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小白的坦白

“你知曉未來, 并且懷疑蘇喬也知道, 所以他才會出現這些意料之外的舉動？”祁淵看着面前的書若有所思。

出乎意料的, 他并沒有多震驚。

畢竟更加令人震驚疑惑的事情，他都經歷五年了, 他還不至于那般脆弱。

白沐焉噠噠地趴在書旁，有氣無力地點點頭，剛才他把自己所知道的, 以及自己對蘇喬的猜測都說了一遍，找了不知道多少個字，現在他只感覺十分爪麻。

若是能說話就好了。

當然對于真相, 他最終還是換了個說法，隐瞞了這個世界其實是一本書的事實。

其一，白沐也并不确定這是一本書中世界, 還是真的是一個平行的真實世界。

其二, 告訴在這個世界出生長大的人，你所在的世界是假的, 只是一本書，所有人都在按照書中的劇情走。

這樣的話……也為免太過殘忍, 白沐扪心自問，若是自己定然無法接受, 繼而懷疑人生，甚至可能消極自棄。

艱難地伸了伸爪子，白沐繼續翻書：“我所知道的未來并不清晰準确，但可以确定蘇喬的行為十分可疑, 将未來的一些事提前了，至于為何憎恨，極可能是未來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而這件事應該和你有關。”

原文本就沒完結，白沐也沒有仔細看完，後面的內容自然充滿變數。

他想了想，繼續找字道：“當然也不排除我所知道的未來并不真實，蘇喬這般行為才是真實。”

真實和虛幻未來，兩者太難界定，白沐說得自己都隐隐有些頭暈，究竟哪一個才是真的。

說完這麽多，白沐又耗了半身力氣，疲憊地趴在桌上，心裏有激動也有忐忑，更多的是釋懷，放下心中的遲疑和大石，等候祁淵自行判斷定奪。

祁淵将無精打采的小白抱進懷裏，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腦袋：“我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既然有無名力量操控我，你也能知道些許未來，那蘇喬也能也不無可能。”

他頓了頓，抱起小白面對自己，專注地笑道：“比起相信蘇喬是巧合，我更相信你的猜測。”

白沐愣愣地看着祁淵近在咫尺的眼，原本還有的忐忑不安都放下來，莫名的他知道，這雙眼的主人不會騙他。

也不會害他。

“汪嗚~”小狗軟軟的叫聲充滿了依賴，眼眶悄然濕潤，猛地撲進祁淵懷裏掩飾掉此刻的狼狽，同時心裏下了另一個決定。

既然是坦白，那就幹脆徹底一點。

不知何時，他已經不甘心當一條普通的狗了，或者說他不想在祁淵心裏，永遠只是一只狗，一個小妖怪。

從傳承意識補全開始，從知道自己能變成人開始，從……祁淵也期待他變成人開始。

感受到小白情緒的不對，祁淵抱着他沉默地撸毛，無聲安撫。

他心裏清楚，今日說的定是小白最大的秘密，他既然能對自己說出來，私下裏定是做了一番掙紮和糾結，最後，小白還是選擇相信他。

祁淵眼神暗了暗，裏面是翻湧的情緒和無邊的黑暗，這份相信對旁人來說或許只是一簇添花，而對他來說，便是難能可貴的珍品。

自母妃倒臺，衆叛親離流落軍營，多少年了，多少年他沒相信過任何一人，也沒被任何人相信過。

心中鼓鼓脹脹似乎有什麽要溢出來，抱着小白的手又緊了緊。

一人一狗就這麽靜默良久，還是白沐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掙紮着從祁淵懷裏出來，打算一鼓作氣交代完。

再慢一點，他怕自己就沒那個勇氣了。

翻開書，一個字一個字指着：“有件事一直瞞着你，我其實不是真的狗，也不是妖怪，我是一個人的靈魂，我是一個有思想的人，知道些許未來的人。”

