睛。
“我要休息。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已經浪費我寶貴的時間很久了。”
“是！”司機大聲回答。
作者有話要說： 在此激情狂吹我基友栗栗——王謝之。最近更新的文都爆好看，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