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洗洗還能用

晚上寧采臣回來,果然為季子禾帶回了一堆好吃的。季子禾咬着雞腿向他說起白天的事情,寧采臣摸了摸下巴,“你做的對,那種人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最好不要與他們牽扯太多。”

“我給了那個仆人兩塊餅子。”季子禾說道。

“給他們餅子做甚,萬一他們訛上咱們怎麽辦。都說升米恩鬥米仇,若是明日那仆人又向你讨食,你給還是不給?”寧采臣說道。

“我沒想那麽多,我當時只是想若是那個仆役讨不到食物,那個書生肯定還會打罵他。”季子禾說道。

寧采臣拍了拍他的腦袋,“那你有沒有想過以後呢?就算他免了這頓打罵,以後在你看不見的地方他還是會挨打。”

“看不到的地方我肯定是幫不了,但看得到的地方我能幫的地方卻無動于衷,那又與禽獸有什麽區別。我不管以後如何,但求無愧于心就好。”

“好個無愧于心,若是以後你當了官,可不要忘記這四個字啊!”寧采臣笑道。

季子禾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配着蒸餅,吃的滿口流油。

夜裏,季子禾又想如廁,白天的時候他倒是找到了茅廁。只是這寺裏的茅廁很長時間沒有人用過了,實在是髒的要命,反正晚上又沒人看見,季子禾熟門熟路的摸到竹林裏解開褲子小解。

突然,他的小叽叽一涼,季子禾低頭,竟發現有一只蒼白的手從旁邊的竹子裏伸了出來,抓住了他命運的小弟弟。

季子禾白着張臉,看着竹子裏探來一個披頭散發的鬼怪,不敢動,不敢動。

“你竟然敢在我的埋骨之地撒尿,你說,我是把你這孽根給砍掉還是剁掉好呢?”鬼一身白衣,渾身濕漉漉的,一手抓着季子禾的小叽叽,一手捏住了他的脖子。

“對不起,大哥哥,饒命!”季子禾的小短腿抖啊抖,怎麽辦,這鬼一看就很兇啊!

“想讓我饒了你,好啊,你倒是說說我憑什麽饒了你?”

季子禾腦袋一時打結,竟是什麽也想不到,急的瞎說道,“要不我将你的骨頭撿起來洗洗,洗洗就幹淨了!”

說完季子禾就想抽自己一巴掌,這出的什麽馊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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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這鬼竟然真的開始思考這個提議的可行性,最後拍板道,“可以,你把我的骨頭洗幹淨,帶在身上。”

“帶在身上?”這是個什麽道理?

“問那麽多幹嘛,再問我現在就把你的孽根掐斷,然後扒了你的皮,吃了你的肉,讓你變成孤魂野鬼!”鬼怪威脅道。

季子禾立刻舉手投降,“那大哥哥,你的骨頭在哪?”

“就在這根竹子下,你挖就是了。”鬼怪松開了手說道。

季子禾趕緊把褲子給提上,松了口氣。

“快幹活。”鬼怪催促道。

“是,是。”季子禾認命的撿過一片碎瓦片,開始在土裏挖啊挖。挖了半天刨出了一個小坑也沒看到一塊白骨,只有一截拇指長的木頭塊。

季子禾把木頭拿出來打算丢到一邊,卻被鬼怪阻止,“等等,這個就是我的骨頭。”

季子禾準備丢木頭的動作停了下來,趕緊寶貝的捧着這東西,“大哥哥,你确定這是你的骨頭嗎?”

“嗯,這看起來大概是脊骨位置上的一小截,風吹雨打太多年了,都被腐蝕成這副樣子了。”鬼怪對着自己的骨頭品足論道。

聽他這麽一說,季子禾再一看,還真的有些像骨頭。既然第一塊骨頭挖到了,那其他的骨頭肯定也不遠了,季子禾給自己打了打氣,将骨頭放到一邊,繼續挖着。

“不用挖了,這裏沒有骨頭了。”鬼怪突然道。

季子禾疑惑,“那你其餘的骨頭在哪?”

“我哪裏知道,這裏就這一塊骨頭。快去給我洗洗,我現在渾身都難受的很。”鬼怪嫌棄道。

“哦。”季子禾拿起骨頭,走下臺階,去水池中洗骨頭。

水池中的野荷葉層層交錯,看起來有些滲人。季子禾把骨頭在水池裏洗了洗,就趕緊遠離了水池。

“你怕什麽?”鬼怪問道。

“我覺得那水池裏有不好的東西。”

“不過是個野荷精而已,有什麽好怕的。”鬼怪不屑道,“我一根手指頭就能滅了它。”

“可你現在沒有手指頭,你只有一塊骨頭。”季子禾突然插刀,鬼怪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季子禾趕緊用手捂住了嘴巴,睜着大眼睛看着他,那模樣要多無辜有多無辜。

“臭小子,我要回去睡覺了。記住,你要把我的骨頭帶在身上。你要是敢丢了,我就吃了你。”鬼怪幽幽道,化作一縷白煙飛進了季子禾手裏的骨頭裏。

季子禾乘着月光打量着手裏的骨頭,怎麽看怎麽像塊爛木頭。聽老鬼說,人死後變成鬼,如果屍體沒埋好,那就成了孤魂野鬼,連投胎都投不了。骨頭與鬼的關系密切,一個連骨頭都沒有的鬼可真可憐。而且老鬼說,童子尿可以辟邪來着,自己澆了他一身,肯定對他的傷害很大,自己這是對他負責,才不是因為怕他報複呢。

季子禾想着,為自己找好理由,把骨頭揣到兜裏,就回去睡覺了。

到了第二天,發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今天寧采臣不打算出門,他要在這裏給季子禾撐場子。雖然他确實沒季子禾說的那樣練過武功,但是他好歹是個男人,不至于連個孩子都護不住。

早上的時候,對面那家的仆人急急忙忙跑了過來,寧采臣一見,遞給季子禾一個眼神。看吧,果然又找來了。

季子禾不說話,默默躲到了寧采臣的身後。

“你又來做什麽?”寧采臣臉色不善道。

“兩位公子,求你們幫幫忙,快去看看我家主子吧。”仆人噗通一下子跪到了地上,祈求道。

“你家公子怎麽了?”

“我也不知。”仆人答的有些支支吾吾,神色有些躲閃,“早上我一開門,就看到我家公子倒在地上,已經沒了氣息。”

寧采臣懷疑的看着這個仆人,對他産生了警惕。

“你家公子死了,你不去報官,找我們有什麽用?”

“不能報官!不能報官!”仆人大呼。

“莫不是你家公子沒有死,你們是想诓騙我們過去,在東僧舍設下陷阱,待我們過去就要加害我等?”寧采臣怒目而視。

“冤枉啊,我家公子确實是去了,只是他走的不光彩,我是怕傳出去有損他的顏面。”仆人又磕了幾個響頭。

“哦,出了什麽事兒?”

“我也不知,昨夜,我好像聽到屋裏有女子的調笑聲,到了今早進門,我家公子赤着身體躺在地上,身下一片狼藉,似是精絕的樣子。”

寧采臣突然想到了前天摸進他房間裏的女子,心裏有了些想法,“那我就随你過去看看,子禾,你留在這,要是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你就去報官。”

季子禾點了點頭,仆人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謝公子,謝公子。”

寧采臣就與這仆人一起去了東邊的僧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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