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少女的煩惱
“中原中也！”卡爾特用右手拍床，發出“邦”的聲音。
很顯然她弄疼了手，不得不縮回去，使得氣勢稍微變弱了一點。
“你怎麽能從後面打暈我！”卡爾特将右手曲在背後，指責道。
“還是用是帶着灰塵的石頭，那些灰都落到我脖子上了！”
因為在醫院門口被整個抛下來了，雖然中原中也很快用重力把她提起來，但是中間這段時間的失重感導致本來剛剛清醒的還是很脆弱的大小姐又暈了過去。
以至于剛剛包紮好傷口，甚至都輸了一會兒液，她才醒過來。
卡爾特心裏有點生氣，就開始胡亂找茬。
中原中也：“還不是因為當時你把自己搞成那個鬼樣子！神志都不清楚了，就該幹淨利落的給我暈倒！”
看樣子她是恢複的差不多了，又開始有閑情逸致開始吵架了。
中原中也雖然很氣，但是內心也開始因為這個好轉而輕松起來。
卡爾特愣了一下，随即又争辯道，“那你用手敲暈我不就好嗎？”
她看上去還有點委屈。
中原中也氣笑了，“你當時刀都橫在我鼻子上，再過去你肯定要動手的，你當我傻嗎？”
如果當時任憑少女再揮出一刀，有可能牽扯到不知道哪裏的傷口，加重傷勢。所以中原中也采取了偷襲的形式。
“那你速度再快一點，快過我不就好了嗎？”卡爾特聲音小了一點。
很明顯，她也知道自己理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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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雙手插兜，站在床邊看她。
“所以都要怪你來的太晚。”卡爾特小聲嘀咕道，她低下頭，“反正就是你的錯……”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随即低下頭，“對不起。”
“抱歉，我來的的确是太晚了。”
“……？？？！”
卡爾特有點吃驚。
剛剛她說的話純粹是下意識的無理取鬧，本來也沒想到對方會接話。甚至在她的印象裏，這話反而可能把對方氣到跳腳。
畢竟她也沒有雇用中原中也做保镖，對方也沒有義務對他的安全負責。
更何況這涉及到她私人的事情。來幫忙的話是情分，不幫忙的話是本分。無論是怎樣的結果，卡爾特都可以理解并且接受。
她已經做好了最差打算如果幫助不來會怎樣。
但是中原中也這一道歉，卡爾特就說不出話來了。
你其實不用道歉的，她心想。自己做的好像有點太過分了。
“我只是随口一說，你不必順着我胡攪蠻纏的。”
少女把聲音放的更小了。
中原中也：“你也知道你是在胡攪蠻纏啊。哈”
卡爾特扭過頭不去看自己面前這個矮個子男人，很顯然生氣了。
中原中也：“這幾天就好好的給我待在醫院裏，哪裏都不要去。等你傷好了再說賠款之類的話吧！”
卡爾特：“不用。”
少女的聲音超級小，就像蚊子煽動翅膀的嗡鳴。
中原中也沒有聽清楚，“你說什麽？”
“我沒說什麽，你聽錯了。”卡爾特又恢複正常聲音道。
反正最後不把賬單寄給他就行。卡爾特心想。
“不過，這次還真的要謝謝你。中也。”
少女擡頭對着中也說，她藍色的眼睛在陽光照射下流光婉轉，像是愛琴海上起伏的波浪。
“及時趕到把我送到醫院啊。”
中原中也用鼻子哼了一聲。
“沒想到你們黑手黨偶爾還會做點好事情。”卡爾特及時補充道。
中原中也：“？？？？”
“你是不是對我們黑手黨有點誤解？”他問。
“沒有誤解，就是這樣的，你們燒殺搶劫無惡不作，而且還拐賣人口，背信忘義！”
卡爾特篤定道。
連魚口人那樣的搶劫犯，想騙她錢的賭場商人，以及想拐賣她的出租車司機都對港口黑手黨恐懼甚衆，看來這個黑手黨還真的是比這些人要更兇惡更黑暗的存在啊。
要不然她态度為什麽這麽不客氣？一聯想到她這幾天的倒黴經歷，卡爾特就生氣啊。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
“你理解錯了。”他在少女警惕的目光下，往上提了提帽子。
“我們并沒有那麽惡劣，之前不是解釋過嗎？是那個黑市商人違約在先，我們已經對他進行過處罰了。”
當然處罰的內容是有點少兒不宜，不過這些內容就不必跟大小姐講了。
都不知道在黑市裏面幹這樣違背規則的的勾當幾年了，敗壞了不少名聲，只是幾根手指還真是便宜他了。中原中也心想。