零散的字一個個指出來更加消耗白沐的心神，爪子每點上一個字，他都不由自主地微顫一下，找字的速度越來越慢。

等終于把話說完，他已經完全脫離，逃避地将自己盤成一個毛團，頭埋在肚子上，不敢直視祁淵。

逃避，聽候發落，無論怎樣他都認了，反正是巧得的一生。

祁淵只見顫了顫，沉默地看着小白一個字一個字說出自己是個人，不是一只狗，沉默地看着小白越指越艱難，仿佛下一刻就會後悔說出來。

然而他心中竟并無任何異樣感，只有對小白坦誠的心顫，還有心疼。

他的小白啊，怎麽這般單純，寧願忍着痛忍着害怕，也要把底牌掀開給他看，真是……讓人氣憤不起來。

是人是狗又如何？祁淵從不在乎這個。

他忍着心悸将小狗輕輕抱起，摸了摸貓安撫道：“我從不介意你是什麽，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小白，你是我的小妖怪，我還等你變成人呢。”

“汪嗚~”真的？白沐慢慢擡頭，祁淵這才發現小狗眼眶紅紅的，鼻頭也紅紅的。

憐惜地摸了摸小腦袋，祁淵眼底又多了幾分柔和，看着一旁的桌角陷入回憶：“一開始我對你特殊，的确只是因為你能幫我抵禦無名力量。”

白沐顫了顫，縮進祁淵懷裏。

祁淵拍了拍小狗的屁股，繼續道：“但是後來我發現，你是個不錯的傾訴對象，因為你是一只狗，永遠不會背叛我，我可以肆無忌憚地表露自己。”

“但是！”祁淵趕在白沐難過之前道：“後來我發現，你非常有靈性，是一個值得信任的朋友，再後來你是最特殊的那個，甚至我希望你能變成人，變成能和我說話的人。”

“所以，我從不在乎你是什麽，只在乎你是我的。”祁淵将小白撈起，抱到眼前，語氣輕快道：“小白，相信我，我也相信你，今後我還要麻煩你指點呢。”

祁淵将臉輕輕貼到白沐頭頂，輕聲道：“謝謝你小白，謝謝你選擇相信我，不過……以後這種事可不能往外說，那太危險了。”

“汪嗚~”那是自然，我只信得過你。

換成旁人，誰又會有金大腿這樣處變不驚的魄力呢？

白沐在心裏瘋狂鼓吹彩虹屁，他沒想到自己一場坦白，竟然挖出了這麽多交心之言，還得到了一個真正的第一小弟名分。

最特殊的那個，就是承認他是第一小弟的意思吧，他終于在金大腿的衆多小弟中挂上名號了。

白沐在心底暗暗肯定了這個名頭，一雙通紅的眼前所未有的亮，叫到：“汪汪汪！”我永遠站在你這邊！

他可是祁淵最最忠心的小弟，說好要改過自新做一只舔狗，那就要堅持到底！

小狗尾巴興奮地搖頭，白沐腦子裏也是十分的振奮，看着近在咫尺的金大腿，不禁腦子一熱湊過去在其側臉舔了一下。

飛快的，輕輕地，這下小白滿意了，這才是真正的舔狗嘛。

舔狗舔到最後果然應有盡有。

看似玄幻的坦白并未讓兩人疏遠隔閡，這場交心之談後，他們反而更近了，不是實際距離上的近，而是另一種層次意義上的近。

言歸正傳，祁淵又想起之前小白說的那番話，關于這個世界未來的大致事情。

想想所說的內容，一向沉着冷靜的臉上多了幾絲裂痕：“你說我未來會是蘇喬的衆多追求者之一，有求必應，甚至還将皇位拱手相送？”

在這個世界原本既定的未來裏，他就這麽傻|逼？

怪不得無名力量，或者現在應該稱之為世界意識會将他往另一個方向引，怪不得會讓他去竹林，只為偶遇蘇喬一見鐘情。

怪不得他看到蘇喬生不出惡感，原來是主角光環作祟。

這些都是小白告訴他的，包括什麽是世界意識和軌跡，什麽是世界的主角。

若是小白不說，他永遠不知道這裏面的真相如此操|蛋，幸好他有小白，不然等那世界意識日漸強大，他……

真的會無法抵抗失去理智，最後變成蘇喬的走狗。

一想想祁淵就額角作痛，心裏犯惡心。

白沐也後怕地打了個寒顫，幸好他來得及時，思及此他奶兇奶兇地等瞪着祁淵：“汪汪汪！”你要是敢變成那樣，我就咬死你！

他蹲坐着，側頭斜睨着祁淵，無聲控訴：“你要是變了，就會失去我。”