據說犬金組把那幾個辦事不利的送去泰國旅游了一趟，回來變成偶像，還能繼續為組織創收。相比之下他們對這種亂紀違規的人，懲罰是太輕了。但是誰讓有幹部A護着他呢。
中原中也啧了一聲。
“我不信——”卡爾特拉長的聲音。
“你們覺對有參與人口拐賣吧？！你們首領那樣典型的東方人特點怎麽可能會生出愛麗絲那樣的白種人蘿莉？絕對是拐賣來的吧！”
“這個涉及到首領的秘密，但愛麗絲絕對不是人口拐賣的産物。”中原中也試圖解釋。
“據說蘿莉控都是有怪癖的人！”
卡爾特激動道，她猛地坐起來，狠狠地看着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
首領的這個愛好，好像的确無法反駁。
他剛想解釋，有人在外面敲了敲門。
太宰治蕩漾的聲音傳進來，“打擾一下。中也，能不能讓我跟這位美麗的小姐單獨說說話？”
在他的身邊，化着妝的中島敦露出一個頭。因為比較關心大小姐到底怎麽樣，因此他沒來得及換衣服。只是等警察來了之後，現場處理完畢，就匆匆趕了過來。
不過不得不承認，因為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忍饑受餓，身材瘦小。他扮成女孩子還是挺合适的。
中原中也扭頭：“殉情那種鬼話就不用再談了吧！”
“不是殉情那種話哦，中也。”太宰治對着中原中也搖了搖手指。
“我想雪倪小姐一定會想知道的，有關于那種黑色怪獸的情報。”
宛如潮平靜的池水裏投入一大顆石子。
本來面無表情的卡爾特臉色驟變，放在外面的手把床單都抓皺了。
“看吧。”太宰治笑着說，“我就說雪倪小姐一定會感興趣的。”
中原中也：“你沒事吧？”
他問卡爾特。
“沒關系，那就麻煩中也君，你先出去一下了。”
卡爾特輕聲說。
這個事實，她自己也隐隐約約有推斷出來的事實。并不想讓別人知道。
太宰治站在臉色蒼白的少女床前，輕輕的往她床頭的花瓶裏插了一支花。
“你好，卡爾特·雪倪。來自異界的客人，正式介紹一下，我是太宰治，前港口黑手黨幹部，現任武裝偵探社社員。 ”
卡爾特：“你好。”
少女臉色如常，完全沒有秘密被拆穿之後的驚慌。
這個結果其實她早有預料，畢竟卡爾特沒有刻意掩埋自己的痕跡，如果有心人去找的話到處都是破綻。
她并不在意這一點，身為一個獵師，卡爾特有更關心的東西。
“我想知道有關于戮獸的事情，真的是因為我引起的嗎？”卡爾特輕聲說。
自從她來到這個世界上就開始出現的黑色野獸，由人的負面感情形成，純粹只知道破壞而對人類沒有一點價值的東西。
“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應該是這樣沒錯。”太宰治說。
“今日有報道稱，從進港到橫濱的某條地下隧道裏出現了不知名的黑色怪獸，具有強烈的攻擊性，并且會在殺死後消失。”
“那條隧道就是你和芥川戰鬥的地方吧。”
卡爾特沉默點頭。
“已經不能用巧合來形容了，在你發生過大型戰鬥的地方，都會有這種黑色的野獸徘徊。”
太宰治：“叫做戮獸是嗎？只會殺戮的野獸，這名字倒是很貼切。目前英雄方已經介入調查。”
“就在那家醫院，被戮獸襲擊後不久——很巧，那裏也有大量的冰晶痕跡。”
“這是我帶來的東西。”卡爾特終于說話了，“所以我應當負責，這跟其他人無關。”
她重複道，“我是個獵師，這這是我的義務，也是我的責任。畢竟是我讓它們誕生在這個世界上的。”
看起來很平靜，少女似乎接受了這個事實。
“所以……都是我的問題，真的就是這樣……我老是把事情搞砸。”
她把頭埋在被子裏。
心理已經完全崩潰了，根本接受不了，整個人好像要在下一秒就碎掉。心髒也似乎有什麽蟲子在咬一樣，一直在抽痛。
要是立刻死掉就好了，或許就不會這麽痛苦。
根本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從小到大來自姐姐的教育一直提醒着卡爾特，她個是獵師，她的所作所為都是光榮的，正義的，向上的，積極的。
本來在樹不子大陸上就是這樣，獵師和戮獸是天敵的關系。兩者見面不死不休，根本沒有婉轉的餘地。
她是保護人民，從戮獸手下拯救人的存在啊！她背負着祖輩的榮光而戰鬥啊！
怎麽現在反而成了戮獸的源頭啊！！！！
那她自己堅持了十七年的理想，為此不惜違逆父親叛逃出家族也要堅持的東西，現在又有什麽意義呢？
她一直不敢仔細去想戮獸産生的原因，為什麽總是在她出現過的地點出現？又為什麽總是在她戰鬥後出現？
因為這些東西根本就是她開啓狂躁戰鬥模式後的産物啊！
“很痛苦嗎？”太宰治輕聲問。
“一點都不啊，真的一點都不痛苦。”少女擡頭望向穿着長風衣的男人。
她藍色的眼睛裏似乎有水光，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畢竟無論如何，即使遠離了家族，只要背負雪倪這個姓氏一天，卡爾特就永遠不能在外面示弱。
所以在與戮獸戰鬥至重傷後，被喊到姓氏，她才會下意識擡頭，但是卻也會下意識否認。
那麽狼狽的一個人啊，她肯定不能是卡爾特·雪倪，僅僅是卡爾特而已。
“嗚嗚——”
少女終于忍不住哭出了聲，像是要把這幾天遭遇的所有委屈都哭出來。
本來靠在門外面的中原中也聽見哭聲，立刻就闖了進來。
“怎麽回事啊太宰，你怎麽把人給弄哭了？”中原中也質問道。
“我可沒說什麽哦，不要冤枉我。”太宰治回答，他的眸子漆黑，照不進一點光亮。
“中也——”卡爾特嗚咽着說。
“我來了，別哭啊。”中原中也試圖安慰哭泣的少女。
“嗚嗚嗚你別進來……你出去！！”大小姐抽泣着說，“你快出去……嗚嗚嗚。”
“很丢人啊，我根本不想被你看見啊嗚嗚嗚嗚。”
大小姐邊哭邊打嗝，一點也沒有之前高傲嬌縱的風采。
“我是個很糟糕的人吧……糟糕透頂了，從小就比不過姐姐們長得漂亮能力也強，也沒有弟弟機智，能得到父親的喜歡。”
“恩。”中原中也表示他在聽。
“母親根本不會管我們……嗚嗚嗚，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的，我什麽事情都做不好。更優秀……的有姐姐們在前面，更乖巧的有弟弟……”
卡爾特把她內心的怨氣全發洩出來。
“這麽多年我都沒有什麽出色的值得驕傲的東西來，這是我唯一值得驕傲的東西了……嗚嗚嗚……”
“溫特把獵師當做加入軍隊的敲門磚，薇絲把這個當做光複家族榮譽的道路，只有我是真的想，真的很想為那些人們做點什麽啊嗚嗚嗚嗚嗚嗚嗚”
“但是為什麽偏偏是我？我才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這裏根本不需要我……反而是我從世界上消失了才最好吧！”
卡爾特最後那句話幾乎是喊出來的。
她整個人上半個身體趴在床上，銀色的頭發完全散開，失去了原有的光澤，即使太陽照在上面，也只能顯得越發暗淡。
“我真的是極其糟糕透頂的一個人了……這些天真的對不起，還有對芥川君，說了那麽過分的話，很對不起。”
她說。
“不，你不糟糕。”中原中也說話了。
“這不是你的錯。”
要說如果有什麽東西錯了的話，也一定不是一直朝着自己目标方向努力的少女的錯。
她已經很認真很認真的在做一個好人了。
即使遭到別人越過規則去威脅她生命的事情，她也依然會在對方收到寶石的時候才會去拿走自己應得的錢。而不是連人帶貨帶錢一起消失。
在出租車上遇見慣犯也會記下他的出租車號報警。
也沒有直接放着滿地的東西不管，一定要找人負責打掃幹淨才行。
雖然某些時候是真的很不客氣，中原中也心想，但是并不能否認卡爾特還是個，很善良的人。
更何況她有足夠的實力去支撐她這份善良，那麽她的善良就不是愚蠢，而是真正寶貴的東西。
“不然你還想說是世界的錯嗎！”卡爾特不哭了，她直起身子來，看着中原中也。
“如果把什麽原因都丢給世界的話，那麽世界也未免太可憐了！”
她說。
“或許也就是世界的錯呢。”一旁不說話的太宰治發聲了。
“不過，這并不是沒有解決辦法的哦。小姑娘就不要太傷心了，哭起來就不漂亮了啊。”
“你說什麽？？”中原中也扭頭看太宰治。
“诶？可以解決嗎？”卡爾特突然瞪大眼睛，驚愕的表情像極了一只波斯貓。
卡爾特一直以來的猜想是，這是伴随着她使用能力就會出現的現象，她的外向力來源是家族遺傳，是根植在血脈裏的東西。那自然與之如影随形的陰影也無法去除。
她要一輩子都擺脫不掉戮獸的陰影了……
難道是她想錯了嗎？
“不過這裏又不止一個世界。”太宰治似乎意有所指。“恰好我認識的一個朋友就可以解決，不過他有可能嫌麻煩。”
“沒關系！”卡爾特說 “用錢可以解決嗎？”
少女滿懷期待的問。
“應該可以。”太宰治點點頭。
畢竟那個可以稱得上是神明的家夥，可是會為了特價的咖啡果凍而斤斤計較的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