小白這副靈動的模樣着實惹人愛，祁淵愛不釋手地揉了揉毛腦袋，輕笑道：“放心吧，未來是多變的，比如小白你，不就是最大的變數嗎？”

白沐抖了抖耳朵，有些害羞地扭了扭，那倒也是，自己就是最最特殊的變數。

“而且我們也并非孤立無援。”祁淵分析道：“不可否定你說的蘇喬衆多追求者裏，有心甘情願的，但肯定還有像我一樣被|操控的，就好比江晏清。”

白沐點點頭，從江晏清接受了他的幫助而不是蘇喬的，就可以看出他并不是能輕易被掌控的人。

“而這一類就是我們的盟友。”祁淵道。

“他們并不知道蘇喬的特殊和無名力量，但是蘇喬既然要靠這些人來搭建階梯，那我們就能反将一軍，把他搭建階梯的主力給撤了。”

白沐眼睛一亮，激動地拍了拍爪子，這點他就怎麽沒想到！既然祁淵能不被蠱惑，讓蘇喬的部分計劃落空，那其他人也能啊！

把這事說出來果然是對的，有祁淵這個高智商幫着想辦法，比他一個人憋着出主意靠譜多了。

白沐心底一松，這種放下大部分負擔的輕快感讓他有些飄飄然，早知道就早點說了。

随即他又想起自己對江晏清的猜測，立馬滿血複活跳到桌子上，激情指字：“我猜測江晏清沒被蠱惑是因為錦囊，我用過的錦囊也可能有效！”

祁淵雙眼一亮：“所以你才讓不要收回？就是怕江晏清會被蠱惑？”

“汪汪汪！”那是。白沐得意地點點頭，他可是很有先見之明的。

祁淵配合地誇贊着，若有所思地摸着小尾巴，這倒是個大驚喜，他正愁怎麽策反那些人呢，讓小白親自去那是不可能的。

心裏略想便有了主意，驚喜地抱住小白道：“真棒！接下來就要小白來幫忙啦。”

“汪汪！”白沐人性化地拍着胸口道：“汪汪汪！”放心吧，盡管吩咐！

這件事暫時掀了篇，但不代表他們就此松懈。

次日午時一過，祁淵獨自去偏殿等候，甚至将周圍所有小白用過的東西都清理開，為的就是看今日那世界意識還會不會來操控他去竹林。

雖然聽了昨日白沐的話，他們心裏都有了定論，但還是忍不住驗證一下，若是真的不再強制去竹林，今後行事也會方便許多。

時間一點點過去，終于，到了那熟悉的時間點。

靜默地等候，沒有，絲毫沒有，真的沒有感受到無名力量。

果然，蘇喬就是目的。

但……提前結束操控，倒是便宜了祁淵，五年了，他終于可以随意行動了。

當天下午，皇城下了一場細雨，那春雨連綿細密，估計要下好幾天。

這些天白沐就呆在養心殿裏，看書認字酸溜溜地看着祁淵畫畫，百無聊賴。

從軟塌上爬起來，小小地打了個哈欠，輕車熟路地跳上祁淵的大腿，在上面打了個肆無忌憚幾個滾，成功引起祁淵注意之後，又溜達着跳下來。

除了修煉，無所事事。

他站到地上，仰頭看着這個認真工作的男人，心裏就一個字：帥。

忽然，他視線落在祁淵玄色衣服上，被打滾過的地方，上面多了一根根的，雜亂無章且十分顯眼的白色|狗毛。

外面滴滴答答的春雨提醒着他這是春天，小狗頓時如遭雷劈，春天了，小動物們……該換毛了。

他，換毛了。

“汪！”白沐一聲慘叫地原地抱頭，放下爪子一看，上面多然多了好些根狗毛，頓時心顫了顫。

他年紀輕輕不會就禿了吧，自上次受傷，他的毛才長回來沒多久啊。

“嗷嗚~”小狗苦惱。

這到底是個什麽品種啊，怎麽還會換毛！

作者有話要說：  毛哦，很重要的毛哦。

這章細綱改了又改，坦白真是太難了！怪不得十本小說九本不坦白……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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